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西省崇義縣康氏一元堂中醫館康忠義
謝武金原名謝五斤,是謝志珊五服之內的本家兄弟。
當年謝武金爺爺同謝志珊爺爺一同從海邊的小漁村,搬到桃源里安家立業。
謝武金因為他一生下來的時候不足五斤,他娘是在他不足月的時候因勞累過度而早產,家里人都覺得他會夭折,誰知他沒有喝一口娘親的奶水,全靠東一口西一口吃百家奶和一些米糊長大。
一歲多時,家里人都認定他養不活,也沒有給他起名字,就隨口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五斤”。
誰知謝武金命硬的很,竟然無病無災,平平安安的長大了。
謝武金比謝志珊小一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謝武金由于是早產先天不足的緣故,人長得單薄瘦弱,頭發稀疏,下巴和嘴唇長著幾根發黃的胡須。
謝武金雖然長得寒酸,上不了臺面,人卻異常聰明,對謝志珊是死心塌地,經常奇謀百出。
謝武金愛好讀書和結交三教九流及江湖人士,過目成誦,出口成章。
謝志珊對謝武金十分倚重,是謝志珊的左膀右臂,心腹中的心腹。
謝志珊能當上眾多山寨的大頭領;能在官兵的每次圍剿中毫發無損,反而勢力越來越大;能在八府一州這麼多造反勢力中左右逢源,擁有崇高的威望和號召力……謝武金功不可沒。
謝武金以前一直很討厭謝五斤這個名字,一聽到別人喊“五斤”,就讓他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只是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再說這個名字是父母起的,他也無可奈何,只要別人不欺負他,他就要謝天謝地了。
謝志珊也覺得“五斤”這個名字太俗氣,不大氣。于是謝志珊根據南唐末年韋莊的一句詩“只應漢武金盤上,瀉得珊瑚白露珠”,給他改名為謝武金。
謝志珊將“五斤”兩個字改為“武金”,謝五斤也就變成謝武金了,謝武金對謝志珊是由衷的心悅誠服。
從謝武金剛剛懂事開始,謝志珊就處處保護他。
正因為如此,山寨里沒有人敢嘲笑謝武金的身材與長相,而謝武金對謝志珊亦是忠心耿耿,全力輔佐謝志珊的大業,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肝腦涂地也萬死不辭。
當謝志珊下定決心要造反時,他是堅決支持的。
謝武金非常喜歡“武金”這個名字,尤其是謝志珊當上了山寨的大頭領后,眾人對謝武金也是恭敬有加。
有道是“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如果謝志珊的夢想是光宗耀祖,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那麼謝武金的夢想就是吃飽穿暖,不要受到別人的欺凌與恥笑。如今謝武金的這些夢想都完全實現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死心塌地的幫助謝志珊成就大業。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謝志珊一個人來到了橫水河邊,橫水山寨因橫水河得名。
橫水河像一條玉帶一樣 ,從橫水山寨的中間彎彎曲曲的流過,橫水河的水流很湍急,它的兩個水源都來自于觀音山,從觀音山流出到岐嶺腳下,再與關田河匯合向北流去。
謝志珊一個人坐在河邊的草地上,聽著嘩嘩的河水聲,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孩童時他和謝武金等小伙伴在河里嬉戲,無憂無慮,也正是在橫水河他練成了一身好水性。
謝志珊的眼睛泛起了淚光,他想起了小時候他不想讀書,背著爺爺和小伙伴們到河里玩耍,爺爺發現后拿起一根藤條追到河邊,要趕他回去讀書。
他就一個猛子扎進一個深潭里,在深潭里憋著氣不出來,爺爺見孫子一直不出來,以為孫子被自己趕到深潭里淹死了,一邊呼喊著救人,一邊嚎啕大哭,也要跳進深潭中去救孫子。
謝志珊怕爺爺這麼大年紀了有閃失,趕緊從深潭里鉆了出來,爺爺見孫子平安無事,哪里還記得要讀書的事,爺孫倆抱在一起都哇哇大哭起來。
謝志珊從小就跟爺爺特別親,他不敢去想爺爺在天之靈是否會反對他如今的所作所為,謝志珊只記得在爺爺離開人世的時侯,答應過爺爺,自己一定會光宗耀祖出人頭地。
他也不敢去想爺爺的在天之靈是否會怪他“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如今都三十七歲了,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至今沒有娶媳婦,更沒有一兒半女。
謝志珊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干的事是刀尖上謀生的買賣,輕則殺頭,重則株連九族,他不想為家室所累,更不愿因為自己而連累家室。
