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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精批 紫微鬥數 八字合婚 終生運勢

算命驛動是什麼意思

解夢佬

李雪牙原創

目錄

第一章潑出去的水·················· 1

第二章青春只是撞了一下腰·············· 4

第三章異姓哥哥·················· 13

第四章她終于被那頭野豬給拱了··········· 19

第五章背黑鍋的小波哥··············· 22

第六章冤砣的降生················· 29

第七章弟弟的到來················· 34

第八章天不留客人留客··············· 39

第九章斷了線的斑竹淚··············· 42

第十章異姓哥哥的罹難··············· 47

第十一章舉杯同慶也枉然·············· 52

第十二章師從點點腳················ 58

第十三章紅燒西施的出爐·············· 63

第十四章愛情是追出來的味············· 66

第十五章冤砣和梅子人生第一步··········· 71

第十六章老天有眼無珠··············· 74

第十七章一記響亮的耳光·············· 76

第十八章有生以來第一次失眠············ 81

第十九章紅燒西施樓橫空出世············ 85

第二十章點點腳拿到了錦囊妙計··········· 90

第二十一章冤砣第一次出走············· 96

第二十二章人大、政協代表隨你選·········· 100

第二十三章打銅鑼補鍋··············· 104

第二十四章家事店事天下那些事··········· 111

第二十五章算命先生的八字合錯了·········· 116

第二十六章愛有多深,這句話代表了他的心······ 123

第二十七章倆個天慧一臺戲············· 130

第二十八章跨世紀的認親·············· 134

第二十九章他和他替天行了道············ 139

第三十章 姆媽,您再親我一下好嗎········· 143

第三十一章 淚飛頓作傾盆雨············ 147

第一章

潑出去的水

1.

那年冬天特別地冷,冷得田里都結了冰。那黑黃黑黃的禾兜,一根根都刺了起來,活像無數顆冰冷的鋼針。

天上那鉛色的云團,在一陣緊似一陣的朔風肆虐下,翻滾著愈發低沉了,仿佛用手就可以觸摸得到一樣。

行走在田埂上的楊洋慧,一手緊捂著雙開襟的棉襖,以防被迎面的北風劃開;一手提著帆布袋,袋子里是張友蓮伯娘為她做的米粑粑,說是路上餓了充饑。還有那劉小妹硬給她的20個雞蛋,說是一個雞蛋頂一碗米飯。就這樣她上路了,朝著月牙山火車站走去。火車可以把她帶到城里,那里有她日思夜想的老母親和弟弟們。

楊洋慧不愿意張友蓮伯娘送行。有什麼好送的,已經有這麼多人送就足夠了。

她努力地抬望眼,前面不遠處就是火車站了。火車站,對她來講實在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熟悉的是,她那一年作為社會青年,也被那股知青上山下鄉的滾滾洪流裹挾著,在這個火車站下來了,來到了這個窮鄉僻壤的山區落了戶。來的時候,她還是個青澀的小姑娘17歲,準確點說是個黃花大閨女。現在的她十分明白,自己已經是生了倆個蛙崽的徹頭徹尾的半路婆了。

她覺得自己今天才是真正的自由人,她每走一步就與陽光大道更進一步,離那個暗無天日的村子就愈遠一步。她生怕是在作夢,她下意識地伸出手來,在自己冰冷的臉上擰了一把。有感覺:生痛生痛的。她加快了腳步,朝著火車站走去。盡管自己已是半路婆了,但還年輕。今年她才21歲。

2.

楊洋慧家在湘南地區云陽市。一條江穿城而過,將它一分為二,她們家住在江東。跟絕大多數的人家一樣,楊洋慧她們家住的是直管公房。廚房是公用的,廁所也是公用的。一家六口就蝸居在一間20平米不到的房子里。

楊洋慧的父親是運輸社拉板車的,母親則在家專門負責生兒育女。

家里生活的重擔全部壓在父親的身上,開始還不顯形。隨著父親年紀增大,他的背也駝了,拉板車的收入也少了。相反,只見母親的肚子卻像個復印機,一個接一個地往下墜落著新生命。望著嗷嗷待哺的弟弟們,父親作出了一個決定,叫楊洋慧退學。讓她在家里幫助母親帶弟弟。那一年,她剛好12歲,離小學畢業還差一個學期。

1968年,她正好17歲。

她們家所在的居委會盯上了楊洋慧,說她是待業青年,順理成章地把她劃歸到了知識青年這一塊。居委會主任姓伍,是個女的。伍主任所轄的居委會包括楊洋慧在內一共有55個知識青年,按照上面的統一部署,這批知青在這一年一定要統統地上山下鄉。

伍主任上門了。她說:

“老楊啊,恭喜你呀!你們家閨女慧慧是知識青年啦,可以去廣闊天地,在那里大有作為呀!”

