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東區有龍湖、龍子湖,南邊小喬也自稱為龍湖,但在鄭州人的心里,只有金水河才能稱得上是這個城市的龍脈。本號旨做鄭州歷史文化的傳承者,就有必要來梳理下鄭州龍脈的前世與今生。
金水河的傳說:鄭國百姓紀念名相子產
春秋戰國,群雄爭霸,作為小國的鄭國,在宰相子產的治理下,已經成為“中原小霸”而此時,子產也積勞成疾,眼看大限已到,他便將兒子叫到床前說:“我生不占民財,死不占民地,可把我埋在陘山頂上。”又再三交代兒子,“死后喪事從簡,不得動用國庫之銀舉喪”。
一生廉潔奉公的子產,家中無基積蓄,兒子遵父遺囑,只好同家人用筐子背土在陘山埋葬了父親的尸體。“鄭相子產卒,鄭人皆哭泣、悲之如亡親戚。”(《史記》)
本應是舉國大喪卻變成私人草草掩埋、鄭國臣民痛心而又憤怒,他們從全國各地趕來,要求重新辦理喪事。老人們大聲喝斥:子產去我死乎!民將安歸?子產的兒子不肯接受,再跪拜致謝,無奈之下臣民們又商議:男人們取出家中金銀,女人們摘下頭上的金釵銀飾,你一件我一件,堆滿了幾大車,準備留在子產家中,借物表達哀情,兒子秉承父志堅決不收。
這時一位年長者想了想說:“既然不收,我們將這幾車金銀珠寶倒在子產封地的河里吧,俗話說‘肝膽照日月、江河流不息’,就讓子產的恩德和我們對他的懷念像河水東流一樣,流芳百世吧。”
大家非常贊成老人的想法,就把幾車金銀珠寶推到河邊,舉行了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儀式:男人們把金銀拋向河中,女人們把首飾丟到水里,然后大家紛紛跪拜在地,大放悲聲,悼念這位值得敬仰而又知心的鄭國大夫。
一個奇觀出現了,金銀珠寶在碧綠的河水中放射出絢麗的光彩,金色的波瀾在涌動,直照得藍天白云失去了顏色。從此,這條河才被稱為金水河。
金水河的泛濫與改道
金水河發源地在鄭州南部梅山(實際是土塬)的黃龍池,從黃龍池下瀉的水形成了河流,經閆垌、黃崗寺、后河蘆、耿河、兌周、菜王,把整個鄭州南部聯結起來,然后又聯結起大石橋、新通橋、老城、北關、燕莊、黑朱莊、八里廟等地,流向東北。“東北繞舊城與祭城水合,經朱家莊、郭家莊抵姚家橋、合河口,入賈魯河”。金水河全長30多公里,流域面積150平方公里,屬淮河水系。
清同治三年(1864年),山東人王蓮塘任鄭州知州,曾有詩《金水晴波》記述當年的金水河。詩曰:“管城環抱繞金河,瀲滟清光涌綠波。兩岸空明云影漾,滿川搖動日華多。頻河洲曬網聽漁唱,柳樹飛橋有客過。悟得滄浪清濁意,聊得一曲和高歌”。130多年前的鄭州金水河是何等美妙而令人心醉的水域。
但是,金水河還有另一屬性——季節性很強。春、夏、秋、冬變化很大,這個變化又與降雨大小有關。歷史上有文獻記載,金水河曾于1905年、1907年兩次暴發洪水,京漢鐵路被沖毀,大同路、銘功路一片汪洋。
今天從銘功路到二七路的解放路東段,當時是金水河沿,一個繁華的商業區。金水河打這兒流過,銘功路南頭有座銘功橋,二七路(當時叫長春路)南頭有座長春橋(今天的二七廣場,就是在長春橋舊址上建的)。沿河兩條街,河南叫順河街,河北叫迎河街。
當時的金水河沿,都是把木樁栽在河里,上面搭成席棚做買賣。人們常把垃圾扔進河里,所以河水流動不暢。1940年秋天暴雨,金水河在銘功橋北邊決口,河水一直沖到任砦才散開。第二年,人們從今天中原路與大學路交叉口的菜王村以下開挖新河道。金水河就這樣被移到當時的市區之外,成為今天的流向了。
