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的一個鐘靈毓秀的閩北小山城——松溪,它偏處在松溪深山湛盧山,湛盧山最高峰海拔1340米。相傳春秋時期,歐冶子在此鑄成天下第一劍——湛盧寶劍,故以劍名山。又因為唐代大詩人杜甫故有“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盧”的詩句,人們又稱湛盧山為“天下第一劍山”。于是,有了“乾坤開勝地,紫氣抱盧山”的詩句,這是古人對湛盧山的生動寫照。這里山勢雄偉,樹木蔥蘢,終年云蒸霞蔚,四季霧凝,氣候宜人。遠望湛盧,劍峰、湛云峰、玉女峰三峰并列,形如筆架。湛盧山獨特的風情,古樸高潔,氣勢逼人,相承著銳氣、文氣、英氣、與有“百里松蔭”之稱的松溪河,交織揮灑著,當悠悠的溪水穿廊繞舍從身旁緩緩流過,兩岸河床仍是濃蔭,然看樹形已非松影,倒是一片樟樹翳翳松溪河,抬頭仰視能看到浮動的白云,凝望湛藍色的天空,能聽到鳥兒歡快嬉戲。山城縱使歲月滄桑,仍淡泊如昔,穿梭層層疊疊的空間,飄游時間之外,讓人看透戲里戲外都是夢的人生。松溪城山與河啊,在你剔透千古情事中,在人生長河中,歲月的流逝又渡過誰的前世,又流向誰的今生?!
在這松茂添山色,溪清映月明的山城繁衍生息的人是以山為脈,以河為魂。它是能讓心靈感動和安靜的土地。在七十年代初的五月六日,一對年輕的夫婦正等待新生命的降臨,男的是村委會會計,女的是小學教師。男的他三代獨苗,孔夫子說的“于禮不孝有三……三者之中無后為大。”在這山城的人們對傳宗接代的觀念還是更深蒂固的,男的看著即將分娩的妻子,眼里掩飾不住有些擔憂,擔憂是個女孩,但更多的是等待新生命降臨的喜悅。天空有些灰暗,浮云漫飾與整片蒼穹不斷的翻滾,如翻江倒海。近十四點時分“哇”的一聲嬰孩大聲啼哭,她仿佛要驕傲告訴世人:她來人間了!就這樣人世間誕生一個這樣的小女孩,這小生命一頭烏發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四處轉眸著這陌生而富有魅力的世界。“呀呀”的鬧著,這好像對她母親說:“既然您把我帶到這世上來,那這外面的世界容得下我嗎?在您的子宮里多溫暖。”是的,人往往不知道上帝在做什麼樣的安排,但生命像一粒種籽,藏在生活的深處。就像在黑土層和人類膠泥的混合物中,在那里,多少世代都留下他們的殘骸。一個偉大的人生任務,就是把生命從泥土中分離開就得從子宮中剝落出來。一切就從這里開始,那是最初從非有與非無的渾沌里升騰而出的欲望。它是熱,是光,是生命自生自發的渴望,并由欲望孕育出無窮無盡的希望。母親也似乎心有靈通,請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一掐指一算有點大驚失色說出:“這時辰不該有命出生的,即來到這世上肯定會惹事,將來會與老公磕磕碰碰一輩子,要不就會離婚!離婚了就不止一個男人。
這女孩來到這世界到底是對還是錯?可還是來了,雖然是女孩,可她爺爺并沒有因為女孩而不高興,把剛出生的女孩抱著樓著,親了又親,念叨著這就是種兒,做種兒,心里總希望孫女能帶來孫兒,經過全家慎重商量下,由于女孩命中缺水就取個海的名字,并希望女孩長大后能青出于藍而甚于藍,于是李海蘭這名字就上了戶口,叫了不多久,外公說女孩用海名字太大了,取個小名叫叫吧,把海蘭的海字略之,直到上中專又啟用戶口名。海是包容萬物海納百川,表面看上去波瀾不驚,其內心波濤洶涌,這女孩就被名字感化磁化了,也容納下新鮮事物,結識新朋友,不忘舊朋友!
童年的時光總是無憂無慮的,有句古話這樣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三歲的海蘭就是不如爺爺的愿,就是不帶好頭,母親的肚子就是不爭氣……
在那凍云漫天,凝寒的節候,天寒地涼氣溫在零下五度。爺爺守在屋外踱著步,像黎明前一段艱難的跋涉,雙手時而搓著,時而反被身后。奶奶也信菩薩,她是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吃齋,念經的人,一會跑到菩薩面前許愿,一會兒在媽媽的房間跑進跑出……直到大妹出生,當得知是個女的,爺爺一聽一個踉蹌,像木樁似的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媽媽住的房間,眼神卻有點失散,沒散透,像一棵風中的樹,零亂地左右亂擺,枯葉莎莎落下,細細看之下,樹身其實還是穩當屹立的,只是屹立的姿勢有點怪異,讓人放心又不放心。奶奶這時跟過來,伸出手,把爺爺的肩旁攬住。爺爺的身體一側,動作幅度不大,姿態有點凌然,菱角很分明,嘴唇哆嗦著,好像拼命想說話,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不久后,爺爺生病了,一病不起。在他去世之前告訴老伴一個心愿,讓咱家的兒媳為李家生個兒子。
然幾年后母親又生個沒“把”的小妹,奶奶抱著小妹,任由眼淚一滴一滴滴到小妹那紅撲撲的臉蛋上,一邊哭一邊對兒媳嘮著說:“這小妹來到人世之前不該去碗廠,要去壺廠的,只有去壺廠,才會帶回‘把’來。”由于妹妹們出生,海蘭三歲就不得不離開父母懷抱,父母的床轉移到奶奶的被窩中。奶奶是個勤勞心善的老人總是早睡早起,海蘭聽到最多的話而且記憶最深的就是奶奶對她說:“你這丫頭不會帶頭,也不給李家帶個弟弟來。”海蘭哪聽懂這話的含義,只知道奶奶的眼神充滿怨恨,淚水在眼中打滾,只會奶聲奶氣對奶奶說:“奶奶,你怎麼哭了?”只管跟著奶奶早睡早起,圍在奶奶的灶臺轉,為奶奶抬高灶里的火焰,在奶奶精心喂與帶下海蘭長得白白胖胖的,得了一個小外號“胖子”,海蘭人胖心也胖,看到好吃的好玩的總想占為已有,得不到就會一哭二鬧的,時常與妹妹打架爭吵,奶奶見了總是搖頭說:“你這丫頭就遺傳你媽基因,應該想到妹妹比你小,妹妹也要。”總會從海蘭手中把吃的分給妹妹一半,把玩的也會奪下,讓大家一起玩,奶奶的心總是一分為二,很公平。不會因為海蘭跟她睡而特別親密,特別疼愛。當然如果妹妹霸道時,奶奶一樣會數落她護著海蘭。