“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也算知識青年?伍主任。”父親雖說沒有什麼文化,但大的是非還是明白的。

“怎麼不算?你有她這高的文化嗎?就連我也沒有嘛!再講了,老楊吶,慧慧上山下鄉就是參加工作了,也就減輕了你們家的負擔。你說是不是?”

大概是后面這句話起了作用,減輕家庭負擔,比什麼都重要。父親開始松口了:

“上山是吃飯,下鄉也是吃飯。只是我們家閨女慧慧還小,我怕她在外受欺負啊,伍主任?”

“誰敢?共產黨的天下。”伍主任斬釘截鐵地說。

在這場決定楊洋慧前途命運的大事面前,母親始終沒有說話,她的表情是木訥的。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母親當時的心思是:女兒遲早是潑出去的水。與其以后潑,還不如響應政府的號召,現在就潑,潑給了政府靠得住。反正潑走了一個女兒,她身邊還有三個兒子嘛。

3.

就這樣,火車把她跟另外10個正兒八經老三屆兄弟姊妹們送到了這個月牙山火車站。這10個年青人相互之間并全認識,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即都是老三屆都是知識青年。火車上,他們一路高歌,一路歡聲笑語細述著各自學校遺聞趣事。唯獨楊洋慧,她一個人默默無語地坐一旁,活像棋盤上的一顆棄子。

這時一個男生走過來主動搭訕著說;

“哎,小學妹。我叫杜仁杰,請問你是?”

楊洋慧抬起頭來,一個高大英俊的帥小伙,兩眼忽閃忽閃地望著她。

她靦腆地看著他,她本不想搭腔。無奈,他那企盼的神色又迫使她不得不回答:

“哦,我叫楊洋慧。”

正在她和他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又過來一個女生。她十分熱情地自我介紹說:

“哎,我叫萬小曉。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這樣愁眉不展的?不如同我們一起說說話,侃侃大山吧!”

大概是他{她}們的熱情感動了她,楊洋慧那冰凍了似的臉,終于化開了,像一朵燦爛的花綻放著。她閃動著她那與生俱來的長長眼睫毛,然后輕聲細語地說:

“謝謝你們,我叫楊洋慧。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不是老三屆,也不是知青,只是個社會青年。”

“社會青年怎麼樣,知識青年又怎麼樣?現在不都是同坐一趟火車上,不都是去插隊落戶?一句話都是去修地球的。哎,你們說是不是?”

“是的,仁杰說得對,我們是去修地球的!”

就這樣,一陣從未有過的群情激昂的青春熱情叩擊她的心胸,她加入了他

{她}們的行列。

她們落戶的地方叫柳葉灘村,屬九嶷縣地界,是有名的斑竹之鄉。它離火車站有10里路。

這個柳葉灘村同隔壁的荷花塘村同屬于一個生產大隊,這個大隊叫做前進生產大隊。柳葉灘村絕大部分人姓王,荷花塘村大部分人也姓王,只有少部分人姓陶。以人姓為本,這個大隊支部書記也姓王,叫王有道。王書記住在柳葉灘村,辦公室也設在柳葉灘村。

王書記中等個子,平頭、眼睛不大微瞇;胸前別著一枚毛主席去安源的像章,上衣口袋長年別著一支金星牌鋼筆;褲袋里有一個記錄本,紅寶書則不離手。從他的面相上看,他似乎有難言之隱。正因為這個難言之隱,磨掉了王書記很多的銳氣。要不然的話,他早就坐到公社書記那個位置上去了。不去公社也好,反正在這個前進生產大隊他是一元化的領導。換句話說,在前進這個地盤上,他就是天。什麼這個政策、那個法的,他有最終的解釋權和決定權。早半個月前,他從公社開會回來,就知道他們大隊分來了11個知青。5個女的,6個男的。

在迎接知青的會上,他作了一番發言。他說:

“知青同志們,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前進生產大隊的一名社員了。以往你們在城里嬌嫩慣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正因為這樣,你們要到農村這個艱苦的地方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講得實際一點,就是接受我的再教育,我是這個大隊的支部書記……”

楊洋慧對這個王書記的講話并沒有產生什麼反感,她的文化層次擺在那里,她什麼都不懂。而其他的人卻議論開了,然而又有什麼用?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王書記還是王書記,這些個小知青們照樣要接受他的再教育。

第二章

青春只是撞了一下腰

4.

