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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命運固非宜什麼意思啊

《沈曾植書信集》,沈曾植著,許全勝整理,中華書局2021年1月,465頁,88.00元

沈曾植是一個在近代書法、學術、詩詞乃至政界均有很大影響的人物,其諸多方面的成就均為世人所矚目。書法方面熔漢隸、北碑、章草為一爐,碑、帖并治,形成自己別具一格的章草,對后世如王蘧常等人有著巨大的影響。學術方面,王國維在《沈乙庵先生七十壽序》里做出了恰當的定位。詩詞創作方面,則是別人眼中的“同光體之魁杰”和“詞中之玉川、魁紀公”。在政治方面,其人于庚子事變后風雨飄搖之際,參與了東南互保的活動,為清政府保住東南半壁江山出了一把力。

對沈曾植這樣一個“十八般武藝高強”的大人物,許全勝先生多年之前的博士論文《沈曾植年譜長編》“上窮碧落下黃泉”,差不多將與之相關的各方面材料都一網打盡了。其后許先生仍然矻矻窮年,鍥而不舍,除了不斷修訂《年譜長編》外,還開展編輯、出版沈曾植全集的浩大工程,不愧海日樓之功臣、沈寐叟之后世子云。

最近,中華書局出版了許先生整理的《沈曾植書信集》,這是許先生前后搜集整理二十年、校稿一年的成果。他從各種文集、報刊、手稿乃至拍賣材料等處匯集來的八百八十封寐叟書信(很大一大部分是根據手稿一個字一個字辨認、錄入)是一個大的寐叟資料寶庫,經過其精心考訂、系年之后,更加便于研究者參考、使用。我一直都喜歡看名家的書信集,因為在這種更為私密的交流中,寫信之人更容易坦露自己的心扉,不講、少講冠冕堂皇的套話、官話,多講、全講直言不諱的真話、實話。最近新出的《沈曾植書信集》自然也不例外,可以讓我們看到一個形象更立體、性格更豐滿的海日樓主人。看一看百余年前大佬在政治、文藝方面的見解,對我們更好地感悟當下,未嘗不是提供了一面值得借鑒的好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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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曾植像

書信中《與張之洞書》和《與陶模書》,乃是集中、充分體現沈曾植政治見解與主張的文字。經歷了戊戌變法和庚子事變的連番風吹雨打之后,清政府已經準備再次揚起新政的旗幟,沈曾植在正月二十五日來到江寧,為時任兩江總督的劉坤一擬復奏新政摺,“其目凡十,曰設議政,開書館,興學堂,廣課吏,設外部,講武學,刪則例,重州縣,設警察,整科舉。稿凡八九千字”(詳見《與陶模》)。之后,自稱“倡言變法,遠在甲申、乙酉之前,在戊戌被排以黃老之譏,在庚子見絀以儒書之誚”(425頁,《與張之洞》,其一)的沈曾植分別給新政的積極參與者、時任湖廣總督的張之洞、時任兩廣總督的陶模各寫了一封長信,詳細闡述了自己在新政方面的主張。宦海沉浮多年,又經歷了這麼多前所未有的變局,沈曾植對時局的認識是比較清晰和深刻的,“政府至于今不能無作新之態,而決無擇善之長”(307頁,《與陶模》),“不能無作新之態”,一語道破了當權者的心態與心事。“世變至今日亟矣,體大者不可以狷懷理,事遠者不可以快論攖,中西之法雖殊,所以行法者,知及仁守,莊蒞禮動,縱千古,橫四海,無異理也。”“以今日國勢言之,譬之病后,形神尪瘠,而又欲治其癰疽,癰疽不免刺割,不免痛楚,固也。……當預講止痛之方,而后得盡其刺割之術。”“宮府積弊,官吏各習,大癰疽也。變法,大刺割也。事失故業,官失定位,舊德亡,先疇改,隱心以言之,不得謂非天下一大痛楚也。”他主張開新去舊、興利除弊要分開來,“開新與守舊二說不必并提,興利與除弊二事不可并進,新既開,不憂舊不去,利既興,不憂弊不除,此事理之自然。若囂囂然日以詬誶之聲聞天下,人匿其情,而爭心并起,則無一事可行,行而可成者矣。以開新為樂者,文明之象也;以除弊為快者,野蠻之習也”。想來沈曾植寫下這些言論的時候,是針對戊戌變法的失敗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至于新政應該如何來實施呢?痛定思痛,他提出“以禮義誠恪之心行新政,新政,仁政也;以憤時疾俗之心行新政,新政,虐政而已矣。戊戌之敗,本原在此”(以上見426頁,《與張之洞》,其二)。

