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代的 " 迷信 "，如今搖身一變成為了新時代的網絡 " 玄學 "。
在手機上輸入生日、姓名、照片等信息，就能生成一份專屬你的 " 人生報告 "。玄學的線上化發展，讓年輕人成了其最 " 忠實 " 的信徒。
然而，為你劇透人生的玄學小程序，背后其實并不存在所謂的玄學 " 大師 "，你付費后并不能 " 破財免災 "，甚至只能得到一份 AI 算法隨機生成的 " 僅供娛樂 " 報告。
更值得關注的是，在整個參與過程中，你的個人信息有可能被泄露，甚至被量身定制詐騙腳本，最后成為被 " 鐮刀 " 收割的對象。
鐵打的 " 算命攤 "，流水的年輕韭菜失戀占個卜，考前求個符，為玄學買單的年輕人并不在少數。
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曾做過一項調查，在 2033 名受訪者中，70.3% 的受訪者稱身邊對玄學有研究的人較多，其中 16.0% 的受訪者覺得非常多。
2020 年底，每日經濟新聞在微博發出投票調查，有 8896 人表示曾體驗過網絡玄學，另有 2216 人表示想嘗試網絡玄學。
市場有消費需求，必然就會有人入場掘金。
90 后的 EVA 5 年前入行，在塔羅牌占卜圈內已經小有名氣，來找她的回頭客很多，有些顧客如果遇到什麼煩心事，甚至會接連幾天找她占卜。
" 顧客最常問的問題就是愛情，其次是人際關系和家人健康，排在第三第四位的是金錢和事業。"EVA 表示，愛情是年輕人最關心的話題，幾乎每一天都會收到 " 什麼時候脫單 " 的問題。
在網絡玄學領域，像 EVA 這樣的個人占卜師不在少數，背后是更為龐大的年輕付費用戶群體。例如在年輕人集聚的 B 站，便有大量關于塔羅牌占卜、星座占卜和風水算命的視頻，其中塔羅牌占卜最受關注，最高點擊量可達 200 萬以上。
除個人占卜師，也有將網絡玄學做成一門更大生意的公司企業。
天眼查專業版顯示，經營范圍包含占卜、星座、風水的公司有 1322 家，曾獲得過融資的有 92 家。
例如星座文化 " 頂流 "IP 同道大叔，其公眾號閱讀量基本篇篇 10 萬 +，還聯合其他品牌出了多元化的聯名周邊產品。同道大叔的原作者蔡躍棟早在 2016 年通過出讓股份套現了 1.78 億元。
不過這個市場并非想象般美好，無數癡迷玄學的年輕人需要面對的，更多是割韭菜的 " 鐮刀 "。
抱歉，你的人生 " 僅供娛樂參考 "實際上，市面上存在大量粗制濫造的小程序，雖然打著算命占卜的幌子，其實只是在玩機器算法的把戲。
" 中庭寬闊勢高，30 歲以后會越過越好，有貴人運。" 這是一個 " 測面相 " 小程序中對熊貓頭表情包的運勢描述。
此外，小程序還很慷慨地給出眼相解析和嘴相分析，并指出熊貓頭表情包 " 在愛情上需要請朋友多幫忙看看，避免誤判。"
對著一個表情包都能分析得頭頭是道，還能判斷出 " 上庭適中 "、" 眉短清順 "、" 雙唇圓潤 "，這位 " 大師 " 究竟是何等高人？
某占卜公眾號的員工小邱告訴 ZAKER 新聞，這些線上占卜測算都是 AI 直接生成的，背后不存在什麼 " 大師 "。
利用人們的盲目心理，用 AI 隨機生成的內容，躺著就能把錢賺，對于網上算命占卜的業務，小邱也直言：" 實在太賺錢了！"
想獲取面相報告就得先支付 9.9 元，若要解鎖更多詳細分析，還得另外支付。ZAKER 新聞調查中發現，這些玄學小程序的價格在10-100 元不等，除了測面相外，還有測手相、塔羅牌占卜、算八字等服務，價格最高的可達上千元。
除了微信小程序，也有些 " 大師 " 在微博 " 行法 "。
微博 @運勢算命提供八字合婚、星座分析、塔羅占卜、姓名配對等多種服務，據官網介紹，其塔羅牌愛情占卜服務已為超過 113 萬人提供情感指引。
在其提供的預測網頁中，一句 " 本測試結果僅供娛樂參考 "，被放置在很少人會注意到的頁面最底部。
正是這近乎兒戲的塔羅牌愛情占卜服務，解牌最少要收18.8 元，獲取完整解析則需支付 38.8 元。即便按照 18.8 元的最低價格計算，該服務也已經收獲了2000 多萬元的流水。
