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 蘇書默(讀史專欄作者)
故事來自《初刻拍案驚奇》,讀史近期將持續給大家編譯《三言二拍》經典故事,歡迎關注。
01唐朝乾元年間,有個算命先生叫李知微,星數精妙,看命算卦無一不精通,從來算無遺策。
一天,有個姓劉的有家世,來京應襲求官,數年沒有著落。這一年,他已經打通好所有關節,吏部的初試也過了,心想這次肯定能成。
正好他聽說了李知微的傳奇手段,就來西市找李老算了一卦。李老說:“今年求之不得,明年不求自得。”
劉同學不信,過了幾天,吏部出榜,果然沒他名字。到了第二年,吏部考試,他心灰意懶,也沒有求人情,打通關節。而且自薦信只被評為中下檔,估計又上不了榜。
劉同學想著再問問李老。李老說:“去年我就說了。你肯定能當官,不要擔心。”
“如果當官了,會被安排在哪里?”
“在大梁地方,得了官之后再來找我,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吏部榜文過兩天發了,劉同學果然被任命為開封縣尉。
劉同學驚喜異常,確信李老神通過人,趕忙再去見李老。
李老說,“你去當官,沒必要清廉。想要什麼就拿取什麼,不礙事。等到任期滿了,找個差使再進京,我再替你算一卦。”
02劉同學記著了李老的話,那邊的州刺史看他有家世,對他也很好。劉同學收受賄賂,毫無顧忌,等到任期滿了已有萬兩積蓄。
劉同學,想著任期滿了,就找了刺史,討了個押解稅銀的差使進京,一進京立刻去找李老再算前程。
李老說,“你三日內又要升官。升官后再來見我。”
劉同學將信將疑,第二天將稅銀押解到庫房。只見東南邊一只五色的鳥飛來庫藏屋頂,百鳥紛紛而來,圍著五彩神鳥,仿若朝圣。
這一奇觀驚動了整個皇宮,有學識淵博的立刻認出,“這是鳳凰。”
皇帝大喜,命將剛才覲見的官員官職加一級改用。內官一查,正是劉同學。于是劉同學又有升遷,被任命為浚儀縣丞,也在原先州內。
劉同學大喜,又去見李老。李老說,“照舊即可。”
03于是劉同學,又像過去幾年那樣收受賄賂,又得了萬兩。任滿之后赴京,李老對他說,“這一次你會成為一州正官,但這一次分文不可再取。”
劉同學果然被任命為壽春縣宰,但他前兩任收受賄賂習慣了,忍耐不住,又開始大手大腳地受賄。不久之后被調查追贓,削掉了官職。
李老見他倉促一生,又復蕭條,嘆息一聲,說明了緣由。“你前世是個大商人,有兩千萬資產,死在了汴州,財產散在別人那里,你去汴州做官,就當是收了自己家的舊財產,不算是豪取搶奪,所以沒事。那壽春一縣的人,都不欠你的,你在那貪贓,可就是做了壞事。”
劉同學慚愧不已,李老的名聲也因他越發知名。
04當朝吏部尚書張鎬。有第二位小姐,名喚德容。尚書在京中工作時,與一個叫裴冕的仆射,關系很好。商量著把二小姐嫁給裴仆射的三公子裴越客,兩家商定完畢,就準備找個好日子成親了。
張尚書聽說了李知微的神異,于是派人把他接來,看一下八字和婚期,看看有什麼不宜。李老說,“這婚事不在今年,也不在這個地方。”
張尚書皺了眉頭,“日子不吉利換個也就是了,怎麼有不在今年的說法?而且男女兩家都在京城,不在這,又在哪?”