望著夜空稀落的星星,謝志珊希望有一顆是他爺爺的在天之靈,一直會護佑著自己。
謝志珊收起思緒,隨手抓起一塊石頭向河中央扔去,只聽見“撲通”的一聲響,謝志珊又“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謝志珊想起了兒時的謝武金第一次學游泳,死活不肯下水,被一個小伙伴從背后猛的推下了河中的深潭,謝武金在深潭中手足無措,哇哇大哭,喝了不少水,眼看就要沉入潭底了,是自己把謝武金救上了岸,還揍了一頓那個推謝武金下水的小孩子。
從此以后,謝武金竟然學會了游泳,對自己更是感恩戴德,心悅誠服。
謝志珊堅信,如果有一個人會心甘情愿的代自己去受死,那這個人就一定是謝武金。
謝志珊又想起了昨晚的夢,他知道只要告訴謝武金,他一定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復。
多少次自己要被官兵征剿的全軍覆沒時,都是謝武金用奇謀讓自己起死回生的。
夢,只是夢。
縱使謝志珊最信任謝武金,可以把任何的心里話告訴謝武金,謝志珊還是決定把一好一壞的兩個夢珍藏在心底。
天馬上就要亮了,光明就在眼前,謝志珊堅信自己一定能夠走出一條陽光大道,實現自己心中的宏圖大志。
橫水河日夜不停的嘩啦啦向北流去,時光飛逝如流水。
如今正是大明正德十年,公元15 15年,農歷乙亥年。
謝志珊今年三十七歲了,古人說“人到中年萬事休”。謝志珊卻認為他要干的大事業才剛剛起步,今年是乙亥年,是他的本命年,望著即將破曉的大地,謝志珊堅信他所要干的宏大事業,必將迎來光明的前景。
佛曉之光如一顆明鏡般的琥珀,洗濯暗夜長影的陰霾,黎明的希望催眠了黑夜的靈魂,曙光的溫暖喚醒了光明。
隱約可見,層層疊疊的群峰在茫茫云海中露出尖尖的山頂,若隱若現,稀無飄渺,就像一根根擎天的柱子,把整個天支撐住了。
橫水河白霧繚繞,如夢如幻,繼而霧紗不見,晨曦初現,掀起了她所有的詩情畫意。
芳草凄凄的河岸,以剛強柔美的身軀,用流水的聲音哼唱出她內心中的點點滴滴……
拂曉的晨霧隱隱約約,若隱若現,讓人感到迷幻,似乎要迷失方向。
謝志珊此時一個人站在河岸上,面向東方,他很珍惜眼前的美景和一個人獨處的寧靜時光。
多少年來,他的心都是緊繃著的,都是在生死存亡和刀光劍影中度過的。
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謝志珊也多次的問過自己,難道僅僅是為了光宗耀祖和出人頭地嗎?
謝志珊找不到答案,他也不想知道答案。
他現在只知道自己是山寨的大頭領,手下有那麼多兄弟信任自己,愿意帶上一家老小及全部的家當同自己共存亡。
謝志珊現在什麼也不愿去想,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帶領山寨的弟兄們,為自己,,也是為山寨的弟兄們去創造一個光明的未來。
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照亮了整個山寨,橫水河上泛起了鱗鱗的金光……
光明就在眼前,謝志珊內心那不屈的斗志,也像那早晨的太陽,讓他熱血噴張,雄心萬丈。
謝大哥,,大清早的你怎麼在河邊,我正要去找你呢?
一個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說話的正是雷小山。
他對謝志珊太熟悉了,因此隔老遠就認出了謝志珊。
謝志珊亦聽出了是雷小山的聲音,趕忙朝雷小山走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雷小山正沿著橫水河邊飛快的向自己跑來,謝志珊見只有雷小山一個人,心中暗道:小山不是和瑤王宮的神醫們在一起嗎?怎麼現在只有小山一個人,難道那些神醫們回瑤王宮了,他們不是去朝拜觀音山嗎?
謝大哥,謝大哥,我正要找你呢,想不到在這里碰見了你,真是太巧了。雷小山高興的說道。
謝志珊也很喜歡雷小山,雷小山天真活潑,善解人意,聰明伶俐,深得山寨里所有人的喜愛。
謝志珊能得到眾多畬民的擁戴,和雷龍的支持有很大的關系。而雷龍把他的寶貝兒子送到謝之珊那里,也說明雷龍對謝志珊足夠信任。
小山,這麼早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找我有什麼事?謝志珊看著雷小山不露聲色的說道。
雷小山答道:謝大哥,茶灘山寨的何小武說的沒錯,湖南瑤王宮神醫的醫術的確厲害,在聶都、白地、烏地、竹洞、仙鶴洞,他們治好了很多人的病,尤其是治好了關田山寨王老夫人的怪病,很多人都說他們是醫圣再世呢!
謝志珊明顯的聽出了雷小山對瑤王宮神醫的無比崇拜,內心里卻很不是滋味,看來自己在雷小山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被那幾個瑤王宮神醫超越了。
謝志珊內心不悅,口中卻說道:哦,是真的嗎?