小時,海蘭一家就住在大街七拐八彎的弄堂里,弄堂很深弄堂里彎兒多,黑乎乎的,走了兩個彎狹長的地方過兩個門坎又會豁然開闊,來一個四四方方的公共外廳,過了外廳又得過一個門坎才彎入小路,路過天井在過一個門坎才走到家。特別在晚上時,如沒有手電筒外人是難以摸黑走進的,因為這弄堂彎兒多,門坎也多。一個弄堂里住著八戶人家,各層次的人都有,有當官,有行商的,有當老師,做商務的,有做竹篾的,有做水泥的,有修鐘表的,有做油漆的,也有在工廠上班的。雖然大家身份復雜,但是大家都很和睦,常會來往之。那時當官的一戶也沒有高高在上,他們夫妻的大門時常是打開的,當時他們引進時髦的12寸黑白的電視,我們弄堂里的大人與小朋友都會聚到他家去看電視,他們家也就時常擠滿人,海蘭遲了就擠在他們家的樓梯處從窗子往里看電視,在看電視中與小朋友嘻鬧不慎從樓梯頭滾落下來,撞到大石頭額頭立刻起了個大疙瘩,頭破血流的。母親見了鎮定自若立刻抱起海蘭急奔到醫院,只聽到母親一遍又一遍詢問醫生小腦袋瓜子有無大事,是否影響到智力,直到醫生有事忙,母親才抱著海蘭依依不舍離開診室,當時感覺受傷好像是母親,在母親的懷抱里舔舐著她流下的淚水,那時只覺得一股股熱流涌入心頭,一波一涌的撞擊著心窩。母親最擔心的是海蘭小小的頭有沒碰傻,碰壞了。從那以后母親就是要強,為了開闊孩子的視野,覺得這是智力投資也想方設法湊錢,過了不久,自家也買了電視。母親的一言一行就如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影響海蘭。海蘭平時就會學著母親的樣子,拿起母親的小黑板,叫上弄堂的小朋友們一起扮演“老師”與“學生”的游戲,把學校學到的知識互相學習交流,那有模有樣地拿著竹鞭指著黑板上“A”讓小朋友跟著念,儼然像一個小老師,當然也有當學生,大家輪流著上,才藝盡情發揮……課間又會在一起玩捉迷藏游戲,擊鼓傳花,跳牛筋,其樂無窮。特別是玩捉迷藏,真是迷霧叢叢的。找不著苦啊!它游戲規則是大家先錘子、剪刀、布,誰輸了誰就主動蒙上眼睛,然后一個小朋友喊:“一、二、三”開始,輸的人才可以解下蒙住眼睛的紅布,開始找躲藏起來的朋友。海蘭既然參加了這游戲,當然也逃不了或藏或捉的角色,不過大多是充當捉的角色,那些小朋友個個身手都敏捷,早已藏的無影無蹤,倒是有心載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行,無意中讓海蘭碰到了在剛從彎道走來鄰居小朋友的姑丈帥哥,一個踉蹌撞到懷中,從此碰了面,加深印象。他大笑著說:“你們在玩什麼游戲?”海蘭在這游戲中總是失敗者,不好意思嚷道:“不玩了,不玩了,改頻道。”
弄堂里家戶多,也不知誰訂的規矩,如果弄堂一年內出嫁一個姑娘,就必須在一年內迎娶一位新人,這樣弄堂就會人丁興旺,大吉大利。當弄堂里有戶人家迎娶新人時,海蘭總是那麼興奮,會早早地跑到新郎房間去轉悠,看著郎才女貌新郎新娘的照片,也會想入非非,發了個呆。當鞭炮聲喚醒海蘭,海蘭才猛的抬頭一看是位相貌好看,一張白皙臉上嵌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眼睛下有一高挺的鼻子,還有一張恰到好處的玲瓏嘴巴,身材苗條的新娘姚姐站在面前……“海蘭,海蘭你這丫頭又跑哪去了?出來出來,不要在洞房擠。”奶奶踮起她那三寸金蓮的腳,來找海蘭。海蘭順著聲音回到奶奶身邊。
“瞧,你頭發都擠亂了,像個瘋子。來,我為你梳頭”奶奶邊為海蘭梳頭邊故意地問,“新娘漂亮嗎?”
“漂亮,像個仙女。奶奶為什麼每個人在當新娘這天特別特別地漂亮。”海蘭回過頭問。
“因為新娘這天以后就可以與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心情特別好,表情也流露特別的甜,然后經美容師打扮一番,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能不漂亮嗎?”
“結婚就真的很幸福嗎?”海蘭天真地問。
“結婚了就要為愛人生娃,順從對方,為他想而所想。結婚后就會幸福”奶奶很自信的認為。
奶奶就知道女人要三從四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要為她的男人傳宗接代。奶奶這一生為爺爺至少生了十幾個小孩,只是這些孩子都夭折,后來請算命先生算,說奶奶的手頭不宜帶小孩。直到李叔出生,爺爺奶奶像寶貝一樣為李叔認了水南的干娘,等李叔大了一些,帶回。然而奶奶仍不放心李叔會健康成長,又讓李叔認了回場的干娘,并與她的女兒對養,也真好回場干娘的女兒來了后,讓奶奶順利生養了一個女孩,也就是說為李叔順利帶來了一個妹妹。奶奶有了一男一女,這才好像完成任務似的。她一生光生養孩子就夠苦的,因古人這樣說,女人生一次孩子就是過一次鬼門關。
現在,姚姐她從今天起就名正言順成為弄堂董家的媳婦了,她是建筑公司的,給人一看就能感覺到是精明能干的,她也要跳進婚姻的圍墻了。這就是人的自然規律嗎?大多的人都是走結婚生子這條路,特別是女人只有生孩子才算是完整的女人,她一樣也不例外。
后來國家開始實行計劃生育,母親生了三胎就得去做結扎手術。家里人只有把希望放在海蘭的身上,按照當地的習俗,以后可以給海蘭找個上門女婿,為李家傳宗接代。
小時侯的海蘭性格開朗調皮、對人熱情,喜歡看書,鐘愛舞蹈,更迷戀文字。這也許是受當語文老師的母親熏陶,記得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一篇作文《豬》在母親的指導下,發表在小學生優秀作文選,還作為學校的模范范文出在學校的黑板上供全校師生閱讀。不過也還常常惹母親生氣,不知道母親的愛有多寬多廣,因此竹鞭,鍋刷時常與海蘭親密接觸,獲罪的罪名很多,考試沒考好,寫字的姿勢不正確,吃飯插句話也要挨一筷子,海蘭整天如履薄冰,膽戰心驚的,當然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記得那時剛好學到‘半夜雞叫’這篇文章,海蘭就覺得母親就象個周扒皮,于是海蘭偷偷地在母親書桌上寫下了“陳扒皮”,這也體現海蘭自小就有謙謙君子的風度,動口動筆不動手,那時海蘭還沒膽大到敢當面動口的地步,于是母親對海蘭也就懷了一種復雜情感,她認為海蘭有判逆傾向,總想把女兒調教過來,可是越想調教越調教不好,也就不怎麼喜歡海蘭。海蘭與母親也就生疏了許多。
