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韓小黃 來源|藍媒匯
互聯網公司，仿佛更篤信玄學？
大山此前任職的一家互聯網公司，前臺坐著的不是漂亮小姐姐，而是一尊兩三米高的木質佛龕，據說是老板在某寺廟供奉多年后“請”回來的，保佑公司順利發展。
互聯網公司篤信玄學的情況并不少見，但像這個公司一樣有這麼高玄學命中率的情況，確實少見。
某次交流會上，老板請來投資圈的好友給員工做內訓，偶然間聊到近期的投資項目——AI算命。
彼時，在會議室聽課的三位員工同時尷尬一笑，老板解釋：“我們公司不到20人，會算命的就有三個。人力資源，塔羅師；財務經理，星盤師；平面設計，資深命理師，精通八字和紫微斗數。”
于是，該司一群90后互聯網人的日常就變成了：早上先在佛龕前燒柱香，然后去人力那里抽張塔羅牌，再去財務室看看星座運勢。平面設計相對高冷，鮮少接受同事頻率過高的算命請求。
沒有人比這個公司的人更懂互聯網算命的真假套路，“大師”們聚在一起聊業務的時候，甚至比新媒體部的同事，更懂得內容運營的商業價值。
微信看盤，一小時400元
距離2019年結束還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又到了微商妮妮最忙的時候，接單、排期、售前售后咨詢……要忙的事情多而雜，日夜連軸成了常態，即便是有朋友臨時兼職客服，也難以抵擋用戶的咨詢熱情。
但，累并快樂著。
因為沒有人能夠拒絕400元/小時的高收入誘惑，擁有如此高薪的她不是賣面膜的，也不是做直播的，而是算命的。
很難想象，同其他傳統行業相同的是，算命這門無論中外都稱得上古老的“學問”，如今搭上移動互聯網發展的順風車，正在以更高效、便捷的方式深入用戶群體，大力掘金。
妮妮就是這波紅利的受益者。
長期關注她個人微信號的小滿最清楚，這位“大師”學藝多年，信佛、懂八字、會看星盤，推運勢、看財富、斷姻緣，幾乎十項全能，但凡能和“占卜”沾邊的門道，都通。
只不過，去年妮妮說小滿今年桃花運旺盛，必遇良緣，脫單概率極大，但距離今年結束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個預言依舊沒有實現。小滿沮喪：“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回想起去年初“入坑”的經歷，她感慨，“不知算不算鬼迷心竅。”
彼時的她正在備戰赴美留學的考試，剛剛畢業又沒有收入來源，本就面臨著學業和生活上的雙重壓力，偏又遭遇分手，各方面都不太順利。這個時候，自習室的同學建議她“看看運勢”，推薦她加妮妮微信，并聲稱“這不是騙子，只看盤，不賣東西。”
“看好預約時間，提前準備好占卜需要的個人信息，定好鬧鐘在淘寶留言搶號……”一套流程下來，小滿感嘆比雙十一搶內衣還難，最終成功預約了一個“本命盤+年運盤”的套餐，支付給賣家400元。
正式看盤的那天，共計咨詢了一個小時。“400塊瞬間就沒了，準不準的倒沒有太大感覺，但多少心情好了一些。”小滿安慰自己，“她說我明年整體運勢比今年要好，多少對即將到來的未知的留學生活有了點信心。”
與其說是算命，倒不如說是一場通過預言未來撫平用戶情緒的“心理咨詢”。
塔羅學社，一年2萬元
“這和相信2塊錢一次電腦算命的人沒什麼區別，都是收割智商稅。”
事實證明，算命圈也存在鄙視鏈。
相較于“算命的”、“大師”這類被玩壞的稱呼，大林更喜歡將自己定位成“神秘學愛好者”，“就是興趣使然，我們學社收費低、人數少，小班教學，沒人想著速成之后出去圈錢，大家都很佛。”
大林入門，是因為塔羅牌。
2012年，在北大進修的她偶然間得知授課老師精通塔羅，馬上加入了后者開辦的興趣班，隨著不斷深入學習，大林漸漸不滿足于北大老師不求甚解的教學方式。最終來到上海，拜在了現在的師門之下。
