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芳 醬 · 圖 / 網 絡
全文5905個字,篇幅很長,字字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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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幾多浮沉
我雖為女兒身
當自強不息
三十年前的今天,我降落在這樣一個平凡普通的家庭里,雖不富裕,但尚且幸福。
那時,我的上面還有一個聽話懂事的哥哥,伴隨著我的出生,原本是“好”字成雙,全家都過上了其樂融融的日子,父母的人生也開始“圓滿”起來。
不曾想,幾年后,晴天霹靂就砸中了我們家,我的親哥哥便隨風而去,成為了我可憐的父母心里永遠的一道傷痛。
自打我記事以來,我時常聽媽媽哭訴著說,哥哥對我極好,對我極好,我們兄妹倆感情也很好,不管走到哪里,我們倆總是大手牽著小手。
每次聽完,我的心就撕裂般地疼。
狠心的哥哥啊,他連同我那幾年的記憶一同帶去了天堂。任憑我拼命回憶,都想不起來他的模樣。
那時天真的我,經常對著鏡子幻想,他是不是跟我一樣,有著烏黑濃密的頭發、白白的皮膚和圓圓的臉蛋?
我一直很想問父母有沒有哥哥的照片。但又不敢問,更不敢提。
它就像一道疤,經不起端詳,便只能任由它撕裂、發膿、結痂,再撕裂,再發膿,再結痂。
哥哥的離去給我的父母帶來了一生都無法磨滅的悲痛和陰影,也給我們這樣一個貧困的農村家庭帶來了深重的磨難。
可以說,我們家所有的不幸,都是從哥哥的離去那天開始的。
同村里人幾乎都是沒有受過教育的窮苦文盲,他們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到令人發指。在他們眼里,一個家族里沒有了兒子,就沒有了“傳宗接代”的人,就可以任由他們宰割。
在我的模糊記憶里,父母幾乎受盡了同村人的冷言冷語,更可恨的是,據說還受到了同族人的欺凌。
懂事了的我,每次聽聞,都激起了我對同族人的憎恨。比起那些與我家無瓜葛的同村人的冷嘲熱諷,我更討厭那些愚昧的同族人的百般刁難。
父母天性善良,溫文儒雅,從來都是與人為善。然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必當反擊。然而,反擊必損內耗。父母的反擊也讓他們身心俱疲,心寒不已。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果我再大幾歲,如果我早點懂事,我定要破口大罵那些同族人!
想到這里,我更心疼的是父母,他們把我們撫養長大,真的太不容易。他們的前半輩子過得太蒼涼。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同族人可惡的嘴臉。雖然幾十年過去了,雖然他們現在對我們笑臉相迎,雖然他們現在口口聲聲把我們當成他們的自家人。
我們長大后,對于同族人的這種360度的態度轉變,也許是因為他們對自己多年前的作惡多端的良心發現,也許是因為我們長大了都有出息了。
但不管是表示愧歉也好,表示討好也罷,我們永遠都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相反,看見那些惺惺作態的樣子只會令人作嘔。
時至今日,雖然我沒有親身經歷過那些事情,或者說只我記憶中模糊了那些事情,但是,我還是依然選擇愛我父母所愛之人,憎我父母所憎之人。對我父母有恩的人,我會加倍愛戴和敬重,欺凌過我父母的人,此生不愿相認。
那時弱小無力的我,是在眼睜睜地看著我的父母承受著比別人更多的壓力和苦難中長大的。
我深諳父母其苦,小小年紀的我,曾經在日記里多次虔誠地寫道,我多想跟哥哥換一下。
“哥哥,你留下來好不好?我去那個世界頂替你,爸爸媽媽不能沒有你。”
“我多想自己是個男兒身,代替哥哥在父母心目中的位置,給父母多帶去些寬慰。可惜我是女兒身,不管我多努力,永遠都代替不了。”
“我多想自己是個男孩子,打破封建農村里扣在我們家頭上的“傳宗接代”的腐朽思想,支撐起我們一家的尊嚴。”
“這樣的話,父母就能少受些氣,少受些磨難,父母的人生也會是另一種模樣,我們家也會是另一番光景吧。”
我常常陷入這樣的幻想中。
范雨素說,“我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讀的書,命運把我裝訂得極為拙劣。”
可我,偏偏不認命!我要重新裝訂自己,哪怕流血又流淚。
因為我是個女孩子,所以我要比任何人都刻苦學習。因為我是女孩子,在我嘗到我的成績能給父母帶去片刻的寬慰之后,我便更加刻苦。
我的心中只有一個目標,不能繼續讓人瞧不起!我不會感激那些欺負過我們的人,他們不值得。我只感激我的父母,賦予了我們生命,幫助我們塑造了一顆高尚又清高的靈魂。
我們要讓那些腐朽愚昧的同族人知道,不,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們的父母,我們來保護,我們的家族,容不得任何人半點欺凌!
