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相對論,師徒兩一邊閑聊一邊趕路,感覺很快就到了飛來峰山腳下。周曉峰停下馬車道:“師傅您辛苦了,要自己爬到山頂去。我在這里等您下來。”吳友藏忙道:“不用、不用,你先回去,我和曲真人聊天也沒個時間,你不用等我。”周曉峰道:“不礙事,弟子可以在馬車上睡覺,一樣的。”吳友藏道:“嗯,那你自便吧。”
吳友藏乘馬車來,比預計的時間早了許多,天才蒙蒙亮,離寅時還有大概一個時辰呢,吳友藏想要不先去藥田看看吧,也不知歡喜宮有沒有種什麼新品種。吳友藏便走山邊小路,剛好路過一片藥田。隱約間仿佛聽到嬰兒的啼哭聲,聲音不大,但能斷斷續續地聽到,這藥田里怎麼會有嬰兒啼哭?吳友藏尋聲找去,在藥田深處竟然真有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在抽泣,聲音極小。吳友藏吃驚不小,趕忙過去蹲下抱起了嬰兒,細看是個男嬰,面相俊俏,瞪著雙大眼睛看著吳友藏也不哭泣了,雖然臉上有淚痕,但雙目神氣充足,吳友藏想:這孩子身體健康,也不是病孩子呀還是個男嬰,是誰狠心丟棄在這藥田之中呢?再看包裹著男嬰的錦袍是極珍貴的慶城特產真蠶絲華錦,因其產量稀少,貴如黃金。能用得起這種錦緞的必是大富大貴之家,怎麼會把這健康的男嬰棄在這藥田深處?吳友藏想仔細摸一下這男嬰的骨相,看看有沒有什麼隱疾,卻從襁褓之中摸出一張上等宣紙,拿出來一看,紙上用蒼勁的書法寫了幾行字,吳友藏感嘆道:“真是好書法,但見宣紙上寫著:黃家麒麟子,出生命不詳,無奈棄野田,若遇有緣人,大發慈悲心,黃家叩謝之”。吳友藏看字里行間意思,必是棄嬰無疑了。只見那男嬰用無辜的眼神望著吳友藏,但聽得男嬰肚子咕咕響,雙唇抿著,這孩子怕是餓了,只能先抱著他上歡喜宮,先去找點吃的給他。
吳友藏抱著男嬰徑直上山頂去,這孩子路上倒是不哭不鬧,也不知道是餓極了虛弱,還是天性如此。
吳友藏平日里以煉制藥丸和給人治病為業,與人為善,從無紛爭。但其實也暗藏高超的功夫,輕功也是極佳。他內心為男嬰著急,施展輕功直上山頂歡喜宮,到了道觀門口,離寅時早課時間還不到。但是,觀門已經開啟,有早班的道士已經在灑水清掃地面了。吳友藏抱著男嬰入內,那幾個道士只管打掃也沒人上來問一聲,既無歡迎也不阻攔。吳友藏直接來到歡喜宮大殿,只有幾個道士在把疊起來的蒲團擺放好,有一個道士則在向地面灑一點點水防止揚灰。依然各自忙碌,沒人管吳友藏,仿佛說:一切自便。吳友藏知道,這歡喜宮乃是鹽國內唯一的皇家道觀,里面的道士個個清高,又受皇家庇護,無人敢惹,所以對外才不設防。吳友藏沒辦法叫住了一個年長一點的道士,作揖道:無量仙尊,在下吳友藏,求見曲真人,煩請引見。那年長的道士恍然大悟的樣子,回禮道:“貧道葉玄之,昨日曲住持晚課后囑咐我們,明早會有貴客要來,讓我們好好打掃清潔,迎接貴客。原來是名聞天下的。。。”葉玄之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吳友藏,又仿佛忘了吳友藏叫什麼名字。吳友藏只好又作揖道:在下吳友藏。葉玄之接道:嗯,名聞天下的歸氣丸,吳大師,貧道有禮了。住持早算到了今早有貴客登門,想必就是吳大師了,說話間又望了一眼吳友藏懷里的嬰兒,但也不多問,接著道:貧道唐突了,可沒想到這麼早就來了,未及遠迎。說著假模假樣的也向吳友藏做了個揖,恰在這時,一直安靜的男嬰突然放聲啼哭,聲音清脆,在歡喜宮大廳里回蕩,眾道士們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吳友藏這邊。葉玄之不能再假裝看不見了,望了一眼吳友藏道:“這是。。。?”吳友藏有些尷尬,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得又作揖道:煩請葉師兄引路,去見曲真人。葉玄之道:好說、好說,當然、當然,吳大師請隨我來。也再不問嬰孩之事,只管在前帶路,從大廳北門出,又爬了一段山路,才到眾道士們平時住宿的一排房屋前,繞過這排房屋,在后面有一個小山頭,上面有一間獨立的大房子,又用竹籬笆把這個小山頭四周圍著,而這小山頭大房子里就是曲真人的住處,曲真人一般與人私聊則也在這幽靜的小山頭上。這里,吳友藏來過多次了,可謂是熟門熟路。這個葉玄之也是臉熟得很,只是平時沒有打過招呼。吳友藏也相信葉玄之是認識自己的,而且曲真人性格孤僻,幾乎沒有朋友。自己一年左右要來上一次的,恐怕算是常客了。但是,歡喜宮的道士們就喜歡裝模作樣的。
吳友藏來到小山頭下,那里有一扇竹門,之前已經有一個小道士等在門口,見了吳友藏先行禮道:“師傅知道吳真人來了,命我在此恭候。”然后又向葉玄之行禮:“煩勞葉師兄了。”葉玄之回禮:“理應如此,那我就送吳大。。他頓了一下,改口道:吳真人,到這里了。”吳友藏又作揖道:煩勞葉師兄引路了。雙方又在此行禮。吳友藏才隨那小道士進了竹門,到小山頭曲真人處去。這個小道士,吳友藏是認識的,是曲真人最小的弟子,名叫鹿松遠。曲真人收徒弟的標準,就是沒有標準,隨心所欲。比如這個小弟子就是因為姓鹿,福祿(鹿)壽,和道家相合,就收了作弟子,并沒有什麼天分,人倒是十分老實,吳友藏邊走邊和他聊到:鹿師侄隨曲真人學習,應該有三個年頭了吧?那個小道士見吳友藏還記得住自己,受寵若驚地回道:吳真人記性真好,到了年底就三個年頭了,原本家里找了算命的道士說我年少有難,需出家五年方可避難。可是,曲真人說我確實有難,但那算命的道士算錯了時間,至少得出家六年,保險最好七年,才能避了這難。哎,還有四年呢,那小道士嘆息道。吳友藏寬慰他道:能成為曲真人的徒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別人求之不得啊!師侄這幾年恐怕本領大漲呀。那個小道士卻又嘆息道:哎,師傅是神仙在世,本領太大。我卻無從學起。學仙術要有天資的,我是一點沒有。只盼著太太平平過了這七年,躲了大難,可以回家去。吳友藏無話可說了,只能“嗯,嗯”了兩聲。
稍頃,就來到了小山頭,只見屋子門口掛著“太上”兩個字。小道士道:“太上”精舍到了,師傅讓真人您在茶室等他,我這便去通知師傅過來。轉頭卻見曲真人已經從住所出來,朝茶室走來了。小道士一拍腦袋,啊呀一聲道:師傅讓我點了沉香在茶室中迎接真人,我倒是忘記了,真人莫怪。只見他手忙腳亂地點香。吳友藏心想,這小道士倒是淳樸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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