金水河的現代治理
1950年到1990年的40年間,金水河有記載的治理有22次。大規模的群眾義務治理金水河兩次,1950年第一次疏挖金水河,另一次是在1955年5月10日,主要是疏挖河底。
1956年7月29日一8月3日連續幾天暴雨、賈魯河、七里河、金水河多處決口。8月3日,省委、省軍區組織3000多人冒雨到金水河護堤、奮戰4小時完成4000米長河堤加寬培高任務。同日,在大石橋東岸發生坍塌,100多人站在半米深的水中,挖泥裝袋堵決口。
40年間,針對金水河自身特點和大工業興起之后污水灌入,治理的方法基本是“排洪”和“排污”。
“排洪”是20世紀50年代的治理主題。1958年,市政部門按80立方米/秒流量的標準系統地治理含水河,除市政工程隊負責護砌堤壩、橋梁和污水管道外,主要是發動郊區農民拓寬挖深河道,加高河堤,以提高排洪防洪能力。城市機關干部和大中學生也義務參加勞動,挖土方。
污水管道的埋設,解決了某些河段的污水截流,減少了向河道的排污量。隨著河道的加寬和城市道路的建設,跨越金水河的橋梁也逐步進行了整修和改造。市政府還支持郊區在金水河的上、中游修建了郭家嘴和金海(今日帝湖)兩個水庫,它們積蓄的水量既可灌溉農田,又可調劑金水河使之河水長清。在10多年里,這兩個水庫起到了向金水河輸送清水的作用。
后來,由于氣候的變化,常年雨量大減,兩個水庫蓄不起水來,庫底逐漸淤積,黃龍池也經常斷流而無水下瀉,金水河成了無源之河。它的中下游所以有水,主要是由20世紀50年代建起的幾家棉紡廠排出的廢水和熱電廠的冷卻水,通過1954年沿隴海鐵路修建的“紗廠明溝”在中和路輸入的。因此,河中水量很小,甚至有的段落成了枯河。
到20世紀60年代末改為輸水和排污了,治理的方法,有按地塊河段責任到單位的分工清理河底排污,有突擊性大兵團作戰式抽地下水注入河道,共青團員和解放軍則義務下河挖泥,上岸壘堤。全民性的、聲勢浩大的治理金水河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后期。
關心治理金水河早已由“政府行為”變成“大眾參與”。不少人上書政府、投稿報社,居民將是否治理金水河、治好金水河當成政府的主要政績,當官的尺度。老百姓這樣說:誰能治好金水河誰升官兒;誰治不好金水河誰降職。金水河,在鄭州人的心目中是何等的分量,何等的重要!這說明人們的關注點已由衣食住行外增添了環保、城市家園意識越來越強了。
從1996年年底開始,歷時一年多,投資1.5億元,徹底疏通金水河底,加固河堤,分段種植樹木花草,修建了一座長達11.3公里的金水河濱河公園。公園共建成五大景區,第一景區為“序園”,其余四景區分別以春、夏、秋、冬四季為特色,并融合所在區域的人文地理而賦予一個文雅而貼切的名字,它們分別是“簧墻凝翠”、“蔭柯鳴蟬”、“平楚醉顏”、“寒河暖隈”。
園區又有隋河宋肆、子產祠園、無弦有音等20多個景點與之襯托,16.8萬平方米的草坪,143個品種,3.5萬株錯落有致的樹木與之呼應,達到了優化生態環境為基礎,游覽話動為主體,歷史人文為內涵,園林藝術為外貌的設計要求。
以上文字部分內容節選自:趙富海著《老鄭州:商都遺夢》,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
金水河的改造規劃與期待
新世紀以來,關于金水河重新改造的呼聲也從來沒有間斷過。既能看到貌似官方的規劃,也能聽到民間的期待。