斑竹這種禾本科的植物,對于這些城市里來的孩子們來說是稀奇的。他{她}只是在課本上見過,實物也只是聽說。如今面對這滿山的斑竹,杜仁杰他們有好幾次想結伴上山一看究竟。但一想起初來乍到,他們也就暫時作罷了。

在分配住宿時,楊洋慧同萬小曉被安排在王書記那個耳廂房,跟王書記家共一個堂屋進出。而小芳則住在另一戶村民家里,男生和另外倆個女生統統安排在荷葉塘村。更讓人費解的是王書記叫楊洋慧單獨在他們家就餐,難道她是他們家親戚?猜歸猜,反正其他的自己開伙。

杜仁杰他們這些男生跟著老農到田里施肥,再過些日子稻子就要抽穗了,必須趕在這幾天給抽穗前的稻子施尿素。楊洋慧她們幾個女生則跟著大隊婦女干事劉小妹在隊上一間房子里扎拖把,前段時間隊里接到縣里安排的1000把的任務,緊急得很。

這一天,杜仁杰發起了上山看斑竹的活動。萬小曉舉雙手贊成,為了熱鬧,小曉極力鼓動楊洋慧一起去。同行的還有另外兩個男生,一個叫劉小平,另一個叫欒川貝。

后山并不高,但對于城里的小青年來說,還是一個不小的挑戰。特別是楊洋慧。如果說是帶小孩什麼的,她沒得說。正想著,她一腳踏在了青苔上。“哎呀”一聲,她打了一個趔趄朝右邊倒去,右邊正好是一個小山澗豁口,大概有4­米多深。就在這個關頭,眼眀手快的杜仁杰一個長臂管轄,伸出右手一勾。這一勾,精準鉤住了楊洋慧的腰。這一勾,恰好鉤住了楊洋慧的性命,悲劇才沒有發生。當大家回過頭來一看,都出了一身冷汗。此時的杜仁杰早就把手從楊洋慧腰間抽了出來,漲紅著臉說:

“沒事,沒事了。”

楊洋慧早就被剛才那一幕嚇得魂不附體,面對杜仁杰出手相救,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心還在“突突”直跳,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腰。她的面頰陡然泛起了羞答答的紅暈,像兩片粉嫩桃花,又恰如一朵出水芙蓉,在日光的照射下楚楚動人。她想了一下,對杜仁杰的出手相救不能沒有表示,哪怕是一句話。她原地停了下來,等杜仁杰來到她跟前的時候對他說:

“謝謝你救了我!”

其實,那驚險一幕過后,杜仁杰就時刻不離楊洋慧左右。剛才她那美若天仙般的容貌,早就印在他的大腦皮層里了。現在又聽她這麼一說,他好像喝了一口甘露,趕忙回答說:

“哪里,哪里。同是天涯淪落人嘛。不說這些啦,我替你和萬小曉挖兩棵斑竹帶到你們住的房前去,怎麼樣?”杜仁杰故意把話題叉開說;

“好啊!”

山下的熱浪已經滾了起來,可山上還是涼風習習。站在山上俯瞰下去,楊洋慧她們住的那個柳葉灘村呈“U”字形展現在眼皮底下。

“哎,楊洋慧。你看我們住的地方像不像火柴盒子?”

“像,太像了。你看,一盒盒的排列得多整齊啊!”

