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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說我犯雙親是什麼意思

解夢佬

5歲時,賀獻林就被稱為“野種”。撕下這個標簽,找到親生父母、找到家、找到生日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事。循著一條抖音評論,賀獻林做到了。花甲之年,他完成了與自我和生身家庭的和解。

64歲這一年,賀獻林找到了親生父母。

兒童節這天早上,他在南京兒時的家中看到兩張模糊照片:父親張國祥,深眼窩、薄嘴唇,和自己有點像;母親劉紅麗,五官嬌小,嘴巴微凸,穿著舊式偏襟短卦。這是他第一次知道他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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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獻林的父親、母親

他買了兩束鮮花,坐了30分鐘汽車,來到南京市江寧區靈苑山公墓。已經去世的父母和族中長輩安葬在一起,在公墓的第十四排。

上一次與父母“見面”是在今年5月7日的夢里。哥哥、姐姐還是小孩模樣,爬上爬下,父母站在旁邊,看不清臉。那是親生父母第一次入夢,那個夢,他不愿醒來。

這次在墓前相見,他在腦海里努力還原照片上父母的樣子。比夢里清晰,比真人模糊。這是61年后的“重逢”。

1960年江南大饑荒,3歲的賀獻林被父母送出家門,輾轉來到河北邢臺,被一對夫婦收養長大。他自小就知道被抱養的身份,22歲開始尋找回家的路。

在賀獻林心里,找到父母、找到家鄉、找到自己的生日是今生最重要的事。但尋親四十多年,他見了十幾家人,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落空。直到今年5月,一條抖音評論為他指明了家的方向,但這個結果來得太晚了。

在雙親墓前,他哽咽得說不出話,準備好的悼詞由妻子代為誦讀。他在心里默念,“我能活著站在你們墓前,說明你們當年把我送出去是對的。”

【野種】

“你就是個‘野種’!”5歲時,賀獻林和鄰居家的小孩打架,對方急眼了,甩出這麼一句話。

養母上班時,經常把他鎖在家里,叮囑他不要和隔壁的小孩玩。那是個背著“野種”罵名的小女孩。養母怕她說出抱養的事,“教壞”自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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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歲、10歲的賀獻林

從那時起,賀獻林模模糊糊地發現,自己是抱養的。為了躲避流言,養父母帶著他在不大的邢臺市里四處搬家。但“野種”兩個字,從老家的胡同、學校操場一路跟隨他到工作后的單位食堂。每到一個新環境,類似的聲音就會飄過來。

“他是抱來的,怎麼生下來的都不知道,沒準是私生子……”一次,同事在背后指指點點,賀獻林聽得身子一僵。

成家后,妻子和養母看電視劇,看到一處領養孩子的情節,妻子隨口一問,“獻林是從哪領養的?”養母說,“別提了,怪難聽的。”

養母甚至找來算命先生卜了一卦,先生說賀獻林雙親里有“戲子”。“戲子,就是出身不好,作風不良。大姑娘生了孩子,養育不起,無處安置,直接拋棄。”賀獻林雖然不信,但“野種”的說法似乎越來越真。

除去外人的流言,養父母對賀獻林這個兒子很好。兩人都在政府機關工作,家族地位高,連帶著賀獻林也被親戚高看一眼,逢年過節收的紅包都比其他孩子多幾倍。

小時候,賀獻林愛打乒乓球,養父母就用心培養,后來他多次代表邢臺參加省里的比賽。賀獻林10歲時,養母想把妹妹的女兒過繼過來,但賀獻林不同意,這個計劃再沒提上日程。

也是因為養父母的好,賀獻林不愿他們傷心,自己的來歷、生父母的身份更是不敢問,問了就是“不孝”。64歲的賀獻林眉毛粗黑,眼角下垂。直到現在他依然覺得不問是對的,養父母太愛他了,才會一直避而不談。