母親生氣,就對李叔說:“把海蘭抓田里去干活,讓她嘗嘗做農活有多累,有多苦。看她還要不要讀書?”那時剛好農業學大寨,按出工的工分來算,多勞多得吧!李叔為了配合李嬸管教女兒,也就邊騙邊哄女兒坐上他的手拉車上去田里收割稻子。到了城外,整個大地豁然開朗,一眼望去,無邊無際的田野,像棋盤似的整齊方塊。那沉淀淀的稻谷,像一壟壟金黃的珍珠,簡直如畫風光盡收眼底。開始收割只見一隊隊,一群群的社員們,踏著金色的朝陽向田間走去。她們挑著籮筐,手捏著鐮刀敲得叮當響。一會兒,遍野響起“嚓嚓”的割稻子聲,緊接這就是“乓乓”的打稻子聲,還有那“哦,我是一只白蘭鴿,愛在藍天下飛翔,自由飛翔……”的歌聲,爽朗的笑聲,滿天飛揚。李叔與海蘭也下了田,還好田里的泥是硬的,海蘭不會做精細事,只會彎著腰摟著李叔事先割倒的稻子,送到李叔手中,讓李叔放到打谷機打,就這樣海蘭來回在田間跑著。開始覺得不亦樂乎,看著一粒粒飽滿的稻谷最后落到袋子中,滿滿的,一種滿足的勞動是光榮的感覺,便在金色的陽光中流淌。到了中午,社員全聚在一起到公共的食堂吃午飯,包子隨社員吃,湯隨意喝,大家也吃得熱火朝天。有個老社員看著海蘭就對李叔說:“你怎麼舍得讓你千金來田里干活?這麼嬌嫩的細皮肉,你看看她小手臂都被禾割的一條一條紅紅的桿。臉也曬得紅通通的”
李叔乘著話題說:“她媽讓她來嘗滋味,她不愛念書。”
“做農活不好干,風吹雨打日曬的,念書多好,會讀書像你媽一樣有工作,在屋下教書,多自在。”老社員愛憐地摸海蘭的頭說。
“嗯,但是我一上課就頭痛,特別是我那老師上課時老愛拿竹鞭嚇唬人,時不時竹鞭落在我的課桌上,弄得我心驚膽戰的,她上課我有時都逃課”海蘭這下才說出她不喜歡讀書的原因。
“你要與你媽溝通,你媽自己都是老師,為你調班級很容易的。或者與老師溝通,不要在你桌上亂敲竹鞭。你看現在的你,在太陽底下嗮,皮膚嗮黑了,變丑了,你不怕嗎?”老社員耐心說。
“誰不愛漂亮?只是父親母親要我來田里,我也沒參加過這種勞動,體會體會。在說我還可以逃避那兇惡的老師,我曾被那老師嚇得還大病一場,發了高燒,母親是不知道我為什麼病了!”海蘭委屈地說。
“體會得怎麼樣了?”老社員嘻嘻笑著說。
“這是粗活,體力勞動。是的,不念書,連最好的鄰居小朋友都被她父親阻攔,不讓她跟我玩,生怕我會帶壞她。朋友也少了。”海蘭自說自的,海蘭還是很注重友情的。
“記著,回家后就和你媽說去,做農活真的很苦!我干了一輩子,背也陀了,腰也伸不直。為了一口飯,不得已而為之,你是可以改變現狀的!”
海蘭被這麼一說,這下才覺得臉發燙,手火辣辣的痛,腰酸背痛直不起腰。還真的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
對于海蘭她們家沒什麼背景來說,也只有念書才是出路,孔子的思想也涌上心頭:“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到了初中,海蘭與母親的關系似乎緩和,也不再挨打了,因為那時的海蘭,一臉大義凜然,眼睛也敢于直視。已經會據理力爭,膽子也大了,敢當面對母親動口,氣得母親傷神落淚,在那瞬間海蘭知道世間任何雄辯的語言都不會比母親的淚水更有說服力,海蘭悔恨心里有一千遍一萬遍想對母親說對不起,可是那時的海蘭往往做出來的是居然轉過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漸漸地日積月累母女有了隔閡,多了一個情結。也就換來了母親的冷淡。
母親是個女強者迫于生活壓力,工作之余她不得不向人心險惡的商海中摸爬滾打,來養家糊口,補貼家用。沒有時間顧及海蘭,就要把海蘭托付一心向佛的外婆照看,外婆處安靜,母親認為外婆的環境適宜海蘭讀書。外婆是個性格開朗,對人總是一副慈悲情懷,外公專門為人打造棺木的木匠師傅,在那時經濟收入是算不錯的,這兩位老人很寵愛海蘭,特別外公他愛外婆,愛屋及烏待海蘭就如自己親外甥女一樣,只要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會與外婆思想一致偷偷的瞞著海蘭的兩個妹妹,把海蘭喚去,海蘭也屁顛屁顛地跑到外婆家吃好的喝好的,現在母親要把海蘭都交給外婆,海蘭是一百個愿意,心里樂開了花。三下五除二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背起書包住進外婆的小閣樓。那小閣樓也就成了海蘭的小天地,外婆目不識丁,就知道陪著海蘭讀書,至于海蘭手中抓的是什麼書就不知道了,倒讓海蘭奇怪的是外婆目不識丁卻能背下一本本經文,不會認字也就如睜眼瞎背起經文比會識字的人背經文要困難多少倍!海蘭深深被外婆的執著打動。
海蘭上中學有得到有“柳亞子”之稱譽的柳老師影響,使海蘭對文學產生濃厚的興趣與愛好。每當看到自己的文字變為散發油墨香時,總有一種超然的感覺,總幻想著有一天也能成為作家詩人。要想成為作家詩人首先就是閱讀,然后整天沉潛在書中,海蘭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特別是武俠小說《雪山飛狐》,瓊瑤小說《一簾幽夢》那是一本接著一本地讀,外婆很滿意海蘭這麼主動念書,看在眼里還疼在心里,每天晚上都要端來一碗熱騰騰的夜宵,笑容可掬地看著海蘭吃了,并為海蘭熄燈。海蘭正看到胡斐抱若蘭逃下峰去,巧見尋寶諸人于藏寶洞因貪婪彼此廝殺,遂將諸人關閉石門之內,使其永不見天日。二人傾訴愛意、私定永好,苗人鳳卻已趕到,約胡斐到一險處相斗,數十回合不分上下。當二人落至一懸巖之上,懸巖已然松動,不能承二人之重量。此時苗人鳳進招現出弱點,胡斐趁機進招即可將其翻下懸崖,但對手乃戀人之父;若不下手,則對方進招自己當落得粉身碎骨。這一刀他是進是退?看小說正在高潮迭起時,也真是瘋狂,偷偷打著手電筒躲在床上繼續閱讀……心情也隨著潮起潮落的,讀起來如癡如醉的直至天明。