正在楊洋慧和萬小曉說話的當口,杜仁杰他們也在挖最后一棵斑竹了。楊洋慧和萬小曉趕緊走過去搭把手。

斑竹并不像一般的楠竹直插云宵。斑竹遠沒有那麼高,最高的還不及它三分之一。斑竹的竹節密而不疏且緊實,是生產專業容器的首選,同時還可以入藥。九嶷山區生長的這種斑竹又叫香妃竹。要說觀賞,非香妃竹莫屬。

“好啦,齊活啦!”杜仁杰今天特別地興奮,他的心曾一度粘連在那柔柔的、穌穌的腰枝上而不能自拔。這種感覺似乎足夠強大,強大傳感到了他手臂上。五棵斑竹有四棵在他手上一搖一抜就出土了,活像魯智深倒抜楊柳一般。

“哎呀呀,仁杰今天怎麼這大的力氣?是不是吃什麼活絡丹呀?”劉小平陰陽怪氣地說。

“誰說不是,先是長臂管轄救美人,現在......要是我,莫說四棵就是再來四棵都不在話下。”欒川貝邊說邊朝著楊洋慧作著鬼臉。

楊洋慧沒有啃聲,但是臉卻紅一陣白一陣的。

“算了吧,欒川貝。老天爺根本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假如給了你那就麻煩啰

!”

“哈、哈、哈......”

陣陣的歡聲笑語迴蕩在山澗,一種從未有過的青春活力展現在柳葉灘村的上空。

杜仁杰這小子,長臂管轄英雄救美的事情,一下就在他{她}中間傳開了。

“這家伙下放修地球還沒幾天,就交桃花運了。”

“這都算了,關鍵是他救了楊洋慧。”

“就是啊,別看她是社會青年的,那個長相真是沒得治了,你看她那付眼睫毛,就想去為她死!”

“你這個人也是,長相美與丑同是不是社會青年沒有關系。你看啊,其她幾個女的不是社會青年吧,怎麼樣?”

“難怪王書記只安排她一個在他家里吃飯吶!”

“我看這里面沒安好心......”

楊洋慧和萬小曉把杜仁杰為她們挖下來斑竹,小心翼翼地擺放在窗前的階基邊上。她們倆精心地養護著它,為它澆水施肥。

自這以后,杜仁杰有意識地靠近楊洋慧她們女生,表面是找萬小曉和小芳,實則是想看一眼楊洋慧。機會好的話,還可以同她說說話。

杜仁杰從萬小曉口里得知,她們扎拖把的任務很重。特別得知楊洋慧為了趕任務十個手指都勒出了泡,他心里一陣緊。于是,他帶著劉子平、欒川貝等人利用歇工的機會來幫工了。萬小曉和小芳樂在其中,反倒是楊洋慧心里怪難為情的。因為杜仁杰每次的眼神告訴了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楊洋慧跟她同住的萬小曉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萬小曉是一個性格開朗,沒有什麼心計的人。但做起事來總是丟三落四的,真不知道她初中那三年課本是怎麼讀過來的,特別是俄語語法。

她跟楊洋慧同年不同月,她要大三個月。

“慧慧,快點陪我去一趟廁所!”

“是解大手呀?”

“不是,是那個該死的東西來了。”

“哦……好吧!”

廁所離她們住的地方不遠,就在房間后面的山坡上。廁所是由幾根杉樹尾子搭的棚子,上面蓋著幾塊杉樹皮,下面是一個屎坑,屎坑上面是擱著兩塊石板。有時屎坑滿了,搞得不好拉出來的屎就會濺出一團屎花來,搞得滿屁股都是。

萬小曉走在前面,楊洋慧打著手電筒走在后面。

楊洋慧站在外面等。她舉著手電筒一會天上,一會兒地下,一會兒山上。隨著她那電筒的光柱,將鍋底黑的夜空劃出了一道道稍縱即逝的圖形來。村子里還沒有通電,村民們點的還是煤油燈。

不遠處便是荷花塘村,杜仁杰他們就住在那里。不知怎麼搞的,自從那次山上杜仁杰救了她以后,只要想到他,她的心跳就莫名地加快起來。他確實是一個不多見的好人,外表好,人心也好。萬小曉告訴她,杜仁杰還是學校藍球隊的中鋒。難怪個頭這麼高大,她弟弟就是藍球愛好者,經常講起打球的事。

這時從荷花塘村傳來一陣狗叫聲,引發了本村的狗也叫了起來。她全身哆嗦了起來,對著廁所喊著:

“小曉,完了沒有。這狗叫得我有點怕!”

“好了。看你膽跟針尖似的!”