但這些謎團始終縈繞心間,讓他陷入自我懷疑和身份焦慮。“親生父母是誰?到底為什麼送我出去?送走我就沒有找我嗎?”這些當時無解的問題,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1998年,41歲的賀獻林忍不住,托一位與養父母熟識的長輩,婉轉勸說養母幫孩子尋找親生父母。當時養父已經離世多年,養母說,“我記不清了,你爸要是給我托夢,我就告訴你。”

直到現在,賀獻林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養母的借口。但幾天后,養母把他叫到跟前,說父親真的托夢了。“你是南京福利院送來的,編號是3號,名字叫白太。”養母說,當年一列火車拉來了300多個孩子,父親騎著自行車到火車站,從一堆孩子中選中了他。

話沒說完,養母就哭了:“你找到家可不能丟下我!”聽到養母的哀求,賀獻林也哭了,“放心吧,我不但不會丟下你,還會讓親生父母過來感謝你。”

【南下】

多年后,賀獻林從南京當地的檔案館、福利院里一點一點問出了與身世相關的信息,也大致勾勒出了當年被送養時的歷史輪廓:

1960年左右,江南出現饑荒,許多人家將孩子送到了福利院。南京的福利院里有的孩子姓“古”、有的孩子姓“白”。姓“古”的來自鼓樓區,姓“白”的來自白下區。孩子們的生日大多是1月2日、2月2日、3月2日。賀獻林的生日是4月2日,大概率是由福利院隨便定了一個。

后來,這些孩子被分批送往內蒙古、河北等地,一列火車能送走幾百個。據《新京報》報道,這一時期,約5萬名遭父母遺棄的嬰幼兒被政府送到北方,他們被稱為“江南棄兒”。時年3歲的賀獻林也是棄兒之一,他和另外300個嬰兒一起被送走,最終落腳河北邢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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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歲、21歲的賀獻林

來自南方,這符合賀獻林的預期。他從小就又黑又瘦,“尖嘴”,有人說他是南蠻長相。工作后每次出差,南下的列車似乎都通往家鄉的方向。列車一過長江,他就開始了自己的想象,“我老家是不是在這兒?”

1998年,河北石家莊、山東青島等地的棄兒陸續組織尋親,報紙上出現很多相關報道。邢臺也有人找到報社,發了尋人啟事,已近不惑之年的棄兒們就此建立了聯系。一名棄兒朋友找上門,說要去南方尋親,賀獻林動心了。當時,他在一家國企做經理,條件不錯,成了邢臺棄兒尋親的四名牽頭人之一。

1999年年初,棄兒們組織了第一次尋親會,要去南京。邢臺當地1000多名棄兒,有100多人報名參加。臨行前幾個月,他們就聯系了媒體,接受采訪,在《揚子晚報》等報紙中縫上刊登尋親啟事。但臨要訂票時,人數驟然下降一半,只剩不到50人——很多人難以負擔去南京的開支。有些人即便去了,也是兜里裝著饅頭咸菜,只喝白開水。

到達南京后的第一天,一場幾百人的尋親會在南京金鸞大廈會議大廳舉行。提前刊登了尋人啟事的棄兒,早就聯系上了疑似家庭,十幾個家庭現場確定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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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牛城晚報》對南京棄兒尋親的報道

因為工作原因,賀獻林第一天沒趕到。但他聽朋友講起過那天的場面:鑼鼓喧天,悲喜交加。當年送走孩子的父母心中有愧,有下跪的,有痛哭流涕的,有往自己臉上扇巴掌的;棄兒們也忍不住落淚,找到家屬的,沒找到家屬的,都心有戚戚。

賀獻林第二天到達會場,不到半天,就有20多個家庭想和他認親。很多人圍著他,要他去他們家里看看,后來剩下五家堅持和他相認。但賀獻林聽專家說過,尋親不能光憑長相,必須要有DNA鑒定。鑒定一次1800塊,他愿意承擔全部費用。