由于睡眠時間不足,頭暈的毛病又復發,那時是小時調皮,住在大街弄堂里與小伙伴一起嬉戲,從樓梯頭滾落下跌到在樓梯下的石頭就留下后遺癥,頭就常常發暈。外婆就一大早一大早上市場買來豬腦,她用最簡單的思維來證明她做的是對的。外婆說:“豬腦燉蛋,吃腦補腦。”真是為難外婆,外婆是長年累月吃齋,卻要天天弄豬腦葷菜給海蘭和外公吃,外婆毅力真是牢不可摧,在美食下竟然能無動于衷,她對佛信仰程度真是一般人無法比擬的,看著她虔誠拿著佛珠念經,那朗朗上口的樣子不禁肅然起敬,不禁問外婆:“外婆,您為何要吃長齋,而且一吃就是數年,難道您真的不想吃美食嗎?”外婆摸了摸海蘭的頭說:“這是對佛的尊重,對佛的崇拜,在佛的面前要誠心誠意,自己喜歡做的事怎麼都會長久,也覺得不會打亂自己的節奏,喜歡的事自然可以堅持,不喜歡的怎麼也不會長久的,至于我為什麼要入佛門,而且選擇這種長年累月的吃齋方式,以后有機會等你長大了再與你慢慢的說吧!”海蘭聽了也似乎懂其中的道理,只是更加佩服外婆這種精神,這種對佛從一而終的勇氣。
初中畢業中考后,海蘭由于太貪念小說課外書,也會依照模仿課外書的情節進入朦朧情感的世界里,受男同學之約,一起偷偷看了一場電演。考試成績不怎麼理想,只考取分數是上高中的分數線,就在這轉折點,‘十’字路口,母親李嬸用當時的眼光讓海蘭復讀再考小中專,那時小中專很熱門,好多女孩子都是趁著考個小中專來個農轉非,也算鯉魚跳龍門。其實海蘭是很想順其自然去讀高中的,她曾把這心思透露給李嬸在自來水產上班的得意門生,讓他說情。她的門生一直很看好海蘭的,肯定海蘭聰明有讀高中的潛質,就主動為其說情。可是小中專的誘惑對李嬸實在太大了,還有海蘭是長女,海蘭能早一年出來工作,對李嬸對整個家庭來說都是一種壓力的釋放,一直認為女孩子有工作而且有份可靠安定的職業,可以不要風吹雨打太陽曝曬,自己有獨立經濟能力,不要依賴男人衣食無憂,就夠滿足的。誰也無法說動李嬸那執念,海蘭只有委屈復讀。其實復讀對于海蘭來說也只是增加一次重考的機會,平時海蘭依舊玩她自己喜歡做的事,有時還大白天的不上課躲進同學的宿舍去打撲克或看她自己喜歡看的書。海蘭天賦還行,到中考了,給海蘭考取高出分數線好多的分數。母親在海蘭填志愿表格里,填上“護理”,就為海蘭繪制一幅白衣天使藍圖,理由是莫須有,母親還分析給海蘭聽:女孩子當白衣天使最適宜,最可愛了。家中有個懂醫的,對自己和家人的保健很有好處,而且以后分配工作至少都在鄉鎮一級,不像師范讀出來當老師分配時要到鄉村的旮旯里,那是苦不堪言。思想單純的海蘭就沒想到其實分配到鄉里與村里要到城里一樣需要調動,不知要報自己喜歡的專業,至于等到分配工作時一樣可以走關系的。海蘭從母親那滿足,好像又是卸下重擔的眼神中認為這種選擇是對的,海蘭也就按著母親的意愿上了衛校。從此海蘭就接受白衣天使的衣缽,海蘭的生命就與白色的世界連為一體,這衛校在自己的家鄉,師資力量不錯,都是來自總校或醫院的骨干領導。地區的考生也跑到我們縣級分校來念中專,海蘭為了增進與同學之間的友誼主動要求住宿學校,學校除了有男老師,全都是女生,太引人注目了,學校的女生宿舍就被賊惦記,賊三番兩次乘著深夜摸進宿舍,嚇得同學們嗷嗷叫,海蘭也不例外。雖然學校加強門衛管理,海蘭還是打退堂鼓,搬回家中住,又被父母約束住了,除了上課,業余時間都在家中。
父親李叔在周末的時候就會叫海蘭到他的花果山玩,花果山是李叔早幾年前買下的幾十畝荒山,一鋤頭一鋤頭開荒的,并在山上種滿各種水果與竹子。在山中蓋起一層土木結構的三間‘別墅’,并長期雇個大叔在山中守著。為了致富也為了這雇員不寂寞,也不浪費勞力,在山中還喂狗,喂雞,喂鴨,喂長毛兔。這花果山可以說是李叔的副業。李叔除了晚上沒在山中,其余的時間都是與山中大叔一起在山中勞動。花果山一到春四月,東風吹,陽光照,漫山漫嶺的桃花開了,一處處,一叢叢,遠遠望去,紅光閃閃,璀璨奪目,像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把原先荒涼的山溝照得熱氣騰騰的,現到了八九月桃樹變得更加茂盛起來,樹上的桃子也很快壯大了,它門都成了紅光滿面的胖子,它門不僅非常豐滿,而且多汁,果皮上雖有一層薄薄的絨毛,但是非常潤澤,幾乎要閃射出光來,海蘭此時跟著李叔來到花果山,看得眼花繚亂的,讓人垂延欲滴。只見父親拿起水果剪刀來到桃樹下,一只手托著桃子,一只手用水果剪子剪桃子的枝頂,只聽“咔嚓”一聲,桃子就落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桃子規規矩矩地放入籮筐中,海蘭看到也要動手采摘,大聲嚷到:“好玩,我也來摘。”
“不要你摘,不要你摘,要吃你就自己采來吃,但要小心摘,不要把桃樹弄傷。看,只有我這樣采摘的桃子才能放的長久,色澤也鮮艷,人們看見就會有購買的欲望。”父親急著連擺手說。
