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批,堪稱是潮汕華僑文化的一朵奇葩。潮汕地區作為著名的僑鄉,眾多海外潮人刻苦拼搏,想方設法將賺到的錢以及家信寄回家鄉,贍養父母,關心妻小。僑批是僑眷的安家之費,牽動著當時廣大潮汕人民的喜怒哀樂。
一旦碰到戰爭或社會動蕩,僑批斷絕,很多僑眷生活陷入困境,百事哀愁,餓殍載道。僑批正常運轉,則僑眷日用充裕,老小閑樂,舊時潮汕“每年入超甚大,所以能繁榮不衰者,無非賴批款之挹注。”僑眷收到批信時,“或讀信而淚下,或接款而大喜”,有的甚至“因深切思念親人,竟忘情地抱住水客,埋頭痛哭起來”,由此產生了不少的趣聞軼事,久而久之則演變為潮汕俗諺。
這些潮汕俗諺說來鮮活風趣,也富有深刻的教化寓意,讓人不禁感慨潮汕人的文化創造力。下面就列舉幾則與僑批相關的俗諺,不知你曾聽過嗎?
九月尾,銅鑼撐撐叫:
舊時僑批多由水客乘船從國外帶回潮汕。水客往返,每年計分六期:正月、五月、九月三期為大幫;二月、七月、十月為小幫”,其中尤以每年農歷九月以后少臺風,水客乘船帶批回鄉者甚眾。
與此同時,僑鄉的港口則有專人打望,見船進港就立即鳴鑼通知迎接,暗示批款到了,喜事臨門!民諺“九月尾,銅鑼撐撐叫”就源出于此。此俗語比喻喜事臨門。
汕頭僑批文物館內對“批來了”的場景復原
唔對阿開伯個數路:
相傳有一位有暹羅華僑叫開伯,托水客帶信款100銀圓給家鄉的妻子,由于這位華僑也不識字,只好用畫圖的方法來表示——他在信里畫了4只狗(潮州音“狗”與“9”字同音,4條狗表示36的意思)和8只鱉(潮州音“鱉”與“8”字諧音,表示64的意思)。
海外僑胞有的會請知書識字的老先生代為撰寫僑批的批信
水客見開伯只在信批上畫圖,而沒有寫明批銀數目,就暗中扣留了2圓。開伯的妻子雖然也不識字,但她聰明伶俐,從信里悟到丈夫托來100銀圓,就對水客說:“阿兄,你唔對阿開伯個數路。8只鱉代表八八六十四,4只狗代表四九三十六。明明是100銀圓,怎麼只有98圓?”水客無言可對,只好交出扣留的2圓。這位婦女也如愿以償地收到了丈夫寄來的100銀圓。
這條俗語有兩個意思,一是對不上號;二是為人要誠信。其實當時大多數水客還是恪守“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準則的,人們把這一個別行為鄭重其事地編成故事,從另一個側面也是反映了潮汕僑批界對不誠信行為、不誠信者的深惡痛絕與強烈譴責,目的在于弘揚正氣。這句話也被老一輩的潮汕人廣泛應用,當某人還錢的數目不對,或某一數字有出入時,就可以說,“先生,你‘唔對阿開伯個數路’”!
番畔錢銀唐山福:
從前有個人到南洋謀生,每日起早摸黑,為人洗衣。他每月都把所賺的錢都寄回家給妻兒,家中因此逐漸富裕起來。在母親的疼愛下,兒子長大成人,但被寵成一個嬌生慣養、游手好閑的花花公子,娶了老婆后,母親去世。,夫婦倆少了約束,無人管教,更是放手花錢,什麼事都不干,還雇人給他們洗衣做飯。
父親接到妻子噩耗,趕回鄉辦喪事。他問兒子從事什麼工作,兒子竟然說:“你賺的錢夠花,我哪還要去吃苦。”老華僑聽后,心想自己在南洋為人洗衣,兒子卻在家雇工給洗衣做飯。深有感嘆地說:“番畔錢銀唐山福啊!”
當年下南洋的華人勞工
這條俗語也有稱“七成食番畔,三成靠唐山”,其意思是指海外華僑賺的錢,給家里人享福,但家里人不知海外華僑的凄慘與辛苦,譏笑、諷刺那些力食懶做者,告誡年輕人要珍惜錢銀,辛勤勞動。
月尾出初十五六,寬寬等:
從前有一婦人,丈夫前往南洋謀生,音信渺茫。她天天盼望能收到丈夫寄來的僑批,可惜愿望總是落空。有一天,她到鎮上找了一位算命先生推算她的丈夫什麼時候才有寄批回家。那算命先生裝模作樣地推算了一會,說:“你丈夫遲早會寄番批回來的,不是月底就是出初,要麼就是十五六,你回家耐心等待吧。”
這條俗語包含兩個意思,一是說事情遲早會發生,肯定會有結果,要慢慢等待,不能焦急;二是譏笑、諷刺一些人被愚弄了還不清不楚。
曾經的汕頭批局
戇過阿網伊阿媛:
阿網的父親早年到南洋謀生,一去杳無音信。阿網的母親天天盼著丈夫寄來批信,以解掛念。一天傍晚,阿網帶來一位從南洋帶批回來的水客,剛一到家門口就大聲喊到:“娘啊!喜事來了,阿爸托人寄來番批了!”其時正在家中洗浴的阿網母親被這喜訊沖昏了頭腦,竟然忘記自己正在洗澡,立即開門走出來收批。水客見狀,不好意思地轉過身,阿網母親驚醒過來,急忙跑回房穿衣。
這條俗語的意思是譏笑人裝得糊里糊涂,其實是心懷貪念,只管收入而不付出。
世界記憶名錄僑批紀念地——汕頭西堤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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