五個聲稱與他有親緣關系的家庭里,只有兩家愿意鑒定,真正鑒定的只有一家。“是南京祿口的,做完立馬排除了。后來一家在安徽蕪湖,我特地過去了一趟,但鑒定當天對方反悔了。”賀獻林說,這位母親改嫁過,現任丈夫的子女不同意,“嫌丟人”。

那次尋親大會結束后,幾十名邢臺棄兒中超半數認上了親,但都沒鑒定DNA。他們不在意,覺得長相相似,經歷對上了,不會有假。牽頭尋親的4個人,兩個認了父母,一個有了疑似親人,沒進展的只剩下賀獻林。

為此,他組織了第二次南京尋親團,在夫子廟周圍搞活動,仍然沒有進展。夫子廟附近的算命先生說他是江陰人,姓王,還有人說棄兒都是從安徽過來的。賀獻林不信這些,但還是為了那幾乎不存在的可能,轉到江陰、安徽尋親。

在合肥,賀獻林和一個家庭做了DNA鑒定,相似度84%,傾向于有血緣關系。但從科學上講,雙親與子女的DNA相似度要達到99.99%;單親或兄弟姐妹間的鑒定,情況各不相同。這家人父母不在了,與他比對的是姐姐和弟弟。

這家的大姐在安徽省農業廳做領導,幾個弟弟工作也不錯。如果換做其他棄兒,很可能與這家人認親。但賀獻林不干,“還有16%呢?我不是看家庭好就認,不好就不認。90%也不行。”

【尋親,不管窮富】

從1998年第一次尋親起算,賀獻林前后4次下江南,花掉了四萬多元,加了幾十個QQ群,上遍了安徽、江蘇乃至北京的報紙和節目。后來,他又與9個家庭做了DNA比對,負擔了全部費用。“做一個排一個,做一個排一個,心里都涼了。”

2001年5月,一直在邢臺生活的養母查出癌癥晚期,肺部積水嚴重(腫瘤患者晚期常見癥狀),左肺壓縮沒了。賀獻林一下子從尋親中抽離出來,用全部時間照料養母,但僅僅幾個月后,養母還是走了。

也是在這一年,對尋親有些心灰意冷的賀獻林從國企辭職,下海經商,輾轉北京等地。幾次搬家后,悉心留存的尋親資料和往來信件七零八落,再也找不到了。他明白,自己是尋親者中最困難的一類:年紀大,父母可能已經離世,兄弟姐妹也可能各有各的想法,尋親意愿恐怕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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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賀獻林手機里還有十幾個尋親群

然而,他的手機里還留著十幾個尋親群。棄兒們尋親的熱情減退,群里的話題變成廣告、保健、商業乃至傳銷。從群里的消息和身邊人的親身經歷中,賀獻林看到了一個外人難以想象的尋親世界。

之前南京的尋親會上,許多人沒做DNA鑒定就認下了親人,但事后證明不少是錯認。那批尋親者陸續開始懷疑親屬的真假,有的一邊維持與假親戚的走動,一邊重新尋找真正的親人。這些人的心理很矛盾,既不想徹底斷了熱乎幾年的親屬關系,又時刻想著真正的親人在等待自己。

有的棄兒明知錯認了父母,卻選擇認命。“反正找不著,(假的)有一個依托就算了。”

當年送走棄兒的家庭中,也有故意錯認孩子的。這種事多是兄弟姐妹等同輩人所為,為的是讓彌留之際的長輩安心離去。棄兒只要與家中老人送走的兒女年齡經歷相仿、長得像就夠了,“DNA鑒定可以花大價錢偽造”。

也有許多人尋親是要看身份地位、經濟條件的。見到賀獻林這種家境優渥的,湊上來的家庭就很多;看見條件差的,就愛答不理。“有的人認親之后還會攀比,說誰家(父母)給了金項鏈、金戒指,多少克。還有留財產的,甚至有留房子的。”