上海的塔羅圈不流行拜師，也不叫興趣班，她們更喜歡稱自己教學的機構為“學社”。
“學社的老師是我真正佩服的那種大牛，不經常接單，但接一次就能真正解決客戶的問題，咨詢費不菲，不比微信上那些小打小鬧，所以人家根本不靠學員賺錢。”大林極力為自己的學社站臺，“其實無論西方還是東方，所謂的占卜都是以數據分析為基礎，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謹慎推演，一個小時甚至幾分鐘就出結果的那種，你敢信嗎？”
所以，大林學社的老師對學員有著嚴格的考核制度，命令禁止未“出山”的學員出去掛牌賺錢，至今能夠走到應用層面為學社公眾號撰寫運勢的學員只有四人，學了大林的三年就是其中之一。
而談及費用，她坦言自己學社是行業里最“良心”的：線上入門課1200元12次，線下兩天的沙龍1000元一次，每次不超過20人。級別高一點的課程價格更高一些，偶爾出售一些水晶、精油等周邊商品，根據品質價格在幾百至幾千元不等。
“老師不會強迫你買，因為只有學到高級知識的時候才會用到這些‘魔法產品’。”大林這樣的“高級學員”，每年在學社的花銷在2萬元左右。“其它那種以速成盈利為目的的教學班，入門課程就能達到5000多元，還要購買老師推銷的各種產品，一顆幾十元的粉水晶能被炒至數千元。”
即便身處其中，大林也承認，玄學這個市場，魚龍混雜，騙子太多。
星座運勢，兩年3億元
越是宣稱自己“算得準”、“能轉運”的門類，越是魚龍混雜，大林解釋：門檻太高，“大師”很少，騙子很多。
所以，娛樂性更強，對用戶決策影響更小的星座體系，就成為了互聯網領域中最普遍、最安全、最容易的變現的“算命”產品。
如果說大林描述的那種學社體制還算是“作坊式”的玩法，只是依靠裂變拉新、社群導流等運營手段，最終指向kol帶貨和賺取高額學費和咨詢費等手段。那麼以測測星座App、同道大叔為代表的星座領域就已經將“互聯網算命”提升至資本層面，展現出其巨大的吸金能力。
2017年10月18日，主打星座占卜的社交App測測想做宣布公司獲得來自百合網的1920萬元A輪融資，彼時注冊用戶超過200萬人，日活5萬人，月留存率40%。平臺認證咨詢師2萬人左右，付費用戶累計約10萬人，平均每個付費用戶每月消費200元左右。
項目當前月流水超過200萬元，已實現盈利，收入主要來自咨詢服務。此外，項目盈利還來自內容付費、會員費及直播服務。
比平臺更受資本歡迎的是個人IP。
2016年12月9日，上市公司美盛文化宣布以2.17億元收購同道大叔及其4家投資機構持有的深圳市同道大叔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同道文化”）72.5%的股份。
這場交易完成后，同道大叔創始人蔡躍棟對公司的個人持股從72%減持到12.5%，依據美盛文化2.17億元收購72.5%的股權比例換算，成立兩年來，同道文化整體估值達到3億，而蔡躍棟個人套現1.78億元。
星座圈的另一“大叔”吸金能力也毫不示弱。
90后博主“Alex是大叔”連續更新了近十年的星座運勢，至今已在微博上積累超過1600萬粉絲，在新榜的微信公眾號榜單中，常年躋身總榜前二十。2018年福布斯中國評選的30位30歲以下精英榜中，其以自媒體創業者的身份位列其中。
但作為“前圈人”，大林覺得Alex已經離“占星”越來越遠，離“資本”越來越近，“你不能說他不專業，只是他的星座運勢少了些鋒芒，越來越普適、也越來越‘安全’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互聯網算命從魚龍混雜中走向資本，終究還是需要對內容作出取舍。
（文中妮妮、小滿、大林等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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