我雖女兒身,當自強不息。
不管幾歲,亦如此。
前世今生
悲痛的扯淡的
都見鬼去吧
過去的三十年,為了打破這種與生俱來的藩籬和枷鎖,我經歷著同齡人未曾經歷過的一切。我哭過,痛過,甚至想過草草結束這一生。
這一切,又是為什麼呢?
猶記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算命先生給我算過一卦。內容是媽媽轉述給我聽的,而我卻當了真。
算命先生說我的八字太毒,是我趕走了我的哥哥,說我命里注定無親兄弟。
我當時的理解是,我們家所發生的的一切悲劇都怪我,怪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害父母這一生為求子顛沛流離,受盡了人間至苦。
算命先生最后還說了一句,讓我言猶在耳。他說,我可能活不到三十歲。
悲哀的是,我也曾一度相信了這些鬼話。
那時年幼無知的我,聽到這句,竟然有過竊喜的念頭:三十歲就能離開這悲慘兮兮的人間,真好。這樣我就可以和哥哥在天堂里相認,讓他牽著我手,繼續保護我,我想天堂里肯定沒有悲傷,也沒有眼淚。
過去的三十年,我總是有意無意想起那個算命先生給我算的卦。它就像緊箍咒一樣無形地戴在我的頭上,時時刻刻對我念著咒語。
在我快樂的時候提醒我痛苦,在我痛苦的時候提醒我堅強,在我堅強的時候提醒我......
然而,時光飛逝,三十年過去了,今天我就三十歲了啊!算命先生的話應驗了嗎?沒有,他完全就是在扯淡!慚愧年少無知,半信半疑了那些鬼話。
我健康著,我快樂著,我被無數的愛包圍著,此時此刻,我是幸福的。
讓算命先生的鬼話,見鬼去吧!
讓那些悲痛的回憶,見鬼去吧!
我們是沒有驚人異稟的天賦,也沒有勝人一籌的資本。這一路走來,我們確實是比別人走得艱辛了些,但一直走得穩穩當當,踏踏實實,既無愧于心,又光明磊落坦坦蕩蕩!
回顧前半生,一直乖乖巧巧的我,即便青春叛逆期,也未曾做過什麼叛逆的事情。我的整個青春都平靜如水,清澈見底。
因為理性一直告訴我,我的一言一行,都承載著父母的希冀。我的內心里就好像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感,希望自己可以變得更優秀,希望可以力挽狂瀾,希望可以讓父母開心起來,抬起頭來。
所以我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我跟同齡人不一樣。
我千萬不能犯錯,不能逃課,不能戀愛,不能失敗,不能任性,我肩上扛著的使命重大,我哪能頹唐?我哪能懈怠?我要沖出枷鎖,我要讓父母為我而驕傲。
曾經的我,總是把自己包裹起來,像一只小刺猬。在別人眼里,我沉默寡言,我不善表達,我多愁善感,我孤傲堅強。我冷漠清高,我不可一世,我卓乎不群,我不易接近。
可在我冷漠的表情下,有誰知道掩藏著的是一顆炙熱的心啊?