李老說,“他們命數已定,今年絕對成不得親。吉日在明年三月初三,先會受大驚,然后才會有大喜。相會的地方會在南方。”李老不久后又被裴家接上了門,給裴家算了一卦后,李老留言道,“三月三日,不遲不疾。水淺舟膠,虎來人得。驚則大驚,吉則大吉。”
兩家心里有些嘀咕,但想著婚期已經定了,也就沒顧李老的卦象,照舊忙活起兩家的婚事來。正在兩家歡天喜地要結婚的時候,張尚書因為選拔官員不公正被舉報,然后被貶為了定州司戶。兩家都嘆到,李老真是神了,于是約定明年三月三到定州成親。
05一開新年,裴越客就打點好了彩禮,準備前赴定州成親。他是個講究的公子哥,用了一艘大船,載滿了行李,還帶了二十多個傭人,七八個大媽,七八個童子。
裴越客是想著要早點飛奔定州,可貨物太沉了,航船一天也行不了上百里路,有時候到了擱淺處,弄了幾日才弄得動。裴越客有些急躁了,心想張家不知道他在路上,要是一不小心錯過了婚期可怎麼辦?于是招了個傭人,騎上快馬先去定州報信。
張家知曉了裴越客正在星夜前來,喜上眉梢,趕緊在家里張燈結彩,準備好迎接裴越客到來。轉眼間就到了三月初二了,裴越客還在路上。張家心想,估計是趕不上李老定的佳期了,等裴公子到了再另選佳期吧。
張德容小姐這些日子都住在張府山林間的私宅消閑。這一日,暮色剛給天空涂抹上顏料。一只猛虎突然從竹林中竄出,叼起張德容就跑。
侍女們大驚,還沒醒過神來,猛虎已跳入山林深處沒了去向。張家大驚,趕忙招呼傭人點起燭火,沿著山林一路搜索過去。
06再說,裴越客其實已經到了定州界內石阡江中,只是那江里很多礁石,重船很容易觸礁,一直行不快。三月初二這天,離目的地只剩下幾十里。裴越客有些心急,一個機靈的伙計跟裴越客說,“公子,船走的慢是因為船太重,下去幾個人在岸上走著,船就開得動了。”
裴越客一聽,這似乎是個好法子。于是率先跳下了船,其他人一看主子都下去走路,自己趕忙也跟了去,轉眼見二十多個人下船,船輕巧了許多,終于開得起來了。
走了四五里地,天色漸晚。裴越客在岸邊發現了一間板屋,準備在屋子里的竹床上休息一會再走。一伙人正在歇息說笑,突然林間傳來簌簌的聲響,一線月光撥開林間的蔭蔽,卻依然看不清內里。
正在眾人疑惑之間,一頭猛虎叼著什麼東西突然跳了出來,猛虎跳入板屋內側,將背上的事物放在竹床上。
等到猛虎離開了,躲起來的眾人才敢進板屋一窺究竟,裴越客進屋一看,是一個俏生生嚇暈了的姑娘,衣衫被樹林里的荊刺弄得有些破了,幸好身上一點傷痕沒有。裴越客招了個大媽照顧一下姑娘,等姑娘醒過來問她來由,這姑娘估計被嚇壞了,一句話不肯說。
天色漸漸明了,離定州城只有三十里了,纖夫聽到路邊的人都在談論張家小姐被猛虎抓走的奇事,纖夫一聽,這跟自家遇上的事情這麼相似,趕忙跟主子說了。裴越客一聽,覺得有那麼些道理,就讓大媽問問那姑娘名諱,是不是張家二小姐。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裴越客大喜,趕忙催人去張家報訊。張尚書又驚又喜,心想今天航船進不到定州了,但一切都跟李老說的分毫不差,那這吉日也不容錯過。
于是牽了匹快馬,帶上了禮儀隊和仆從,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船上。雙方就在船上,舉行了婚禮。后來民間各處,立起了“虎媒之祠”,在黔峽之間,香火不絕。
于時有六句口號:
仙翁知微,判成定數。
虎是神差,佳期不挫。
如此媒人,東道難做。
初刻的這個故事有些神了,不過算命這個行當自古就在中國流傳下來,中間到底有沒有些道理,也很難說,就當求個心安理得吧。但陰陽先生都講天命,先辦事,后承人的情,至于先收費的,肯定是江湖騙子,別信!
話說,古時候的人真的挺信守約定的。張家被貶到那麼偏遠的地方,等于是家道中落了,裴家還愿意千里去娶親,比起當代很多勢利的人,確實要有仁義禮智信的多。
本文來自:解夢佬,原地址:https://www.jiemenglao.com/suanming/35754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