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本章為中國佛教史系列的第八十七章,本章的主要話題是魔王波旬的來歷問題,這是緊接著上面幾章的內容講述的。當然,熟悉筆者的讀者都知道,筆者的行文風格都是有一定深度的,事實上,筆者的思路是想以“魔王波旬的來歷問題”這個話題,來闡述佛教文學部分的戲劇性沖突的誕生過程。那麼,本章依舊具有相當大的爭議性,尤其是對于已經皈依了的讀者來說,可能會相當不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筆者撰寫本系列文章的整體思路就是如此。
什麼思路呢?佛教哲學的歸到哲學、文學的歸到文學、歷史的歸到歷史、神學的歸到神學,至于很多讀者一直以“實修實證,因果報應”來攻擊筆者,那我也只能一笑置之。事實上,一眼就讓你討厭的東西,往往都不能夠傷害到你,真正能夠傷害到你的,是那些潛移默化的東西。與其對筆者的文章大加指責,不如警惕一些披著袈裟的假大師的言論,這或許才是真正的末法時代的邪師。那麼,現在我們就開始進入正題,進行本章內容的大討論。
水平有限,能力一般,希望能夠與各位讀者共同完成這部中國佛教史,南無阿彌陀佛!
中國佛教史系列
佛經中的最大反派波旬,演技精湛的最佳臥底關于魔王波旬這個人物,想必只要稍微了解佛教的人,都是相當熟悉的。根據《雜寶藏經》的記載,魔王波旬是欲界第六天之主,他的名字翻譯過來就是殺者、惡者,他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擾亂僧團、破壞佛法。
佛經中關于他的故事很多,比如佛陀在即將證道的時候,魔王波旬就曾經以種種誘惑擾亂佛陀的修行,但最終都被佛識破了。在《長阿含經·游行經》中,佛即將入涅槃,魔王波旬又來到了佛的身邊進行挑釁:“佛意無欲,可般泥洹,今正是時,宜速滅度。”
意思就是佛曾經說過自己要入涅槃,魔王波旬見佛有以神通住世的念頭,便假意來請佛入涅槃。此經中還曾經提到了佛三次暗示阿難“以神通住世一劫”,但是阿難“默然不應”,直到佛即將入滅之前,才醒悟過來“長跪叉手白佛言,唯愿世尊留住一劫,勿取滅度,慈愍眾生,饒益天人”。
據大乘得見經藏說,阿難就是受到了魔王波旬的障蔽,最終才對于佛的三次暗示默然不應的。當然,大乘經藏和小乘經藏中的魔王波旬的形象是不同的,甚至南傳早期的經典中,根本就不存在“天魔波旬”這個人物,直到大乘的萌芽出現之后,魔王波旬才開始出現在經藏中。
比如《雜阿含經》中就有對魔王波旬“六鉤”的描述,也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塵“味著”,是魔王波旬阻礙眾生精進修行的武器。在佛教的世界地圖中,魔王波旬居住在欲界第六天也就是“他化自在天”中,他是這一層天的天主。
這一層天是欲界的最高天,此天的眾生對物質的欲望極小,但是,他們會通過搶奪欲界其他天眾生的欲望來喂養自己。但是,我們要注意的是,在小乘的“八相成道”中有“降魔”這一項,但是大乘中沒有降魔這一說法。
在小乘的經藏中,“魔”與“佛”是對立的,但是到了大乘,魔王波旬實際上也是“佛”。當然,波旬在大乘的理論中較為中立,他既不是魔也不是佛,佛經中只是講到他未來也將成佛,名號“妙住得法光如來”,因為他曾經供養了辟支佛的緣故。魔王波旬呢,由此從一個佛經中最大的反派人物,轉變成為了演技精湛的喜劇人物。
為什麼這麼講?我們現在只要讀到出現了魔王波旬的佛經,就能夠猜到結果,他只是以種種滑稽的表現來走一個過場而已。換一句話說,魔王波旬是最佳臥底,他的種種表現都不過是為了襯托主角的神勇機智,他是毫無疑問的演技派。
那麼,魔王波旬從無到有,再從反派人物到最佳臥底,是如何完成“演員的自我修養”的呢?
