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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學:星相之學與歷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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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學:星相之學與歷史故事

《后漢書•律歷志》載有許多此類之事。王莽地皇三年,有星孛于張南,行五日不見。孛星者,惡氣所生,為亂兵。……張為周地,星孛于張東南行,即奨軫之分。翼軫為楚,是周楚地將有兵亂。后一年正月,光武起兵舂陵。孛星即彗星,俗稱掃帚星,占星者視為兵亂之兆,孛星潛入翼宿、軫宿,是其對應區域楚國將有兵亂之兆,后一年正月,光武起兵舂陵(按:舂陵,古縣名,治所在今湖北棗陽南,屑古楚地),即是其驗;漢安帝永初四年六月,太白入輿鬼,指上階,為三公,后太尉張禹、司空張敏皆免官。太白入輿鬼為將兇,后中郎將任尚坐贓千萬,檻車征棄市。占星者以為太白(金星)入輿鬼(鬼宿)不利于三公和武將,張禹、張敏免官,任尚被殺,都是其兇兆之應。星象與人間災異祥瑞的聯系越來越被人們看重,天人感應被史家當正史、用史家的語言記錄了下來,就連以人物傳記為主的《三國志》亦深受影響,它雖無專志記載,卻在人物紀傳中敘述星象之事,《魏書•武帝紀》就有桓帝時黃星見于楚、宋之分,遼東殷馗善天文,言后五十歲當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間,其鋒不可當的記載。

與中國古代其它術數比較起來,占星術有其獨特之處。說它獨特,不僅僅是因為它通過觀察星象的變化來占驗人間吉兇災異,而且主要的還在于它極少涉及社會下層的人民群眾,平民百姓甚至下層官吏有疑惑厄難,如要求問吉兇,他們向拆字算卦的術士求教,也決不去求助星士。許多人看來,占星術是與他們無緣的,因為他們自知不是上應星象的人。占星術的對象是玄奧莫測的星空自然變化,而其目的則是占驗那些上應星象的人或事的吉兇災祥。哪些人和事上應星象呢?從正史、筆記、小說及其它文獻記載來看,大致包括天災兵亂、朝代更迭等國家大亊和帝王將相、公卿大臣的福禍休咎兩大類。

據《晉書》記載,西晉時,有個叫戴洋的人精于占星望氣之術,揚州刺史陳徽曾向戴洋求問吉兇,洋答道:熒惑入南斗,八月暴水,有客軍西南來。至八月,果然出現了水災,張昌部將石冰率軍自荊州來犯揚州,擊敗陳徽,占領揚州諸郡。當石冰勢力方熾之時,戴洋又對人說:視其云氣,四月當破。次年(晉惠帝永興元年,即公元304年),石冰果遇害,張昌起義失敗。東晉明帝太寧二年(324)正月,有流星東南行。洋曰:至秋應當壽陽。及王敦反叛,平西將軍豫州刺史祖約向戴洋求問其勝敗,洋答道:太白在東方,辰星不出。兵法:先起者為主,應者為客。辰星若出,太白為主,辰星為客。辰星不出,太白為客,先起者敗。今有客無主,有前無后,宜傳檄所部,應詔伐之。辰星即水星。《史記•天官書》辰星不出,太白為客。其出,太白為主。戴洋正是按照司馬遷的主客理論來解釋太白金星的出現的。祖約竟然相信星家之言,起兵討王敦。不久,王敦病死,祖約勒兵壽陽,應當初至秋應當壽陽之語。此時,戴洋又對祖約道,江淮之間,當有軍事。譙城虛曠,宜還固守。不言然者,雍丘、沛皆非官有也。祖約不從,結杲豫土盡失。

