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回
旅館婆替夫告狀 藍田玉提審出監話說施公在任邱,縣城拿了一枝桃。奏明圣上他知道,隨機就把一枝桃、開刀正法斬立決,與民報啦仇雪恨。此案完結進京去,不必細表這事情。
且說三聲炮響后,按院起身要啟程。任邱縣令衙役們,城守營的千總管,俱在門外來跪送。
忠良在轎內吩咐:你們等俱各回去。辦理自己應行事,俱要謹慎仔細辦。賢臣行在路途中,曉行夜宿來好快、。
這日到了涿州地,見有婦人大聲喊:連聲不斷喊冤枉!請求青天大老爺,快來救救她的命。眾吏役伺候人等,才要攔擋趕出路,忽聽大人在轎內、吩咐隨從你等人,快把喊冤告狀人、帶起來等到本院,入公館時再問審跟隨大人人答應,高聲說道施大人;吩咐把喊冤之人,帶起來少時就到、公館審問她的事。衙役答應把那女,婦人即帶了起來。賢臣到了公館門,下轎歸座升公堂、眾文武進到衙里,參見已畢宣婦人。又見那個婦人來,跪在下面連叩頭。忠良坐上留神看,打量那個喊冤女:年紀約有三旬外,面帶愁容心悲哀、頭上罩著烏綾帕,身穿藍色粗布褂,細看卻是良家婦。賢臣看罷往下問:那個婦人有冤枉?為何攔路來告狀?
婦人聞聽跪爬步,不住叩頭口尊喊:叫聲青天施大人,提起我這冤枉事,古怪蹊蹺太奇怪。小婦家住琢州地,北關以外路西宅。丈夫姓藍名田玉,今年已經五十二;小婦馮氏良家女,今年剛過三十六。膝下一子孩幼小,才交五歲是玩孩。又有幾間閑房子,開設客店可入住。只因前月初三日,天色傍晚住下了,三輛布車客商人。后又來了一男女:男子三十上下人,婦女約有二十外,口稱夫妻住一起。因為天晚來投宿,丈夫把他讓進店;讓他明早好趕路。婦女招呼說給我,設熱兩壺好酒來、拼倆四樣小菜來,趕趕寒氣解困乏;要有現成的快來,酒菜拿幾樣兒來。問他是打哪里來?他說是投親不遇,回轉京都在此待。小婦丈夫到前邊,先沖了一壺茶來、拿了兩個小茶碗,送到那邊去招待,又去張羅別的客。不多一時定更響,更鼓時關了店門。等著眾客人安歇,到后邊瞧了一瞧、那屋內已經閉門,看像似睡著了咧!丈夫回到后邊去,自己房中告訴我:方才前邊住下了,兩個客一男一女、雖然口稱是夫妻,并無行李啥物件,只有一個小被套。一個要茶一要酒,看意兩個不對勁。眼見婦人那穿戴,打扮風流很俊俏,倒象涿州本地人;男子卻象京油子,眉目之間奸猾眼,瞧著不像老成人。我瞧八成是拐帶。小婦聞聽這些話,即便開言很隨便、她們不過住一夜,明早五更就趕走。常話俗言說得好: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倆夫妻說著話,也就漸漸睡著咧。那天不過五鼓時,布客起早要走路、把丈夫喊將起來,開了店門送人走。客人車輛出店門,奴的夫把店門關。聽了聽晨鐘未發,天還尚早奴丈夫,又上床打了個盹。天到大亮丈夫起,又把店門開開后、才想起住那男女,還未起床出來咧。來到后邊去看看,但見雙門倒緊扣,只打量他倆隨著,眾客出店一起走。丈夫上前開開門,推門進去嚇一跳!施公即問怎麼樣?馮氏臉帶失色說:丈夫到屋內一看,被窩褥滿炕鮮血、淋漓腥氣不可聞,死尸直挺挺的躺,躺在炕上已死去;細看卻是一男子,雙眼剜去不知向、尖刀剜出心肝來,兇器還在地上放。那女子不見蹤影,不知躲在何處去?馮氏說到此言語,施公大驚不由得,站將起來安慰說:馮氏不可太慌忙,對本院細細稟來。
馮氏聞聽不住嘆,連連叩頭口尊喊:青天老爺你去看,奴的丈夫不隱瞞、忙把地方細找來,一同到店看了看,從頭至尾告訴他。地方官員聞聽到;領引進城報縣官。縣令請求州府尹,州尊立刻升大堂。奴的丈夫據實言,回了一遍州尊尹、出城親身勘驗尸,又把丈夫細審番。丈夫口供還是說,照先前回了一遍。州尊此時帶怒色,大聲說道藍田玉、滿嘴胡言定有詐,其中必有啥緣故。要不動刑不吃酷,你也不肯如實招。州尊老爺將丈夫,田玉打了三十板,命他實招只說是、另有別故他所為。丈夫不招帶進城。這些日子監牢中,并無信息不讓見。昨日聽見有人言,田玉定了抵償罪。小婦聽見這個信,真魂嚇掉出七竅、心中害怕激烈跳,幾番要進衙門去。鳴冤告狀州縣跑,本州老爺他不容。今日容幸欽差到,賢臣施大人至此、小婦舍命來喊冤,救夫出監不受冤;特來告狀到這里。說罷連連叩響頭。
施公聽罷馮氏女、一番述情激情話,沉吟半晌隨叫道:馮氏你暫且回家,等本與你辦清案。馮氏聞聽忙叩頭,千謝萬恩站起身,出離公館回家去,咱們現在不再表。
施公扭項望知州:貴州你且回衙去,辦理公事查案情、把衙役留在公館,施謀聽用辦事情。明日本官就要到,貴州衙門看卷宗。知州州尹王世昌,辭別欽差離公館、回衙等到第二日,忠良乘上八抬轎。未出公館先放了,三聲震威大炮響。好漢天霸打頂馬,還有起鳳關小西、前護后擁出公館,竟奔州官衙門來。州官執事前引路,霎時進了州城內。許多軍民都來瞧,欽差賢臣施大人,你言我語齊聲說:這位大人性情烈,到處除暴安良民,愛民如子除邪惡。內中又有土棍子,無惡不作二鬼子、見了噗哧笑話咧,指手畫腳胡言說。你們瞧罷去看看,前天我已領教過!打八下里仔細瞧,總是不夠本錢兒、要是戴上長帽子,活象打虎的哥哥,武大郎像似體格。你們閃路讓我去,賢臣轎里聽的真,心中大怒吩咐到:隨從文武快人來!公差答應連忙跪,跪在地下聽侯令。忠良帶怒說起去,快把方才多嘴人,鎖拿起來掌刑嘴。公差答應急回身,讓過大轎抬過去,對著眾人開言道:方才背后多嘴人,誰說我們大人來?要是好漢站出來,跟我去見欽差官、公差這里正嚷呢,那邊應說就是我:敢作敢當是好漢!高聲叫道王頭兒,剛才就是我說的。公差回頭仔細看,就是熟人連忙說:張爺暫且屈卑你。那人高傲叫一聲,王頭兒你真正是、瞧不起俾人膽小,光棍脖子是無用,當作木樁來拴馬。公差掏出繩鎖來,往脖上一套緊捆、拉著奔州衙門去,咱們暫且不表說。
且說賢臣到衙內,下轎走上大堂內,升了公座喊堂威;天霸等兩旁侍立。涿州的衙役喊堂,忠良座上開啦言;賢臣叫道快把那,背后妄言之人帶,帶來問話咋不滿。衙役答應拉那人,當堂開鎖叫下跪。
衙役閃在一旁站,賢臣望著堂下人,打量那人的年紀、約有三旬多一點,面貌淡黃白凈臉、身軀不矮中等個,上下停勻條格好,眼大眉粗頭發暗。渾身上下光棍樣,穿著時新一色衣、跪在堂上挺自然,不是驚慌怕情形。搖頭晃腦四枝動,立目擰眉四處看。賢臣看罷大怒叫:膽大刁民真膽大!快快報上你名姓,住在何處在哪莊?作何生理娘啥氏?那人往上叩頭叫,口尊大人你是聽、小的就是本州人,木匠生理能雕刻,姓張思愚我的名。忠良聞聽微微笑,隨即問道你這人:你瞧他這樣打扮,哪象木匠手藝人?罷罷罷來了不起,就打他一個醉酒,酒后無知胡言語、枷號一月監外管,枷滿釋放他回去。不多一時打得他,木匠兩腿血淋漓;打完釘上木枷板,趕出衙門去不表。
賢臣座上開言道:快帶田玉來聽審。衙役答應不多時,把那店家藍田玉,帶來跪在大堂下。賢臣座上留神看:見他年紀有五旬,眉目慈善面愁容。忠良看罷即問道:藍田玉你為什麼,把人害死你店里?店家聞聽口尊叫:叫聲大人聽心里,容我小人細細稟。就將怎麼開的店,怎麼住下一男女、如此這般這般講,仔仔細細回一遍。
賢臣聞聽店家言,與馮氏回的言詞,一字不錯是真情。忠良點頭往下叫:叫聲店主藍田玉!本院問你這麼大,一座店鋪你夫妻,怎麼能夠忙的了,難道沒有伙計麼?藍田玉有個伙計,六天頭里回家去。老爺問你這伙計,他有多大年紀了?他是哪里的人氏?藍田玉說小伙計,他是山西鳳陽人、他姓林名叫茂春,問他年四十二歲。忠良點頭沉吟回,扭頭眼望州知尹:貴州你可知前者,夜晚店中謀殺案、你到底怎麼問的?知州道回稟大人,前者卑職到店家、驗看尸首刀傷情,問的口供與今日,都是一樣沒疑問。只因事有可疑問,卑職才打三十板,帶到衙門收入監。有個衙役叫胡成,認得死尸他街坊、姓佟行六叫德有,他們都是本州人。自幼上京跟著舅,舅父家中度日子,日久年深孤苦人。此處別無他親眷,只有他一個姨娘,離此甚遠無音信。他還有點老地兒,可也不多十幾畝,不知他在何處住。
那婦人隨他下店,口稱夫妻定不假。若有差錯那婦女,焉肯這樣稱呼他?所以此婦必然是,在親戚家娶來的,帶著上京住此店。店家生心安歹意,若論此人他年老、想是他不敢那事,伙計又是山西人。又在強壯之人下,見了人家那褥套、只說內有多銀兩,又有美貌的佳人。貪財愛色與店主,害了佟六昧褥套、給了店主藍田玉;趁早五鼓他逃走,把婦人帶回家去,也是可能會有的。卑職學疏才智淺,無非是粗料到此,是與不是望大人、高明細究查實情。卑職已差胡成等,傳他親戚與家屬,到案查問地方去。少時回來大人見,便知分曉是否真。
忠良點頭才要問,只見外面進來了、一個人上到大堂,雙膝跪倒口中說:小的胡成奉命去,把佟德有的姨夫、已經傳到門外等,地方官員郭大朋,同時也到在外面。忠良聞聽心中喜,吩咐快把二人帶,帶上堂來本院問。公差答應站起來,退步回身往下走。
不多一時帶二人,跪在堂上連叩頭。施公往下仔細觀,一個年有六旬人、一個四十開外人,面貌也不怎麼兇。忠良看罷開言道:哪是佟六的姨夫。年老叩頭口尊叫:叫聲大人你是聽,小的姓馮叫馮浩。家住城南李家營,今年我是六十二,務農為業度苦日。佟德有是小二妹,她的兒子姨外甥,他在京跟著他舅、太監路坦平度日,數年沒有上門來。再者是說人人煩,他素日行為不正、結交狐群狗黨人,倚仗他的娘舅親,赫赫有名勢壓人。那年下來住我家,要想娶個媳婦過。看來他是想學好,小的煩媒就給他、定下親事是西村,農民女兒叫春紅。放下定婚禮三日,畜生任意胡作行,先奸后娶不行道。要想走動西村人,親家不容后來鬧、鬧得不成樣式親,勾引匪類時常鬧。要把女子帶進京,逼得姑娘無奈何、懸梁自盡不見人,親家不依要告狀。佟六偷跑無音信,小的托親賴朋友,息了此事才平靜。佟六自從那日走,至今五載已有零,不曾見面他回來。州尊老爺差人來,小的傳來即說道、佟六被人殺害死,小的實在不知情。這是以往實話講,并無半句虛言語,說罷不住的叩頭。
忠良聞聽馮浩言,才知佟六是個匪。他在座上點點頭,眼望州官開言說:貴州你可聽見了,內中有這些情節?你就按著他家事,以圖財害命追問。也不好好想一想,他既是將人殺死、豈不掩埋毀尸首,還敢報官招是非?但不知道那婦人,從何處跟他而來、因為什麼又將他,殺死店中為何情?州官躬身施禮說:大人見教很是理。卑職愚蒙施賢臣,望大人寬恕婢職。賢臣微微笑了笑,繼續又往下再問:馮浩他舅你聽真,本院有話再問你。佟六是你姨外甥,以前還有啥親族?地土他有多少畝?坐落何方何人種?快對本院講來聽。
馮浩望上又叩頭,口尊叫聲施大人、佟六并無別的親,本族親眷他沒有。地土不到兩頃一,卻是兩家人承種:郭大朋種著一頃;姓白的種八十畝,他們都在涿州城,城內東街常居住。公差不妨去問問,白姓出門貿易去、家中只剩下婦女,曾對公差言講過:說是種著佟六地,租賃是真無虛假、并無拖欠地租金,別事我就不知道。施公點頭往下問:高叫一聲郭大朋,佟六現在何處住?又與誰是好朋友?與誰家走得殷勤?