大乘思想的啟蒙人物,渾身是戲的戲劇宗師這段歷史說來可就長了,首先,我們還是要從佛教誕生直到分裂成部派的過程說起。佛教是誕生于古印度本土的宗教,當然,佛陀住世期間,它還不能夠被稱之為宗教,更多的是學派的性質。在佛教出現之前以及同時,古印度本土產生了一股奧義書思潮和沙門思潮,其中奧義書思潮來自于婆羅門的內部反抗,而沙門思潮來自于婆羅門外部的自我覺醒。
佛經中將沙門稱之為“外道”,一共有九十六外道,其中最著名的有“六師外道”。我們要注意一下,“外道”這個詞最早是針對婆羅門教來講的,佛教本身也是“外道”之一,它也屬于沙門思潮的一支。
換一句話說,佛教的理論并不是完全自創的,它吸收了很多外道的思想,在僧團的建制上也吸取了耆那教的經驗。佛教的僧團在佛入涅槃之后,逐漸地分裂成為了部派佛教,也就是上座部和大眾部兩支,其中上座部是南傳小乘的源流,而大眾部則是大乘的源流。
當然,嚴格地來說,現在的南傳并不完全等同于小乘,它或多或少地吸收了大乘的元素在內。那麼,在大乘出現的萌芽時期,最為著名的人物是誰呢?他就是我們熟悉的馬鳴菩薩。在龍樹真正地締造大乘之前,大乘佛教的啟蒙者是馬鳴菩薩,但是,馬鳴菩薩的身份并不只是佛教宗師那麼簡單。
在介紹馬鳴菩薩之前,筆者還要引入一個觀點,這個觀點相當重要。大乘就等于大眾部,小乘就等于上座部嗎?答案是否定的,事實上大乘小乘之間的界限并沒有那麼清晰,它們之間是存在一定的交流和影響的。
而馬鳴菩薩毫無疑問就是一座貫通大乘小乘的橋梁,他的理論既闡述了“苦、無常、無我”等早期佛教的理念,也出現了“空性”的萌芽,他是小乘向大乘過渡的佛教宗師。但是,我們要清晰地明白馬鳴菩薩的學術背景——他是半路出家的婆羅門教徒,這一點同樣是相當重要的,同時他也是古印度梵文世界的戲劇宗師。
馬鳴菩薩除了《大乘起信論》這部重要的大乘著作之外,還有《佛所行贊》、《美難陀傳》以及《舍利弗》(殘本)等著作,其中《大乘起信論》是存疑的。《佛所行贊》是梵文敘事詩,而《美難陀傳》與《舍利弗》是梵文戲劇文本,在《佛所行贊》中第一次出現了“魔王波旬”這個人物。
大膽地揣測一下,馬鳴菩薩這個出色的古印度劇作家,有沒有根據當時民間流傳的故事文本,來對佛陀一生的行跡進行加工呢?《長阿含經》出現的時間要晚于馬鳴菩薩,其中的故事與馬鳴的著作大部分接近,而且較之于南傳律部的經典更富有戲劇性,其中是否有什麼聯系呢?
而到了阿含類之后的很多經藏,更是相當富有戲劇性,尤其是魔王波旬這個人物的出現,使得佛經呈現出了不同凡響的戲劇張力,這中間有著什麼樣的隱情呢?
佛教故事的戲劇沖突,宗教必備的文學框架好了,那麼我們可以進入到本文的重點了——宗教文本的文學性。毫無疑問,佛教在由一個印度本土的學術流派成長成為宗教之后,如何傳播得更廣是一個重要的命題。而文學毫無疑問承擔了傳播的重任,對于世界上的任何宗教都是如此,佛教文學一直以來都在不斷地發展,同時將佛教的義理傳播得更遠。
那麼,戲劇沖突無疑是所有文學的殺手锏,就好比是筆者寫文章一般,理論性的文章很少有人耐著性子讀完,而具有戲劇沖突的故事往往能夠引來一大批的讀者。人人都想聽故事,這個世界上極少有人能夠對字典感興趣,而且人人都喜歡聽自己熟悉又有沖突性的故事。
舉一個例子,在中國本土,如果拍攝關于基督教的故事的話,恐怕除了基督教徒基本上沒什麼人去關注。但是,要是在中國拍攝關于姜子牙封神、八仙過海、唐僧取經這樣的題材的話,受眾人群將會大很多。馬鳴菩薩作為佛教的宗師人物,他必然要承擔佛教傳播的重任,而他恰恰是非常會講故事的人,于是古印度民間流傳的一些故事或多或少地被他吸取到了自己的著作當中。
這是相當正常不過的事情,而魔王波旬或許在古印度是存在原型的,它可能是民間神話中的人物,被吸收到了佛教人物當中,這也并非是什麼不能夠被接受的事情。
舉一個例子,大家都知道的佛陀成道的故事,其中講到了佛陀幼年時期梵仙人給他算命的事例,說他要麼是轉輪圣王要麼是成道之人。這里就存在兩個矛盾,第一個矛盾就是“梵仙人”是婆羅門教徒,而佛經中給予了他尊稱“仙人”;第二個矛盾則是,佛教是反對算命的,佛經中堂而皇之地出現了算命的橋段。
我們假設站在宗教傳播的角度去看,這兩個矛盾很容易就被解決了,首先,婆羅門教在古印度雖然沒落,但仍舊是主流文化,大家可以類比于儒教;第二,印度民間有占卜的傳統,而它也是來源于婆羅門教的“吠陀天啟,祭祀萬能”的思想的。
不知道各位讀者能不能理解這一點,這些小矛盾不影響佛教的大方向,故而為了傳播的方便,它在被佛教的祖師權衡利弊之后生造了出來。比如,我們經常見到的一種說法,“學佛不是不孝而是大孝,因為能夠消除你父母的業障”,這實際上是很對中國人的胃口的。
而佛教文學的起點,其實就在馬鳴菩薩,尤其是以后諸多的佛本生故事,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他的影響,甚至是直接照抄他的說法。文學部分與哲學、歷史、神學等內容一樣,是所有宗教都必須存在的框架,我們在學習宗教的時候,一定要理清這四部分的內容,混為一談根本就沒辦法進行討論。
尤其是神學部分,筆者不會在自己的文章中提到,也不會回復任何人的評論,因為任何觀點只要和神學沾上,基本上就沒辦法討論了。什麼意思呢?無論筆者寫出什麼文章,只要下面評論一句:“你沒有實修”,那麼,所有的文字都要作廢。好了,本章的內容到此結束,南無阿彌陀佛!
隨喜贊嘆
本文來自:解夢佬,原地址:https://www.jiemenglao.com/suanming/35705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