這位賺了 2000 多萬元的 " 占卜大師 " 其實只是運用機器服務設計出多份固定內容，不同答案排列組合自動生成不同的 " 人生解答 "。
這也意味著，113 萬人支付幾十甚至幾百的價錢，所換來的 " 人生未來 " 只不過是一串串代碼生成的毫無意義的文字結果。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許多年輕人癡迷于此。對于處在困惑中的他們來說，網絡玄學也許能帶給他們一種心理慰藉。
不過更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份 " 僅供娛樂參考 " 的人生報告背后，或許隱藏著更大的危險。
算命，只是危險套路的開始網絡玄學似乎并不能稱之為一個行業，更是沒有標準可言，圈內亂象頻出，用戶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掉入陷阱里。
算命占卜通常要給對方提供一些個人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姓名、出生年月、性別等，如果算姻緣，還需要提供伴侶的個人信息，而這些都屬于比較私密的信息。
有不少算命小程序的用戶隱私協議中，都寫著這麼一句話：" 任何通過因特網發送的信息或電子版本的存儲方式都無法確保 100% 的安全性。"頗有一種甩鍋的味道。
" 即便是在用戶協議內用格式條款的方式規定了它的免責權，但實際上按照民法典以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的規定，這都是無效的格式條款。"廣東法制盛邦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陳亮表示，按照國家的法律規定，經營者對于消費者或者用戶上傳的個人信息，具有保密的義務，要防止信息泄漏。
也就是說，即便寫了這麼一個霸王條款，消費者也簽了同意，但實際上如果真正發生了用戶或者消費者個人信息的泄露，運營者也是要繼續承擔責任。
這個鍋，它是甩不掉的。
此外，不少算命小程序的用戶隱私協議中，都存在著大大小小的坑。
" 在線測算 | 真人算命 " 小程序在其用戶隱私協議中寫道 :" 未經用戶許可算命平臺不會向第三方（算命平臺公司或關聯、運營合作單位除外）公開、透露用戶個人信息 "
運營合作單位這個范圍非常廣，該算命平臺公司可以和餐飲公司合作，和房地產中介合作，不管和誰合作，這些公司之間都可能獲取你的個人信息。
在 " 號碼解析 " 小程序中，用戶需要提供電話號碼或車牌號碼，其隱私協議提到：" 這些信息和資料在境外被訪問、存儲和展示 "。
上海正策律師事務所董毅智律師認為，如果運營者在用戶隱私協議中這樣表述的話，那麼實際上抓取信息的范圍是比較廣泛的，這中間不可避免地存在信息泄漏風險。
在網絡玄學過程中，用戶提供的信息較為私密，一旦泄漏被用于其它用途，便存在很大的風險。
浙江舟山定海區公安分局網絡警察大隊民警陳緯芳表示：" 這些用戶平臺獲得用戶數據，可以有許多用處：第一、賣給銷售，比方說我們有的時候會接到一些銷售電話，他一張口就可以叫出你的名字，甚至你的一些基本信息他都很了解；第二、進行詐騙，常見的微信朋友圈詐騙，很多人獲取你的信息之后 會在朋友圈里假冒你的好友，然后對你進行詐騙。"
安徽警方曾在 2019 年一舉打掉利用網絡玄學進行詐騙的 7 個團伙，這些 " 算命大師 " 通過獲取受害者性別、年齡、職業等信息，量身定制詐騙腳本，涉案金額逾 5000 萬元。
2020 年 12 月 10 日，央視新聞也曝光了一起 " 利用迷信手段實施詐騙犯罪的重大案件 "。該案受害人王女士在看完 " 卜卦算命 " 的直播后添加對方為好友，并多次向其高價購買 " 驅邪符 " 等物品，先后被騙走 250 多萬元。
看過這些荒誕故事，你還認為網絡玄學可以劇透人生，逆天改命嗎？
文 / 譚曉洋 李彤欣
編輯 / 曾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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