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會聽到一種說法,認為中國畫不如西方繪畫,因為中國畫沒有寫實的傳統,其實這是一種偏見和誤會 。
宋畫的寫實水平其實很高,我們可以列舉出一大串寫實工筆畫家的名字。然而可以說,直到宋徽宗才把寫實的中國花鳥畫,帶進了黃金時代。
大家都知道宋徽宗,他的職業是皇帝,愛好是繪畫,在他的支持下,北宋的繪畫藝術空前的活躍。在徽宗一朝涌現出多幅名垂千古的佳作。
我是看鑒首席傳承官 曾孜榮,用一千個細節看鑒大宋。
2002年,在北京嘉德春季拍賣會上,一幅宋代的花鳥畫,被比利時收藏家、也就是現在北京798尤倫斯藝術中心的創辦者尤倫斯先生,以2530萬元人民幣拍走,創造了當時中國書畫的拍賣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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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生珍禽圖》
來自一千年前的寫實水墨畫
這個消息,也在當時引起了世界各地的廣泛關注。這幅花鳥畫作呢,正是宋朝皇帝——宋徽宗趙佶的名作《寫生珍禽圖》。
大家能看出來這些是什麼珍禽嗎?對照著攝影師拍攝的真實畫面,大家是不是也嚇了一跳呢?水墨畫中的鳥幾乎和真實照片中的一模一樣,連鳳毛麟爪都畫的極其細致工整。
或許有些朋友會認為現在連電影特效都能做到很逼真,水墨畫能畫到這樣的程度也不稀奇。但是這幅畫卻是在一千年以前就畫好的。
這幅畫全卷長將近6米,是純用水墨畫成的紙本手卷。描繪了畫眉、喜鵲、戴勝、斑鳩等12種不同種類的珍禽。
這幅《寫生珍禽圖》對景寫生,筆調質樸,無論是禽鳥還是花草都形神兼備,是宋徽宗不可多得的佳作之一。書畫界對這幅畫的評價也是非常高的,可以說代表了"宋畫"之"工筆花鳥畫"的最高藝術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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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生珍禽圖》
宋徽宗“魔術般的寫實主義”
歷史上的宋徽宗可不是一個能治理國家的好皇帝,但是宋徽宗在藝術上的造詣卻十分了得。他平時就喜歡畫這些鳥、雀、花、枝,這些物體雖然很小,但他卻一樣畫出了世界的復雜性。
直到宋徽宗,才把寫實的中國花鳥畫,帶入了黃金時代。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很大程度上是跟宋徽宗一絲不茍的研究精神有關,他經常對花鳥進行嚴格細致的觀察與寫生。
有一次,宋徽宗看到“宣和殿”前的荔枝樹結了果實,恰好宮中養的一只孔雀也走到樹下,這種情景是很美的。宋徽宗頗有興致,立刻叫人畫下來。畫家們從各個角度畫了不少幅,色澤都很鮮明。有幾幅畫的是孔雀正在登上藤墩。宋徽宗看了,搖頭說”不對“。大家莫名其妙。
過了兩天,宋徽宗又把畫家們叫了來問,“你們想通了沒有?”。畫家們還是答不上來,于是他說,”孔雀登墩,先抬左腿。“大家這才醒悟過來,原來畫錯在先抬右腿。
從這個故事就可以看出,宋徽宗對生活的觀察,是多麼細致入微,對畫理又是多麼嚴格講究了。
宋徽宗這種嚴格觀察的精神,中國的學者稱之為 “格物致知的精神”,西方學者則稱之為 “魔術般的寫實主義”。
03
清明上河圖
中國最早的計件工資
我們接著看北宋風俗畫的代表作品,《清明上河圖》,這幅畫最牛的地方就是在將近6米長的畫卷上都有非常清晰的人物角色的設定。
我們注意一個細節啊,岸上有一個人,手上拿著很多竹簽,正在給從船上卸貨搬運糧食的人,每人發一根竹簽,這是什麼意思呢,這在古代叫做簽酬。意思就是這些人在搬運一袋貨物時呢,手上先拿一根竹簽。到了目的地之后,把竹簽放進自己的筒子里。等到收工的時候呢,就可以算出計件工資了。這是很嚴謹的管理模式了。
04
《 清明上河圖》
中國最早的外賣
我們再往前看,到了畫卷最宏大熱鬧的一段場景,我理解是,基本接近中午了。密密麻麻的人都在這座橋上,這座橋也被稱為虹橋,像彩虹一樣,我們可以看到橋上全是攤販,沒有城管,沒有治理,隨處擺攤所以橋上變得很狹窄。
路邊有一個腳店,就是歇腳的地方,在這個腳店里面,有錢的人可以坐在靠窗戶的桌子上,一邊吃飯,一邊欣賞風景,沒錢的人怎麼辦,您看,一個小哥正端著兩碗飯菜在送外賣。
05
《清明上河圖》
偉大的畫家也是小說家
偉大的畫家和小說家是一樣的,他們在結尾的時候會設置一個耐人尋味的玄機或者是暗喻,留給讀者一些啟發和深思。
我們可以看到畫面左上方這個院子,是一層一層的豪門大院,甚至還能看到里面有掛著書法的中堂和太師椅。院子的門口有一個人提著禮盒,這個禮盒還打著十字捆呢。大概是想送禮的人或者想投靠親戚的人正在問路。守門的門丁在跟他說:不對不是這一家。他手一指啊 ,您要找的在左邊那里。
大門右邊的隔壁是趙太丞家。門匾上寫著:太陽中丸醫腸胃病,和治酒所傷真方集香丸。說明啊這是一家醫院,有一位女子抱著寶寶正在看醫生。可能寶寶生病了,醫生的坐具啊也是一把交椅。這是畫面中完整出現的第二把交椅。
在畫面的右下方是一個解店,大概是給一些讀書人解惑算命,預測他們前途的地方。這一幫讀書人啊都穿著長衫,顯然不是販夫走卒。他們正圍著一個人解命,這些讀書人大概是想知道自己將來的前途如何,考試能不能高中。
就這樣張擇端在畫卷的最后三個部分,留下了問路、問醫、問命的三問,我想他何嘗不是通過這幅畫在問,這麼偉大的一座城市,它將走向何方,這是問路。它有沒有什麼問題需要治理,這是問醫。它的最終的命運將是如何呢?它這是問命。
張擇端畫這幅畫的時候,應該是在宋徽宗初年,宋徽宗在位總共25年,也就是說這幅畫畫完二十年左右,汴梁也就是開封這座偉大的城市便被金兵攻占,連宋徽宗自己都被抓到金國去了,這座偉大的城市也就毀滅了。
宋徽宗搜求古今字畫將近萬件,令人編纂成《宣和書譜》和《宣和畫譜》,為中國美術史留下了非常寶貴的資料。他對中國藝術的貢獻是功德無量的。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宋徽宗的成敗得失,也許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是最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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