父親做一行干一行就像是做一行干一行的人,他當過鐵廠工人,當過環衛清潔工人,也當過母親做生意的助手,他總要把事情做得精致。在鐵廠時,父親總是不知疲倦的煉鐵,冶煉鋼。深得從省城下放的廠長江師傅的信賴,出差都會讓父親一起跟隨。也讓海蘭有機會到省城走走。后來是鐵廠倒閉了,父親他們不得不下崗了。父親就到環衛所上班,海蘭經常會看到父親的背影。凌晨鐘聲敲響了一下,海蘭沿著那條走過的大路到醫院去,每次都會看見父親清潔工在街上掃地,他用他的掃帚掃著大街的每個角落,他的衣服沾滿了塵土,他的汗水濕透了衣衫,有月亮與他做伴,有星星與他做伴,海蘭希望自己也是一位清潔工,享受著萬籟俱靜,與它們為伍,與父親為伴。母親做補品生意,有時需要調度,父親也鼎力相助。海蘭這下為父親說出這話而震撼,聽著父親的聲音穿過歷史的隧洞,海蘭的思緒又回到了過去,記憶的幕布徐徐拉開。父親小的時候,生活困難,吃的是玉米面,只能在逢年過節時才能吃上大米和肉,只能在過年時才能穿上新衣裳,在早那樣的日子里,溫飽都難解決不了,家中一有病人那就是雪上加霜。父親就在大家感覺日子沉悶貧乏、看不到光亮的時侯,全國迎來了改革開放、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才使農家的生活開始泛起波瀾,莊戶人家的日子猶如芝麻開花,在節節拔高。年邁的奶奶也會經常靜坐在沙發上,笑意盈盈,像一朵盛開的菊花,那幸福,蕩漾在臉面,溢滿在心間。父親臉上有點發紅,露出了笑容像是開了花,他的眼睛里呈現出一團溫暖的火焰,就連他那無彩的頭發也似乎在父親身上快樂地飄動起來。 是呀,這些年來海蘭父親家經濟收入也在增長,是呀,做一個新時代的中國人是多麼值得自豪的,做父親的女兒是多麼值得快慰的!又回到陽光燦爛的日子感受燦爛的陽光。海蘭情不自禁的做一首打油詩:好花為蝶開, 美景為眸擺.紅妝素裹身,初開情竇了。
“老爸,你的桃子只要上市就很快被人搶購的。”海蘭說。
“那當然,我們的桃子已出名了,那些商販想來山上自己采摘,我不讓,我怕他們把我的桃樹弄傷。”父親驕傲的說。
“愛桃子還得愛果樹。”海蘭若有所思說。
“想要有桃子香甜,就要保護桃樹,來年會長出更多香甜的果子。眼光要看得遠。”父親語重心長說。
海蘭小心翼翼伸手摘桃子,托在手上,哇!果實就像一顆龐大的珠子,海蘭輕輕從桃子頂往下剝皮,這皮薄味珍,海蘭放開肚皮吃,簡直就是蟠桃宴。這果實滿枝的豐收景象真是太迷人,海蘭也會請同學來到山上觀賞與吃。同學們都會露出羨慕的眼神笑著說:“海蘭真是個大地主。”是的,海蘭也覺得自己是個幸福之人,一年四季有父親親手種的水果吃,穿的也與眾不同,因母親也覺得女兒長大了,也刻意為女兒打扮,讓海蘭穿上自己百忙中親手織的當時最為時髦的紅毛衣裙,真是吃爹飯穿娘衣,無憂無慮。連后來調到省城教育廳的處長都會不由自主地對海蘭說:“等我以后退休了,就到你家花果山守山去。”是呀,山上太美了,有誰看了會不為其動心?不禁詩意大發:
陽光明媚故地重游花果山
春筍尖尖破土露頭節節高
花族束束含苞欲放朵朵嬌
金桔圓圓綠葉枝頭粒粒掛
磚瓦泥土木門別墅儼然在
荒野上炊煙彌漫著老農工
吸入大山的肺腑把苦難散
農耕各種子從袖珍口袋落
勞動汗水與愛換來生長綠
笑容可掬挺直腰板把相照
……
直到在衛校最后一年,海蘭這才帶好奇的心,帶著提燈女郎南丁格爾前輩使者的夢想,到異鄉實習。母親李嬸這時不知從哪兒打聽到,實習是有關以后分配工作的關鍵時刻,就找關系讓海蘭當上實習隊長,其實挺搞笑的,一個實習對五人,一個是班長,兩個實習隊長,真是官多兵少,也就自己管自己。哈,一個人在異地頓時覺得天變寬變藍,地也變廣了,還是那樣無憂無慮,無牽無掛。這是海蘭長這麼大徹底走出父母的視線,走起單行道。也就在那時海蘭好像情竇初開的樣子,遇到好幾個向海蘭吐露愛意!有的送來圍棋,并細心的教海蘭在那“一畝三分地”里下棋。那時候海蘭傻呀!就只學個皮毛就不想學了,因為接觸中覺的他不會口吐蘭花,沒什麼文化氣質,對他不感興趣,就拒人千里,也不知自己那時的反應與做法是對還是不對,只覺得郁悶,于是就登上高跟鞋,穿上流行的裙子,決定到一個娛樂場所去走走,讓燈光與音樂來調理調理一下自己好像被壓抑許久的情緒,就與在一起實習的醫生說上舞廳,呵呵一拍即合。大家跳這華爾茲,倫巴,吉特巴。跳完一曲又一曲,好像要把青春舞盡,直到跳到筋疲力盡就坐下喝茶,談笑著得知舞者中有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文學愛好者,在報刊上發表過文章的醫生,從言談中感覺到他看的書還真不少,有西方的,有現代的,還有古典文學。而且對舞蹈音樂懂的很多,還側過身向海蘭介紹莫扎特,貝多芬。海蘭恣意享受這他美好的一切,猶如源源流淌的溫泉涌出,緩緩地滋潤這海蘭的心靈。他們都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整整一晚上陶醉在美的旋律,美的色彩中。
從那天起海蘭就與他一起漫步在公園,留駐在河濱,牽手在環山的小路,聊著莎士比亞筆下的《朱麗葉與羅密歐》……
他說最喜歡:“啊,真是不可思議的!幾許無暇的眾生俱在此地!人類何其美麗!壯觀的新視界,竟有良人如斯!”
海蘭卻說:“真的,這幻景中的一切,將會解體,其后,象這鏡花水月的逝去,一縷云也不留下。夢的原料,正是人生的原料。短暫的生命,到頭來是個夢境。”
他說:“你深知的是什麼?”
海蘭說;“男人的愛與女人的愛,深知女人可以如何熱愛男人。”
他說:“結果呢?”
海蘭說:“是片空白,不敢透露愛意,卻讓這秘密象蓓蕾中的害蟲,吃著女人淡紅的面頰來養生,哀思中憔悴了,帶著又綠又黃的憂郁,像墓碑上頭的忍耐,看著悲傷微笑,那是否真愛?”
……
彼此都呈現出對方的豁達與修為,所有的一切在友好,恬然,和諧的氛圍中進行。交談的話題和無聲的心語就像兩條河流朝著一個方向自然流淌,滋潤這各自兩岸的生命,還原到生命自然本色的恬然……然而到達山巔是,他卻背對海蘭手指遠方。
海蘭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能離開奶奶父母親去他的家鄉。奶奶曾對她說過,家中沒有男孩,他是家中的長女,要守住爸媽,要把根留住。與他若即若離,只是說:“我們還是以哥妹對待吧。”海蘭心中充滿了親切的兄妹感情。真的,海蘭看待他就象看待自己的親哥哥一樣。人活著,這種親人之間的感情是多麼重要,即使人的一生充滿了坎坷和艱辛,只要有這種感情存在,也會感到一種溫暖的慰藉。假如沒有這種感情,活在這世界上會有多麼悲哀啊……
他們都沒說話,只是久久站在山巔,抬頭望了望西天凄涼的晚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而后他拉起海蘭的手回到他住的宿舍,剛好送圍棋的那位醫生也在,只聽他沒好氣對著送圍棋醫生說:“你怎麼也在?我不是讓你們騰個空間給我嗎?”