類似的主張、觀點,在給陶模的信中也有體現,而在關于戊戌變法方面的反思,則談得更為多些。“戊戌議政之權在小臣,故事雜而言厖,利未行而害已先至。茍議政之權在大臣,則同治以來兵政財政制造局諸事,創行變格之舉多,曷嘗有訛言繁興、物情駭異者乎?今之從政,誠無足當此艱巨者,然當立法在以待人,不可因人而廢法。茍主茲事者,休休有容,一切商各行省督撫而行,略如同治朝政體,亦可以徐為布置,七年病蓄三年艾矣。”(307頁,《與陶模》)這段話中,對戊戌變法失敗的經驗可說是講得非常到位,沒有實權的光緒皇帝,與新進的、在朝中毫無根基的幾個軍機章京謀劃舉國變革的大事,變法詔書一頒再頒,各種變革舉措層出不窮,然而言者諄諄,聽者藐藐,除了“訛言繁興、物情駭異”,最后又有多少實效呢?其實,對戊戌變法,沈曾植一開始便不看好,“在上者茍無日月雙懸之臨照,寒暑迭代之機權,發憲求善,亦未必遽能如志”(312頁,《與汪康年》,其四)。此札作于1898年6月16日,于變法之始,已能洞見其弊,不待百日之后才有事后之明了。“議政之權在大臣”云云,讓人想起陳寅恪《寒柳堂記夢未定稿》中的類似表述,陳寶箴以為“全國改革,則必以中央政府為領導”,“欲通過榮祿勸引那拉后亦贊成改革,故推夙行西制而為那拉后所喜之張南皮入軍機”,“論薦張之洞總大政,備顧問”。陳寶箴父子希望有一位大佬在朝中來主持變法,他們心目中的人選是張之洞。雖然沈曾植在這里說“今之從政,誠無足當此艱巨者”,但是在給汪康年的信中,他直言不諱地指出,“熟思世事,自非壺帥入都,殆于更無他法”,“和調新舊,泯絕異同,慮終非秀才學究所能為”(312頁,《與汪康年》,其四)。戊戌年如此,辛丑年也是如此,可惜清政府大用張之洞已經太晚,終不免“君民末世自乖離”了,“和調新舊,泯絕異同”,以“調停頭白范純仁”自許的張香濤也不免赍恨而終了。接下去,沈曾植談到當年的剛毅和康有為,也可謂極具洞察力,“世知剛(案:剛毅)、康(案:康有為)之行事為反對,而不知剛、康之立志為同原,剛之末流流入于拳,康之末流入于票。無惑也,彼二人議論,嘗與官吏為仇。凡匪皆仇官,則固有水流濕火就燥之相會者矣。海上談風,大都此輩,近且倒灌京師。切齒之嘆,不平之氣,托于忠憤,滋啟殺機,某竊奭然憂之。新政固平生延頸而望者,顧一誤豈可再誤”(308頁,《與陶模》)。