大朋聞聽忙叩頭,口尊叫聲施大人、我雖種佟六地畝,不過秋收才納租。起落住處在何方,我可不知不敢問、望求欽差施大人,開恩細查此事情,說罷不住連叩頭。忠良含笑即說道:現在你們回家去,與你地戶無干情。馮浩你也回家去,完案之時再傳你,來領尸體葬埋人。二人叩頭忙起來,出衙不表審案事。忠良又向藍田玉:你且回家安心去,了理生意開店去、不必害怕沒你事,本院自有公斷處。田玉聞聽忙叩頭,多謝賢臣施大人,廣開天恩斷案神。
叩畢站起出州衙,忠良起身出州衙、本院要暫回公館,再過三天之以后,再入州衙了理事。心中思想這件事,毫無頭緒無法問,不知兇手他是誰?到底怎麼完結案,且看下回分解。
第167回
施賢臣賣卜訪案 白朱氏問卦尋夫說話施公自州衙,回到公館用飯畢,手拿茶杯心暗想。忠良越想越納悶,沉吟半晌忽想起,有了題目心大悅:方才馮浩在堂上:還有一個姓白的,也種著他的地畝,住在城內東大街。今早差人去尋問,說男子不在家中、上京貿易沒回來,地租下月按時交,丈夫在家交待清,別的事情俺不管。莫非應在此家中,也未可定此事情。不然一推二六無,為啥說話那干凈,橫豎總有人知道。摸清底細的軍民,會在背地里談論,我何不探訪探訪。賢臣想罷望施安:明日早公館掩門,眾人免見不來往、只說本院偶小恙,施安答應立即去。賢臣又望著天霸:明日五鼓天不亮,你隨本院出趟門、這次私訪須謹慎,必須喬妝細打扮。就在城里關門外,附近左右各四處,要仔細探聽探聽。天霸答應說話間,天色已晚二更天、施安服侍施大人,安寢入睡夜無詞。剛剛聽到五鼓響,賢臣起來凈面容、更換衣裳打扮成,賣卜的先生模樣,算命外帶著賣字。霎時天霸亦來到,賢臣口呼黃壯士;咱兩出去一前后,不可遠離常聯系。倘若訪出消息來,須要仔細莫大意。眾人送出施賢臣,吩咐你們先回去,千萬不可漏風聲。眾人回公館不表;
且說施公施大人、天霸二人出了門,瞧了瞧天才曉白,尚未大亮一陣黑。爺兒兩個往東走,一個手拿卦板子,肩背小藍挎包袱;一個拿著一字畫,霎時散步往前行。但見對面倆店鋪,一邊茶館剛開門,一邊酒肆擺桌子。賢臣看罷眼望著,天霸遞了個眼色。邁步前行往前走;好漢在后跟隨行。進了酒鋪揀了個,背靜地方見小桌,爺倆私訪不拘禮。二人對面就坐下,要了兩壺好溫酒、一葷一素兩碟萊。天霸斟酒爺兒倆,不讓對飲話無說。施公雖然坐吃酒,耳內留神眼四看。那些有個吃酒人,內有一人口尊叫:眾位哥們大家好,今日咱弟兄結義、同盟相會心連心,必須使用的東西、俱各隨買停妥好,方不令人再恥笑。須要訪學那古人,桃園之人三結義、意氣相投共相處,有苦患難相互救。
又有一人開言呼:列位弟兄你是聽,上次咱們共商議、結拜弟兄回家去,路上小弟遇一人,說來列位也必會,認識他姓佟行六,名德有愛交朋友。聽說咱們來結義,也要與咱們結拜。我們兩個才商量,隨心停當當天晚,住店就出了事咧。前者他在此關住,藍家店中被人殺。那晚并非他自個,聽說還同一婦女,口稱夫妻占獨屋。天亮不見女蹤影,剩下佟六死尸首,血淋淋的躺店中。只怕婦女動的手,殺死佟六心毒恨,暗里逃走也是有。細想佟六無婚配,哪里來的那婦女,與他一同下店住?教人好不想明白。又有一人叫大哥,你不知道那佟六,素日為人不正派,吃喝嫖賭都粘上,無所不為耍賴皮。仗著他舅是內監,發財回家買地土,任意胡行胡作為;全仗那個地租錢,還不夠他花費呢!咱們鄉里郭大朋,種著點租他的地;咱這東街白富全,也種點租他的地。定是佟六起地租,回來腰內有銀錢。
不知打哪里接了,煙花女子在店內。女子起意圖錢財,殺死佟六即逃走。再若不然他把人,糟踏的苦受不了、人家暗定巧計來,誆出他來在店內。夜間把他暗刺死,難以逃走把禍害,撂給店中好脫身。店家報官燒自身,州官將他收監管。店婆就在欽差臺,告狀鳴冤施大人。欽差訪查事清楚,把店東田玉釋放,無罪放出來開店。欽差不走還調查,聽說完了這個案,他才離開走遠程。依我看件事要完,除非有了那婦女,說出實情才結案。不知那女姓和名,家住何處在那莊?真是個無頭無腦,連點音信也沒有,好令人發悶的事!只見又有一個說:哎喲喲這件事情,我倒想起來人咧、他別在是合粉子,萬兒那家女子的,對眼兒男子漢罷?見他常住在那里,如今心內只疑惑。這宗事管保不錯,準是那一句戲言。這個人的話未完,只見有個年長人、過來看看這些人,隨即叫聲老七弟,你還在此多言呢!人家官司還沒完,咱們這里只顧說、胡言亂語惹是非,倘若官人聽見了;咱就擺弄不清了,那時后悔也晚了。依我說咱們還是,少喝酒來多吃菜,休要閑談那些事。
賢臣聽見店中語,閑談之事被那人,攔住不說無其奈。賢臣甚是干著急,也難追問無法聽、少不得還要等等,慢慢的再去訪查。思想之間酒喝完,老爺起身拿卦幌,天霸會錢出酒鋪。爺兒兩個慢慢走,進了一條小巷口、瞧見一座小廟院,左右無人同進去。細看原來就是座、七圣神祠小廟院,旁邊有兩間土房。爺兒兩個坐臺階,石階上面歇歇腳。賢臣眼望黃天霸,開言叫聲黃壯士;剛才細聽酒鋪人,之中那個后生言,事情可有些順手。如今要上東街上,尋訪尋訪好消息,你也不必再跟著。咱倆今晚別回去,莫入公館路太遠、就在北關尋店鋪,今天晚上就住下。你先出城在城外,在那等我到晚上,咱們住店再見面。天霸答應好好好,辭別賢臣出廟去,咱們暫且不再表。
且說施公見天霸,剛才出去不多時、外面來啦兩個人,就往旁邊那兩間,土房屋里進去了。忠良連忙站起來,輕移虎步慢慢走,搭搭訕訕往前行。走進禪堂瞧見了,方才進來兩個人、一個蹲在鍋臺地,添上鍋內兩瓢水。點著灶內爐中火,燒火做飯挺忙活、一個守著面盆子,和面切菜搟面條。看見老爺他進去,二人連忙站起說:施主請坐有啥事。忠良就勢隨即說:二位多有驚動你,我要上京訪親戚,腰中缺少路盤費。到此借點水硯墨,寫幾張字畫送人。一半是我人情意,一半賣換幾文錢,糊口喝茶好住店。剛才聞聽路人說,欽差公館要審案,瞧個熱鬧誤住宿。二人聞聽心好奇,只見燒火帶笑說:若提昨日藍家店,那件之事是合該,男子倒運把命歸。婦女把人殺死后,慌忙逃走話不提、撂下大禍叫店家,遭殃受害受連累。和面聞聽答了言,隨叫兩聲說仔細:此事完結也容易;除非翻遍東半城。燒火的說那麻煩:怎麼知道那麼難,我看翻遍東半城,他就能找著了呢?和面的說你不知:我怎麼會不知道?那日一早我出城,買菜買米剛開城,一個婦女進城來。我見她面如金紙,唇如靛葉心情亂,年紀不過二十歲。看見她的衣服上,微微有些血痕跡,慌慌張張進城去。誰知到了清晨起,街上就出此事情。昨日賣菜我賣到、東街胡同土地廟,一個門內有婦人、出來買菜在那里,我一瞧看太稀奇,越象那一個婦人。燒火的擺擺手說:你別胡說那些事,人命關天惹是非。幸虧遇著這先生,要叫外人聞知道,可是現成的官司。
閑言少說歸正傳,且說賢臣得真情、不肯多問怕動疑,這才知道是兩個,賣菜之人有關連。想罷心急顧不得,借水硯墨這些事、連忙辭了賣萊的,兩個人還在做飯,不知出了啥事情。只見邁步出了廟,直奔東街而來了。走到東關大街上,賢臣手打竹卦板,口中吆喝算靈卦!眼內留神細觀看,果見那個小胡同,有座小廟在眼前。來到跟前上臺階,瞧了一瞧原來是、土地正神廟內立。看罷轉身臉朝外,還是手敲竹卦板,大聲吆喝算靈卦!能算吉兇禍福事;能算月令高與低,細批終身大吉運,能算行人幾時回。算著卦禮隨意送;算不準不取分文。
不表賢臣吆喝卦。且說土地廟旁邊,有一人家居住著、只因男子出外走,家中只剩兩年輕。美貌靚麗婦女人,卻是姑表倆姐妹。妹妹尚未出閨閣,在表姐姐家寄住。姐姐朱氏是主婦,只因丈夫出遠門、貿易經商未在家,夜夜得作兇夢豈。正在房中托香腮,癡呆呆的思想著;夜來夢情兇惡境,忽聽卦板連聲響。聽見算命吆喝的,那些言詞精心聽,意思想要叫進來,問問她丈夫音信。叫聲慶兒你過來,快出去把算命的,那先生請他進來。算算咱倆命如何,問你姐夫幾時回,一撮毛丈夫回來。慶兒答應連忙去,邁步出門叫太公,算命先生這里來!我姐姐要算命呢!賢臣說你前頭走。慶兒跑進院子內,放下一張椅子說:先生進來你坐罷!賢臣此時為民情,查案私訪顧不得、辭官受累受委屈,只得走過來坐下,口中即問講命啊?還是想問別的事?只聽里邊嬌嫡音,溫聲嫩語慢慢說:我要問你個行人,不知幾時能回來,求先生仔細算算。賢臣說你隨口報,啥個時辰出走的、不許思想隨口說。只聽里面說未時,賢臣在外掐指算、口念卦歌多一時,口尊娘子在下女;自幼學習此數具,直言無隱爽快人,絕不奉承實言講。方才仔細推算過:此人星象惡曜星,兇神照臨此光景,大半性命不保矣!屋內佳人聞聽此,不由心下著慌說:再求先生細細算。賢臣聞聽拳手掐,掐指多時開言道:問聲娘子仔細聽,你問的出外之人,不知娘子什麼人?不知有什麼事情?他往何處去做啥?望娘子就里情由,一一說清別隱瞞,在下仔細再推算。
婦人一聞此言問,口尊先生你是聽!此人本是我丈夫,同我表兄上北京、彰儀門里作營生,至今數日不見信,沒有回音心焦急。昨夜得謳一兇夢,奴家放心不下來。賢臣復又口尊叫:娘子可曾記得他,他的生辰八字嗎?婦人屋內回音答:丈夫今年二十七,康熙十六年七月,十五日寅時生辰。賢臣聞聽站起身,打開包袱拿出書、掀開仔細看了看,用指頭又一掐算。忙站起來眼望著,屋內擺擺手說道:叫聲娘子你別惱,直言實語你聽好、此人我看已不在,我可不怕你再惱。你就別再指望咧!半路途中有人害。佳人聞聽此話語,也就顧不禮法則、忙忙掀起門簾子,走將出來求告說:再求先生與你他,細細推算吉兇事?說著她就忍不住,悲喪情哭將起來。
賢臣聞聽沉吟語,停了一會眼望著,少年婦人開言說:你且不用再哭戾,還有月德解救人;再退三日不回音,可就一定沒指望。婦人聞聽此話言,就不哭戾隨即住。賢臣說我且問你,不知丈夫同誰去,那人可是他表兄?還是你的表兄呢?婦人說是我表兄。賢臣嘆息原來是,表妹夫與表大舅,一路同去做生意。婦人說正是他們;賢臣說料此無妨,一個骨肉至親妹,那里來的啥差錯?婦人隨即說原由,先生你可不知道,親戚與親戚不同。我表兄不行正道,胡作非為心不正。不怕先生你笑話,我表兄本來貧窮;這是他的親妹妹,常在我家居住著。賢臣聞聽點頭想,腹中說這禿丫頭,敢則是他表妹子。必須如此這般來,才得其中真情事。想罷眼望那婦人,開言口尊叫娘子,丈夫在家何生理?婦人聞聽回言道:丈夫在家小買賣,還種幾畝租賃地。這婦人說到此處,粉面一陣通紅羞。賢臣這里仔細看,察言觀色把她瞧、就能參透密機關,腹內想道若問到;其中底細還是得,這等說法慢慢來。想罷口尊叫娘子,丈夫原是莊農戶、亦農為業是不是,不知府上你種著,誰家地畝什麼名?婦人聞聽隨口道:那是丈夫作的事,婦人家焉得明白?賢臣聞聽點點頭,心下為難無其奈、又不能往下追問,才要告辭想離開。忽又想起一件事,說聲娘子你是聽、但不知道令表兄,姓甚名誰你是知?婦人隨即說出了,表兄姓賀名重五。賢臣點頭隨即說:丈夫同你表兄去,不見回音你就該,往他家去問才是。
婦人說他若有家,怎肯把他親妹子,捺在我家常居住?說著話兒只見她,掀起簾子走進房、隨即叫聲慶兒呀,給先生拿卦禮去。不知到底怎樣辦,且看下再回分解。
第168回
消災孽朱氏求神 訪情由天霸裝鬼話說施公算完命,朱氏打發禿丫頭、取出一百康熙錢,遞與賢臣你收下。賢臣有心想不收,又怕他們動疑心;有心收下覺自愧,沉吟多會再猶豫。禿丫頭叫聲先生,莫非是嫌錢少罷。施賢臣笑了一笑,只得勉強收下了、就將包袱包好了,隨即挎在手腕上。手拿卦板站起身,往外就走邊走著,即在四下里觀看。禿丫頭不耐煩說:你去還瞧什麼呢?莫非還要偷誰麼?忠良擺手又搖頭,你這姑娘不董事,知道什麼說什麼?院內有點不干凈。丫頭急忙來追問,這有甚麼不凈處?賢臣是安心設計,要訪情由連忙說:這里有鬼那有妖。丫頭更是不耐煩,要是你家才有鬼,你就趕快出去罷!人家好好的院子,你說有鬼就有鬼。說得人家怪害怕,回頭要是黑了天,怎麼還敢出來呢?說著話他把賢臣,送出門外急回身、只聽嘩啷把門關,嘴內卻是嘟嚷著,自己回房去休息。
賢臣出門回頭看,只隔一家就是那、土地廟瞧了一瞧,斜對過是大棗樹。她家土坯壘的墻,整瓦蓋頂石灰抹,兩扇大門高門腳。賢臣看罷這地方,方向記清走著瞧、心中暗想那婦人,俊俏風流奪春光、就只是滿臉兇煞,
帶著死氣逼煞人、莫非內中有別事,另有隱情啥緣故?與佟六通奸相好,看她不象那等人。他丈夫偏又出門,算他落個外喪鬼。報了時辰又逢兇,歲數又逢三九年。賢臣思想往前走,不多一時出北門,四下觀望黃天霸。可巧又逢漆黑天,看不真切腿疼酸、急得老爺渾身汗,一面敲著竹卦板,一面著走喊卦歌。天霸順著卦板聲,往前緊走到跟前、看見賢臣見了面,彼此都才放下心。賢臣就把事情說,算命走進土地廟、那里住著賣菜人,聽見那倆賣菜的;泄漏底細得實情,才到東街去算命。
那些話語仔細說,從頭至尾告訴了,好漢黃天霸一遍。復又叫道黃壯士,趁著天晚你還得,她們家中走一趟。東街有條小胡同,內有一座土地廟、廟旁邊有大門樓,斜對過有棵棗樹。你等到夜靜更深,越墻而過在那院,拋磚撂瓦裝神鬼。聽那婦人說些言,就好查出內里情。天霸答應好好好,爺倆說話真開心、正走之間抬頭看,忽見一人在前面,站立說話店小二:小店干凈炕是熱,客官住下挺舒服,現在你們住下罷。忠良聞言煞住腳,仔細瞧看原來是,一座豆腐房開店。
賢臣看罷眼望著,天霸言說明日早,就在此地來找我。天霸遵爺的鈞諭,不敢怠慢忙邁步,竟奔北門而來了。進城找座小酒鋪,揀了個座兒坐下、要了壺酒兩個菜,自斟自飲一會兒;服罷酒錢出店鋪,一直竟奔東大街。不多一時進胡同,抬頭來到土地廟,去找婦人的門戶。來到門口隔門縫,看著里面有燈光、細聽正房內嬌聲,細語喊叫道慶兒;你且放下紅綾被,先去回房睡覺罷。又聽有人哼一聲,天霸縱身躥上墻、輕輕落到地塵埃,來到上房窗戶下。躡足潛蹤仔細看,舌尖濕破窗戶紙,便一個眼往里瞧。但見佳人坐在炕,一雙眼內淚珠流、好漢觀看這光景,暗里贊嘆一會說:此婦牽掛他丈夫,出外未歸沒有音。又遇我們施大人,算他丈夫在外喪,逢兇而死不在世。果然是命喪他鄉,那真是紅顏薄命!拿著如花似玉女,美貌佳人守孤燈,實在令人可嘆惜。好漢想罷復又聽,見佳人轉身下炕、輕移蓮步到炕下,伸出玉腕拿過來,銅盆手巾來凈手。拭面漱口完畢后,玉筍拈香雙膝跪,叩頭頂禮口念佛:大慈大悲觀世音;救苦救難活菩薩。即隨口禱祝說道:信徒弟子朱氏女,今年奴婢二十二。丈夫富全二十七,即同表兄賀重五,出外貿易不回音。奴昨夜得一兇夢,請算命先生推算。他說丈夫被謀害,逢兇而亡是否真。哀告菩薩老佛爺,大發慈悲保佑俺、夫主逢兇化吉運,轉禍為福回家院。從此弟子信佛緣,持齋茹素不動腥。
再者還有那件事,情難瞞哄眾神靈、虛空過往神靈眼,望求菩薩從公判,到底誰是誰非奸。老佛爺保佑弟子,消此災孽過平安。翻蓋廟宇從新建,塑畫金身你容顏。祝告已畢平身起,坐在床上涕淚紛。好漢就在窗欞下,復又往里偷看人,婦人躺在紅綾被。又遲一會欠身形,噗一口把銀燈吹。
天霸窗外見此景,心中暗想施大人、命我前來細打探,女子的遭難消息。聽了這麼大半天,連點信息也沒有。我何不如此這般,看看事情該如何。好漢主意已拿定,舉目觀看月東升,聽那鼓打三更響。忽然一陣朔風吹,刮的窗紙亂響動、借著風聲口中鳴,鳴號哭叫嗷嗷聲,用手拍得門直響。復又抓了把塵土,唰一聲揚在窗欞、四下里拋磚撂瓦,滿院亂響太慎人。佳人房中并未睡,聽見院內聲音響;不由得心中害怕,連忙起來打火燈,坐在床上叫聲道:慶兒呀你醒醒兒,你醒醒慶兒妹呀。叫夠多時那邊廂,床上禿丫頭才醒、這才答應口內哼,急忙爬起問一聲:不知表姐作什麼?半夜三更這麼早,你是把我叫起來。朱氏叫你起來看,不為別的啥事情、我一人怪害怕的,有你到底作個伴,心中還是好受些。聽聽外面風刮大,倒象有人在院里,打窗戶又弄環門。哪知慶兒聽得清,慶兒一聽哈哈笑,傻笑一陣叫聲姐:姐姐呀不用害怕,有我在此你等會、出去瞧瞧啥原因,到底是人還是鬼。說著即忙下床來,拿著一盞紅燈籠、一邊走著四處看,一邊自言自語說,不知是誰胡搗鬼:我就出去瞧瞧看,邪魔外祟都怕我。來到門前伸手拉,拉開兩道門閂后、把門開放往外走,剛一探頭黃天霸;門外噗的一口氣,把燈吹滅一片黑。丫頭嚇的往后退,叫將起來連聲說:大事不好有鬼了。佳人嚇得渾身戰,連忙下床仗著膽、咯當一聲將門插,頂了又頂轉過身,又把慶兒拉進來。打火又點著燈照,只見她面如土色,渾身只是亂抖顫。佳人說妹妹別怕,八成是那起大風。你往外走一陣風,把燈吹滅別在意。慶兒搖頭說不是,不是兇神是厲鬼。朱氏說你坐下罷,不用瞎話流舌了。慶兒說我要撒謊,爛掉我的舌根子!都是個算命先生,說的那些喪情話、他說咱家院有鬼,這才招的真有鬼!姐姐呀你不知道,那位先生還說過、他會拿鬼凈宅院,管保除根沒災情!明日等他到來了,請他進來給咱們,驅鬼凈宅拿妖魔。叫他拿住那鬼魂,看看是怎麼個樣,看他還來鬧不鬧?