“我肚子痛,實在對不起。”送圍棋醫生看了看海蘭說。
海蘭好像意會了什麼?把目光收回他身上,凝視到他脖子的胎記,頓時望而生畏,就與他揮揮衣袖。他也沒辦法接受,拿出親筆抄寫的《朱麗葉與羅密歐》劇本和一疊情書。還有那一個蒙娜麗莎的鏡框,一個愛的小屋,一本世界名著。在名著的首頁上寫著:“妹,當你憂郁時就打開這本書讀,他將是你解開心結的鑰匙。”他好像知道海蘭將不快樂一生,唯有讀書才會讓海蘭快樂。希望海蘭也永遠在愛的小屋擁有蒙娜麗莎的微笑。此時晚霞燃燒的愈加濃艷,一股迷離的色調占滿海蘭的心懷,不知覺眼角潮潤起來,心頭漫過無盡的凄婉與惆悵……
生活并沒有因此停頓,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去,在異地,初逢佳節更思親,中秋見到母親從山外邊到來,海蘭表面很平靜,心里卻洶涌澎湃,好似遠行的驢友在干燥的非洲沙漠喝到了清涼泉水一般,母親感動了海蘭,海蘭緊緊抱著母親,也感動母親。生活就像一列火車上同行的旅客,上的上,下的下,坐車身旁不一定有始有終,也許一定場合又會碰上另外的人。
正月里凍冰呀立春消,二月里魚兒水兒水上漂,桃花已經開得紅艷艷的了。河岸邊,鵝黃嫩綠的青草芽子從一片片去年的枯草中冒了出來,帶給人一種盎然的生機。道路旁綠霧蒙蒙的柳行間,不時閃過燕子剪刀似的身姿。海蘭一人在外吃,不小心上火了,牙痛。這牙痛不是病,病起來就不要命。因為牙痛,海蘭就跑到醫院對面私人牙科診所。一到牙科診所,就見到一位穿著白大褂的胖胖的女孩正為一位男患者看牙,海蘭上前就問:“醫生,我牙痛得要命,他治療快好嗎?”
“快,你稍等,他換個藥就好了。”女醫生轉過來看海蘭一眼說。
海蘭一手托著腮,一邊湊過去看。“你擋了光線,讓一下。”女醫生說
“哦”海蘭退開,這下海蘭看清躺在牙椅上的患者,是一個風度翩翩類型的公子,只見他對著海蘭微微笑,海蘭也微微笑著回報他,盡管牙還痛著。
“可以了,你來吧。”女醫生對海蘭說
海蘭騰的就坐到牙椅上,只聽那男患者說:“慢點,慢點,我剛躺的椅子熱得很,小心有病傳給你。”
海蘭聽了又騰的站起,把椅子上的墊子翻了翻重新坐下,只聽他倆在哈哈的笑。海蘭說:“你兩個真壞。”然后張大嘴巴等待女醫生給她看牙。只見那男的沒走,坐在旁邊看著,好像他也要學看牙似的。海蘭讓女醫生把痛牙看了,上藥。
“你住哪?天天都要來換藥。”
“我是外地的,在你們這兒對面醫院實習。”
“那方便。你牙齒沒那麼快好,要用幾次藥后毒神經,不痛了才可補起來。”
“好的,聽你的,我先走了。”海蘭說完就離開。
第二天,海蘭下班后又到牙醫診所,這下沒看到那男的,女醫生一人在做牙齒。“我來換藥。”
“來了,坐一下,我把這牙模型弄好。”女醫生搬來一椅子放在她自己身旁。海蘭也就坐下看她做假牙。這時海蘭放開了話題,互問名字,知道她名叫秀娥,未嫁的姑娘。父母早逝一個人在這開店。她對海蘭說:“我鐘意昨天你見到的那小伙子。你看我與他有沒有緣份。”
“他是做什麼的?”海蘭問,心里想:從他們的外表看是不般配,說實在的秀娥的身材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還有她只是個體戶,雖然挺會賺錢的,但是那小伙子給人感覺是國家干部呀。
“他是工商局的。他爸在縣政府。家庭背景不錯。”秀娥紅紅臉著說。
“哦,緣分就靠自己爭取,我看他對你還是挺好的。”海蘭一聽她說他果真是國家干部就只有這樣說了。
“他昨天在你走后一直對我說你個不停,對你很有好感,還與我說要跟我學當牙醫,你能不能幫忙,為我做媒,多來我這玩。”秀娥帶著商量的語氣又象在求海蘭說。
“好呀,能成人之美。”海蘭覺得贈人玫瑰手留余香,侃概回答。
……
就這樣海蘭在看牙齒之時,他們三個混得很熟。海蘭成了受秀娥歡迎的堂上客,他也成了秀娥的學徒。海蘭竭力撮合她們,可是明擺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意海蘭。而海蘭卻不敢接受,死命把秀娥的意思告訴他。可他對海蘭說:“我喜歡你。”并約海蘭出去走走,海蘭對他其實也挺滿意的,只是秀娥既是朋友就不能背叛朋友,只能把這情思藏在心中,也就少上秀娥店。可是他會讓秀娥把海蘭叫到店里來玩,三人在店里搞吃的。嘻嘻哈哈,海蘭隨時間流逝也親切的叫他為哥哥,隨其自然,強扭他們也不行。私下對秀娥說:“你們可能成不了,不過你真想要,還得費好大功夫!”
海蘭快要實習結束了,這時他約海蘭上他家玩,海蘭也大大方方上他家。一個男孩子的房間竟然那麼清楚,那麼有詩情畫意,海蘭有點驚訝!他還露出一筆字給海蘭看,海蘭覺得孤男寡女的不便久留,坐坐就要求離開。然后她也就在他帶著到風景區走走。他確實對海蘭有點著迷,特意叫上一個朋友一起用那年代挺時髦的三輪摩托車送海蘭回松溪。但這就如高中的愛情一樣朦朧不能長久。一是分配工作方面,麻煩。二是家人的反對,更主要的是海蘭覺得自己外鄉的不能插朋友一腳,如果做了不知如何面對秀娥,最后因他們接觸時間不長,兩人都沒有堅持,也就各分散,后來雖然分隔兩地在分配工作前海蘭還接到他的一封信,但海蘭沒怎麼回復,也覺得兩地分居是不現實的,也就不了了知。只知道他后來還是沒有與秀娥喜結姻緣,他娶一個也是護士,在防疫站上班。秀娥后來也嫁給志愿軍,隨其到部隊去了。
分配工作了,母親李嬸為了能讓海蘭留在城關,母親四處求人。可是母親找錯了對象,用盡力氣的地方好像不對,在牛尾直拉,牛頭不知道牽——瞎子點燈白費蠟。沒有了解衛校里面的情況。局長防疫站送禮拉關系,就不知道要找那直管成績的班主任,班主任在成績上搞小動作,瞞天過海。其實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平時成績不好的,掛紅燈的反而因這樣原因,那樣原因再加分數,成績一躍就躍到海蘭之前,等防疫站站長與母親醒悟過來再找班主任,海蘭是實習隊長也可以加分,已經遲了,分配方案全已訂下,這就是縣官不如現管,在母親感到無奈與失望下,海蘭被分配縣城最近一個鄉鎮——舊縣鄉。