戴洋見熒惑入南斗知有水災和兵亂,見太白出東方,辰星不出而知王敦當敗。在《三國演義》中,諸葛亮卻能觀天文而知月內大雨琳漓。曹真引四十萬大軍宼蜀,諸葛亮聽到這個消息,令張嶷、王平各引一千兵士去堅守陳倉古道,阻擋魏兵。二人道:人報魏軍四十萬,詐稱八十萬,聲勢甚大,如何只與一千兵去守溢口?倘魏兵大至,何以拒之?諸葛亮道:吾欲多與,恐士卒辛苦耳。張嶷、王平都是能征慣戰之將,聞此語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知道,以二千對四十萬,無疑以卵擊石,是白白送命,故而皆不敢去。不料諸葛亮卻沒事一樣,只管催二人去:若有疏失非汝等之罪。不必多言,可疾去。二人仍不敢去,又哀告道:丞相欲殺某二人,就此請殺,只不敢去。諸葛亮見二人如此害怕,笑著說:何其愚也!吾令汝等去,自有主見。吾昨夜仰觀天文,見畢星躔于太陰之分,此月內必有大雨淋漓。魏兵雖有四十萬,安敢深入山險之地?因此不用多軍,決不受害。吾將大軍皆在漢中,安居一月,待魏兵退,那時以大兵掩之。以逸待勞,吾十萬之眾可勝魏兵四十萬也。二人聽罷大喜,領命而去。曹真率大軍至陳倉城,見無大軍防守,令繼續進兵。副都督司馬懿諫道:不可輕進。我夜觀天文,見畢星躔于太陰之分,此月內必有大雨。若深入重地,常勝則可,倘有疏虐,人馬查苦,要退則難。且宜在城中搭起窩鋪駐扎,以防陰雨。果然,未及半月,天降大雨,淅淅漓漓了一個月,陳倉城外,平地水深三尺,軍器盡濕,人不能睡,晝夜不安,馬無草料,死者無數,軍士怨聲不絕。曹真和司馬懿只好撤軍。諸葛亮觀天文知有連綿大雨,以逸待勞,不戰而勝。

星士、星家把玩的占星術,玄奧詭譎,神秘莫測。不幸的是,史家相信它,小說家相信它,那些些嚴肅的考據家也相信它。明郎瑛《七修類稿•天地類》天狗星條載:

元至正六年,司天臺奏稱:天狗星墜地,始于楚,終于吳,遍及齊、趙諸地,但不及于兩廣。當血食人間五千日也。時云南玉案山忽生小赤犬無數,群吠于野。占者曰*此天拇墜地,有大軍稷境。又,父老傳,太袓登極后,每日市曹殺人之處,夜有一大白犬食血。予意徐壽輝、韓山童、陳友諒、明玉珍、倪文俊輩,俱起湖湘,而南直、吳中尤盛焉。其后山、陜、滇、蜀四方俱有甲兵之禍,唯福建、南廣,王師到即出降。以是占之,則占驗人傳之說,詎不信夫!

天狗星,古以皆以其為兇星。《史記•天官書》載:夭狗,狀如大奔星,有聲,其下止地,類狗。郎瑛以后來出現之事,附會元至正六年司天臺之奏,以元末諸農民起義軍俱起湖湘附會天狗星墜地始于楚,以南直、吳中尤盛附會但不及于兩廣。這樣附會的結果,自然是對星士之語深信不疑。郎瑛不僅相信天狗星墜地將有兵亂之說,而且對其它星象變化引起的天人感應現象也頗為相信。同書星驗條記載了三件事,一是中臺星常坼,二是北斗七星第四星常不明,三是彗星掃文昌。星有三臺,分上臺、中臺、下臺,共六星,兩兩相鄰,起于文昌星,列抵太微垣>古代常以星宿象征人事,故稱三公為三臺,《晉書•天文志》稱:在人曰三公,在天曰三臺。中臺星常坼,是說中臺星常常分離開,不能兩相比鄰。何以會出現這種星象變化呢?郎瑛引用別人的話說:或以上下不交,或以本朝不立宰相之故。他不是從星象自身的變化去尋找,而是認為天人沒能相應。他又引東漢張衡中臺主宗室之說,認為中臺星常坼,象征著宗室分裂,并舉明武宗正德后安化寧王二藩叛逆,楚世子梟首二事證之。北斗七星中的第四星即天權星,星家以為是主時令之星,天權星常不明,以至地上四時失序,桃李冬華,雨陽不能以時。郎瑛還據張衡天權星不明或變,朝廷廢正樂,懷疑今之樂果古之元聲乎?言外之意是,今之樂既非古之充聲,當非正樂,而正樂廢,上則有天權星不明應之。郎瑛征引古今,為中臺星、天權星的變化尋找理論的和現實的根據。彗星為兇星,彗星掃文昌,意味著文昌星對應的人事將有噩運。文昌星是斗魁上六星的總稱,《史記•天官書》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宮。星家以為文昌星是主文運的星宿,彗星掃文昌,則文運衰微。郎瑛接受了這種迷信觀念,認為宦官劉瑾設內行廠,內閣被逐,九卿被禍,正是文運之厄,郎瑛由星象變化推及人事,由人事反證星象變化,正是為了證明星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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