再說天霸吹滅燈,翻身躥上房檐頂、往下細聽禿丫頭,二人說話這言語,佳人并不多言語。好漢自思再捺下,瓦片磚頭拋下去,再來聽聽她二人。想罷房上揭瓦來,往下捺這里嘭聲,那里就鬧起來了。只聽那禿丫頭說:姐姐呀可不好了!插上門他進不來,可他又拆房拋瓦。
婦人說少說話罷,丫頭可就不說了。只聽那婦人說道:外面妖魔的聽真,休要如此這樣驚、你要是賊前來盜,現在實話告述你、家內銀子好衣服,全都沒有家底空;都被表兄騙取跑,勸你另走一家罷。你要是見我丈夫,不在家中無事事、心生別念妄想淫,前來調戲良家女。奴家不是那樣女,我是善良的婦人。勸你早些打斷了,這個邪惡壞念頭,快些回去少是非。天霸房上聞聽講,暗暗夸獎這婦人、說道婦人好大膽,我再試試他這膽。想罷又拋磚撂瓦,更比前番鬧的兇。又聽屋內佳人說:莫非都是冤家鬼?你要是我的丈夫,被人謀死來訴冤、只管明講脫夢來,何必敲門打戶的?你妻雖是女流輩,還能替你伸冤去、我能與你去告狀,報仇雪恨伸冤屈;延請高僧高道人,超度亡靈脫幽孽。女子說罷鳴鳴哭,外面還是聲不絕。只聽她大叫一聲:啊呀一聲知道了,敢是你來想作耗?你的那冤魂不散,前來纏繞我和好、莫非你死的委屈,不該死去作冤鬼。果然若是你作耗,也得仔細問問心、自己要去想一想,是誰之過要分清,千萬莫屈負人心。等我丈夫回家來,見上一面我合你。森羅殿上見閻君,陰間咱們對口供。你先去豐都城內,那里等等我著罷!佳人說罷將牙咬,咬得牙齒咯吱響。房上的天霸聽見,這些言詞不由的,心想另有啥緣故。復想起施公吩咐,賢臣的那言語來、也不再擲磚弄瓦,輕輕的縱下房來,走至窗外站住足,思想一會暗想說:他的言語已記清,不可久在此處留。猛聽金雞已報曉,他躥到墻外走了。不知真情如何探,且看下回再分解。
第169回
探消息施公凈宅 辦差使吳徐領簽話說英雄黃天霸,找到老爺他住的、那座豆腐店門首,施公正在飲茶盞;天霸見了施老爺,二人同坐在敘談。
老爺就叫黃天霸、會了店錢辭店主,他們二人又奔往,涿州北門而來了。天霸一邊低頭走,一邊低言悄語說、就把弄鬼裝神事,暗中探訪之事情、如此這般如此講,細細告訴了一遍。賢臣聞聽點點頭,不由心中歡大喜:似此說來害佟六,之事已經明了啦、那婦人雖未明言,據我看來占八成,就是她所作此事。這件事情還套著,有別的隱情事呢、必須訪清楚明白,此案才能斷的清。還有一事要你去,速到州衙告訴他、知州州尹王世昌,叫他速發竹簽令,差兩個能干衙役。限三日內或是拿,白富全或賀重五,拿著一個重有賞,倘違誤州官是問。天霸答應轉身走,賢臣又叫黃天霸:告訴他后就回來。天霸奉命來衙門,正遇州官升堂問。天霸進了衙門口,州官看見黃天霸,上堂躬身帶笑言:二爺到此有何事?天霸吩咐速辦好,州官連連答應是。好漢說罷轉身走,下堂出衙不再表。
且說知州見是他,欽差大人要拿的,重情人犯怎怠慢!在堂上抽簽二支,瞧了瞧該班捕快:徐堂上高聲叫道,王忠吳沛恁聽真,二人堂下忙答應。但見二人邁步走,來到公案單腿跪。知州州官王世昌,把兩支簽標上名;捺在堂下限三日,馬上急把白富全、賀重五拿到一個,就算你們有功勞。回來重賞快快走,暫且不表這里人。
且說暗訪施賢臣,手拿卦板慢慢走;肩背小竹藍包袱,自從與天霸分手,又奔東街去察看。登時來到小胡同,土地廟前四處看、又是大聲的嚷叫,與昨日一樣吆喝。說是凈宅算卦命,斬妖除邪拿鬼魔!且說朱氏小佳人,同著禿丫頭慶兒、整整鬧了五更天,才得安頓想休息。佳人哪里睡得著?思前想后心害怕。不多時東方大亮,起來梳洗已畢后。禿丫頭做菜弄飯,剛剛吃了沒梃當,只聽街上大吆喝:凈宅算命拿鬼妖!慶兒急忙叫姐姐,那個算命的先生、他咋今日又來了,何不請他請進來,給咱凈凈宅院吧?省得夜來混鬧鬼。朱氏無奈點點頭,只得依從禿丫頭、她的主意來依從,說是要請你就請;不怕多花點子錢。只要平安靜無事,咱倆誰不愿意呢?說得丫頭心歡喜。急忙來到街門口、伸手拉開了門閂,將門開了走出街,潑聲拉氣大聲叫:先生往你這里來,給我家里凈凈宅!怪不得昨日你說,我們院里不干凈,真就應了你的話。瞧不起你的嘴歪,果然還有點靈兒。賢臣聞聽抬頭觀,但見那家禿丫頭,站在門外招手叫。老爺回聲叫我麼?丫頭應聲是的喲!你打量還能叫誰,快走一步別猶豫!我的瘸腿老先生。老爺就會知道是,昨日晚晌天霸來。混鬧女子她害怕,才叫凈宅驅鬼妖。賢臣想罷一瘸拐,來到門前剛站立。慶兒搬出炕桌來,搬了一張椅子放、放在院內正中央,賢臣坐下四處看。只見那個禿丫頭:叫聲姐姐你快來,那個算命先生來、把昨日晚晌實情,你就如實告訴他。佳人叫聲老先生,我家昨夜一晚晌,說起來令人驚怕。那天不過三更時,院內忽然鬼哭聲;只聽拋磚撂瓦響,四下亂響神號叫、細聽又象呼呼的,天刮大風呼呼起。直鬧到東方發亮,方才休息能安寧。不知是神是鬼鬧,請求先生看一看、凈宅謝禮格外厚,多送先生你滿意。賢臣說待我看看,是個什麼怪物呢。一定給你把宅凈,斬草除根不再鬧。故意的東瞧西看,四面八方瞧個遍、假裝驚駭之狀態,大聲說道不好了!并非是別的邪物,原來是橫死之鬼,怨氣不散來顯魂。你若不早將他除,將來禍患可不小。佳人聞聽此話語,隔著窗戶忙說道:先生既知是怨鬼,你再仔細看一看,是男鬼還是女鬼。賢臣假裝又瞧瞧,瞧了多時口呼喊:娘子你來仔細看,瞧他是少年男鬼。佳人聞聽年輕鬼,不由心中更害怕,連忙往外開言說:先生你是可知道,凈宅除鬼用些啥、什麼東西好準備,叫慶兒與你打點。賢臣不用別的物,你把黃表找半張,舀點水來就可以。婦人急忙叫慶兒,你就趕快拿去辦。禿丫頭答應出門,復又眼望老爺說:先生還要做什麼?我好一總拿出來,省得回來回去的,跑斷腿兒還麻煩。賢臣說別的東西,我是隨身現成的。
就把水與紙拿來,慶兒答應先掇了,一張黃紙放桌上。就在施公他面前,又將一碗水拿來,放在桌上站一旁。賢臣就把包袱打,取出筆硯赤朱砂、白芨仙丹打開了,一本玉匣記看著。用白芨研了一研,提起筆來搞了搞、照著書上那樣式,畫了幾道符令綾,用手拿起口中念。心中暗想這件事,看她口氣嘴巴嚴、必須如此這樣辦,方能套出女子言。如得真情將他傳,傳到公堂完結案,豈非易哉容易事!想罷眼望屋內言:給你畫了幾道符,你們趕快拿去罷、貼在街門第一道,每個窗戶各一道。還有一事要記牢,符能驅邪魔鬼怪、你們院內這個鬼,不能制住他不來。他本是負屈橫死,無著無落無處去、閻君現在也不留,不能管治約束他。皆因還有幾年壽,故此各處找仇人。大概死的不明白,焉肯善罷離此地?
除非知道這鬼名,寫在一張紙付上、你也不用再粘貼,等到夜靜更深時;用些燒紙金銀錠,一同焚化的時候。必得將來歷實情,祝告明明白白的、怨鬼自然他明白,自動消失找閻君。滅他這些陽間屈,若再委屈冤枉事、也只好等著仇人,他的陽壽將終了。陰間告狀打官司,憑閻君判斷去咧!賢臣外面說的話,佳人聞聽猛一驚、不由心中在害怕,自己腹內想暗說:先生未卜先知情,句句說的刺骨心。他說是屈死鬼魂,前來作耗找因果,把他名姓寫紙上。怎肯告訴他姓名?人命關天案情大,非同小可鬧官司、倘若泄露這機關,這還了得不安寧。丈夫在外無音信,未知生死死與活、若有不測之事情,出頭露面惹是非。丈夫不知其中事,回來他知的底細、我這冤枉怎申明?欲待不說真情話,又怕夜來攪鬧鬼,不得安靜怎休息。總恨萬惡匪囚徒,胡作非為無道理、萬剮凌遲才解恨,閻王快來鎖拿他。罪還輕了陽間苦!還不該橫死街頭?蒼天那才有報應?我看那門神灶君、家屯六神都枉然。你們就袖手旁觀,讓他進來作惡事、任他院內胡鬧鬼,不分個善惡是非。從今后再不燒香,磕頭乞討你保護!佳人腹內自沉吟。外面施公是追問,怨鬼姓名啥樣人。佳人聞聽無其奈,不由左右在為難,偶然心生—計說:先生你把寫名字,那一方紙留下來、兩個字的空檔兒,焚化時我填寫罷。賢臣聞聽無其奈,不由的暗暗驚疑、腹內說如今婦人,識字的女就很少;此女子真可稱起,才貌雙全有心計。老爺也難往下問,只得將符寫完后,眼望著慶兒說道:把這道符到晚上,焚化之時添姓名,與燒紙銀錠同焚。禿丫頭答應說是:這就好了沒有事?若到半夜再要鬧,我就罵你算卦先!明日再來我叫狗,咬斷你那好腿啦。只聽屋內女子說:叫聲慶兒你快去,給先生拿出卦禮,別再胡鬧不講理!慶兒答應走進去,拿出錢來說先生、咱這是老價錢咧,昨日給你是一百,今日還是一百整。你又不費什麼事,這個買賣你一天、作這八九十多宗,你倒發了財了呢!賢臣微笑了一笑,將錢收起即告辭、慶兒把他送出門,抽身回去關街門。
賢慢出門到街上,打起掛板喊卦歌。賢臣手打卦板子,順著大街往前走,竟奔七圣神祠來。走到七圣神祠前,賢臣看見天已晚,就直奔公館而來,天霸后邊緊跟隨。此時兩邊店鋪面,點上燈燭迎接客。正走之間抬頭看,但見公寓館門首,燈光燦爛一片明。施公天霸進公館,到了庭中剛坐穩。施安關小西計全、王殿臣與郭起鳳,一同迎出來請安。賢臣說本院昨日,清晨出今晚回來,算是整整兩天了。公館可有什麼事?施安躬身回話說:自從老爺出去后,平安無事無人來。忠良說既然如此,明日歇息一天吧、后日再到州衙去,辦理案情冤枉事。再說徐忠與吳沛,二人不知有啥事、究竟如何該咋辦,且看下回再分解。
第170回
公差訪拿賀重五 兇犯巧遇琉璃河話說吳沛與徐忠,二位公差出衙門、自領施大人簽票,訪查擒拿賀重五;在涿州城里關外,訪了一天無蹤影。吳沛忽然想起來,一個朋友在此住,隨即叫聲徐忠哥:前面就是琉璃河,有個朋友燕柏亭。咱倆何不去訪訪?言罷直奔琉璃河。走不多時就到了,琉璃河走進大街、登時來至臨街門,有個茶館面前停。吳沛邁步走上前,用手拍打門環響。看官你可不知道,這個浪蕩燕柏亭、他可是個敗家子,專吃賭飯愛交友。
今日邀了幾個人,正想要坐擲骰子、聽見門外有人叫,慌忙出來細觀看;原來是好友吳沛,同著一個伙計來。柏亭道二位仁兄,怎麼來到這里啦?不知你有什事情?吳沛一點事沒有,特到這里來討擾。說著就叫徐忠來,與燕柏亭拉了手。這燕柏亭還真是,愛交友的好客人,焉有拉了就放過?隨即就把把二人,邀到飯鋪去吃喝。吃畢燕柏亭說道:二位老弟請請請,咱們家里去喝茶!今日我邀小局兒,無人照應來料理。吳沛說這樣很好,哥哥弄幾吊錢兒、我們也來耍一耍,二人說罷哈哈笑。
燕柏亭會了飯錢,三人邁步出飯鋪、來到柏亭家門首,彼此謙讓了一會。進去到了里屋內,但見炕上鬧哄哄、人們喚五叫六的,骰子擲的嘩嘩響。吳沛徐忠坐下來,局家燕柏亭倒茶。二公差手拿茶杯,瞧著眾人賭輸贏。燕柏亭即說愚兄,今年饑荒了不得。自從新官上任后,斷賭戒賭戒大煙,一向未干舊營生。三人說話喝茶畢。觀瞧眾人真不少,可擲了個骰熱鬧,推了來是抄了去。燕柏亭望著徐忠、吳沛二人隨即說:一點進錢道無有,不知叫我怎麼過、天是漸近寒冷了,連一件蓋面衣裳,現在也無準備點。
昨日才邀幾個人,都是至親厚友人;還有外來的朋友,——聞說都有名,他在攔把行中混。混得每人對捎擲,是二十吊擲一局。弄幾串好贖幾件,像樣衣裳好出門。講不起托親賴友,搞這侉點懆注意、先得了清帳目后,保住債主不上門。不說三人正談論、閑言碎話無聊時,忽聽炕上一人叫:局家你往這里來!燕柏亭連忙站起,過去就說怎麼樣?那人說有錢無錢,我輸盡了要退場。燕柏亭瞧瞧說聲:張四爺你贏了麼?把你這錢先兌出,借你十吊行不行。只見四爺意不肯,燕柏亭說你不怕、結局時候望我要,我給你錢就是了。那人說聲燕大哥,不必再借他的帳、麻煩一人去北門,王六店內走一趟,就說我把錢取來!再賭不遲你去吧。柏亭帶笑開言說:老叔是何必如此?使著四哥這十吊。都是自己不外人,他府上住在涿州、東門以里在路南,算來都是好鄉親。說著話連忙伸手,將錢推給那個人、十吊銅錢拿在手,二人復又下注來,重新另擲這一局;局家轉身下炕去,眼望吳沛開言說:老弟辛苦你一趟,北門王六他合你,可不隔手不和睦。見了王六事說明:說賀老叔叫你來,來你這取錢去咧。難道王六不放心?告訴他我在這里,消閑解悶太無聊,必須多要幾吊來。
吳沛聞聽心一動,暗說我們奉差事、本是來拿賀重五,這正是想不到事,明月蘆花無處尋。賀老敘這三個字,倒是有些小緣故、他又是本州人氏,正想找他沒處尋;等我到了王六店,仔細搜尋再回來、莫管他是與不是,拿去見了州尊令,且搪一搪好差役。吳沛想到啦此處,離了坐位忙起身,望徐忠使個眼色。二公差到了外邊,問清查明再商議、隨即又把柏亭叫,叫到外邊細細問;問了一遍果然是,那人姓賀是不假,又在涿州本地住。二人聞聽心歡喜,吳沛說待我到了、王六店內再打聽,你可千萬別離開。左右相守別讓逃!徐忠聞聽吳沛言,口中答應好好好、大哥快去快回來,這件事交給我罷。
吳沛出門快步走,竟奔琉璃河北門。心急火燎跑的快,抬頭看見紅燈籠,來到王六店門口。天色將晚人覺定,走進店中見店家、王六正在院里忙,抬頭看見吳沛弟;開言喊叫那位客,看是吳二兄弟麼?官差到此何貴事?吳沛叫聲六哥呀,跟我來到屋里吧,咱好說個秘密話。王六答應同進屋,相讓禮畢都坐下。王六即說老兄弟,有件什麼事情呢?吳沛說有一個人,叫我來取錢來咧。王六即問他誰呀?吳沛隨機來就問,你這店里可住著,有個叫作賀老叔。王六疑問怎樣阿?吳沛說現在他在、燕大哥那里耍錢,拿去的錢輸光了,叫我給他來拿咧。店家說道是真的。他這還有幾吊錢,趕早起晚都卸這,他剛才走時隔咧!吳沛瞧那位朋友,很是朋友講義氣、他合咱們這里人,不知誰家有親戚?為何常在這里住?王六叫聲老二呀,你咋會不認他麼?他是你們本州人,名字就叫賀重五。攔把行里是一個,很是義氣想錢的、吃喝嫖賭樣樣占,無所不干道道行。不斷常進彰儀門,來回都在這里住,所以我早認識他。也不知道他哪里,弄來了幾十吊錢,早晚花盡才安心!這話就有十幾天,他還同著一個人、來在我這店里住,住了一夜早晨起;兩人一起同出去,說往西鄉探親去。那日不過晌午時,賀重五自己回來,我向他問那人呢!他說在親戚家住。吳沛連忙又追問:那人有多大年紀?王六說不過二十,吳沛點頭不問了。隨即叫聲王六哥,他這還有多少錢?全給他拿了去罷!王六說有十幾吊。他還該我店錢呢,先給他拿七八吊!吳沛就說這樣好!就勢給王六要了,一個錢搭子裝上、京錢八吊搭在肩,告辭王六扛著錢、興高采烈出了店,直撲燕柏亭的家。
吳沛走了好多會,離燕柏亭家不遠、路東有個小酒鋪,進去要了一壺酒。兩個小菜酥油餅,喝完了酒會了錢、眼望酒家開言說:借光店住你保管,我這里有八吊錢、暫且寄存你這里,回來就取麻煩你。酒家答應說好好:這有何妨別外氣。吳沛交待清楚后,來到燕柏亭門首,一直走進里面去。柏亭連忙站起說:二兄弟回來了麼?吳沛應聲回來了。柏亭就此打啞謎,取的那錢在哪里?吳沛回道不順手:店家剛才招賊搶,現在沒錢給不上。燕柏亭說王六哥,他可是個仔細人,處處小心防意外。就是現在取了錢,可能已晚該收場,也就可能用不著!賀叔這會有時運,吉祥如意又贏了。吳沛聞聽心歡喜,連忙往前走兩步、將柏亭衣裳一拉,隨即又遞個眼色。燕柏亭不知何故,只得在后緊跟隨,吳沛往外就要走;那邊徐忠也跟著,隨機出來到院里,三人一齊出大門。吳沛叫聲燕大哥,我有心事要討教。燕柏亭叫老二弟,有話你就只管說,何必又鬧客套呢?吳沛耳語燕大哥,就是那個姓賀的,你可現在知道麼?如今他現有件事,他有特大人命案、我們哥倆奉欽差,特來拿他去歸案。燕柏亭聞聽吃驚,暗說我的老佛爺!這可不是鬧玩的,算了罷是算了罷!吳沛安慰燕柏亭:大哥你就不用怕,橫豎不會連累你。你先把局收一收,我們動手好拿人。柏亭答應好好好,連忙回到房中去、眼望眾人擺擺手,咱們停下先歇歇!喝盅熱酒提提神,再擲骰子更有勁。說著把骰子盆端,全都拿開格一邊。內中贏的自歡喜,輸的有些不如意、說聲大哥才擲好,你這是怎麼說呢?柏亭暗使個眼色,眾人不解其中意。