沈曾植在政治方面的其他主張,在《書信集》也時時流露。比如,談到尊孔,“吾黨尊孔本意,在求萬民之治安,非僅一姓之興廢。無君臣則無尊卑,無上下,無秩序,無法律。(暴徒昌言軍士服從,是有法律時代之言,今為無法律時代,無所謂服從。政府非日日言法律者乎?而謂之無法律,歷史心理,于此可見)”(第2頁,《與陳煥章》)。“吾黨尊孔本意,在求萬民之治安,非僅一姓之興廢”,這話去戊戌年康黨的罪狀“保中國不保大清”也不遠了。只不過世易時移,民國期間還來談“無君臣則無尊卑”,也只能在認為“吾中國文化之定義,具于《白虎通》三綱六紀之說”(陳寅恪《王觀堂先生挽詞·序》)如王國維類遺老諸人中得到共鳴了。又如談到民權,認為“民權乃為盜權之代名詞,可為長嘆息”(53頁,《與金蓉鏡》,其十三)。在給吳慶坻的信中又說,“鄙人向持德日國家主義,且妄謂西人立憲以限制民權,謂限制君權者表面語耳。此語自謂窺見彼中政治家隱微,質之高明,當非河漢”(347頁,其四)。在寐叟這輩人看來,所謂立國之本,“凡國所以立于天地間者,宗教一也,文字二也,倫理三也”(35頁,《與丁立鈞》其八)。而有宗教便有邪教,“邪教靡不起于鄉曲陋儒,空腹齋心,荒經蔑古,以之飾智驚愚,其流弊遂無所不至。近溪、心齋,退儒者而進游俠,其末流可以成秘密社會,非必其初意,推諸山陰,則荀卿、李斯之論,恐儒林未肯公仞也”(55頁,《與金蓉鏡》,其十六)。

書信中不免月旦人物,沈曾植在戊戌變法之前勸康有為韜光養晦的事情比較為人們所熟知。戊戌變法之后,談起康梁,寐叟尚不免怒形于色,大聲疾呼,“康梁之說,邪說也;其行事,則逆黨也。事狀昭然,無可掩飾。彼且諱飾其邪逆,觍然自稱新黨。其狡獪之計,不過欲以此名強自解于天下,而又冀污染海內士流,誤朝廷而斵喪國家之元氣。海上妄人沿而稱之,都中士大夫沿而稱之,豈非重墮其術中,而為逆徒張之焰乎?彼其伎倆,東人近亦看破,聞有送諸美洲之議。弟嘗謂,今日不能蒞石厚,未嘗不可錮欒盈,此于公法固無礙,惜無深思靜氣者為此事也”(47頁,《與黃紹箕》,其三)。此札作于光緒二十八年戊戌十二月十二日(1899年1月23日)。此后,沈、康二人還是不免繼續來往,后來更是聯袂參預“丁巳復辟”,時過境遷,不知寐叟是否還記得起昔日自己對康梁逆黨的觀感。梳理一下沈、康二人的交誼,當是一件極為有趣的事。對極為看不起康有為的章太炎,沈曾植也并看不上,“聞章炳麟至伯華會所聽講,此君是‘鬼車見,即有旤’,孫少侯可鑒也”(156頁,《與李翊灼》,其三)。