我會哭,會疼,敏感又細膩。我總是拿起筆對著自己訴說心中的一切。我害怕有人看穿我心里所想,又期待有人能懂我的欲言又止和眉頭緊鎖。
我就是這樣一個矛盾又真實的個體。
三十年了,這是我第一次審視和公開自己內心的悲慘小世界。
尼采說,“那些打不死我們的,必將使我們強大。”
如今,我終于強大到有勇氣自己一層一層地剝開傷口,我要讓炙熱的太陽光射進那道深深的傷口,曬干膿水,讓它徹底結痂。
往后余生,應該就不會再那樣揪心窩子地疼了吧。
我就是這樣一個愚蠢又偏執的個體。
我一直扛著的都是我自己給自己強加的沉重使命---與原生家庭共進退,我一直以愛家之名做一些愚蠢的決定。
這份自找的“壓力”,讓自己一度失去了自我,陷入了自責的、自卑的、自耗元氣的不快樂的怪圈里。
直至今日,我才發現,我錯了。父母從來沒有給過我那麼大的壓力,他們最大的心愿,無非是希望我過得幸福。
我高估了我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自己的無知,更是誤會了父母對我的期待。
徐志摩說,“在一回首間,才忽然發現,原來我一生的種種努力,只不過是為了周遭人對我滿意而已。”
是啊,這三十年來,是我自己畫地為牢,也是我自己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今天,我要把所有一切不快樂的因子釋放出去。清空自我,滌蕩靈魂,做一個輕松自在的我自己。
我不想再活在過去,活在那些悲傷的故事里。我要開始為自己而活。即便悲傷,也要悲傷著我的悲傷。如果快樂,我要盡情地快樂著我的快樂。
三十年彈指一揮間,剎那鉛華盡釋然。我好想大聲呼喊:人間好值得,我還想再活五百年!
我的人生將打開新的大門。我人生的新紀元由此快樂唱響。
三十歲這道光,終于照亮了我的心靈,打通了我的任督六脈,解開了我三十年的心結。使我開悟,使我通透,使我釋然,使我恢復了自我。
我就是我,不再戴著腳鐐游蕩人間。
我就是我,不再被緊箍咒折磨著活。
我就是我,平凡又獨一無二的我。
我的后半生,我要為我自己而活。
祝我生日快樂。終于三十歲了。
重生快樂,快樂重生。
何其幸運
過去的前半生
所遇皆良人
我生長的環境和出身是無法改變的,它已經造就了一個這樣性格偏內向的我,我不會說恭維話,不善言辭,也學不會別人的八面玲瓏,甚至有些社恐。
但正是這樣一個純粹的我,在過去的三十年里,所遇見的都是良人。
何其幸運啊!
《圣經里》說,“上帝為你關一扇門的同時一定會為你開一扇窗。”
我們心懷感恩,就永遠會有生生不息的希望和源源不斷的美好向你奔涌而來。
孩提時的小伙伴,真誠又可愛。轉校之后我們書信往來很多年,是他們陪伴著我度過了那些靜好時光。
髫年時的同學們,友好又大度。頑皮是真的,重情重義也是真的。孤身在東北時,聽過最動聽的歌曲,就是髫年時認識的同學為我所唱。
金釵之年,遇見的老師和同學,美好又善良。他們亦師亦友,溫暖的話語和肯定的眼神,鼓勵我走上了大講臺,挑戰自我,從而遇見了更好的我。
豆蔻年華里,原來真的有人在偷偷地喜歡著那個不完美的自己。即便若干年后,身邊已有了愛人,也依然會在生日時送上真摯的祝福。
及笄之年里,和一群追光者們并肩作戰,互相加油打氣,一同度過了生命中第一個流汗又流淚的美好奮斗時光。
桃李年華里,有人以朋友的身份護我周全,無條件地對我百般呵護,寬容我的無理取鬧和小脾氣。雖然那時幼稚心門尚未開啟,但心懷感恩是真的。遇見他們,是我的福氣。
人生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遇見。
所有的遇見,都是零零碎碎的美好編織起來的獨家記憶。
我要在這可愛的人間,拾掇細碎的美好,待到耄耋之年,再來一一回味,然后,不留遺憾地告別這個世界。
慶幸我的前半生,安然無恙,保持著本真。
心懷美好,所遇皆美好。沒有遇到過壞人,沒有受到過傷害,沒有被人辜負,也沒有被人背叛。
慶幸我的前半生,雖波瀾不驚,但如我所愿,所遇皆良人。
心懷赤忱,不曾與人紅了臉,亦不曾與人糾纏難分,不用與任何人冰釋前嫌,與任何人再見依然能相視而笑。
這一切,都是歲月對我的寬容和恩賜。
我不喜歡與人爭鋒相對,不喜歡面紅耳赤。亦不喜歡與人明辨是非,公理自在人心,又何須辯解?更不喜歡那種刻意巴結和阿諛奉承才能維持的關系。
我喜歡君子之交淡若水的緣分,亦喜歡君子和而不同的默契。喜歡,我就多靠近一點,不喜歡,我就多遠離一點。
如水一般清澈,如月一般皎潔,如光陰一般沉穩的關系,是我三十年前所愛,亦是我三十年后所愛。
親愛的芳醬,三十歲快樂。
愿你的余生所得皆善意,所遇皆良人。
三十不過虛齡
出走半生
歸來仍是少年
我們按時長大,努力生長,如果心態永遠像呼吸般自然,那麼,三十歲又何懼?不過三十而已!