只見重五站起身:他看時局不對勁,心中有鬼就想溜。你們戰且等一等,有事我去去就來,說罷往外就要走。吳沛怎肯容情他,一努嘴兒看徐忠、徐忠急步走向前,來到門口回過頭;把門堵住不讓走,吳沛早就掏出鎖、預備在手往前走,急跨幾步到跟前:躬身施禮叫老叔,你且站站有點事。說著嘩啷一聲響,腳鐐手銬套在了、兇徒脖項之鎖上。故作鎮靜賀重五,說來抓賭人人有?大家現在都有賭,怎麼單鎖我一人?吳沛叫道賀老弟,你裝糊涂作夢呢!鎖你不為來賭博,先把自己事情擺,想開清楚然后說。眼望徐忠擺擺手,別的親友放他走!眾人聞聽全都散。賀重五心中有病,一見到這個光景、顏色都嚇變黃了,眼望著燕柏亭說:請問大哥你可知,我可不知他二位、是誰叫啥干啥哩,也不知什麼事情。把我鎖上為何情,到底為啥說明白,我好跟他二位去。那里不是交朋友?何必如此這樣對?柏亭聞聽擺擺手,就把吳沛拉住說:老二你們且站住。別人都已散盡了,這里沒有外來人、賀老叔既犯官事,作為朋友義氣人,他還能走得了麼?依我說且坐下來,有話咱就漫漫講。吳沛聞聽先入座,躬身施禮賀重五,尊駕貴姓何住處?吳沛說俺姓吳哇!賀重五問那位呢?徐忠應聲姓徐呀!賀重五叫吳大爺,你方才說我自己,事情擺弄清楚了。這話可是你說呀!我這賀老叔一生,就是吃喝嫖賭偷、耍樂交友是愛好,沒有同人揪過嘴;紐絆掛誤打官司,沒有我的勢力大。我又有什麼事呢?你別錯上了門罷?你倆就再想想罷!吳沛聽得冷笑說:老叔要問什麼事,我們全然不會管。我們吃的公差飯,欽差大人發簽令,簽票犯人賀重五,我們只知奉差事,拿人回令施大人。
回到行館見施公,見了官你再辯理、我們不會放過你!重五說真是奇怪,我在這里等朋友,耍耍錢解解悶兒,硬說我犯事人咧!柏亭拉著吳沛說:咱們到外頭說說,有句話就說說罷。二人來到院外面,燕柏亭叫二兄弟、他的事情若不緊,咱們想兩個錢兒,叫他去拿倆錢罷。吳沛說聲我的爺,這可不是鬧玩的,誰敢私放他跑麼?這人若是一放跑,打著燈籠就難找。
柏亭估量不中用,一個人命官司事,誰肯多事燒自身?這才一同吳沛兄,回到房中說賀叔,你既無事怕什麼?跟隨他們走一趟,無事不怕鬼敲門,在那說清就是咧。賀老叔見這光景,不去不成難抗俱,隨即說就隨你罷。吳沛忙把八吊錢,即從酒鋪取來后;賀重五打點已畢,辭了好友燕柏亭,跟著二差奔涿州。不知如何吉兇事,且看下回再分解。
第171回
馬快頭奉差違命 朱節婦訴狀陳情話說賢臣施大人,上轎到了州衙門。州官世昌接進去,施公升堂來問案,州官躬身一旁侍。賢臣問道貴州尹,前日本院叫你去、派的公差拿的人,不知現在怎麼樣?知州說差去的人,今日必到請稍等。賢臣點頭好好好,叫你快頭快上來,還有差使要去辦。知州傳令快捕頭,上堂聽差聽侯令。只見一人上堂說:小的給大人叩頭。賢臣標了一根簽:馬林你到東街外,小胡同內土地廟、旁邊高大門樓兒,雙扉門上貼黃符;那家有個禿丫頭,還有一個少婦女。到那里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你去辦。
馬林忙拿竹簽走,出來直奔東門口、來到東街小胡同,土地廟旁瞧了瞧,第二大門貼黃符。馬林看罷上前去,拍打門環響叮咚。只聽里面肖佳人,快動金蓮忙說話、叫聲慶兒到外頭,瞧瞧有人來叫門。又聽有人答應聲,不多一時將門開。馬林一瞧禿丫頭,應了施公他的話、少不得依計而行,向前施禮你叫慶?禿丫頭即問說道:你是哪里來的人?混叫人小啥原因?馬林隨即說快去,告訴你的表姐姐,就說姐夫有信了。二人外面正說話,里面朱氏早聽見,連忙接言心歡喜:既是夫君有信來,請你進來坐一坐。
慶兒急忙抽身起,飄身下拜施以禮,我姐叫你進去呢!馬林聞聽邁步走,向里就進到院內、至房門用手掀簾,進了繡戶仔細看。炕上坐著美佳人,一位少年婦女叫:慶兒快裝煙倒茶。慶兒答應回廚房,佳人復又讓里坐、口尊大爺請吃煙,休息喝茶提提神!馬林端著小茶碗,兩眼直勾勾的看、只是望著朱氏女,不住發愣直眼看。
佳人心中有不悅,隨機心急忙回問、大爺何處遇見他,奴的丈夫他在哪?既捎帶書信口音,必是至親好友人。或者書函或口音,望乞爺爺細言明。
馬林隨即就把那、施公吩咐的言語,全撇在九霄以外、那里癡呆呆的看,還是瞧著朱氏女。又見佳人輕啟唇,露出銀牙喜盈盈,正顏厲色開言問。他一時對答不來,我且歇歇兒再說。說著還是直瞧著,這個佳人不滾眼。朱氏見他這光景,眼望馬林就說道:尊駕好無道理人!既給寄信在哪里?為何一言不發語!馬林是嬉皮笑臉,只是嘿嘿笑又說:我不是寄信來的。女子說不是帶書,更不當進我的門!馬林說前來坐坐,聊聊天兒何妨呢?朱氏不由心中怒,無名火起張口罵,還要拿棍打出去。公差見婦人真惱,才把根簽拿出來:娘子請看欽差令。佳人一見不怠慢,只嚇得驚疑不止、就知道事犯之上,上差一定是拿我。馬林說啊不差呀!說著就往外掏鎖。
看官你可不知道,馬林是個邪癖人、施公并無叫鎖戴,他想嚇嚇這女子;好叫女子央求他,他好任意調戲語。誰知朱氏也不怕,反道上差鎖拿來,我自己倒會帶上。今日見官是犯婦,萬歲爺的王法令,誰敢不遵來抗旨。說罷接過鐵鎖來,自己戴上復又說:得借上差個光兒,讓我寫張控訴狀。馬林聽說她要筆,自己會寫控訴狀,暗暗失驚點頭說:現在你就寫去罷!只見她從鏡奩里,取出來一張草稿,不知是幾時寫下;見她又拿一張紙,鋪在桌上提起筆,立刻謄清閱一過,疊將起來揣懷內。復又回手拿針線,渾身衣服縫一處;頭上罩了烏綾帕,素絹舊裙攔腰系,收拾已畢叫一聲:慶兒你也作準備,我今跟隨這上差,要到衙門見官去。我去之后鎖好門,你要小心這門戶,休貪玩耍別出門。等到天晚吃吧飯,我若要是不回來,你到隔壁鄰居去。劉老夫妻俱良善,你把始末情由說、告訴他們夫妻倆,叫他明日到衙門,再來打聽我去處。朱氏說著心難過,忍不住就落下淚!慶兒拉著朱氏女,開言喊叫好姐姐、我替你去見官府,替你領罪坐監牢。朱氏聞聽慶兒言,心內更加悲凄慘、口中說聲慶兒呀,你就只管放心罷。我這一進衙門府,尙若遇見一清官,斷明此案料無妨。你在家照應門戶,千萬小心要緊守。馬林在旁邊聽著,暗暗點頭贊佳人,眼望朱氏開言說:咱們走罷你放心!這位官員廉明正,欽差賢臣施青天、比不得別的官府,坐了堂這麼半天!想把你的冤案審,工夫大了保不住,我要受責吃頓苦。朱氏隨問你這是,哪位官府啥職務?馬林這時來精神:這是奉旨山東省,放糧救災施大人,脾氣很躁等急了!我會挨板受苦刑。
不知為什麼事情,進衙門升了大堂,就叫我前來拿你。朱氏聞聽暗歡喜,暗道今日可遇見、青天老爺斷我冤,好叫我訴這滿懷;屈情冤枉述說清,想罷隨公差前行。慶兒送出大門外,佳人囑咐了慶兒、幾句言語叫慶兒,趕快回去關好門。才跟公差出胡同,順著大街來到了,驛館大堂衙門口。
衙役鎖著美婦人,走上堂來見施公。賢臣看見快頭馬,御林頭前面引路、后面跟隨一婦人,瞧了一瞧仔細看;正是那個俏女子,漫漫走到公案前,雙膝跪倒呼冤枉。公差單腿一跪地,連忙回話口尊喊:欽差大人施青天,小的奉命領簽令,將東街婦女帶到。施公座上一擺手:那婦人是啥姓氏?丈夫何名或莊田,或作買賣何生理?現今在何處存身?對本院據實言來。婦人聞聽連叩頭,口尊大人你在上,容我民婦細細稟:民婦朱氏良家女,丈夫名叫白富全、在家作一小買賣,還種幾畝薄堿地。提起丈夫之事來,真正是他太冤枉。話說朱氏跪堂下,聽見施公講的話、很是相熟那聽過,一時間想不起來。連忙偷眼來觀看,大失一驚暗暗說:這位大人好象是、昨日那個算命先?越瞧越是實在像,不由心中在納悶。朱氏連連忙叩頭,口尊青天施大人、小婦人有訴狀紙,請大人親自閱覽。
忠良忙說遞上來!朱氏雙手捧舉起,該值的人接過來,放在公案書桌上。賢臣打開留神看,上寫具訴告狀人、白富全之妻朱氏,今年剛剛二十二。現系直隸順天府,涿州城內良民籍,為受不白奇冤情,懇恩詳究查明事:民婦生于朱氏門,許與白郎為配偶。許字一年剛剛滿,父母不幸而早逝;過門數載無子后,翁姑相繼以西歸。旁無宗支獨此戶,終鮮兄弟惟二人。無何夫主作經營,表兄愿同貿易行;誰知表兄賀重五,無有本金無其奈、另外邀請本地主,佟六出銀作生意。商同入銀三股分,嗣后買賣均分平。密囑表兄攜帶銀,先往前去做買賣,并令夫主束載行。從此丈夫北上去,地主冬六家中留、往來不避常出入,無猜無避擾民婦。因使民婦在家中,時常看待沒防備;認成地主是客人,日與供餐如家人。豈料欲花看如意,一心愛我美豐姿。遂將藥下迷魂茶,遍體任其受污辱。玉本無疵潔白身,竟作白圭之玷辱;垢豈可滌賢良女,空尋清水之風波。常懷羞愧長聲嘆,覺無地可以自容;每念含冤屈辱仇,知有天不堪共戴。于是暗藏短刀刃,潛設奇謀酒店中、虛情繾綣假意睡,綢繆致令紅粉容,不顧文君之恥辱;均以黃昏天黑時,愿偕司馬之飛奔。日依山盡無持日,拋產家業奔程途;夜到更余夜色晚,同惡徒而投旅店。酒飲合歡有醉意,就此交杯而盞換;詞同謔浪銷魂時,見他骨軟而筋麻。飲到三更闌夜靜,聽來語悄人行稀,因操利器下絕情。摘得心來解卻怨,心頭之恨發奮起;隨即剜將眼珠去,拔除眼內之肉釘。冤仇已報消怨氣,怨恨悉平隨我心。欲將盡節尋斷見,恐蒙不韙之名節!茍且偷生遇機會,待訴沉冤之奇狀。叩乞青天施大人,詳分皂白是非真。已往真情事實情,所供是實你查清。
賢臣早已訪清楚,此事早已知道清,事情不假述實在。又將訴狀看完后,見字體端方清秀、即問訴狀是何人,代你書寫文人在?朱氏叩頭口尊叫:賢臣施公老大人,是民婦自書自稿。賢臣心內嘆贊服,又問你作這些事,丫頭慶兒可知道?朱氏連忙回大人,訴狀上面的事情,慶兒并不全知道。忠良點了點頭兒,又見夾著一紙單,上面寫著字體是:仁明大老爺只管,接律定罪懲罰人、這張訴狀你千萬,莫叫旁人再瞧見。
施公青天老大人,即承陰德莫大焉!老爺隱惡而揚善。還有一件小事情:今日犯婦已懷孕,三月有余要謹慎、叩懇青天垂憐惜,格外施恩多擔待,暫且莫動大刑具。等我丈夫回家后,見上一面說明事,就死我也是甘心。賢臣看罷暗贊嘆。朱氏痛恨惡匪徒,暗把該死的佟六、罵了幾聲不解恨,恨不得一頓刀子,扎死方好雪民恨。可惜這樣冰清女,玉潔的美貌女子、誤落賊人圈套中,遭此凌辱實在惱,豈不令人太慘切?沉吟一會即援筆,為之批云此訴狀:才貌兼優才佳人,權謀獨裕世豪杰;閨門秀氣令人尊,俠義英風流人物。色若桃花又迎春,妒招風雨迎春到;春爭梅艷百花開,節凜冰霜溫大地!海棠睡去香飄飛,潛來戲蝶姿色餐;楊柳醒時大地春,恨殺狂鶯暗飛度。桂葉偶因月露霜,香被人偷憐惜玉;蓮花雖著污泥涂,性原自潔其無奈。瑕不掩瑜貂禪女,無傷于玉璧潔白;圓而有缺欲保全,何損乎月明暗亮?譬玉女之持情操,溫其可賦其美玉;見金夫而不惑欲,卓爾堪風寒涼氣。待敷奏于圣上聞,以嘉乃節留芳香!睹匪頒之下降擒,要表厥閭皇上知。
施公批完心暗說:前者我算白富全,命犯兇殺找厄運、果然他命喪他鄉,這真是紅顏薄命。嘆罷又往下問說:那一婦人我問你,可呈認的那一個,算命先生他是誰?朱氏聞聽明白了,下面連連叩頭說:小婦人有眼無珠,望老爺寬恕重罪。不知后事如何辦,且看下回來分解。
第172回
賀囚徒畫供結案 朱節婦旌表流芳話表施公座上尊,點頭帶笑叫朱氏、你是不認的本院,本院我不怪罪你。我且問你訴狀內,俱是實話無虛情?朱氏肯定回答說:小婦人不敢撒謊。正然屬實在問話:只見知州王世昌、一旁躬身回話說:卑職差去的衙役,吳沛徐忠二差人、已經把重五拿到,在衙門以外等侯,專聽欽差傳鈞諭。賢臣聞聽拿到了,惡霸重五匪徒來,
將朱氏女帶下去,現在不表朱氏女。
且說施公施大人,復又吩咐帶重五,上堂聽審問惡情。衙役答應跑出門,高聲喊道大人令,帶來賀重五聽審!欽差座上留神觀,外面來了三個人。吳沛在頭里拉著,徐忠跟隨在后推、當中一人項戴鎖,滿面漆黑如碳灰。臉生橫肉帶兇煞,藏著晦氣喪門星、一雙賊眼溜溜轉,不住的滴溜溜看,各處偷偷四處瞧。支插著兩個耳朵,直似扇風的一般。短粗脖項蛤蟆嘴,生成的斷梁鼻子,秤砣形相帶鷹勾。身量不高體胖大,背厚腰圓車軸漢,
西瓜腦袋圓轱轆。不小的腮下無須;渾身穿著全新衣,時尙興貌的樣式。公差把賀重五帶,來到堂前跪在堂,下面叩頭不作聲。吳沛徐忠二公差,打著千兒回話說:回稟賢臣施大人,小的公差我二人、吳沛徐忠奉欽差,你的鈞諭竹簽令,把賀重五已拿到。就把琉璃河燕家,耍錢漏出的姓名、王六泄底說實情,怎樣拿住惡人事。以及有關的話語,從頭至尾詳細說,回報施公聽一遍。
忠良點頭心大悅,老爺將手一擺說:暫且退去等侯賞,吳沛徐忠答應去。州官上來在公案、一旁躬身侍立侯。施公眼望那人說:你就叫賀重五麼?惡人見了即向上,連連叩頭口中應:是小的叫賀重五。賢臣嚴厲問惡奴,本院打發人去請、把你傳來問問你,不為別故別顧慮;今日有件怪事情,必得問你啥來由。不知你是什麼人?你住在什麼地方?你作什麼生理?為何你在琉璃河,耍錢玩樂逗開心?是同什麼人去的?對本院據實說來。惡人聞聽嚇一跳,心中暗說施不全:這話問得好厲害!若非有人泄機關,不能這樣來問法。惡人正然低頭想,拿定主意想耍賴,忽聽衙役吶喊說:大人問話快快說!惡人無奈往上跪,連連叩頭口尊叫:施公大人你是聽,小的原先住在那、南關門里在路西,當著一個小買賣,苦度光陰清貧日。父母俱都早去世,并無兄弟姐妹人、沒有取妻沒子女,只有一個小妹妹,名叫慶兒尚幼年。小的素來常原好,耍個小錢弄倆花、把家業數年賣凈,無有住處安身地。無奈把妹妹慶兒、送在東街表妹家,家中存身有依靠。現今同著一朋友,就在琉璃河商議,做買賣住了幾天。因為耍錢來解悶,老爺貴役他們去、就把小的拿進來,這是以往實情話,懇求大人來恩典!說罷連接叩響頭。賢臣聞聽緊追問:你上琉璃河商議,作買賣是同誰去?惡人賀重五回答:同著一個姓富的。施公聞聽微冷笑,就知事情真相了、心中暗說果然是,不出本院所料想。想罷又再繼續問:姓富的是你同伙,他你的什麼人哪?惡人說他是小的,從小結認好朋友。問他叫什麼名字?惡人說他叫富全。老爺把眼一瞪說:別是姓白叫富全?惡人打了一遲頓。老爺連連追問說:是白富全不是呀?惡人賀重五無奈,只得說聲就是他。賢臣又問白富全,怎麼現在不回來?惡人說他瞧親戚,他是一去幾天了。賢臣看看重五說,他的親戚姓什麼?住在何處那個村?兇徒說小的不知。賢臣說你不知道,我可知道是哪里!現在聽我告訴你,他的親戚本姓閻,排行第五住豐都。他是瞧閻老五去,是呀不是你說說?還有個伙計姓佟,名叫德有排行六。是他拿出本錢來,你們三個商議好、停當妥善作買賣,這事我是全知道。不知你為何親戚,改作是你朋友呢?再問你的表妹夫、富全到底哪里去?重五聽見忠良問,他的這些言語詞、嚇得顏色都變了,腹內暗說施不全:他是怎麼會知道,白全是我表妹夫,出本錢的是佟六?我把親戚作朋友,這話是從哪里來?官府果然知道了,此事不小人命案,大概難免刀下禍。惡人心下正然想,堂上施公沖沖怒,罵道囚徒快些說!若有一字不對勁,定動大刑讓你招!惡賊聞聽猛一驚,把膽幾乎要驚破!連忙叩頭口尊叫:青天老爺施大人,小的原本是同著,表妹夫商議買賣。方才老大人提來,佟德他有出本錢,也是情真老實話。一出門就把親戚,改作朋友來論稱、弟兄所為生意事,便于稱呼不礙口。德有在表妹夫家,等著他把銀兩帶、我們兩個先起身,要上北京先看看。誰知到了琉璃河,妹夫不走在那里、住在王家小酒店,表妹夫已往廬州;探親望戚等幾天,他不回來沒法走。昨日就在燕家村,只為耍錢來解悶、偶然遇見你公差,不容分說上鐵繩,不知犯了何事情?說罷連連急叩頭。賢臣聞聽賀重五,口中之言越發惱,沖沖大怒厲聲說:好個萬惡賊囚徒!我且問你是何人、會把佟六引到了,白富全家中走動?生出許多事非端,淫污了真節烈婦?賀重五往上磕頭:回稟大人你不知,那原本是白富全、種著佟六許多地,佟六才往白富全,他家走動要地租,不干小人之事呀!