在深圳市城市空間規劃建筑設計有限公司官網上,就查詢到鄭州市金水河“一河兩岸”城市設計的詳細規劃。該規劃編制時間為2012年,還曾獲得國際招標第二名大獎。
該項目規模6.92平方公里,規劃背景介紹這樣談到:
金水河連接鄭州新老城區,見證了鄭州歷史的輝煌,孕育著城市未來發展的重要力量。歷史上金水河兩岸經多次改造,但種種原因導致仍未得到整體的合理組織協調,水系、建筑和濱河綠地仍存在諸多問題,部分景觀節點潛力沒有充分挖掘,難以發揮金水河良好的景觀價值和生態作用。金水路承擔了城市重要交通任務,但限制條件太多,嚴重影響城市整體的運行效率。為提升金水河“一河兩岸”建設品質,創造文化豐富、環境優美、生態宜居、富有活力的濱水空間,打造科學合理的城市格局,開展鄭州市金水河“一河兩岸”城市設計。
規劃理念:金水新景,中州一脈
金水河區域的打造,是對中原文明和華夏文化的“一脈相承”,是展現中原地區魅力的一條“生態文明走廊”,是彰顯華夏文化的一脈“文化傳承系帶”。以“創新功能的引入、歷史文化的傳承、生態景觀的打造、濱水活力的復興”,構筑金水河全新的形象特質,描繪“金水新景”。
規劃目標:喚醒沉睡中的金水河,塑造代表鄭州精神氣質、傳承歷史記憶的城市景觀河。
規劃策略:規劃提出了沿河區域提升共榮,功能牽引活力復興,人水對話岸線重筑,文化傳承創新體驗,生態調節綠色瀠城,舊城復興優質營城六大策略。
空間結構: “一河、兩脈、六區段”。一河:金水河;兩脈:中州文脈,生態綠脈;六區段:CBD 拓展區段、中州文化創新區段、中州之窗區段、學府創意區段、濱水棲居區段、生態涵養區段。
核心區設計:在復興中描繪藍圖,在記憶中尋找文化,建立城市公園體系,是城市回歸濱水生活。打造中州文化產業基地;品味華夏文化底蘊;開啟鄭州公園時代;體驗濱水品質生活。
如按此規劃重新改造金水河,那對鄭州人民來說,無疑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大事情。但離該規劃編制完成,已經過去了5年多了,不知何種原因,還遲遲不見相關規劃落地……文章開頭新聞所述,顯然只是部分河段的小打小鬧,不是系統性工程。
而在民間,鄭州人民對金水河未來的暢想還有更高期待,有人甚至拿出韓國首爾清溪川的成功改造案例來做分享。
穿越首爾的清溪川曾經是一條匯集城市污水的地下“臭水溝”,從1958年5月起歷時3年半,清溪川被用鋼筋水泥覆蓋住了。1971年8月,在昔日的清溪川上又修建了4車道高架橋,作為“現代化”象征,一度曾被引以為豪。
2002年7月,時任首爾市長的李明博決定啟動“清溪川復原工程”。2003年7月,工程正式啟動,決心以此恢復城市環境生態和古城歷史風貌,建設傳統與現代交相輝映的“文化都市”。
2005年9月,歷時26個月、總投資39億韓元的“清溪川復原工程”全面竣工。干涸數十年、淪為地下暗溝的清溪川終于恢復了“清溪”的本貌。
同樣是改造流經城區的窄河道與曾經的臭水溝,為什麼別人能做成如此景觀,我們卻做不到呢?
巷主簡介:鄭子蒙,80后,生于鄭州唐子巷。學過政治學、做過媒體人,當過帝都某些知名媒體不知名小編,現回鄉定居。關注城市歷史文化傳承、經濟發展與公民社會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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