海蘭倒覺得無所謂,不上心,去鄉下就去鄉下,仍帶著幾分興奮,幾分憧憬,左手提著臉盆,右手拿著包包獨自一人乘著大巴來到舊縣鄉衛生院報到。呵呵,還是覺得離開家,離開母親的視線獨自工作與生活,像是放飛的鴿子,在藍天下自由的飛翔,整天傻樂傻樂的。其實母親沒有與海蘭一起到衛生院報到,早就與衛生院的院長打過招呼,早就暗中拜訪他。石院長的父親與海蘭的父親是同屬一個西門村的,平時都有走動與來往,關系也挺鐵的石院長個子不高,雙眼異常有神,幾乎能把人的心底洞穿,透出一種嚴峻的包含心酸的神色,他的兩鬢已斑白,些許黑發夾雜在白發里像雪地上棱亂地灑落了一些飛塵形成的污痕,他言語不多,不茍言笑,但每一句話都讓人覺得響亮有聲,人人對他有意中難以表述的敬畏。
他親自安排海蘭住到門診部藥房的樓上,房間寬敞明亮,冬暖夏涼。有一張床,床的位置挺寬,一張桌子與一把椅子,雖然簡陋些但望著能擁有自己的小天地,心滿意足。工作上也給予調配到藥房,是中西醫藥房,沒有讓海蘭做護理這一行業。聽衛生院的其他工作人員對海蘭說:“海蘭,你是何等優越,藥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進的,藥房即干凈又衛生,獎金也高。”海蘭心里暗暗竊喜,感到自己的命運還是不錯的,在藥房上班的還有一位長者,她叫付蘭,她個子不高,脾氣溫和,與人總是笑瞇瞇的。她也很耐心地把藥房的擺設介紹給海蘭,讓海蘭慢慢適應,中藥的品性海蘭還不全懂,她就不停請教付蘭嬸,付蘭嬸也很樂意教她,在鄉下的藥房還得自己學會打算盤,一張處方來了就先估價,然后才付藥。付蘭嬸給把關。海蘭有時算錯了,付蘭嬸就會說:“丫頭,你要認真點,少算了我們醫院要虧,多算了,患者心理不平衡,會鬧事的。”在付蘭嬸調教下海蘭覺得工作很順心,對付蘭嬸一百個放心,要回城關就與付蘭嬸打個招呼,拍拍屁股一溜煙跑了。可是有一天付蘭嬸因家中有事也要回家。海蘭就一人擔起藥房的全責。患者也會欺負人的,海蘭一人取藥時,患者好像特多。由于有一病號需要營養品,海蘭就進藥房取給病號,可病號看了看營養品又搖了搖頭說:“不要了。”海蘭一個人忙的不可開交,接過營養品就順當放在最近的貨架上,沒有把營養品放回原位。付蘭嬸休假回來,就見她到藥庫去查看,轉了轉就問海蘭:“營養品去哪兒了?賬上又沒有顯示出賣了。”海蘭被問得一愣一愣的。“那營養品呀,病號看了不要,我把它放在另一個地方了。”海蘭心里頓時明白了,付蘭嬸雖然表面和藹對她很好,但還是時時防著人,海蘭心里想:付蘭嬸你這樣做累不累呀?時不時得提防她人,不過又想又覺得她做得對,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海蘭想是這樣想,但還是沒有效法付蘭嬸的做法,還是那麼粗心大意,大大咧咧的,只要藥房不虧有盈利,自己沒有做虧心事就好,這樣活著不累,輕松自由。
舊縣鄉衛生院所在的鄉鎮之所以叫舊縣鄉,是因為百年前曾經也作為縣城而輝煌一時,前些年還有人從這一帶挖掘出大量的古幣額,甚至西漢的,這也證明了舊縣鄉是一個歷史悠久的鄉鎮。從縣城到舊縣有三十華里路。公路上的汽車還是比較繁多的。衛生院北面緊挨一條寬大的公路,公路東西方向,向西到達縣城,向東通向浙江,路面比較寬闊,以后就越走越狹窄。西山夾峙的深溝,剛剛能擺下一條公路。接著,便到了分水嶺。壁立的橫斷山脈陡然間堵住了南北通道。在以前,公路只好委屈地從這里盤山而上,才能伸到山那面。前幾年在一個山腰里捅開了一個豁口,才把公路從山頂降到了半山腰。不過,山兩面公路的坡度還是很長很陡的。這里汽車事故也最多,公路邊的排水溝里,常常能看見翻倒的車輛——上坡時慢得讓司機心煩,下坡時他們往往發瘋地放飛車,結果……上這坡時,海蘭與衛生院的年輕人只有順著這條路推著自行車走上一段,就這樣往返城鄉之間,常常是滿頭大汗。公路過了舊縣鄉,很快就鉆進重重疊疊的巨大山林之中,它如一條巨龍,在大山深處飛騰,重疊,時隱時現,據人考證,八百年前,在閩北講學的朱熹,就多次經過這條前往南安的都城臨安,或趕考,或做官,也曾多次從那里返回福建故里。真想不到海蘭也來走朱熹走過的路,日后方便的時候也可沿著這條向東到浙江一帶看看。
衛生院南部與北部的喧曄判然不同,南圍墻外即是一片片稻田,像閩北地區絕大部分地區稻田一樣,面積不大,多則半畝,少則一兩分,呈梯田狀,層層疊疊地一直排列到下面的谷地之中,如意排排綠色的階梯。此時正值盛夏,禾苗長得旺盛,綠油油的葉子,看了令人賞心悅目,在稻田的四周港田也種了一圈一圈的港豆。海蘭與年輕人在工作之余,會在夜幕降臨是,乘著夜色,偷偷摸到田野邊,海蘭放哨,他們去拔豆子,那時他們實在是在搞惡作劇。他們知道早已和豆子的主人說好,就不與海蘭說,故意讓海蘭放哨。當時放哨的海蘭心就像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生怕有人突然向她走來,被人抓住,那有多難堪呀!當海蘭看他們從容不迫,面不改色摘了豆子還要在河邊疊灶時,大呼:“上當了,上當了,你們真夠壞的,這心跳的感覺你們嘗過嗎?”真的那時時光是那麼純真無邪!更搞笑的是他們煮胎盤吃,也叫海蘭吃,騙海蘭是豬肺,等海蘭吃了吞下,然后告訴海蘭是胎盤,嚇得海蘭只想嘔吐,可是又吐不出來的樣子,惹得他們大大小小都哈哈大笑起來,有的直捧著肚子喊痛,有的撐不住笑起來一嘴的食物往外噴了出來,有的笑得直擦眼淚,有的岔了氣,伏在桌上哎呦,小孩的早就滾到大人的懷里,有的離了座位直揉著下腹部,有的躲出去蹲著笑了,……在眾人的面前,海蘭依然是個開朗,活潑大方的女孩,周身散發青春的活力。海蘭也喜歡上衛生院。因年輕人在一起充滿朝氣就會討論哪里好玩?松溪縣最大的寺院中峰寺,竟建在舊縣鄉城的云霧山中。山一疊疊把它高托,又一重重把它深藏。他們聽說中峰寺的尼姑長得特漂亮美麗動人,就慫恿海蘭一起去看看,海蘭也好奇,心里也想一睹尼姑的芳容。
于是海蘭一群人說走就走,去中峰寺的小小公路邊,不時會看到一段段被時光拋棄的古道。石砌的階梯雖已印上點點老斑苔痕,但那微凹下去的路面,仍射出些許古瓷般滑潤的冷光。海蘭知道,那是留在石頭上的腳印。行人從石頭路上走過,不會像走土路那樣落地見痕。薄如蟬翼的一重油光,便是千萬只腳板數百年光陰打磨的歷程。
看到了住持廣智法師,她只是淡然一笑。出家為尼10多年,已到中年,從她的臉部得到一個深刻的印象,嚴峻的眼珠,細長的鼻子,滄桑的臉龐帶著沉思的表情,從適當的時刻,適當的角色看來,她長的還是漂亮的。