賢臣聞聽那才惱,只氣的白面焦黃、嘴歪氣動用手指,口中說道賀重五:我把你萬惡囚徒!事跡已經訪查明,還敢巧辯來抵賴?那里知道所做事,傷天害理壞良心,報應不爽你可知!你把表妹夫誆去,貪財害了他的命、將你表妹任人淫,你打量著無人知。如今佟六被婦人,已經殺死酒店里、真正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難逃脫。忠良說著把牙咬,咬得吱吱連聲響、大叫一聲賀重五,惡人作惡萬端狠,圖財害命喪良心!誰知佟六被他害,你表妹已經扎死!
惡人聞聽就大驚,連忙往上不住的、連連叩頭口尊叫:青天爺爺把我饒,小人不知這些事,其中緣故我不知!忠良一聽斷喝說:我把你這萬惡囚!還是如此來抵賴!人來衙役掌嘴巴!青衣答應不怠慢。一個青衣上走前,揪住惡人賀重五、一個掌嘴巴打去,一邊重打十五個;打得惡人滿嘴血,打完退閃在一旁。座上忠良帶怒道:本院問你賀重五!到底知道白富全,下落哪里你說清、想來是佟六買托,于你為了俏佳人。你得錢財他淫欲,你就把他誆出去、暗暗害了他的命,恁倆滿意是不是?只聽兩邊的衙役,發起堂威齊聲喊,斷喝高叫賀重五!大人問你快回話。惡人上前磕頭說:回說大人你聽真,小的就知白富全、是他種著佟六地,你若想問別的事,小的一事不知道。賢臣微微冷笑說:快快說說白富全,到底他往哪里去?兇徒還說他去往,他親戚家里去了、大人怎麼只問我,一個小的人事呢?忠良說好一挺刑,能忍的賊惡囚徒!本院不給你對證,你也不肯實話說,快來帶朱氏上堂。
衙役答應往下跑,去不多時就把那。賢良女子帶到堂,堂上跪倒忙磕頭。大人手指惡人說:朱氏你可認得他,此人是誰不認得?佳人扭項只一瞧,只見那邊跪一人,只打得滿臉青紫。細心留神仔細看,這才認出他表兄!且說惡人賀重五,就在堂下正跪著、自己心中暗盤算,能夠想個啥主意!猛然抬頭看見了,差人帶來一婦人,上堂跪倒仔細看,原來咋是表妹你,頂梁骨上嗖的聲,直如涼水澆頭頂。不表惡徒在害怕,且說朱氏看見了、是她表兄賀重五,往上磕頭口尊叫:欽差賢臣施大人,犯婦認得是表兄,重五他同我丈夫,出門上京作買賣,去了數月沒回來,為何來在衙門里?可曾與他我丈夫,同來此處有啥事?忠良座上開言說:朱氏你去問問他,你的丈夫何處去?佳人答應一扭項,眼望惡人口尊叫:我的表兄賀重五,怎麼你自己回來?你表妹夫哪里去?佳人說到此處話,心中慘切欲哭聲,帶淚含悲哭著說:表兄你與你妹夫,還有那個佟六子、商議買賣做生意,哥兒兩個同出門。莫非兩個沒上京?你表妹夫在何處!你就快快對我言。賀重五見朱氏問,嚇得心驚又膽戰。泥丸宮內走真魂,癡呆呆的愣半晌:叫聲表妹你是聽,那日與我表妹夫、出門走到琉璃河,夜晚住下第二日;清晨起來他就說,想往廬州探親去;我在店里等著他,到晚晌并未回來。惡賊說到此處話,氣得那邊小佳人,大叫一聲賀重五!無義囚徒黑心肝!滿口胡說胡亂語,我們那里無親戚。不用你說明白了,定是貪財起惡意,害了我丈夫的命!佟六拿銀來買托,于你得財他得驕、你把丈夫誑出門,他在家中好做事,越想越是心好惱。狼心狗肺狠心賊!未曾起意你想想,只為圖財害夫君、害了自己親妹夫,也不怕傷天害理,報應不爽咋忍心;如今犯事得報應,還敢抵賴瞞哄人。施公不是平凡人,火眼金睛看得清。我看你是難抵賴,在想活命另脫成、越說越惱那佳人,指著那人罵幾聲。復又向上連叩頭,口尊大人你是聽,小婦只求施大人、報仇雪恨為夫主,小婦人死也甘心。見她說著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幾步、勾頭猛力碰廳柱,想要上撞了此情!施公喝叫青衣們,上前極力攔住她。佳人無奈沒力氣,只得回身跪一旁。忠良說你的冤枉,本院早已明白了。說著就把那店婆,告狀之情說一遍、自己私訪的話兒,仔細說了一遍后。朱氏叩頭連聲說:還是大人的天恩,明鏡高懸照當空,遍照覆盆之冤情!愿大人子孫萬代,子貴孫榮代代旺。賢臣點頭擺擺手,隨即吩咐州府官、派人速去傳佟六,他的姨夫叫馮浩、酒店主家藍田玉,這些話不必細表。
單說施公座上坐,又望重五開言問:我把你這膽大人,窮兇極惡兇匪徒、你到底把白富全,殺害死在哪里啦?快些說來免受刑!惡人往上磕響頭,不敢多說一句話:回稟大人你是聽,小的我就知道他、離開時他瞧親戚,別的事情小的是,實在不曉另外事。忠良氣得虎目睜,好個挺死的囚徒,總要叫皮肉受苦。人來差人答應是,賢臣說看夾棍來,持侯伺候硬嘴賊。登的差役取過來,夾棍放在堂下面,施公吩咐快動手。青衣上前拉過去,脫去惡人鞋襪子、套上兩腿架上板,兩邊背起繩子來,緊緊的往外邊拉。堂上吆喝說著力,加勁攏起快快來、賀重哎喲一聲叫,昏將過去不知情。公差手掇涼水盆,用口惡人身上噴、噴了幾口清涼水,囚徒哼了一聲吟,蘇醒過來抬頭看。賢臣復又往下問,追問說陜實招來。囚徒挺刑還不招,口尊叫聲施青天,夾死小的也枉然。
賢臣聞聽直氣得,白面通紅過耳赤,吩咐青衣再加勁。青衣吶喊只聽得,夾棍一響惡賊叫、喚一聲又昏將去。公差復又噴涼水。囚徒二番蘇醒來,覺著疼的直透骨、勒肺鉆心實難忍,實在挺是不住了,無奈只得盡情招。口說小的原與那,佟六相交至好友,表妹又種他的地。前期佟六下家來,起租子收租賃來。白富全請他到家,要請吃過一頓飯。誰知佟六瞧見了,他妻美貌淫眼饞、就起了不良之意,要想偷情無其奈。白富全又在家里,朱氏的秉性節烈,心如鐵石不順手。佟六無奈欲難忍,千方百計起歹心、就同小的商議好,許了我二百銀子,他先給我五十兩。小的見財起歹意,與他定計要害人、天天就同白富全,在一處吃喝玩樂,常往他家常走動。后來熟咧不戒意,商量使詐作買賣。佟六本錢使空利,我們二人作生意,中計中詐白富全。佟六又給五十兩,托我要把他害死。小的不肯他又許,給了我一百兩銀,一共得三百兩紋。如果事成之后順,跟他上京去取銀。總是小的貪財死,我把白富全誆到、琉璃河住在店內,只說北鄉探親去。路過酒鋪來飲酒,飲到天晚時機到,已下了蒙汗藥酒。走到半路藥性開,白富全麻倒在地。小的用繩套脖經,背起把他勒死了、捺在一座破窯內,這是實情是實話。并不知道那佟六,怎麼又被朱氏扎。惡人說罷連叩頭,即在地連爬數步。刑房一旁記口供,叫惡人親自畫押。朱氏女是直哭得,死去活來葷暈去。賢臣施公公堂上,只氣得渾身打戰。只說道真是萬惡!真是萬惡之源首!說著急把筒簽令,全都摔在堂地下、隨教幾個皂隸們,輪換使勁用力打、把個惡人打了個,昏迷不醒不吭聲。忠良又望州官說:聽聽你這境區內,就有這大逆之人,你竟不能來辦理。
險些冤屈了良民,教兇徒漏網逍遙。州官嚇得只打躬:卑職愚蒙望大人,寬恕婢職這一回。賢臣又問州衙官:佟六親戚與店家,可曾傳到了沒有?州官隨應俱各到,賢臣傳帶上堂來。州官答應立即就,把二人帶上來跪。賢臣叫聲藍田玉,查驗佟六的行李,都是些什麼東西?店東回稟施大人,州尊太爺同差役、親查佟六的衣服。等物銀子三十兩,地契就有數十張,另外就無別的物。賢臣點頭說馮浩,你的外甥是佟六、此處別無啥親故,就是你一個人麼?馮浩隨即聲說是。賢臣呵斥賀重五:胡作非為那兇徒,已遭兇報死當然、縱再有尸親前來,找到家問清情況,有州官一面承當;這些地契你拿張,將尸首領了去罷,馮浩答應忙磕頭。爬起來出衙不表。
忠良又叫藍田玉,無故被屈受官刑,乃是月令低微人。若非本院來到此,只怕你還有災害,性命難保之憂難。你把紋銀三十兩,拿去作生理去罷,田玉謝大人天恩。言罷叩頭爬起來,出衙去了回到家。且說賀重五罪犯,擬街示眾斬立決。
賢臣一面請王命,將惡人搭棚問斬;一面寫本奏皇上,以表朱氏貞烈女、奏明圣上寫完表,眼望州官開言說:賢契以后你辦事,須要留神仔細觀。倘再粗心出大亂,本院一定來參奏。再者白富全已死,朱氏現在少兒女、沒人供奉兒女情,所有佟六地土田;交本地官府照管,每年起租銀錢財。全部交于朱氏女,作為養贍之資源。本院親賜朱氏女,俠烈流芳匾一面。朱氏收殮他丈夫,尸首后事自辦理、一切葬埋所用銀,錢財等物消耗品,罰你捐俸自備用。州官答應諸事畢,施公不敢久停留、吩咐搭轎來伺候,本日起身趕緊走。進京為是去面君,引見黃天霸升官。所有面君升官事,一切節目往下演,且看下回來分解。
第173回
施巡按回朝繳旨 暢春園見駕訴功話說施公在涿州,審清藍家店一案。把朱氏貞烈奏明,康熙佛爺詳旌表。將兇徒首賀重五,擬罪請王命立斬;惡人佟六他家業,朱氏扎死置不議。朱氏收殮他丈夫,富全的尸首葬埋、一切費用派州官,捐俸自備他付出;朱氏終身養贍資,均派州官來照管。諸事辦妥已完善,即日起身進京去、面君保舉黃天霸,英雄好漢的功名。乘轎來到北關外,吩咐文武官員們,各歸本衙不遠送。出北關過大石橋,順大道竟奔北京,順著大道飛奔來。
黃天霸與關小西、王殿臣和郭起鳳,四人尋店天已晚,主仆安息且不表。到了天交子時辰,施公吩咐外邊人:快快備來快馬來!說罷站起身體來,邁步出了店下處。賢臣上馬認馬鐙,隨后眾人都上馬。天霸在前眾在后,齊撒坐騎竟奔到、御花園而奔來了。
須臾紅日東升起,佛爺駕臨安樂亭、眾內臣侍立持侯,就有該值奏事簡;內臣啟奏皇王爺,施仕倫放賑回都,候旨見駕來回旨。老佛爺他聞聽說,不全山東賑濟回,龍心大喜降旨召。這名御前大太監,領旨出了禁止地、來召施公禁門外,看賢臣在外候旨;高聲叫道施仕倫,圣旨意下快來接,立刻教你見面君。賢臣聞聽不怠慢,緊緊跟隨不放松,一瘸一點的緊走。到了園門抬頭看,遙遙看見老佛爺、就在御園安樂亭,高居寶座凜然志;兩邊的文武官員,鵠立森排兩邊立。真正是君明臣良,千載之奇巧逢也。后人有贊詩為證:升平天子事西巡,幾度鑾輿幸暢春。黃擁鸞旗浮有影,紅綃蹕路凈無塵。百官扈從瞻儀表,萬國鳧趨答圣君。千載奇逢龍虎會,隨時輔助仰同仁。
內侍帶領施賢臣,大步走進了轅門。行見君主之大禮,三跪九叩參駕畢,口呼萬歲三聲喊。康熙老佛爺憐他、施不全身帶殘病,龍意要問施賢臣、山東賑濟之事情,時候多了怕跪困。跪得腿疼難站立,扭項望著內侍衛,降旨就說朕要問,施不全山東放米。拿凳子來賜與坐,朕好件件來問他。梁九公答應是是,轉身忙取來凳子,放于龍駕之下邊。賢臣聞皇上降旨,連忙雙膝叩首說:奴才謝主天恩賜。并且單言老佛爺,心中喜愛施不全、龍面含春吐玉音,開口燎望施賢臣。降下旨說朕差你,山東賑濟軍民災,且聞山東匪于六、于七二名強盜匪,劫奪賑米干擾你。不知愛卿是如何,將他拿獲鎮法律?詳細奏來朕聽聽。
賢臣聞聽連叩頭,口尊我主聽奴才、慢慢細奏道來吧:奴才奉旨賑濟民,知道山東綠林多、出京改扮經商人,關太小西保奴才,在后私行緊跟隨。大轎讓于長隨官,施安坐著先行馬。一日走至漫洼地,離村甚遠無行人、居中有座三義廟,奴才此時焦饑渴;遣關太去前村里,尋找一壺清涼水。奴才正在廟中等,忽然進來一群人、將弓箭利刃摘下,掛在廟內石柱上,馬匹拴在廟門外。忽聽眾人吵雜說:怎麼大哥不見到?咱們先進殿坐等,一定少時必會到。又見他們一個個、下馬前行走進殿。
忽見一人聽見了,為臣哼了一聲音。他把眾人復叫出,殿外廟內聚一起,他們嘰嘰喳喳叫。不知說些什麼話,忽的一聲擁齊入,跑進殿來用手指。為臣開言大喝說:殘疾頗拐施不全,我等乃是綠林漢,山中好漢聚一起。你在江都縣作官、拿我們的綠林人,竟自問斬無數人。正要伙眾拿你來,報仇雪恨為弟兄、哪知你命不該終,逃走進京施賢臣。內中又有黃天霸,跟隨護衛你不全、因此未得下手時,讓你逃回京去了,只說你的今生盡。不能見面冤仇結,此仇難報心遺憾。聞聽你去山東去,賑濟災民要路過、因此知會眾多人,尋你不見你的面。哪知你又來改扮,私行暗道無人知、又不知你詭計多,還是安的什麼心。但只好瞞哄愚人,哪知終能難瞞過、好漢我的神眼睛,見面將你認點破。造定你這施不全,今日落在我們手,此乃是狹路相逢。你恰是籠中之鳥,網內之魚束手縛,瞑目而死命歸西。賢臣言還未說盡,把一位英明佛爺,嚇得一聲大喊叫:阿拉阿拉叫連聲:施不全你的伙伴、現在不在你身邊,他又人多勢匪眾,如何是好怎樣行?你把脫身之情事,細奏說來與朕聽。不知見駕何對言,逃出匪窩保活命,且看下回再分解。
第174回
旨宣黃天霸面君 敕賜安樂亭演武話說賢臣將山東、放賑路途所辦事,一一奏明康熙聽。佛爺聞聽龍心悅:仕倫你道黃天霸,自江都就保護你、他染病在招商店,你就將他瞞過啦,謊奏身亡瞞哄朕。以往之事朕不究,一概寬免將天霸、關小西宣來見朕。賢臣聞聽忙叩頭,起來退出安樂亭、來到御園止門外,將圣旨宣了一遍。黃天霸等人聞旨,即將兵器交給了。跟班那些看守人。整冠束帶梳容顏,立即跟隨施老爺,進了園門至安樂,涼亭之下五個人,站在禁地臺階下。賢臣走到金階上,佛爺傳旨卷湘簾。賢臣來至御駕案,眾英雄雙膝跪倒,口呼萬歲萬萬歲!奴才奉旨召下役,五人隨旨來朝參。萬歲爺一擺龍腕,賢臣站起閃一旁。圣駕與隨侍文武,一齊觀看但只見,個個少年是豪杰,武將打扮豪英杰,都在亭子下跪倒。皇上看罷龍心悅,降旨宣傳圣旨說:單宣黃天霸見駕。好漢答應忙打躬,上亭來至圣主前,朝參拜見康熙帝。
看官你可不知道,賢臣早把朝禮教,演熟練就已記準。眾人今日見施公,此時呼喚隨時到,不慌不忙來至駕。施賢臣雙膝貼地,三跪九叩朝王禮,俯伏金階無言語。
表過康熙皇王爺,喜愛英雄好漢人。一見英雄黃天霸,龍心甚喜高叫聲:天霸朕素日聞名,并未眼見你面容。今日你朝參寡人,朕問你祖上籍貫,從實回奏朕聽聽。好漢答應口歡呼:萬歲我主你是聽,民子祖居福建省,后又徙居紹興地。民祖是良民之后,姓黃名叫黃玉龍;民父本是黃三太,不守祖業家凋零。自幼好武異人傳,傳授單刀一口精、甩頭一子是絕招,外習暗藏飛金鏢,敗中取勝現奇能。民父因是綠林人,不分青紅皂白事,賭氣單路獨馬行。上京叩乞萬歲爺,赦免民子無罪后,方可實奏父親事。佛爺降旨隨口說:赦你無罪快起身,實娶嘲來與朕聽。連連叩頭黃天霸,口呼萬歲萬萬歲、民父就在皇王城,沙泥灘放過響馬,曾劫過爺家庫銀。提起民父滅九族,罪該萬死欺皇上,安心要劫皇王爺。可巧萬歲進海子,獵圍畢鑾駕回宮。民父獨騎出海子,出啦紅門至漫洼,四顧無人截住了、單要老佛爺他的,絲錦縛綢黃馬褂。黃爺不唯不怪罪,反而開恩將馬褂,賞與民父黃三太。民父領賞回家后,將馬褂供奉佛堂。后來旨意要民父,進京去見先帝爺、民父自行投案首,封官不做甘為民,情愿歸籍去務農,呈蒙先皇爺恩準,放回原籍福建省。民子天霸已看破,綠林無好行不正、改邪歸正即投往,江都知縣施世倫。今日得見天龍顏,求恩寬恕赦免罪、叫道愛卿黃天霸,朕問你可曾是非,將你兵器隨身帶?