沈曾植在詩的方面曾自稱“詩學深”,可惜書札中談詩的部分不是很多,就如同鄭孝胥在日記里也很少談詩一樣。寐叟談詩的書札,比較集中在其弟子金蓉鏡部分。提出的詩學“三關”說的《與金蓉鏡太守論詩書》已經成為近代文論中的名篇了。在與金蓉鏡其他的書信中,也還有一些談詩內容。同光體當然繞不開陳后山,“后山出世當慶歷相持之日,其晚年則為元祐黨人,其文字淵源在南豐,而知遇在蘇門,故其持論常立于不激不隨之地,不犯正位,有微意焉。而其無垂不縮、無往不收之筆妙,遂適與不來不去、不增不減甚深般若冥合,故山谷之詩多禪觀策進語,而后山乃頗有教家行證語,于詩家參法理,乃政可于此密辨之。至其晚歲同游,大多鄉里后進之差知信向者,程度相去甚遠,自寇國寶外,其他似尚不及淵明栗里,僅可比老杜夔州。而酬酢俛接,終不作一溢分之語,此其詩品之潔,尚友者,千載之下,有余愾焉。排比鋪張,后山終身蓋未嘗遇此題目。仆嘗擬后山為韓門之孟、歐門之梅,楊風子壁書千古,固不必別有豐碑大碣也”(61-62頁,《與金蓉鏡》,其二十六)。于后山其人其詩所論可謂精細入微,而“酬酢俛接,終不作一溢分之語”,這句話不免讓人想到當代與寐叟同樣“博學多識”的大學者于后輩往往獎掖逾分的故事。又比如涉及韓昌黎的兩段議論,“晚唐詩沿波張、賈,張、賈系出韓門,北宋諸公無不染指晚唐者,于格無傷,第如南宋江湖專以此為事,則禪家所謂沒意智耳”(53頁,《與金蓉鏡》,其十三),“陳陶在五代,峣然秀出,其人不凡,宜其詩亦不凡耳,要亦遠承韓系。公胃氣近韓,故擬之即似,如文通擬二謝,其相似仍從自分得也”(54頁,《與金蓉鏡》,其十四)。喜歡考鏡源流,讀詩不漏小家,容安館主人不也是如此嗎?

晚清時期,張之洞的幕府可謂各類人才的淵藪,其中擅長詩文、書法的不在少數,沈曾植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有趣的是,這些幕僚往往在詩文、書法方面與抱冰老人意見相左。陳散原菲薄巨公、元老的言論不必說了,即使沈曾植和張之洞也有很多分歧之處,比如談到詩,張之洞是不滿六朝的,在七古《哀六朝》中有過集中的表露。而在寐叟的“三關”說中,元嘉是其中一關。對魏晉諸人,寐叟有著同情之理解,“郁結之癥,則關于心理,理恕情遣,非取材內典,無以釋此結也。魏晉人寄情莊老,及今乃知其身世之感,不得不然”(197頁,《與羅振玉》,其十七)。而對六朝詩,也有著深刻的感悟,“六朝詩之高者,大都以玄理勝”(52頁,《與金蓉鏡》,其九)。

海通以后,西洋事物紛至沓來,國人可謂大開眼界。在電視劇《走向共和》里,我們可以看到李鴻章勸慈禧太后喝咖啡的鏡頭,不知道歷史上是否真有其事。樊增祥誤把咖啡當作鼻煙的故事,經錢鍾書寫入《圍城》之后,傳播海內外。寐叟的書札也時不時提到咖啡。比如,好朋友陳石遺要來拜訪,要預備什麼飲料招待呢?以茶相待還是以酒相待?都不是,款待以咖啡,“公意畏酒,請備加非以待”(第6頁,《與陳衍》其二)。有趣的是,寐叟一度把咖啡當作止瀉藥品來用。在給夫人的信中,寫到“鄙近體甚好,可慰遠系,昨腹瀉一日,仍服咖啡而愈”(107頁,《與李逸靜》其二十)。可惜藥效可一不可再,“鄙前日傷于酒食,腹瀉兩日,服咖啡不得力,平胃散一劑而愈,足見咖啡止能助運化,不能消停滯也”(109頁,《與李逸靜》其二十一)。在給友人的信中,也不免再抱怨一番,“加非昔以治腹疾極效,今無效矣”(70頁,《與康有為》其二十)。現在人說到咖啡的功效時,往往會說其有刺激排便的作用,恰好與沈老夫子相反了。

沈曾植去世至今將近一百年了,社會發展日新月異,但總有些認識是放諸四海、傳之萬代而皆準的,“至于士君子之知識胸襟,皆奴隸于外界粗淺之浮言、簡單之俗論,甘放棄其神志之自由,而猶沾沾以教育政治文其愚蔽,亡國大夫,可謂寒心”(185頁,《與羅振玉》,其八),希望我們能夠例外。

責任編輯:彭珊珊

校對:欒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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