賀獻林說,與此相對,一些家庭因為兄弟姐妹眾多,擔心家產被分不愿與棄兒相認,“有個從上海送出來的,早就找到疑似家庭了,但就這樣拖了4年,最近才算認下了90多歲的老母親。”

還有人本身就是尋親者,同時也把尋親做成了一門生意。一位尋找妹妹的大姐,創辦了尋親網站,經常組織尋親會,還鼓勵大家加入一家公司的基因庫。有人質疑其中摻雜著利益成分,“加入一個,能拿多少提成”。

賀獻林沒時間,也無力參加這些尋親會,只是遠遠地觀望。尋親世界,也是復雜現實的縮影。他說自己尋親時從不考慮這些外在因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跟錢財、地位沒關系。“尋親就尋真的,不管是窮是富,不管是不是健康。”

他還猜測,親生父母大概率是農村的窮苦人,不然不會把他送走。

【找到了】

尋親的事被賀獻林放了幾年,念頭本來已經淡了。但過了知天命之年,他開始夢到老家的房子,有時是草房,有時是黑瓦白墻,像極了他在南方看過的旅游景點。2015年后,他重啟尋親之路,“就想給自己一個交代,就想尋個根”。

為此,他加入了幾個公司的基因庫,時刻盯著十幾個尋親群。棄兒群體開始流傳“奇跡”般的尋親故事——江陰尋親志愿者協會在街上發傳單時,看到一個長得像棄兒的路人,拉去做DNA鑒定,結果雙方真的是一家人。但這種“好事”一直沒有落在賀獻林頭上。

直到2021年初,用他自己的話說,“一道曙光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江陰尋親志愿者協會將他列為重點幫助對象。5月初,他們在抖音上發了賀獻林的尋親短視頻,全網征集線索。很快,一個網友留言說,賀獻林很像南京江寧張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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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獻林的抖音尋親短視頻

據志愿者說,他們根據抖音留言求助當地公安局,經分析研判,大體圈定了賀獻林家人可能的生活范圍。5月7日,志愿者帶著賀獻林的照片挨村挨戶走訪。一位老人帶著志愿者來到一戶張姓人家,說照片里的人和張家人很像。

面對志愿者,張家大哥非常警惕,懷疑是詐騙的。1960年左右,張家確實曾把一個3歲男孩送到南京市福利院,但鮮有人知。為了取得信任,志愿者當場視頻連線賀獻林。在視頻里相見的一刻,年過六旬的老哥倆流淚了。兩人誰都沒說話,只是對著鏡頭擺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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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獻林根據南京張家信息,找到的疑似族譜

過去尋親20年、認親十多次,賀獻林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他一眼看到了兩人面相上的相似,內心認定這就是自己的親哥,“人生第一次有了壓抑不住的那種痛”。

站在一邊的志愿者勸兩人不要太激動,到底是不是親人還要看DNA鑒定結果。等報告的幾天,賀獻林失眠了,他既期待又害怕,擔心這次的結果和之前一樣。

5月8日,賀獻林正在北京家中閱讀DNA鑒定的相關書籍——這是他尋親多年養成的習慣,自己研究尋親的新動向、新方法。晚上7點,電話鈴響了:“鑒定結果出來了,這家人肯定是了,可以計劃線下見面。”尋親志愿者說。

電話這頭的賀獻林一陣眩暈,“人在家中坐,親從天上來”。

【回家】

5月初,安徽省出現幾例新冠確診病例,距離南京很近。妻子擔心出行有風險,希望他晚點認親。但賀獻林等不及了,他想馬上出現在南京,出現在親人面前。他努力說服妻子,用最快的速度打完新冠疫苗,敲定5月30日南下認親。