雷小山只以為謝志珊不相信自己,大聲的說道:謝大哥,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敢騙你,我剛才還和他們在一起。他們如今在觀音山,等下就會到山寨拜見謝大哥。他們有三個男的,兩個女的,他們還是瑤王宮的左右護法和瑤王宮女主人的侍女,還有一個是算命先生。和何小武說的完全一樣。
聽完雷小山的話,謝之珊已經完全相信匡一和崔天成他們的身份了。
謝志珊此時不由得非常想見一下瑤王宮神醫和那個算命先生,謝志珊閱人無數,手底下就有不少成名的江湖英雄人物,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瑤王宮神醫在桃源里有很高的威望,自己無論如何要想辦法讓他們為我所用。
謝志珊雙手插在腰間,若有所思的望著東方山頂上的太陽,一動不動,仿佛雷小山不在身邊似的。
雷小山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他才不管謝志珊心里面想的是什麼?繼續說道:謝大哥,瑤王宮的神醫治好了很多疑難怪病,我還拜了瑤王宮的神醫為師,現在我的醫術也大有長進,謝大哥你所患的那個頑疾也一定可以得到根治。
謝志珊說道:小山,你能拜瑤王宮的神醫為師,學習高明的醫術,那真是太好了。你要是治好了我的頑疾,那麼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
雷小山說道:謝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努力學習醫術,把你的頑疾治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所患的頑疾告訴任何人。
謝志珊一聽雷小山如此說,心中是憂喜參半,很不是滋味。
謝志珊憂的是,自己所患的頑疾,多年來一直沒有辦法治愈。喜的是雷小山對自己是忠心耿耿,不會把自己患病的事告訴任何人。
要說謝志珊所患的這個頑疾,本來只有謝武金一個人知道,謝志珊只是有一次無意中告訴了雷小山。謝志珊千交代,萬交代雷小山不可以把自己的頑疾告訴任何外人。
雷小山當時就保證哪怕頭斷了,也不會去告訴其他人。
如今雷小山跟著瑤王宮的神醫學習醫術,自己的頑疾,應該有希望治愈了。
只是自己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拜訪當地名醫,可是每次都無法治愈,雷小山可以在瑤王宮神醫那里學到治愈自己頑疾的醫術嗎?
雷小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在他看來只要自己努力,又跟了瑤王宮的神醫學習醫術,天下就沒有治不好的病,謝大哥的小小頑疾,自然也就不在話下了。
謝志珊對自己的頑疾并沒有放在心上,他現在關心的是,等一下瑤王宮的左右護法和瑤王宮女主人的侍女,還有那個算命先生會來橫水山寨拜會自己,要是他們僅僅是醫術高明的神醫倒沒有關系,關鍵是他們作為瑤王宮的左右護法和瑤王宮女主人貼身侍女,在瑤王宮是有崇高地位和威望的,他們到桃源里是為什麼呢?不可能僅僅是為了治病救人吧,還有那個算命先生又是什麼來路呢?
謝志珊心中又增添了幾分想立刻見到他們的期望,桃源里的人都說那幾個神醫非常年輕,就像天宮中的金童玉女一樣,今天總算可以見到廬山真面目了。
謝志珊心里雖然十分想見到瑤王宮的神醫,但是口中卻不以為然的說道:小山,你說的那些神醫怎麼不同你一起到山寨,而是讓你一個人先下山?
雷小山答道:噢,謝大哥是這樣子的 ,他們叫我先從觀音山上下來,可能是怕你不在家,因此先叫我到山寨看一看。謝大哥,瑤王宮的神醫們對你可是贊賞有加,他們瑤王宮女主人說謝大哥是一個大英雄,只可惜謝大哥幾年前到瑤王宮的時候,他們無緣見面,他們說這次一定要見到謝大哥呢。
謝志珊聽了雷小山的話后,心中也是暗自高興,自己去瑤王宮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雷小山更是不知情。當時謝志珊見過瑤王宮主人盤三妹的事,連瑤王宮都很少有人知道。由此可見,他們在瑤王宮作為左右護法和貼身侍女,有著超越一般人的威望和地位,加之醫術高明,瑤王宮一定非常倚重他們。
謝志珊如今對匡一等人的身份是沒有絲毫懷疑了,他現在想知道的是瑤王宮的左右護法和瑤王宮女主人的貼身侍女,千里迢迢的來到桃源里,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他們的到來對自己和山寨是有利還是有害?
謝志珊打定主意,,覺得雷小山先來告訴自己也是好事,不然的話,瑤王宮的左右護法和瑤王宮女主人的貼身侍女突然來到橫水山寨,招待不周的話,對山寨肯定是不利的。
謝志珊對雷小三說道:小山,趁現在天色尚早,你趕緊去通知其他在家的山寨頭領,吃過早飯后到山寨聚義廳迎接瑤王宮的貴客。
雷小山答應了一聲,興高采烈的去了。雷小山對橫水山寨的一切都很熟悉,山寨里大大小小的頭領他都認識。
望著雷小山遠去的背影,謝志珊轉身朝另外一個地方走去,他現在要去找謝武金,好好的商議一下如何迎接瑤王宮等人,既要顯示出橫水山寨對瑤王宮的尊重,又要顯示出橫水山寨的氣勢和威風。
謝志珊加快了步伐,幾年前他去瑤王宮沒有說服瑤王宮主人盤三妹共同起事,今天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要是自己能和瑤王宮結成盟約,以瑤王宮的實力,加上在瑤民、苗民和畬民中的威信,對自己的大業一定大有幫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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