回到屋里,一盞煤油燈放在一張老式的方桌上。桌子上方是一個木窗,窗簾布還是她們住進來的時候,自己動手用鐵絲串起來的。兩張床,一張靠東,一張靠西。小曉睡東床,慧慧則睡西床。小曉的東西比慧慧多一口箱子,里面除了換洗衣服,就是幾本小說。慧慧東西就要簡單得多,一個大的帆布袋,袋子里裝的只有幾件衣物,其他的就沒有了,這就是她的全部家當。就如同這間屋子一樣家徒四壁。

“慧慧,大家都羨慕死你啦。我們來的這11個人,就你一個人在王書記家里開小灶。而我們還要輪流做飯,開集體餐。命苦啊!唉,今天他們家吃的是什麼?”

“小曉,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后來有一次,王書記吃飯的時候說漏了嘴。說我不是知青,要區別對待。這個事情我一直在想,我為什麼不是知青?動員我下放的時候,我們居委會伍主任都說我是知青的……我準備跟王書記說,我要同你們一起吃集體餐,那該多好啊!”慧慧停了停,又接著說,

“他們家今天吃的是干飯,辣椒炒干魚仔和素炒絲瓜。”

“那多下飯吶!天吶,我要不是知青就好啦!”小曉邊說邊咽著口水。

“小曉,我總覺得把我同你們這樣分開不好。”

“這有什麼?我們不是同住同勞動嗎,只不過是沒有同吃嘛!如果誰有意見,我跟他(她)單挑,你信不信?”

“我信,小曉姐。”

“他們男生住的那個荷花塘村,你去過沒有?”慧慧問。

“去過,他們三個人一間屋子。條件跟我們這里差不多。”

“小曉、慧慧呀!”這是王書記老婆張友蓮在喊。先前那會兒,她看見她們倆打著手電上茅房去了。她放心不下,就喊了起來。自從這些城里妹子下放到這里,她就把她們當成了自家的閨女一樣,特別是對住在自家的小曉和慧慧就更加了。她這個人生就一付菩薩心腸,平時初一、十五還吃齋,這在這個窮鄉僻壤的農村是很少見的。她跟小曉和慧慧的住房就隔了一個堂屋,說話大聲點,都不用動步。她稱她們呢稱,她們則叫她為伯娘。

“伯娘,我們回來了。”

“那就好,早點睡吧,明早還要出工的。”

“知道了,伯娘。”

5.

男生照舊跟著老農下地干活,女生依然跟婦女干事劉小妹扎拖把。

劉小妹早15年前就嫁到了這個村,她的老公叫王有發。他跟王書記是嫡堂兄弟,書記為兄,他為弟。單從王有發這個名字,就知道是他是個能干人。隊里事書記在,書記拿主意;書記不在,由他拿主意,他是支部委員。跟她的老公一樣,劉小妹做人做事風風火火,是個直腸子人。她跟王有發生有一崽一女,都已成人。15年的風霜雪雨,已把她浸泡、腐蝕成了黃臉婆。她同嫂子張友蓮一樣,視這些下鄉青年如同自己的崽女。

“小曉你們幾個記住了,這批托把是鄉政府集中采購的第一批貨1000把,由于有杜仁杰他們的幫忙,剩下也不多了。慧慧,你那個勁還要大一點,還有你冬秀、還有你小芳……小曉你給我盯住了,就按照這個樣品做!”

晌午,快吃飯的時候。

慧慧跟小曉站在階基邊,突然看見杜仁杰背著王書記的兒子王小波,氣喘噓噓地一邊碎步跑著,一邊喊:

“王書記……王書記,您兒子小波暈倒了!”

王書記三步并著兩步來到階基低下,扶著杜仁杰一起進了屋。他叫杜仁杰把小波放到床上,張友蓮則用濕帕子將兒子嘴邊白沫擦干凈,嘴里不停地說:

“遭孽呀,遭孽。你看看又發了,那個郎中的包票又白打了啊!有道,你倒講講看,這都是些什麼郎中呀!”

“好了,沒事了!這是家事,你也不要啰嗦了。你快去做飯,今天你們三個都在這里吃飯!”王書記說完,就出去了。

是的,這是王書記的家事,他(她)們不便問。不過事后,他(她)們都清楚了,王小波得的是一種癲癇病。沒事的時候跟健康人一樣,發病的時候就嚇死人,倒在地上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小波父母最擔心就是怕他發病的時候,一頭扎到塘里去。

小波今年19歲,就是因為這個病,連個上門說合作媒的人都沒有,都怕有遺傳。為給兒子治病,王書記遍訪了各地名醫,但收效甚微。最近,有人向他推薦的一個名老中醫,結果又是現粑粑。那天,他出門就是找那位郎中討說法去了,連飯都沒有回家吃。

杜仁杰的飯量其實是比較大的一個,可那天在王書記家吃的那頓飯,他卻吃得很少。他那哪叫吃飯?分明是在看在欣賞楊洋慧的面龐、眼睛、眼睫毛。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深深地鐫刻在了他的心底。

他相當眀白,他們男生中何止是他動了心思?除了劉小平,其他哪一個沒有小九九?