英雄答應在御園,門外寄存更安全、民子見駕無圣旨,不敢擅帶刃兵器。佛爺點頭上傳旨,急令總管梁九公:引領英雄黃天霸,快把他的兵器取,朕好御覽他武藝。梁九公答應是是,帶領天霸來到了、安樂亭取來兵器,暫且不表黃天霸。
且說皇爺下傳旨:召見關小西見駕;單等天霸取兵器,好叫他當面演武。內侍官等人傳旨,立刻宣進關小西、引領前來見皇上,也是三跪九叩禮,拜畢至駕前跪倒。佛爺往下細觀看,但見小西年貌當、英英耀耀颯爽氣,隨即叫道關小西;你把以往從前事,實實奏來朕聽聽。小西答應遵旨令,未曾奏事他先是、照著前天施大人,昨日傳授的節目,朝上叩頭口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民子原籍山西省、太原府東南大街,祖父買賣出身人。民子關太叫小西,是民子別人稱名。
就在京西門頭溝,開設兩座煤碳窯。民子愛好小賭博,將窯輸盡仗武藝,投入綠林認兄弟。因偷盜入桃花寺,遇見惡僧霸銀兩、來到順天府告狀,后保大人奉旨令,擒拿惡僧歸案終。也曾在通州巡糧,當過海巡護城門。大人奉旨放去賑,保護大人往山東,沿路敵擋眾寇截。差滿回京見明君,拿過許多匪盜賊。民子是功不抵罪,望萬歲你開皇恩,寬恕重罪重罰俺,關太奏罷連叩頭。佛爺聞奏往言叫:關太你與黃天霸,所奏略同功勞同。朕定封你等官職,言罷令人帶下去。看官你可不知道,康熙佛爺一明君、什麼事瞞不過他,這位文武全才爺,只用一問知詳細,此乃閑言且不表。
侍官領下關小西,忽見梁九公帶領、英雄好漢黃天霸,從園外將兵器取,取進來放在亭下。天霸跪倒呼萬歲,民子將兵器取來。老佛爺才要傳旨,教天霸在演武場、忽見施公上前來,拜倒口呼萬歲爺。他口尊萬歲萬歲,微臣有我短表奏,冒犯天顏你不煩,皇爺說你就奏來。
賢臣奏道萬歲聽:我主御覽黃天霸,三只金鏢打天下、必須垂下簾觀來,方保安全無事情。
佛爺聞奏搖搖頭,在寶座上微微笑、叫聲不全別擔心,你乃文職有膽小。難道天霸有外心,懷有別意不成心?施公叩頭站起來,退出亭外看仔細。佛爺叫聲黃天霸,即把兵器取來啦,獻上與朕來過目。好漢答應忙叩首,平身上得涼亭來、忙把兵器拿上來,遞與皇帝爺過目。老佛爺留神觀看,原來是一口利刃,還有金鏢十二只;猛見好漢拿一物,又把虎軀挺一挺、身形直立躬身禮,用手往上舉一舉,口尊萬歲爺請看。言罷用手抖一抖,只聽嘩啷啷一聲、鐵鏈響亮抖斷開,竟只有六尺多長。皇爺與文職一齊,閃目用眼細留神,借著日光留觀看。但見把兒有一尺,接著鐵鏈一鐵環,鐵鏈上的那頭兒,有酒盅的鐵疙瘩。皇上就問此暗器,物件它是何名子?好漢回答口尊稱:我主萬歲你是聽,此物叫甩頭一子、打出去忙跟一步,管取敵人之心勝。皇爺傳旨叫天霸,先耍利刃都看看。好漢尊旨把甩頭,鐵鏈一子放在地,將刀拿在右手中。但見他躥蹦跳躍,樸刀耍得上下飛、光華一片如雪片,繞身一般耀眼明。開手耍得是一路、文武百官朝天子,隨機二路就是那、一統天下定太平。又耍雙手捧日月,然后又耍了一路,童子跪拜觀世音。恍似那七星寶劍,騰空彩鳳抖翎飛,春風擺柳喜迎春。
最后再耍一路刀,玉女紉裙雙針線。佛爺觀罷連喝彩,龍心大喜暗說道:黃天霸武藝精強,實然不錯有實力。
且說那合朝文武、內外群臣起喝彩,一齊觀看黃天霸,這路刀法令人悅。要想那些文職官,不過是觀瞧熱鬧、但見來往躥蹦躍,他的靈便那身法;那作武官的人們,觀看天霸那舞刀。刺砍劈剁蹦跳躍,體態輕靈如飛燕、實然便利井有法,人人夸獎個個喜。正在看著猛然見,天霸將身一縱躍,你們看看這一路、刀法更是不相同,怎見得有詩為證:舞來秋水雁翎刀,閃爍寒光浪欲淘!海馬朝云身屢仰,犀牛望月首同搔。漫空飛白迷江練,映日搖紅吐彩毫。六合塵氛應已凈,趨朝奏捷系征袍。
天霸在亭下耍舞,但見刀光上下飛、并看不見他身軀,隱在何處那樣靈。寶座上的老佛爺,不住夸獎黃天霸;兩邊文武官員們,也是不住點頭贊、內外群臣正是喊,稱贊天霸武藝高。安樂亭上忽然見,又聽佛爺寶座上、往下降旨快接令。不知所為何事情,且看下回來分解。
第175回
復宣黃天霸見駕 欽派施仕倫擎杯話說內臣梁九公,高聲叫道黃天霸、快些放下手中刀!佛爺有旨你是聽。這才跟隨梁九公,一同來到安樂亭,在寶座前雙膝跪。佛爺往下叫一聲:天霸你的這口刀,寡人觀瞧實不錯、朕意要看你飛鏢,如何耍法朕看看?天霸答應好好好:民子遵旨就是了。當下就令梁九公,去在對面樹稍上、兩邊拴定黃絨繩,下面掛起射箭;朕好仔細看一看,黃天霸你的飛鏢。梁九公答應領旨,登時將諸事辦妥。
梁九公奏明不表,且說康熙老佛爺;金腮帶笑叫天霸,言金鏢百發百中,懸針不錯那樣準。你就立刻下亭去,當面試來寡人看,親臨過目來欣賞,好漢答應遵旨命、叩頭爬起轉身走,急忙下了涼亭來,一屈膝從褡褳內、取出三支金鏢來,來至對面看了看,絨繩懸了三個鵠。暗說今日該成功,等我格外細留心,鏢打紅心次次準。天霸心中在打算,忽聽皇爺高聲道:天霸快些來發鏢。好漢答應手托鏢,懷中抱月對準鵠,右手對把手一松。飛鏢打出只聽響,嗖的一聲響亮飛,正中鵠子紅心點。寶座上坐老佛爺,龍心大喜微微笑,兩旁文武在喝彩。又聽皇爺傳旨意,叫天霸打第二只、好漢答應發二鏢,又中紅心鴿落地;復又連發第三鏢,齊中紅心那麼準。那些文武官員們,齊聲夸獎黃天霸。且說皇爺見天霸,連中三鏢無虛發、由不得龍心歡喜,立刻就把黃天霸,召進亭來朕看看。英雄先把打出的,飛鏢找回收起來、裝進鏢囊裹蓋好,這才在駕前拜倒。
寶座上的老佛爺,望了一下叫天霸、你的金鏢朕已見,看過當真是不錯。你再把甩頭一子,施展施展與朕看,親臨過目我要看。當下英雄忙叩頭,口說民子即遵旨。皇爺望下即問道:叫聲天霸你是聽,說說你這宗兵器,是怎麼個施展法?英雄見問口尊叫:萬歲皇爺你是聽,若施展甩頭一子、乃是一宗絕兵器,要輕輕的似鴻毛;要重重的似泰山。可是要使兩樣勁,一樣打法懸針準、一點不錯精密準,夜晚之間打香頭。如今皇爺瞧此物,取過一個小茶碗。皇爺遣一位大臣,叫他高高舉茶碗、站在亭子一下邊,一面還得抬過來,一塊頑石上面站。民子按著門路走,先打頑石后打碗,不能傷著舉杯人。這就是輕似鴻毛,重似泰山之分別。民子如話不應口,情愿領罪認你罰,說罷叩頭忙起身。佛爺點頭傳旨意,準你奏稟快去吧、扭項望著梁九公,叫快取茶碗一個,抬過一塊頑石頭。梁九公答應遵旨,轉身出去不多時,諸事辦畢回令來,復奏不表此事情。
且說兩旁文武官,方才一聞天霸奏,一個個又驚又喜,暗暗私語黃天霸。這個說年青兄弟,有點高傲自大了、這件事情可不是,兒戲耍笑鬧玩的。還不知皇爺派著,哪位膽大官員呢!舉著茶碗太危險,這可不是鬧玩的。一單如果失了手,打不成那個茶碗,若是人叫打死了!
不說眾官都害怕,且說寶座上皇爺、降旨宣倉廠總督,施世倫前來見駕。但見忠良施賢臣,越眾出班來到了,安樂亭慌忙拜倒。佛爺帶笑叫一聲:施公賢臣施不全,今日英雄黃天霸、要施展甩頭一子,與朕過目顯真功。寡人命你托茶碗,站在亭子一下邊、對面頑石作靶子,好叫天霸來施展;甩頭一子手藝能,朕現在當面驗看。賢臣聞聽心一驚,登時嚇了一激靈、面目更色蠟蠟白,心中暗道不好了。這事活該來害我,仕倫若要舉起碗、站立亭下萬一是,天霸失手損手腕;這還是個小事情,只怕皇爺動嗔怒,誆君之罪系難免。若說不去舉茶碗,站在亭下怕死傷,抗旨不遵有罪名。不說施公暗自想,沉吟不定為難處。且說滿朝文武官,一聞圣上降旨令、欽派倉廠總督官,一個個快意稱愿、暗械道這宗事情,正當派他施世倫。內中有被他參過,心懷舊恨趁心意,心中說道這可好。列位年兄留神請,但愿老天睜眼睛、今朝顯顯他報應,一下若是打死他,才稱平生之愿呢!眾人聞聽笑不答。猛見寶座老佛爺,傳旨叫聲施仕倫,下亭去高捧茶碗。
賢臣無奈只得是,遵旨下亭慢慢走。內侍將茶碗遞與,施公賢臣施大人。賢臣接來退出亭,站在頑石對面看、手擎茶碗叫一聲:黃壯士依我說來,你可再打別的罷!可以的單打茶碗,為何還叫人舉著、你想逞能咋這樣,不是叫人出丑麼?好漢腹內卻說道:索性嚇嚇這一位,施老爺他的膽量、叫他老人出出丑,眾官看他出洋相。想罷帶笑口尊叫:老爺何必這樣怕,不用擔驚放心吧?一個手罷慢慢來,縱然打掉一只手、也不過慢慢長出,又不是要你的命。言罷連忙來至到,大人跟前一屈腰、將甩頭一子拿出,用手拿定此物件。掂起抖擻鐵鏈子,只聽嘩啷一聲響,鐵練抖開手中提。文武觀瞧看仔細,但見天霸將身縱,施展武藝掄起來。把老爺嚇了一跳,哪里還顧亭子上,那里坐的皇帝爺、兩邊文武高聲叫:黃壯士千萬留神,這可不是鬧玩的。瞧著手上是茶碗,下面可是賢臣手,你估量著要專心。你說這路囑咐語,招的滿朝文武笑。忽聽天霸答應道:老爺只管放心罷!管包要不你的命。正說著一抖鐵練,甩頭一子一晃動、照定頑石吧的聲,打得頑石四下飛。忠良暗說不好了!又見他是一回手,照定茶碗打過來。又聽吧嘩啷的響!茶碗粉碎四處飛。施公拍手打掌叫,高聲喝彩雙手搖。把這位英明帝王,只喜得金腮帶笑、寶座上說滿洲話,不住夸獎黃天霸。不知后事該如何,且看下回再分解。
第176回
達木蘇抗旨比武 康熙爺怪罪含嗔話說康熙老佛爺,看見英雄黃天霸、把甩頭一子試完,只喜得龍顏帶笑;開言傳旨叫天霸,前來面圣來見駕。梁九公急忙領旨,來至亭下高聲說:圣旨下天霸見駕。黃天霸跟隨內侍,進了亭子來至到;圣駕跟前雙膝跪,連連叩頭呼萬歲。座上佛爺笑吟吟,要封官職黃天霸。忽聽一人高聲喊,口尊叫聲老佛爺,奴才見駕萬歲爺。皇爺閃目一觀看,原來是達木蘇王。眾官一見王爺到,不由失驚都說道:這位王爺膂力大,體力過人如頭牛、昔日他在景陽山,打過山中一只虎。天霸雖然是英雄,大料非王爺對手。不言群臣私相議,且說王爺進亭來,駕前拜倒口尊叫:康熙佛爺你是聽,奴才想要來比試,較量切磋比武藝。皇爺忽然想起來,使用一計往下傳、叫一聲達木蘇王,你與天霸不可比、你是寡人一王子,天霸區區一草莽,平凡之貧民百姓。縱然他滿身武藝,也不敢近你身體。這事萬一被他打,你挨二下不要緊,豈不是當面取辱?你這王爺貴身分。佛爺言詞還未盡,
這位王爺只氣得、面黃失色喪情緒,顧不得皇爺歸罪。口尊主子來開恩,降旨來宣黃天霸;也別論我是王爵,他是庶民老百姓,只管叫他黃天霸。看他有什麼本領,與奴才較量較量。俗云當堂不讓父,舉手不留兒女情。
天霸有過人武藝,打死奴才也不怨,不致叫他來償命。皇爺想罷往下傳,降旨叫聲達木蘇,就準你二人比較。朕有一件你聽清,寡人要問黃天霸、他要情愿來比試,你兩就在亭子下;較量較量來切磋,你們別爭誰輸贏。只見達木蘇平身,退后寶座上叫道:天霸你是鄉村民,農家莊夫之兒子。達木蘇王他乃是,金枝玉葉王爺身、若是比試略傷他,當有罪名擔不起;再說他神力無比。依朕看不與他比,可保平安無事情。天霸聞皇爺之言,口尊佛爺你是聽;王子既要與民子,前來比武見高低,民子焉敢再退縮。生死由命早注定,富貴在天難更改、即使佛爺待民子,天恩浩蕩大清國;民子無命難活成,要皇恩也是枉然。今朝既蒙老佛爺,這番隆恩民即領、命民子與王爺比,少不得與來較量。一來權當與佛爺,大家開心來解悶、二則也得看一看,民子本領是如何,言罷叩首即在地。且說佛爺一聞聽,天霸這些言詞語;不由龍心大驚悅,點頭夸獎黃天霸:小巴圖魯降扎耶,寡人倒要看一看,黃天霸要與王子,來較量倒是如何?