等待認親的半個多月,他幾乎天天夜里12點睡,凌晨4點醒,腦子里只有認親一件事,其他什麼也做不成。對于失散60年的親人,他是有顧慮的。老張家是怎樣的家族,萬一對方不愿相認呢?尋親幾十年,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他會在夢里見到看不清臉的父母兄姐,一家人其樂融融,唯獨他,像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

根據志愿者協會的規定,雙方認親前不能透露太多信息,他就想辦法,把能“摳”出來的信息全都摳出來了。志愿者說,他的父母不在了,除了一位去世的哥哥,南京家里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身體都不錯。他還問出了張家的地址、聯系方式,提前寄去了粽子和糕點。

5月30日一早,張家大哥早早起床,在院子里來回踱步,時不時向院外張望。大姐、二姐也攜家帶口提前到了。遠遠看著賀獻林夫婦從村口走來,一家人迅速迎了上去。鞭炮“噼噼啪啪”地響了起來。那一刻,這個尋親四十多年的男人不再是賀獻林,而是張家的小兒子“安銀”。

賀獻林見到了半個多月前手機視頻里的哥哥。除了自己比哥哥高幾厘米,他們都是眼角下垂、圓鼻頭、薄嘴唇。擁抱良久之后,賀獻林像是支撐不住了,扶著大哥的肩膀,大口喘氣。“60多年了,我找得好苦。我說我今年必須找到,不然我就再也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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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大哥(左)和賀獻林

在場的志愿者宣讀了DNA鑒定結果,從生物學上證實了他們的血緣關系。但大哥還是不放心,晚餐席間突然小聲問,“你小時候腰上燙傷過,是不是有塊疤?”賀獻林的腰上真的有疤,在腰部正中間。

大哥說,那是小弟過去撞到爐子上燒紅的火鉗子落下的,“除了父母和自己,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夜里看不清,第二天清早,大哥在院子里掀開賀獻林的衣服,背面腰部正中,真的有一塊條狀疤痕。大哥這才放了心,“這個DNA鑒定真靠譜,不會有假。”

哥倆還發現了其他相似處:向右轉頭時,喉結都會歪向右邊;向左轉頭時,喉結都不動。原本有些許拘謹的大哥越來越高興,掏出自己年輕時的照片,“看,額頭、鼻子、嘴,咱倆是不是一模一樣!”

哥哥姐姐告訴賀獻林,父親78歲去世,母親88歲去世,沒能留下正式的遺像,只有幾張小小的相片和身份證上已經模糊的證件照。從照片上看,兄弟倆和父親長相有幾分神似,和母親則不像。目前,三個兄姊雖然在農村,條件都達到中上等。

賀獻林確認了之前的猜測:61年前,家里是全村最窮的,不得已才送養了孩子。當時父母猶豫再三,到底送走大姐還是小弟,最終送走了老幺。此后幾十年家人也找過自己幾次,最后一次找到一個人想要相認,對方不愿意。此后,尋找老幺的念想徹底斷了。

在南京當地,有的父母離世前會留下囑托,把送養孩子的名字刻在自己的墓上,以示永生未忘。但在父母的墓碑上,賀獻林沒有看到“張安銀”的名字。即便如此,賀獻林依然理解了父母的選擇,“現在,我能活著站在你們面前,就是當年你們送我出去最好的結果。”

被送養61年后,他找到了父母、找回了家鄉,但對于自己的生日,因為年代久遠,哥哥姐姐們都記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屬猴,比大姐小了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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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獻林在墓前祭奠父母

在南京的那幾晚,張大哥讓孩子騰出一處新房,說那個位置,是他小時候睡過的地方。夜深人靜,賀獻林躺在3歲睡過的茅草房位置思量著,“我父母沒事,不是作風問題。誰敢再說我是野種,誰再說我是私生子......”那晚,他擰了大半生的心結化開,安穩地睡著了。

(為保護隱私,文中張國祥、劉紅麗為化名)

來源:紫牛新聞

編輯:張恒 劉夢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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