在學校打籃球,他是個中峰,搶籃板是他當仁不讓的職責。他把這個職責不知不覺、不折不扣地運用到了,生平第一次青澀的愛情信上。

6.

越是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下,愛情萌發得越快,它與文化程度無關。

杜仁杰再也安奈不住內心激動澎湃的心情,提筆給楊洋慧寫了平生第一封情書。

“慧慧:

我現在斗著膽子給你寫這封信 , 以表達我發自內心的愛。

記得我們從城里上火車那一刻,我第 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和沖動。開始,我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像個馬大哈一樣。來到這里以后, 我在有意或無意觀察你,一次、兩次 ……直到n多次以后。特別是那次王書記家里那頓飯以后,你我的眼神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那恰如炙熱的電弧光是不會說謊的。我真心地愛上你了, 你呢……我不敢妄下結論,但我可以肯定, 我在你心里的印象是好的。

我們現在是在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請相信我,接受再教育盡管時間會很長,但總有一個盡頭。我愿和你共同走完這一段再教育的歷程,再共同開展新的生活。

慧慧,我已經表露得再清楚不過的了。我期待你的回復!

算命驛動是什麼意思

時刻思念你的仁杰

X月X日

算命驛動是什麼意思

這份愛的表白或者說是杜仁杰對楊洋慧愛的宣言,是由萬小曉轉達到楊洋慧的手上的。

“慧慧,這是那個仁杰給你的紙條。”

“什麼呀,小曉?”慧慧接受小曉遞過來的紙條,憑著少女那顆驛動的心,她本能意識到了什麼。

“你自己看吧,我有點事去了。肯定是……”還沒說完,她就飛也似的跑了。是的,她(他)們早幾天就聽說城里有人下來招工了。為了這個天大的好事,她(她)們的心早就飛走了。都在施展著自己的本事,有點像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樣子。

楊洋慧由于吃住都在王書記這邊,那些知青們早就把她當成了另類,她也懶得與她(他)們打成一片。一天到晚就是出工——收工——吃飯——睡覺。涉及到個人前途命運的大事,小曉也表現出來了“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意味,晚上睡覺的時候,慧慧問起這個事,小曉也是吞吞吐吐地而言其他。這一下搞得她心神不寧起來,她同她(他)們一樣,都是城里下放知青。如果真有招工回城的話,那她也得算一個!

一次吃飯的時候,她實在是忍不住了,麻著膽子問:

“王書記,是不是城里要來知青中間招工了?”她至所以麻著膽子,因為王書記是這片天地的主宰,他太忙了。來了這麼久,盡管在一個鍋里吃飯,但語言上的交流也僅是飯桌上的一問一答。可以這麼說,王書記在她心目中是天,她只是這片天下的一顆塵埃。

“誰講的?八字還沒一撇呢!”王書記回答道。

再沒多說一句,就離開了飯桌。

“慧慧,你就放心吧。我會幫你打聽打聽的,有我在少不了你的份。”友蓮伯娘肯定地說。

自此,楊洋慧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

她手握著小曉給她的那張紙條,忒忑不安的來到了屋子里。她展開一看:

天吶,竟來得這樣的快,又這樣的突然?是的,正像仁杰紙條說的那樣,她對他印象確實好。高大、帥氣……她有幾次在夢中與他相遇。她的生命中能有這樣一位相伴的人,她今生今世也就滿足了。

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她又開始打退堂鼓了。仁杰在這個紙條子上所寫的,中心意思就是他愛她,這個她明白。但有好多的字,她不認識。好比:炙熱的”炙”怎麼念?又好比“n”次是幾次?等等,她明顯地感覺到了,她跟他在文化程度上的巨大差異。

杜仁杰所以向她表白愛,是因為她年輕。自己漂亮嗎?美麗嗎?這樣的事情,以前她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當成一回事。現在她獨自一人用鏡子上下左右照了一個遍,她不由自主地得出了結論:她確實是漂亮、美麗的。好像她的眼睛那麼大,好像她的睫毛那麼長,好像她那錯落有致的身段,不是父母所賜,而是今天杜仁杰的紙條子帶給她似的。