不說佛爺心中想,單言倉廠總督官、施仕倫心中不悅,心中暗說事不好:眼看天霸要封官,沒得受賞偏逢的、達本蘇要與天霸,比武爭強來得寵。天霸雖是英雄漢,怎能敵得過王爺?施公心中正自想,忽聽佛爺一叫聲:叫聲王子你是聽。達木蘇王隨答應,轉身來至駕前跪,口尊佛爺你可好。佛爺利聲命令說:如今你與黃天霸,教場比武是切磋。他乃是一個草莽,你是朕的王子爺。寡人有戒三件事,要你依從方許你,你們兩個來比武。王爺叩頭口尊叫:叫聲我的老佛爺,奴才不知哪三件?佛爺說道頭一件,你的力大無窮強、不許傷著黃天霸,他的筋骨皮肉發。你要有意損著他,朕要歸你大罪名。第二件是要講清,只許天霸來打你;不許你還來打他,若要無有這道旨、他也不敢近你的,你的身體大如牛,王爺官爵比他大。第三件事你記清,寡人只要天霸在、不要天霸他施壞,如著傷損黃天霸。天霸性命你謀害,定要叫你去抵償。達木蘇王聞聽啦,佛爺旨意不滿意、他也不敢不遵從,邁步退出涼亭外。
且說天霸已久聞,王子勇猛大無比、動手未必能服他,心想要使穩當計。就來至王爺面前,雙膝跪倒口尊叫:王爺寬恕小平民。磕頭碰地來賠禮,竟把王爺哄的笑、一肚怨氣全都消,自己倒也后悔了,心中暗說哎喲約!這就是我的錯咧!天霸乃是個草民,好容易隨施不全、進京面參圣駕來,指望得個小封賞,一官半職來糊口;誰想我心懷不平,一定與他要比武。這豈是孤為國家,親王大位的行止?今朝若是損傷了,英雄天霸的性命、皇圣怪罪不要緊,倒教滿朝文武官;取笑親王我不義,說我孤膽量狹窄。只得當著御使前,走上幾步施圈禮、好遮掩滿朝耳目。想罷叫聲黃天霸、不必害怕受拘束,有本領只管施展、給你拳腳上留情,讓你幾招就是了。天霸聞聽忙叩頭:謝過王爺你恩點!說罷天霸站起身,掖上衣服挽起拳、雙手抱拳施以禮,要與王爺來比武,望王爺口呼千歲!容讓小民一人情。言罷施展渾身藝,兩個人一時之間,合到一處來比武。天霸仗著身體靈,躥蹦跳躍來回游,不教王爺他抓住。寶座上的老佛爺,看得真切心明白、看見天霸沒有教,王爺抓住急閃躲。不由龍心大喜悅,連連點頭夸天霸,雙手伸出大拇指:真是個巴圖魯的、機智勇敢好小廝!若不教王爺抓住,料想王爺也無能!朕在此處倒要看,看他倆個誰勝敗。
不表佛爺在寶座,坐上觀看他二人、激烈拳腳來比武,單言天霸再不肯,接近王爺他身體。
王子就在御園中,來回追趕黃天霸、只跑得口中發喘,滿臉通紅出虛汗。龍心急躁口中干,也顧不得身在御,口中大罵哎喲聲!好一個挖不魯的!氣死人也無其奈!言罷扎煞兩只手,圓睜二目氣在心。但見天霸站迎面:王爺現在請啊請!奴才一步也不敢,多走一步難脫身、少走一步趕不上,奴才上過你的當。來呀你就快快來!有什武藝只管使。奴才也沒麼本事,只會躥蹦跳躍竄。他這話而反把他,達木蘇王只氣得,怪叫怪嚷口中罵。
且說亭子上皇爺,一見王子如此被、又是惱來又是笑,夸獎天霸身體靈,不說佛爺夸天霸。
且說王爺見天霸,來回跳躍不能近,只說挖不魯好惱!壞了我半生英名。言罷一個箭步撲,撲將上去下絕情。黃天霸看見王爺,要下毒手著留神、等王爺身臨切近,只聽嗖的一聲響,輕輕又縱到別處。這位王爺叫天霸,鬧的實在沒辦法、渾身是汗口發喘,不似從前他那樣,英勇霸氣壓勢人!也不肯與他躥跳,腹中暗說好天霸、我竟不曉得他是,這樣身形輕利人!我想贏他只怕是,有些費事怎麼好?達木蘇王一旁想,暗暗打定傁主意、要想贏嬴黃天霸,想不出個計策來。抬頭忽見黃天霸,迎面站立面賠笑、口尊千歲你是聽,奴才只當是輸了。要不咱倆算了罷!我瞧爺渾身是汗,必是身體乏倦咧!同到御前奏圣主,奴才情愿來認罪。天霸這片軟硬話,王爺氣的直愣怔、楞了半會猛抬頭,仔細一看但見那、西北那邊旮旯里。可是配殿較偏僻,一面倒廳房高些、不由滿臉添歡喜,暗說要贏黃天霸;何不如此這般辦,將他擠在旮旯中。料想他身輕再靈,也難跳出我手掌。王爺想罷跳至東,假意要抓黃天霸。誰想天霸他只顧,躲避往后就直退,直往旮旯里避去。天霸再也想不到,王爺就要下毒手。夭霸只顧往后退,堪堪退至旮旯中。你說把這個王爺,樂了個喜不有余?連忙往前緊跟走,緊逼兩步竟把這,夾道門口就遮住。王爺把龍體一抖,拉了個蹲擋架子,堵在旮旯里面了。天霸猛然抬頭看。你就往前多走步,三面墻壁太窄狹、不能轉身不能蹦,天霸嚇了一大跳,驚魂失色心亂跳。抬頭見大殿內房,屋子高大那椽子,可是兩層有間息,看見明明露著頭。
天霸看罷暗暗喜,腹內叫著自己名:天霸你在江湖中,不是一年半載工、今年活了二十八,跟隨施公卻已有;七八年的光景啦,學成滿肚子藝業,無曾施展才藝處。到了如今要顯才,蒙施大人他抬舉、把我領到帝王前,引見圣主受封銜。有本事不在此處,施展施展顯現威,還想往哪里去賣?說不得是我今日,能把作賊的本領、使將出來康熙看,也叫當今萬歲爺。看看我這黃某人,二則驚嚇驚嚇這,合朝文武官員們。想罷渾身躦躦勁,往上一縱飛身起。只聽嗖的一聲響,起在空中兩手抓、抓住椽子打一秋,復又用腳往上翻,身子貼在房前沿。
且說王爺要伸手,想去再抓已經晚、一展眼不見蹤跡,不知天霸何處去,只顧留神往前找。天霸上面一松手,將身一縱輕輕地,落在塵埃腳站地,站在王爺身背后,口說千歲受驚了。王爺一聞此言語,嚇了一跳猛回頭、轉身面帶嗔怒容,暗說好個黃天霸,亞賽猴猻一般靈!我不但無面見駕,豈不叫滿朝文武,恥笑我心狹氣小。達木蘇正自羞怒,忽然天霸口呼叫:千歲爺以奴才看,爺駕枉費你氣力、不如同去面君王,只用圣旨一道令;傳與奴才我得知,包管當下被爺擒。要象這樣再較量,只怕使壞了王爺,也不能勝小奴才。
達木蘇王二聽到,天霸又次來訓斥、大叫一聲好一個,不知高低黃天霸!我若不把你制服,活活摔死不為王。言罷將龍體—躥,竟奔了英雄而來。王爺心中怒一怒,那里還顧在御前,安樂亭上現有這、當今萬歲三止令,這會早把自己命,丟在惱后不要咧!只出這口氣才好。將身一縱往上去,舉起手來就要抓、只要打死黃天霸,他的怨氣才能煞。
且說亭上老佛爺,一見天霸從房上、跳下塵埃站穩腳,還是英英耀耀樣,由不得龍心大悅。才要傳旨宣他倆,前來見駕論短長、只見這達木蘇王,又去動手打天霸;天霸又是照前跳,躍蹦不止難琢磨,教王捉攏不著他。寶座喜壞老佛爺,哈哈大笑好一個,巴圖魯哞扎耶漢!眾臣一齊隨著喊,佛爺龍音起喝彩、大家齊笑聲音大,把這位達木蘇王;笑黃了韻白臉皮。立刻是羞惱成怒,滿面發燒如油澆;渾身是汗如水洗,舉目觀瞧只說是、上面笑聲振耳聾,把個天霸只弄的,不知是什麼緣故。只得回頭往上看,不見位達木蘇王。不及提防身背后,有達木蘇王聲音。后又扭項才知道,但見王爺躥跟前。他喝一聲黃天霸!看你還往哪里跑?相離不遠三尺進,把個天霸嚇一跳、說聲不好身躦勁,要想跑出圈外去。怎能得夠逃得了?早被王爺一伸手,抓住衣衿揪大高。好漢著忙猛一竄,王子一見抓住了、天霸衣衿沒法跑,心中大悅他想著:若將天霸捉拿住,雙手舉到皇駕前,獻謀勸君來請賞。萬歲要想要死的,活活摔死不用槍;想要活的用繩綁,饒他不死殺殺威。是堵堵皇爺的嘴,顯顯自己的本領。誰料竟被黃天霸,摔衣走脫不見人。手中只抓外衣襯,氣得王爺罵咧咧、賭氣將衣捺在地,還想前來要動手。
忽聽亭上的皇爺,傳旨下令宣王子、天霸齊來見皇駕。王爺一聽傳旨到,不敢動手只得停,前來見架老佛爺。天霸這才隨后跟,一個個敬禮磕頭。佛爺見王子來參,他氣的滿面含羞,佛爺眼望近御道:梁九公傳朕旨意:快快急忙宣傳來,倉廠總督施賢臣。九公領旨急忙去,來至亭外高聲喊:旨意傳下快接旨!倉廠總督施仕倫,宣進亭內來見駕。
下邊有人答應說:謹遵旨令馬上到。但見賢臣施大人,越眾出班至駕前,山呼萬歲拜首畢。佛爺叫道施仕倫,朕只為你保奏這、黃天霸前來引見,朕當面看他演武。果然不錯有才藝,才要封官誰想到,王子心中不服氣。不遵旨意想逞強,要與天霸來比武,以為定操必能勝。誰知天霸身輕便,雖無勝過王子爺,王子總是不算贏。如今同著你文武,寡人要來問問他、也教王子自后悔,也能知道好逞強;目中無人一勇夫,終久你是禍害人。言罷帶怒傳旨意,下面問達木蘇王;王爺答應奴才在。佛爺厲聲質問道,你是可罪不知罪?王子方才在下面,聽見皇爺對施公、那派言詞心明白,心中已知佛爺怒。他羞愧無地自容,摘了帽子連叩頭、口尊萬歲請寬容,奴才后悔莫及矣。老佛爺座上帶怒,傳旨快把這王子,送在高墻內問罪。不知這達木蘇王,罪過到底該如何,且看下回再分解。
第177回
老佛爺降旨封官 施總漕擇吉赴任話說康熙老佛爺,龍顏大怒傳旨意、王子送在高墻內,嚴加懲罰來問罪。王子摘下帽子來,連連叩頭來請罪。嚇得合朝文武官,互相觀望不敢言。且說施大人在旁,心中暗想我如今、引見天霸關小西,所為教他等升官、受職方顯施某人,不負勤勞太倉促。誰知那達木蘇王,心中不服有怨氣、又要與天霸較量,切磋武藝還不服。誰想這位王子是,不敵天霸之勝力、皇爺心中更動怒,一切歸罪于王子。要叫王子為天霸,受訓受罪服罰行、一來天霸不升官,二來我施某的名,形象名頭不太美。不如我在圣駕前,奏明講情將王爺,免其罪刑免懲罰。再請皇爺加封這,天霸計全關小西,豈不一舉兩得事。
施公想罷往前跪,慢爬半步口尊叫:萬歲皇爺你是聽,奴才又有短章簡,啟奏吾皇圣君駕。佛爺說愛卿有本,對朕奏來想聽聽。賢臣即說圣架主,為天霸歸罪王爺,天霸罪該萬死人。不唯天霸去負罪,連我奴才也歸罪。望乞皇爺來開恩!放了王爺赦免罪。既然憐惜黃天霸,要不赦免王爺罪、天霸怎能受皇恩?言罷叩頭呼萬歲。
滿朝文武心中喜,個個點頭贊賢臣,暫且不表此事情。
且說皇爺寶座上,聞奏點頭叫聲好:倉廠總督施仕倫,保本赦免這王子,依卿所說準你奏。賢臣聞聽意準奏,叩頭謝恩萬萬歲。又聞皇上降旨意,快叫王子來聽令、
國法無私朕諭旨,本當歸罪懲罰你;朕看親王之面上,赦了你的之罪名。罰你半年的俸祿,賠補黃天霸衣衿,寡人一概不追究。佛爺這道圣旨下,達木蘇王焉敢抗,不敢違背皇旨意?敬禮叩頭隨口說:謝主寬容之恩情。謝禮已畢平起身,立刻出了安樂亭、將半年俸祿令人,取來交還內侍人,啟奏萬歲他親見。
單說當今皇上爺,在寶座上往下觀;見天霸跪在亭下,身上的衣服撕去、半邊肩背垂下來,令人難看若人笑。皇爺點頭暗夸獎:好小廝英雄天霸,巴圖魯降扎耶呀!望下叫道黃天霸,朕見你武藝精通,本領不弱武藝好。王子較量他蠻橫,他將你衣服撕破。朕罰他半年俸祿,料想夠了那衣裳,你就馬上買一件。并非我朕偏袒你,寡人愛你武藝強,少時朕加封于你。第一要野性收起,不比江湖綠林中,任意胡行亂穿衣。第二食朕之奉祿,須當報國效盡忠,莫負雨露之恩情。囑咐天霸已完畢,天霸叩頭來謝恩。佛爺又望忠良叫:你保薦的施不全,黃天霸英雄好漢,可見你是一忠烈。從前蒙君之奏言,一概不究往事情,理當按功加官封。還有余者之人等,總算下役那些人、不比天霸關小西,二人功勞記薄冊,由你委派任用職。朕封你總漕糧務,巡查河路各港口、查訪那贓官污吏。欽賜赤金龍牌匾,一道朕批立牌坊、上寫如朕親臨字,不論督府提鎮村,一概欽遵來拜訪。倘有霸道不遵者,許你參奏與朕知。賞贈你俸一年銀,賞你假期三個月、擇日吉時就起身,不必面君來請訓,賢臣敬禮叩頭謝。只聽寶座老佛爺,降旨隨叫黃天霸、關太等好漢聽封。老佛爺喜愛你們,忠良好漢忠誠人、龍心大悅要加升,施公總漕巡按院,外查河路一帶地,府州縣鎮各路道,懲辦貪官污吏人、土豪惡霸地頭蛇。王郭等下役幾人,憑施老爺委用官,另行奏章以后辦,賢臣謝恩站起身。老佛爺傳旨叫道:黃天霸與關小西,二人再聽朕加封:天霸為漕運副將,關太為漕運參將。一同總漕去辦事,聽從仕倫他調用、與國效力保良民,有功再行升賞持。
二人謝恩站起身,皇爺封官已畢后、龍袍一揮即退朝,文武散出御花園。施公與合朝文武,拉手道喜俱不表。
賢臣與天霸小西,等眾人好漢上馬、回到私宅與合家,大小見過面施禮,同僚親友賀喜事。三個月假已期滿,打點起身離開家。老爺就將王殿臣、郭起鳳二人暫行,委漕運守備港口。妝著施公坐上轎,先行來到天津驛,在那等侯聚齊后。老爺進內辭父母、兄嫂妻子全家人,帶領天霸等好漢,俱是買賣人打扮。下人服侍施賢臣,等眾人騎上馬來、小西天霸俱上馬,穿過街巷走大路,大家出了齊化門。要從通州奔天津,急速而行正走間、賢臣猛然想起來,一件事情眼望著,計全開言即說道:你就快快回去吧,趕快把施孝叫來、我在八里橋打尖,等候你們早到來。計全答應撥馬回,去叫施孝且不表。
且說賢臣與天霸,復又催馬不多時,早到已來八里橋。路旁有座小飯鋪,三人一齊下馬來。鋪中跑出兩小伙,那是小二店伙計;把馬拉去喂草料,主仆三人邁步走、進鋪則要坐下來,好漢回頭仔細看,瞧見一個熟人來。不知此人他是誰,且看下回來分解。
第178回
施總漕八里橋打尖 何路通十字街比武話說施公主仆仨,三人進鋪去飲茶。天霸伸手擎茶壺,斟了一盅遞賢臣、然后才是關小西,與自己各斟一盅。忠良手內擎茶盤,口內講話二位聽;你們看看這鋪中,好茂盛的買賣呀。滿凳滿人滿桌菜,滿堂凈是貴商客,
要酒要菜好高價。天霸知道此處好,離京三十多里地,正是打尖的地方。
好漢的言還未盡,只聽對面座兒上,有人大那邊喝叫:過賣的太瞧不起!太爺進鋪坐多時,話已了這一會兒、也不過來問一問,是要什麼東西吃,難道吃了不給錢?跑堂人口中說道:來了來了快來了!
連忙就往那邊走,天霸這邊細留神。觀看那人什模樣,卻是怎生的打扮。但見他身上穿的、黃色錦綢小夾襖,一條搭包系腰間,下穿紫花雞腿褲、綁在啦磕膝蓋中,魚鱗靴子足下登;又見外有一草帽,放在行李上面蓋。小小褥套捆鏈繩,旁邊掖著一雙拐,拐頭上明晃晃的、露著槍尖放光明,還有一個小鉤兒。帶在槍上真鋒利,
這樣兵器甚眼生。細看年紀不過是,四旬開外中年人、身材不高四尺零;鷹鼻相配微黃須,兩扇薄片啪啦嘴,眼大眉濃鷹勾鼻。天霸看夠已多時,不是客商買賣人;不是莊農人家漢,又不象江湖綠林。看樣不過黑夜賊,挖窟窿盜墓之人,作些陰營生而已。聽他言語有點蠻,很象外路遠地人。
且說堂倌聽見啦,呼喚來到他跟前:不知客爺要什麼,請爺快快來說明,小人馬上就去辦。
這鋪中伙計短少,說完馬上就送來、我還照應別的主,現在馬上說清楚。那人聽見這些話,心中不悅帶怒言:你再忙是做生意,那有見錢不要地、你就替我要了飯,想干啥就去干啥。堂倌叫聲我的爺,我不知道老人家,想吃什麼好東西?那人說我不知道,你鋪子里賣什麼,現在你就報東西?堂倌說你老人家,要上個老渣豆腐、烙上兩張酥油餅,盛上兩碗大米飯。作上一個常行湯,這就很夠吃的咧!那人點點頭兒說,這可是個好主意!我問你盆內的魚,案上的肉都是看,那可不是賣的麼?堂倌說聲我的爺,這麼叫你省些錢。難道我們賣飯人,還怕大肚漢不成?你老人家要吃魚,是糟魚還是酥魚、鍋貼鲇魚溜魚片,燴甲魚是燴白魚;要吃肉呢給你報,燒紫姜鹽煎牛肉、排骨丸子炸肉骨,鹵燉回鍋炒碌片。那人傲蠻霸道說,不過就這幾樣兒?這還沒有我們那,南邊小豆腐鋪子,他的那些菜多呢。聽我告訴于你吧,買賣人和氣為本。哪個吃了不給錢?別論衣服品貌人,你別欺負外鄉人。在下教導于你吧,往后不可再如此。我今日就是依你,給我個老渣豆腐、兩張家常酥油餅,兩碗合汁老面湯;還要寬大碗盛著,越多越好快快來,吃完喝好要登程。堂倌聞聽急忙去,照樣傳話下去了,這才照應別的人。
這邊施公黃天霸、小西用茶已畢后,放下茶盤茶碗盅。賢臣叫道堂倌來!堂倌答應至面前,帶笑開言即說道:不知大爺要什麼?賢臣說我們三人,馬上就要用晚飯。四兩燒酒加點溫,給配四樣葷素菜,餅飯一齊馬上來”堂倌答應回身去,先把碗筷酒杯盞、菜盤子先拿過來,然后酒飯一時端,放在桌上已上齊。天霸拿起酒壺來,先給大人斟上了,一杯酒放在面前,然后又與關小西,合自己都斟上酒。施公說二位伙計,你我還要早走路;咱們就是這四兩,酒我就是這一盅;你們倆把那一壺,喝完吃點東西飯,咱們好早點走路。二人齊聲答應是:很是很是都快點。
正然說話在喝酒,只聽鐺響一聲響、大人望著跑堂的,開言說道伙計來;如有現成的油餅,拿一張來我先吃。過賣答應有現成。說著走至食柜內,拿了兩張酥油餅、放在兩個碟子里,給賢臣放下一張。那張拿到那人桌,盤上放下那個餅。那人一見紛紛怒,吹胡子瞪眼開言:我要了兩張餅呢?堂倌連忙回應說:爺爺先吃這一張,趕吃不完就送來,得了那一張與你。那人說我要兩張,你們剛才要真忘,正忙烙了只一張,我倒沒有啥的說。烙了二張分明是,烙得了我的兩張,你們為麼賣別人?別人給錢那是錢,難道我是白吃麼?我也給錢是不是。此處離京可不遠,難道這就不講禮,也沒個先來后到?任憑是誰早吃餅,不知你該先給誰、自己既要想吃餅,就不顧客戶來買,就該自己要早吃。為什麼人家要的,他們都吃現成的?我想這個吃現成,你們可就難忙過,睜著二目不開眼。
看官你可不知道,這人因為腹中餓、才進鋪內來打尖,偏偏跑堂瞧不起。他就窩著肚子氣,有心要望跑堂煞、生這閑氣來煞氣,心中想著又不值,滿肚成心要斗氣;他見施公要的餅,留了一張是個岔、他又看見老爺他,那種寒酸相貌兒;很無人相那貌樣,心中就有些不悅。方才說的這些話,何嘗不是沖跑堂,有心搔斥施公呢?