這寺院地土靈呀。廣智法師對寺院有所了解。跟著她走,她語帶自豪。這里原來只是一片野地,有位小伙子來這里割草,見坡地上青草特別旺盛,片刻就割得一大擔。他給村莊的一戶財主做工,每天要割一擔青草飼養主人家的耕牛。第二天他再來這里,草又長了出來,于是他天天來,青草也天天長。財主獲悉其中奧秘,好生驚訝。當晚他帶著被褥,到那里搭床睡覺。對這片旺地,他已做好辟地蓋房的打算。如果明早他最先聽到的是雞鳴,就在這里立基安家,是鐘聲,那就蓋寺院,讓佛祖庇佑萬家。一覺醒來,他隱隱聽見鐘聲回蕩。于是,這里就有了一座寺。
寺院門前的那片稻田里,臥著一塊留有虎蹄印跡的山石,關于中峰寺起源的另一民間傳說,就寫在那山石上面。早年間,這里更是山深林密,時有老虎出沒。附近村民在這里聚眾獵虎,忽見一僧騎虎而出,飄然而去。此景讓人聯想起伏虎羅漢,那可是如來佛祖座下的十八羅漢之一呀。于是,這里就有了一座寺。
寺院留存的“諸法空相”“中峰禪院”橫匾,系清代的一位住持所書,筆跡間散發出的風雅與逸秀,是這座寺院人文底蘊的體現。清代松溪某知縣“覺遍大千”的題匾,依然高懸在修葺后的大雄寶殿上方。一方橫匾,也是一座深山古寺梵音遠揚、慈云廣被的見證。中峰寺以山為屏,一列山巒從寺院后山向兩側呈馬蹄形伸展。寺院所倚之山,恰處這列山巒之中峰。中峰寺之名,也許由此而來。不是廣智法師指點,大家還不知道那列馬蹄形山巒共有九峰,狀若九朵蓮花。原來,這座古寺是傍著九座如蓮的山峰長大的。山寺兩側,一側有山如龜,頭部伸向下方的山澗,一側山勢若蛇,蛇頭緊挨的那座小山,便是鐘山。九蓮吐芳,龜蛇相會,天鐘傳音,成就了這一塊理想佛地。
回程的時候聽人說,廣智法師自10年前入山之后,至今沒有下過山。不管山下如何天翻地覆,她的眼前只有寧靜的蓮峰與鐘山,心中只有慈悲的佛祖。傾心向佛的定力,山一般不可移易。因為有這樣虔誠的佛徒,中峰寺在海蘭的心中更具魅力。廣智法師也許就是外婆的師妹,因為她們竟然有如此相似的地方。外婆與外公拿出自己的所有儲蓄與鄉里人一起主持蓋廟,并十幾年如一日長期吃齋念佛。只要有人病災或家中東西丟失,外婆就會趕到人家家中為其驅邪請佛。今天在這中峰寺海蘭的腦海中又出現外婆的音容笑靨,讓海蘭更加想念外婆,外婆在當時歲月來說雖是高壽,但對于海蘭感覺還是太早離開海蘭,因為她留給海蘭最大的憾事,是海蘭剛分配工作還未拿到第一份工資與她分享時,她就在床上睡夢中微笑的離開人世間。在離開人世間的那天,海蘭凌晨趕到她床旁,見她那慈愛含笑的面孔,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外婆真的離開,真的不能再牽海蘭的小手,一起在茶余飯后散步,再也不能看她那祈誠拿著念經的珠,朗朗上口的樣子。當時海蘭是那樣撲在外婆的身上,把臉偎在外婆的臉上,使勁搖著外婆身,海蘭的心,海蘭的肉,海蘭的骨頭,海蘭的筋髓,當時海蘭的一切一切好像都碎了,化了,全化成眼淚,無止境的涌出。外婆是最疼海蘭的人,外公不忍心海蘭哭成淚人,方哽咽說:“你媽就忙著做生意,現在還在車上,未趕到,你趁著外婆身子還熱,你趕快為她梳妝更衣”,海蘭知道外婆是信佛教的,她特愛干凈。于是一人獨自為外婆洗擦身子,為她穿上了壽衣,在最外層穿上信佛教的教衣,讓她在她的天堂里還有她的信仰,也帶上海蘭對她最后能做的事。外婆有她的靈魂,她生前就歸依佛門,因為家鄉當時沒有寺廟可以讓人安放骨灰,在寺廟里常年有人念經這樣的條件。外婆不怕孤獨,不怕寂寞,在生前就要求母親在她死后把她的骨灰安放到建甌的天寶山寺廟。后輩們都是孝順的也就順她的意,遂了她的心愿。把她的骨灰安放到外地的天寶山寺廟繼續聽她人誦經念佛,外婆她無憾地離開這世上,她一顆有信仰的靈魂,總會彰顯出不一樣的芳香,讓人讀出了一種簡樸的人生味道。相信外婆在天之靈也會一直在佑著海蘭。外婆是海蘭心中最美的女人,廣智法師只能數第二。
海蘭在舊縣鄉衛生院感覺與大家無拘無束,達成一片,也就不怎麼想著回城的事,而母親對于海蘭在鄉下上班,仍一百個不放心。雖然與院長打了招呼,請他多關照,仍時常叮囑海蘭在鄉下不要談戀愛,等她把海蘭調入城關,自己條件好了,再來談。也會抽空到舊縣鄉衛生院看看海蘭,其實海蘭早就懶的談男女關系了,覺得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更快樂。
時間在歡樂中飛快流失,漸漸的發現兒時身邊伙伴們都成雙成對走在一起,有的開始步入婚姻的圍城內。海蘭站在閨房,眼前是清澈美麗的閩江河,它像一條碧綠的玉帶,隨風飄蕩,這一帶河道比較平直,河面稍變寬闊了些,在微風吹拂下河水發起漣漪,如無數少女趕赴情人約會似的邁著輕松的步伐去了,只留下海蘭自己一個人,好像是沒找對象就是嫁不出去的姑娘。這時石院長也熱心起來,把海蘭叫到他的房間,拿出一張挺帥小伙子的相片給海蘭看,條件好是茶葉局局長的公子,也是他外甥。石院長對海蘭說:“你看帥嗎?人稱“國名黨”,有房有單位,就一點文憑不高,行嗎?”海蘭礙于情面答應交往,可母親不同意,原因是男孩的媽媽得精神病,母親怕遺傳后代,也就不疾而終。
這不,同事有沖著海蘭來了:“我的兒子他喜歡你,考慮考慮吧!”
“我,我還沒想這事,也暫時不想這事。”說著臉刷地紅起來,扭身跑出衛生院。
周末回到家,母親一見面就問:“海蘭,那租住我們家老板替你介紹那個大學生,你覺得如何?”
“煩 ,真煩。”撞來的,碰到的都是這類話題,看來不把自己嫁出去,那是不行的,其實海蘭也不是不考慮,也在醞釀這愛情之火,只是愛幻想,好浪漫。“介紹的”她打心里不喜歡,一個大活人,遞給你的傳給他的,請人參評,真是古董。為什麼就不能自由戀愛呢?難道就遇不到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她心里希望那個他是一個有事業心的人,還能文會詩,情感豐富,浪漫溫馨,會關心體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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