此刻的楊洋慧,她的心在突突地跳,像是有無數個小兔子在搗騰一般。她從小曉的本子上撕下一張紙來,或許是撕紙的時候用力不當,只聽得“哐啷”一聲將桌子上的媒油燈給打翻了。屋子里頓時一團漆黑。

“慧慧,怎麼啦!”友蓮伯娘聽到聲音后,在大聲問道。

“伯娘,我不小心把媒油燈給打翻了。”慧慧很不好意思地答道。

張友蓮伯娘過來,幫她收拾好并重新把煤油燈點上說:

“小曉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有。”

“這些個毛瘋婆,說風就是雨的,哪有那麼快呀!好了,早點睡吧。”

“好的。謝謝您了伯娘!”

友蓮伯娘走了以后,楊洋慧坐在煤油燈下又開始犯傻了。事情還沒開始,就將煤油燈打翻了,這分明是不吉利呀!她懷疑起自己的命來,難道她的命中真的會有他?他會一生一世地陪伴她嗎?假定,隨著年齢

的增長她的漂亮和美麗不復存在了呢?又假定,他發現自己的文化程度竟這麼低,他還會像紙上說的那樣嗎?總之,她舉著手中的筆,卻始終沒有寫出一個字來。

楊洋慧雖說文化不多,但她是一個倔脾氣的人。她一旦認定了的事,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這一點,她隨她母親。想那麼多有什麼用?人家看中了她,她的心中也有他,這就足夠了。于是,她抓起筆來寫出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愛情信來;

仁杰:

接到你的信以后,我的心就一直在跳,跳得老高老高的。

我不太會表白。但我知道,我接到你的信,我的感覺是甜的,像吃了蜜一樣。

完完全全相信你的話,相信你對我的愛!相信你所說的,我們接受再教育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仁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莫說接受再教育,就是討米要飯我都不怕!我還會為你生出很多很多個小仁杰出來的。

請相信我,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楊洋慧

X月X日

寫完以后,她把它小心翼翼地折成了羊角形。將紙折成這個樣子,是在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會了。可以說,現在的人都知道這樣折。

她把它放在枕頭底下,明天出工的時候再交給小曉,依舊讓她再當回信使。

小曉還沒有回來,她洗臉洗腳就上床睡覺了。這一夜,她睡得很踏實,小曉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都不知道。

7.

走了,他(她)們都被一家國有大型企業招走了。而楊洋慧和小芳沒有走,后來沒過多久連小芳也被她父母的單位——市供銷合作社招走了。王書記有意將楊洋慧截留了,他根本沒有通知楊洋慧去公社同招工單位見面。對此,楊洋慧一概不知情。

現在唯一剩下沒走的就是楊洋慧了,她原所指望的父親單位。只可惜父親是運輸社,是拉板車的,拉板車是沒有招工指標的,就是有也不會要女的。

能夠脫離農門返城,去當一名工人階級,這對所有上山下鄉的知青來說,是一件比天還大的事。為了實現這一終極目標,可以說所有當事人——知青都使出了渾身解數。

楊洋慧不敢怠慢。她利用王書記難得在家吃飯的機會,不至一次地說:

“王書記,我那招工的事就千拜托萬拜托您老人家了!”

王書記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答道:

“上面說了,你不是知青。等知青走完了,就輪到你了。好事慢慢來嘛!”

“什麼,我不是知青?”她第一次用這樣口吻同王書記說話。

“慧慧,你莫急!辦法總是有的。”友蓮伯娘在一旁調和著說。

后來的問話,王書記還是同樣的說道。沒有辦法,她只有來到了公社。好不容易,她找到了公社。公社劉書記接待了她。劉書記很重視,他拿出一個本本和一支筆問:

“有什麼事嗎?”

“我要問我到底是不是知青?”

在祥細問了情況以后,劉書記鄭重其事地說:

“你們隊王書記說得沒有錯。嚴格意義上說,你確實不是知青,你屬社會青年。當然,社會青年也是人。這一批走的是知青,下一批走的有可能就是你們社會青年。打個比方吧,人家知青坐的是頭班車,而你們是末班車!”

“劉書記,就算我是社會青年,整個隊就我一個,難道不可以把我搭配著走嗎,賣肉還許搭槽頭肉呀?”

