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慶市第一社會福利院,記者見到了“輕工人”的大前輩,黃昌秀。
從青年到晚年,她將半生青春,半生智慧,獻于重慶輕工業之崛起。從佃農之女到黨員干部,她以“忠誠干凈擔當”的政治品格,成為“時代大廈”不可或缺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
佃農之女的讀書夢
“我這一生,雖然平淡的一生,但因為你的來訪,故事就有了最好的聽眾。”
6月初才過91歲生日,但黃昌秀的狀態好極了。長達兩個鐘頭的專訪,她始終神采奕奕,在鏡頭下滔滔不絕,毫不怯場。
黃昌秀是正處級退休干部,往上數幾十年,她一定想不到,自己會有今時今日的成就。
那是1930年,小八黃昌秀出生于南岸區塗山公社白墻院。
父親是佃農,靠種莊稼、打零工艱難謀生,每年還要向地主繳納20石糧食做租子。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盡管八妹是最受寵的老幺,依然小小年紀就要獨當一面,“我很早就學會了做農活兒,還能獨自去市場賣菜,然后挑潲水回家喂豬呢!”
黃昌秀的母親是裹了腳的,在身體上屬于“舊女性”。她和父親用自己的雙手養活了8個子女,母親的勤勞和偉大都毋庸置疑,但黃昌秀不想成為她。
彼時,黃昌秀在孫家花園小學就讀。有一次作文寫得好,老師高高興興下了批語,“萬綠叢中一點紅。”她思想上一得意,就此喜歡上了讀書。后來在渝女師,又成功競選學生會主席,這下黃昌秀的“小尾巴”可要翹到天上去啦!
她打定主意,必要在讀書上有一番作為。
把黨視作心靈港灣
1949年,重慶解放。通過減租退押,政府把家里租佃的土地判歸父親耕種,就此解決了生計問題。學校也傳來好消息——黨接管了重慶政權系統,組織免費辦重慶市中小學教師學習班,聽著名愛國民主人士黃炎培的報告。
學習班結束后,教師回原單位工作,黃昌秀等學生則進入西南人民革命大學,學習社會發展史、中國革命基本問題及時事政策,結業后分配工作,讓畢業學員投入到新中國的各項建設中去。
是分配工作還是繼續升學?
黃昌秀選擇了后者,考上了南岸向家坡重華學院。大學期間,學校被西南軍政委員會西南合作辦事處接管,全體學生提前畢業安置在辦事處。黃昌秀也在辦事處工作,年底調到重慶市人民委員會手工業管理局(市聯社合署),享受大學生待遇,每個月大概有42塊錢。
“讀書時我沒有入黨,那會兒有點清高,覺得成績好就行。”黃昌秀說,參加工作以后,看見黨團員永遠沖鋒在前,發揮模范帶頭作用,漸漸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我是普通人,學習熱情一時熱一時冷,一時勤快一時懶惰,都是正常的。我需要組織,需要督促我進步的力量。”
1956年,黃昌秀經夏澤惠、聶瑞鳳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
2020年6月,聶瑞鳳、夏元東夫婦向“南岸區黨內幫扶資金”捐贈50萬元
當時,黃昌秀前后經歷了西南大區撤銷,機關撤銷、恢復,“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等等,個人命運隨著形勢的變化跌宕起伏。
但因為入了黨,有了港灣,她心里特別安定,“黨安排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跟黨走!”
工業夢,百年中國夢
所幸的是,經過“大躍進”的陣痛,國家迅速進行反思,并提出八字方針,逐步糾正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浮夸之風。在這個背景下,黃昌秀被抽去長壽但渡公社,擔任公社黨委副書記。一年后功成身退,回到市二輕局任總支專職秘書,后晉為辦公室主任。
新官上任,黃昌秀意氣風發,很是抓了幾項工作,比如推行經濟承包責任制、“工業學大慶”等。其中最受矚目的,無疑是在市稅局支持下提出并行有效經濟效益,從而調動企業生產、增強企業活力。
“首先我們鼓勵在集體所有制企業中,年齡大的廠長退休以后在企業當調研員,為企業出謀劃策;其次,學徒只要達到技術標準,就可提前出師,不用拘泥于流程和學時;最后,對企業實行稅收‘雙減半’政策,企業盈利只要超過某個利潤點,就可享受稅收減半,甚至減半之后再減半的超級優惠。”黃昌秀說,那一年,重慶集體所有制企業集體沸騰了,彎道超車,趕在國企之前修了廠房和宿舍,非常爭氣!
事后,還將經驗匯集成冊,發給全國各地的二輕局交流、學習,可謂是一鳴驚人。
順風順水干到退休,黃昌秀閑不下來,先留在局里寫二輕地方工業志,完成后又參加市經委編志辦編寫國防工業志,繼續發揮余熱。
2012年,黃昌秀突發腦梗,半邊癱瘓。2013年,老伴胡民新突發腦溢血,全身癱瘓,她在日記本一連寫下三個“痛”字!雖然自嘲夫妻雙雙加入了“敢死隊”,但黃昌秀絕望之余,想到了自己的黨員身份,她重新燃起斗志,努力復健、堅持吃藥,慢慢恢復了健康。
黃昌秀和胡民新夫妻,風景同路,風雨亦同路
如今,黃昌秀整天樂呵呵的,精神頭賊好,沒事兒就伏案寫日記、推著輪椅遛彎,既鍛煉腦力也鍛煉身體。此外,她還熱衷于年輕朋友的“終身大事”——入黨。常常鼓舞身邊人,“不管你是不是列入計劃里面的黨員,到了時候,該表態就表態,該寫入黨申請書就寫。我們黨一直在壯大年輕隊伍,只要你努力,成熟一個發展一個!”
電視劇《覺醒年代》有一句臺詞,“要讓我們子孫后代,享受前人披荊斬棘換來的幸福。”
這句話正好映照了黃昌秀的心聲,她幾乎是忍著哽咽,含著盼望,表達了她對未來的希冀。她說:
“我希望國家越來越富強,無論面對怎樣的強國,都能氣定神閑,不受欺負。新中國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是靠一代一代的接續奮斗。前人披荊斬棘,惟愿后人繼續乘風破浪,共畫幸福同心圓。”
文_首席記者 龔正星
圖_被訪者提供
視頻/攝影_鄭旭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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