正是沖著這邊桌,那眼這邊上說呢!忠良本是一文官,又是人臣極品人;自尊自貴尊重人,寬宏大量都能忍,還能恕的過去了。象黃天霸關小西,他二人如何忍耐?聽見那人說閑話,你看我來我看你、互相觀望竊窺著,大人之意該如何,但見施公不動氣、只管自己吃飯哩,二人只得且忍耐。
猛見那人眼望著,堂倌復又開言說:你這是怎麼樣呢?堂倌回說少不得,再給爺另烙張講。本來我錯望寬容,不然另要別的吃,在下情愿候爺吃。那麼他更動怒咧!站起身來用手指:滿口胡言別再講。太爺有錢才進鋪,吃飯什麼要你候?打諒太爺能無錢。說著將銀拿出來:這銀子全給烙餅。將銀往桌上一摔,四下看看眾人說:可恨堂倌瞧不起。給我現在烙出來,擺開涼著零碎吃,當作點心隨身帶。那人越說越帶氣,說著往堂倌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口鼻鮮血直流下;只聽叭的一聲響,堂倌咕咚倒在地。掌柜過來滿臉笑:我的伙計他錯了,望爺抬帶一二三。爺照顧我一文錢,就是我的財神爺。說著屈腰打一躬,那人一見哈哈笑;叫聲掌柜你是聽,你家伙計倒不惱,只惱那人吃現成。既知道吃不會要?算是學吃學穿人。施公聞聽此話語,眼望小西黃天霸;二位伙計你聽聽,那邊那人分明是,來說你我咱仨呢!天霸要去問問他,施公未曾回答言。小西先就立起身,眼望那人即說道:你休要胡言亂語,此乃天子腳下人,若講豪橫是不成?教你吃點小苦頭,不服就咱倆試試,打完給你個地方。那人聞聽招招手:來來來來罷罷罷!咱倆出鋪去較置。說罷一齊跳出鋪,二人說罷就動手,拉開陣勢打開咧!
看官你知他是誰,那人也是江湖人、英雄豪杰一好漢,他卻不在綠林里。前面我已表過了,他也不掇門挖洞、也不偷貓盜狗人,卻在水中鑿船底。皆因此條河路中,常時有商船行走、他探得有什麼人,走馬上任的大官、能在某處上下船,他好在后緊跟隨,得便有機好下手。打尖過賣瞧不起,他是肚子沒好氣,這些閑話暫不表。
且說天霸又站在,鋪門口高埠之處、在那仔細來觀看,但見兩人打了個,難解難分竟不見、誰輸誰贏誰占先。豪杰心中暗想說:這個人使的拳腳,全是我家的門路,他是打哪里來的?從未見過這麼人。好漢惦記著老爺,復又進鋪看了看。旁邊的人都不在,俱各出鋪瞧熱鬧。忠良看見好漢來,來至跟前低言問:小西勝敗是如何!天霸擺手說大人,只管用飯別抄心。小西若是不能勝,大略也不會吃虧。賢臣說你出去看,再仔細瞧啥結果,要不然給他和解。天霸說只管放心,那人進鋪的時節、瞧著他就有眼岔,皆因他長了賊樣。就是小西不能勝,我還要并力擒拿、要問他姓甚名誰,家鄉住處在何方?賢臣點頭這可以。天霸轉身走出去,來到飯鋪大門口,留神觀看他二人。但見二人十字街,還是爭斗正激烈。此乃是通衢大道,登時聚人山人海、如上廟會走集鎮,一般人多那熱鬧,擁擠的風雨不透。
掌柜的說合該是,今朝倒運招不幸,這買賣還怎麼作?眾位爺們勸勸他,只當行好做善事。來瞧的人互不識,個個相視無言語,不敢上前去勸解,不言鋪門那爭斗。
再說計全奉大人,施公之命回京去、要叫施孝一同去,登時進了齊化門。來到侯爺府門前,下馬望著門上人,深深施啦一禮說;說了一遍門公聽,入內回稟施太爺。這太老爺叫施孝:你二老爺叫你呢,那里有事你準備,就同來人前去吧。施孝答應忙備馬,二人門外搬鞍蹬、登時出了朝陽門,順著大路飛奔去,竟撲八里橋而來。不知計全怎麼會,認識那個蠻橫人,且看下回來分解。
第179回
計神眼巧逢故友 魚鷹子扶保賢臣話說計全同施孝,來至八里橋鋪門、但見是人山人海,如上廟的一般多。看見天霸也在那,高處立著看熱鬧、叫聲我的老兄弟,不知這是為什麼?英雄好漢黃天霸。你先見了施大人,回頭咱再說此人。計全同施孝進門,走至上房見大人、請安行禮已畢后,口尊大人你是聽;不知關太哪去了?賢臣指指關小西,就在鋪門與人爭、斗了半天沒人勸,不分勝敗誰不讓,你也出去看一看。計全翻身出上房,走到鋪門口外頭,只見圍著一遭人。用手分開眾多人,擠將進去留神看、連忙說道關太爺,你們別再動手打。咱們自己一家人,怎麼就此打起來?小西住手不再打。那人回頭仔細看,認得計全老大哥,連忙緊走幾步說:多年沒見很想念,如今現在在哪里?作些什麼勾當事?計全說起來話長,到鋪中有話再講。說罷望瞧看的人,擺擺手眾人講話:列位兄弟散了罷,家人拌嘴來切磋,也沒什麼好瞧頭。若不散去看笑話,我就說別的話了。
眾人聞聽四處散,除了本鋪中吃飯、打尖的慢慢進店,余者是俱各散去。天霸也來到跟前,計全用手指天霸,望那人介紹話說:老弟怎麼不認識,這位黃爺天霸嗎?那人扭相對大家,小弟總在南邊混、當天時到此處住,又搭著小弟眼拙,竟有些難以認清。計全說拿耳朵來,現在我就告訴你。那人附耳到計全,他的嘴邊細聽言。計全指指黃天霸,他是你師傅的兒、名字就叫黃天霸,四霸天中第一霸。十五歲出馬綠林,后來就改邪歸正。現在跟著總漕督,賢臣施大人辦差、新近引見萬歲爺,封他巡漕副將軍。只因大人來私訪,改扮作經商客官、我在后邊有公干,這才來到看到你。方才與你爭斗的,姓關名太字小西,也是跟隨總漕的,官封巡漕參將軍。劣兄先在直隸地,后也洗手歸了正!因在鄭州遇見了,英雄好漢黃天霸;多承他引見大人,跟隨大人進京來。如今又往淮關去,護送催趲糧船車、沿路訪拿贓官吏,霸道強匪地頭蛇。不知老弟因何事,來到這里干什麼?如今意欲何往去?那人低聲叫老弟:我在南邊走水路。所作之事難道說,老哥你就不知道?去年冬天有積蓄,盡都輸凈難度日。如今河路已開通,來到這邊來看看,隨便想作些營生。剛才打尖發鬧噪,就斗起閑氣來了。誰知又遇恩師子?不是老來哥說破,一家不認一家咧!那人拉住黃天霸,親熱了又是親熱。計全扭頭叫黃弟,不認的這位老兄?此處人多不細講,等你見過施大人,路上咱們再講罷。二人齊說言有理,計全隨叫關小西、也與那人拉了手,大家解和歡聲笑,這才一同進鋪內。
計全先到施賢臣,身旁附耳說句話。忠良心里才明白,點頭說既然如此,他先不用來見我。你就同他與施孝,大家用飯敘敘舊。計全答應隨即辦,那人與施孝回到、那張桌上齊坐下。飯鋪掌柜的上前,開言叫聲大太爺、你的銀子與行李,全都交代明白后,其錯全是我伙計。那個嘴巴算是他,白白挨掌長記性、但愿你們爺無事,也就罷永不再提,說罷拱手而離去。但說眾人兩桌上,俱各將飯已用完,算明飯帳來飲茶。賢臣忙把施孝叫,來到跟前附耳說:你把騎來馬留下。雇個牲口趕前途,告訴施安等好漢:叫他們路途之中,可別延誤時間了,準在天津候本院。快快去罷去辦理!施孝答應去雇驢,前去不表他的事。
且說天霸打開了,隨帶行李拿出來、自己衣服給那人,更換衣服已畢后;然后請賢臣出鋪,服侍賢臣上了馬,又將行李搭馬上,叫那人騎上馬走。大家也都搬鞍蹬,上馬啟程忙趕路。計全緊靠施大人,施公的坐騎之前、小西馬上拉馱子,離了這個八里橋,竟往東奔急步走。賢臣在前眾人圍,護衛隨在后面行。計全馬上躬身禮,低聲口尊施大人、那人家住江南地,常州宜興縣東關。跟隨三太學武藝,因為綠林中人多、故在水路單獨行,自作營運竊取物。提起此人本領大,手使雙拐有神力、拐上帶著槍鉤子,無人敢擋施絕技,水內睜睛能看人。如有仕官行臺船、買賣客商一船只,專使槍拐鑿船底,劫奪金銀來使壞。水內能住三日整,夜間餓了活吞魚、因此外號魚鷹子,本名叫作何路通。就是旱路有財運,拐槍鉤也能抵擋,四五十人不靠身。大人今日往淮關,常往水路之中事,水寇多難保無事。若依小的來愚見,不如收他一同去。施公聞聽心歡喜,說道就依你主意、何不與他當面講,說明此事看看他?計全點頭答應好,帶笑連忙勒住馬、讓過施公他過去,扭項望著何路通,帶笑開言大哥道:劣兄有句心腹話,告訴賢弟你知道:為人須習歸正道,世上百藝俱養人。想你我幼年之間,不務正業打劫舍、空混半生落臭名,年紀現在都不小。須當想個養老事,現在給你出主意。才能保住不受寒,收個結果歸正道。你瞧哪個掙下房,屋子地土在哪里?一輩子不落手里,這就算頭等光棍。誰能象咱黃三爺,硬劫當今圣駕金、成此名就洗凈手,不干綠林務農咧!又養了個好兒子,十五歲就出去干、出頭露面闖江湖,四霸天中數第一,江湖盡曉他的名。難為他去邪歸正,掙了個副將前程、年華才能二十歲,又搭他那一身武,又有施老爺提拔,何愁不能高升官?我如今跟著他們,吃碗閑飯餓不著、喝碗酒水渴不著,我就算是知足了。象賢弟依我拙見,何不跟著施大人、南巡護糧水路上,但能立個兩件功。大人回京回圣旨,見駕面圣稟奏功、只要當今圣主喜,你的功名就有份,強似一生落賊名。不是愚兄小看你,老弟未必能混到,金鏢黃三太那樣、紅旗里李八太爺,他那等分的威嚴。這個事你得看破,這難道你就不是、江湖中的弟兄人?但只一件現如今,時事又與我年輕、時候光景改變了,好些個事怎麼說?你我那時也老了,王法也就都緊了、這時候想不出個,收場結果來做事,也就難為世男子。我說這話是不是,老弟自己酌量行。那人聞聽計全話,急忙回道你老哥、不忘舊日交情意,才領小弟正道行。多承老哥來指教,小弟情愿跟隨你;去見賢臣施大人,跟隨大人南巡去、煩老哥回復大人,前去為我去說情。你說我不為升官,但愿是飽食暖衣,到老善終就足了。計全答應好好好,前來回稟施大人、就把那人情愿事,跟隨的話回一遍。賢臣聞聽心歡喜,一同催馬東行路。
忽聽行路之人說:明日里江寺廟會,熱鬧非常大集會、各處之人燒香燭,賢愚不等老百姓。你我進香是善士,內中就有趁勢人,霸勢作惡的強盜。
賢臣馬上聞此話,腹內說久聞此廟、熱鬧非常客路廣,招聚兇徒匪類多。又有船只來往過,五方雜地奇觀事、其中必有兇徒棍,傾害莊鄉村黎民。何不就去暗訪查?忠良想罷開言說:眾位伙計都聽著,你我去到里江寺、附近左右去尋找,一個房子住一夜,明早進香還愿去。
未知后事訪如何,且看下回分解說。
第180回
賢臣私訪里江寺 主仆偶住杏花村話說主仆催馬走,前行直奔里江寺。走不多時抬頭看,忽見前面人馬隊、車輛往來行人多,男女老少不斷人。獨有一人在路口,站著不動什麼人?其中定有啥緣故?前已表過施賢臣,先教小西前開道、在里江寺附近莊,鎮村找一房暫住。將房找妥事辦完,在三岔路口等侯。每逢這里江寺廟,開集聚會的時節、各處人俱來進香,
還愿物質交流會。這座圣母廟又叫,護國佑民寧河神、保運國糧觀查情,有船來往運米糧,再無不來進香人。人煙湊集是熱鬧,房屋店口不好尋。可巧離廟不甚遠,有座鄉村不多人、莊名就叫杏花村,屬通州管轄之地。
此處有個埋名人,頗落財主劉好善,為人老實忠厚人。他家的房屋最多,他看見浬江寺里、開廟進香的人多,他就想了好主意。生財之道計心里,騰出一些閑房來,開個小店做生意。買酒賣茶買飯菜,關小西找到此處、見房屋釋道干凈,與他的家童說明,將上房留下定住。小西將馬接好后,來到三岔路口前,來等賢臣施大人。不多一時忠良臣,天霸計全何路通,俱各來到下了馬。賢臣看見關小西,開言便道你找的,住房如何在哪里?小西揮手說有了。說罷回身退步走,當先引路登時間,來到村中那店中。施公馬上舉目觀,但見村中夏木蔭。來到劉家莊東頭,仔細看青堂瓦舍,門楣煥然好可觀。門前四棵龍爪槐,用架望上托朝著,樹旁黑漆大門樓。賢臣馬上滿面歡,說道此處最好地。小西拉韁接過鞭,服侍賢臣下馬來。眾人俱各都下馬,派店中搬運行囊,這里不表那邊看。
且說賢臣進店內,來到上房舉目看、留神細瞧遠處看,但見蘆葦扎彩棚。正面高懸一門匾,上寫致中和三字;匾下接著一軸畫,是韓文公走雪圖。左右相配一副對,一邊是隸書寫的:一窗佳景王維畫;下邊字體寫的清:四座青山杜甫詩。字畫下放著條案,爐瓶三式放中間。案邊放著四圈椅,堂中鋪爐生火炕、炕上鋪著白毛氈。客房兩暗一明間。里間一張紅木桌,放著膽瓶帽衣架。
旁邊也有兩把椅,藍布椅墊繡龍鳳。靠著南窗鋪大炕,炕上也有一條氈,老爺看罷椅上坐。天霸高聲大叫道:店家快來一個人!但見有個年幼人,走進房中隨聲應、本是劉家的安童,生來伶俐聰明人,連忙帶笑應聲說:若要茶登時就開;洗臉水也溫上了。天霸叫你把我們,騎來的那些馬匹,叫人拉出去遛遛。看天也就不早了,即刻收拾飯菜來、不論什麼只要爽,順利現成要盡快,休得遲誤你快去!小二答應連忙走。不多時先將茶斟、洗臉水也送來了。賢臣與眾人凈面,吃茶過不多一時,天色已晚上燈燭。店小二進房問說:眾位太爺是一席,還是各自用碗吃?賢臣說是一席用。又說先燙半斤酒、店小二答應前去。
賢臣居中四陪坐,分為左右兩邊行。店小二將盅筷盤,小菜端來放桌上、又將蠟燭拿過來,放在桌上點明亮,這才端來酒菜飯。天霸把壺斟滿酒,先給賢臣一盅酒、又將二盅與路通,斟上口尊叫兄長;擔待我小弟愚蒙,當面不識有得罪。何路通連忙齊聲:不敢不敢來承當,這算賢弟多心了、愚兄也跟隨大人,更算一咱們家人。賢臣點頭好好好。天霸又斟三四盅,就與計全關小西,然后自己斟一盅,大家把杯飲酒干。店小二端上菜來,放在桌上剛恰好,俱都爽口又實惠。魚鷹又斟四盅酒,奉敬賢臣施大人、口尊賢臣施大人,八里橋飯鋪之中;多驚欽差爺駕到,望乞寬容勿怪罪。忠良接杯帶笑言:四位壯士聽我言,這一去淮關上任、催漕運糧水陸通,大家須當齊努力,幫助施某辦理事。差滿回京交旨令,本院面圣乞奏本、當今萬歲見奏本,有功之人定加封,但能身沾恩寵情,封妻蔭子都有名,強似身在綠林中。四人一齊點點頭,說道老爺賜天恩,如同再造父母親。說罷復又斟滿酒。大家齊飲共歡飲,叫小二添湯添飯,大家飲畢吃飯后。店小二撤去家伙,擦抹桌案獻茶盞。賢臣擎茶開言說:此事蹊蹺心中悶:明白她是處娘娘,打開廟門可別人、前來內地進香人,為什麼不住此處?難道有人走漏風,知道施某欽差官、前來按察惡匪人,故此不來此處住?天霸說此處大略,無人知曉此地方。離此不遠有大店,差不多的都住那。好漢言還未盡時,只聽到店外喊叫,有人口中直罵道:店小二狗娘養的!施太爺來到之時,你不伺候待何時、看起來豺狼摘爪,吃了你的心肝肺!天霸聞聽心納悶:必是來了一伙匪,那路綠林來到此。且看下回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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