我們都是蕓蕓眾生,在年齡面前,表現在臉上的,除了皺紋和白發,更值得讓人關注的是從體內散發出的那份獨有的睿智和成熟。
有人十三歲,就妙語連珠心智成熟;有人三十歲,時而幼稚又可愛。十三歲與三十歲的區別,不過在于,十三歲的孩子閱歷少了點,三十歲的孩子閱歷多了點。
然而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在上帝面前,都是人類。十三歲和三十歲,只不過是時間跨度長短不一,又有何懼?
人生短短幾十載,與其花時間與“年齡”較勁,不如花心思與“時間”較勁!與其糾結自己的年齡,不如拿筆算算自己的人生還剩幾個格子。
我們該思考的是,剩下的這些時間里,我們該做些什麼?該留下些什麼?該付出些什麼?該追求些什麼?而不是畏懼年齡給我們帶來外貌和外形上的變化。
臉上的皺紋和鬢角的白發,正是對歲月的一種無上的尊敬。不是嗎?
所謂年齡,是歲月對我們的一種饋贈,無關美與丑。
《麥田里的守望者》里說,“一個不成熟人的標志是他愿意為了某個原則轟轟烈烈地死去,一個成熟的人標志是他愿意為了某個原則謙恭地活下去。”
十三歲和三十歲的人,我想,區別亦在于此吧。
我一直很喜歡這句話,“像個大人一樣生存,像個孩子一樣生活。”
我就想活成這樣的狀態,不管我幾歲,我依舊喜歡粉色,依舊喜歡卡哇伊和一切美好的東西,這絲毫不妨礙我為生計奔波,為夢想而奮斗。
順其自然地告別二字開頭的生日,從此愉快地過好每一個三字開頭的生日,再滿懷期待地迎接四字開頭、五字開頭......
親愛的小芳醬,恭喜你,三十歲啦!
愿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不管幾歲,空氣還是鮮甜的,世界都是你的。
暢想此后十年
我們共赴熱愛
樂此不疲
我花了二十九年,終于確定下來自己真正熱愛的事情。寫作,是最好的自我療愈的過程。我在這個過程里,遇見了更好的自己,向上的自己,向美的自己,向善的自己。
我熱愛文字。我不能想象沒有文字的我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是書中的文字治愈了我,也是我筆下的文字治愈了我。
雖然離出書的夢想還有萬步之遙,但閱讀和寫作是我這輩子最想一直做下去的事情。
為什麼一件事情想持續做一輩子?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熱愛。
因為熱愛,我們不談“堅持”。要堅持才能做下去的事情,不是真正的熱愛,那是蜻蜓點水般膚淺的喜歡。
熱愛是什麼?熱愛是猶如吃飯睡覺那樣構成我們生命所需的基礎物質。就好像,不吃飯,會餓;不睡覺,會困。那麼,不閱讀、不寫作,就會渾身難受。
悲傷的時候,寫悲傷的文字;快樂的時候,寫俏皮的文字;頹唐的時候,寫激勵人心的文字。
寫這些是為了取悅誰嗎?
不,不,不,只是我手寫我心,歲月如有意,情來不自禁!
十年之前,我把文字鎖在日記本里,僅供自己品讀;十年之后,我把自己的拙文“公之于眾”,這既是一種自我突破,也是希望被更多志同道合的人“看見”,更是有一顆文學夢一直在心里祈禱,祈禱有朝一日能被某個圖書編輯“看上”,實現那個從小到大從未變過的最初的夢想——文學夢。
歲月不會辜負每一個努力生活的人,努力也不會辜負每一個用勁閃閃發光的人。
三十歲以后的人生,我打算這樣度過:左手事業家庭,柴米油鹽醬醋茶;右手閱讀寫作,讀詩賞花奔走熱愛里。
如此一來,從今往后的每一天都不想浪費。
盡情寫,盡情愛,盡情與生活過招。
嗨,三十歲你好,我允許你對我時常溫柔,偶爾粗魯。
因為這樣的人生,才真實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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