“看你這個小姑娘說得輕巧又好笑,這是政策,政策豈能兒戲?”劉書記看了看楊洋慧,饒有興趣地又說,

“有意思,那你為什麼不早點來說說搭槽頭肉的事呢?”

楊洋慧被劉書記這句話搞得一時語塞,竟無言以對了。不過,看得出來劉書記不霸道,是個和藹的領導。最后,她對劉書記說:

“謝謝書記在百忙之中接見我。我還是請您記住弱女子返城的事,我會來找您的!”

楊洋慧不是知青已成為定局。

不是知青,就不能返城,不能返城就地地道道的農民了。

前段時間,所有的知青都不出工了,她(他)們的身心全被招工返城一事占據了。而楊洋慧不一樣,她心里除招工返城一事外,更掛牽著杜仁杰。她以為他會來找她,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的蹤影。難道被招了工,進了城就忘記了自己的諾言?這紙條子上還散發著墨香,還未干吶!那天,她(他)們走的時候,她沒敢出門。她怕他來找她。

杜仁杰等人歡天喜地的同招工的領導上路了。他(她)們一步三回頭,杜仁杰更加了。他有意走在最后面,他幾乎是倒著走,他希望奇跡出現。

奇跡沒有出現,他只好收拾起失落的心情,跟著大家的腳步,朝著火車站走去。他曾打算晚一天走,他要飛到楊洋慧的身邊,問問她,這究竟是為什麼?是他配不上她,還是什麼?無奈,帶隊領導不同意。

這不是他的錯,他已經把自己原始的,人生的初戀合盤托出來了,交給了這片窮鄉僻壤,交給了心中的女神——楊洋慧了。

楊洋慧從公社回來,一踏進她和小曉住的屋里,就感到空前的恐懼和無助。

以前,她們倆都是知青,都是烏龜莫笑鱉都在泥里歇的貨色。

而如今,小曉走了。她是知青,而她卻不是。她最清楚,小曉除了是知青外,關鍵的還把自己那神圣的東西獻給了王書記。這是小曉臨走的先天晚上告訴她的。

“慧慧,我是打掉門牙往肚里吞呀!那天晚上我不是回來的很晚,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怎麼啦?”

“我吃過飯以后,王書記就把我找去了。”

“去了隊里的土窯邊。在那里,他把我強暴了。”

“你怎麼不叫呀?”

“有用嗎,荒郊野外的,大白天都沒人去,晚上就更是鬼都打死人啦!再加上,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有什麼辦法呢?他要我的初夜,我要進城當工人。作為等價,我就這樣半推半就地讓這個老雜種搞啦!”說到傷心處,她咬咬牙又說:

“好在這次有我,不然我跟他沒完。這個仇我是記下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我提醒你啊,你一個人在這個地方,要特地地小心才是!”

“這就是接受再教育?我的個天吶!”慧慧說完,陷入了無限的沉思。

“慧慧,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把我那口箱子留給你用吧,也算是一個記念。”

那一夜,小曉叨叨碎語沒完沒了。慧慧則沉默不語,直到天亮。

楊洋慧掌起了煤油燈,她望著空空蕩蕩屋子。陡然間,一種強烈的被拋棄的感覺襲上心頭。她覺得自己就像一葉孤舟,被一個巨浪掀翻到了一個荒島的沙灘上。沙灘上面是一片叢林,叢林里面有豺狼虎豹,有熊出沒……她想喊爹,爹不應;她想喊娘,娘不答。她才多大呀,一個剛滿十八歲女孩家家的。她趴在床上失聲痛哭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稍稍平靜了一些。她從床上起來,她要用那個桌子把門給堵上,以防不測。她又打開小曉留給她的那口箱子,準備把自己的衣物放到里面去。她順便在箱蓋內袋摸了一下,怎麼,這是什麼?這不是自己寫給杜仁杰的那封信嗎?難道這封信小曉沒有送給他?天吶,天大的玩笑啊!小曉,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是不是小曉也在暗戀杜仁杰?是的,肯定是的。要不,她怎麼不把這封信送給他呀?

這一夜,她在恍恍惚惚中度過,連眼睛瞇都沒有瞇一下。她決定要請半個月的假,要回去看看父母,看看弟弟;她還要去居委會找伍主任討個公道;她還要……總之,她要回一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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