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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說長大以后管錢是什麼意思

解夢佬
算命說長大以后管錢是什麼意思

來源:中國基金報

作者:中國基金報記者楊波

中國基金業20年,涌現出一批優秀的基金經理,中國基金報記者楊波采訪了業內知名的價值投資派代表性人物、高毅資產董事長邱國鷺。在三個多小時的采訪中,他講述了自己的早期經歷和投資歷程,有精彩的投資案例,有生動的故事和人物,更有他深耕投資二十年的投資心得與潛心思考的投資智慧。

打造高毅資產

為什麼考慮做一個高毅這樣的平臺?

邱國鷺:一個優秀的基金經理要創業是很艱辛的,開門七件事,一件也不能少。前面也提到,我在美國創業時很辛苦,后來找了一個平臺,分一部分收益給它,我的生活質量、成功概率、研究深度、投資敏銳度都大大提高。

因此,我創業時,就想打造一個這樣的平臺。我自己是基金經理,在別的平臺上做過,我作為基金經理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平臺,就把高毅打造成一個什麼樣的平臺,我當時需要哪些服務,就提供給合伙的基金經理。我在美國工作過的三家公司都是合伙制的,我知道合伙人之間的關系應該怎麼處理,利益應該怎麼分配。

高毅為什麼能夠茁壯成長?

邱國鷺:合伙人之間相互投緣、和睦相處最重要,很幸運,遇到了我們另外幾位合伙人,他們人品很好投資能力也很強。如果說高毅過去三四年取得了一點成績,主要是他們的功勞,我只是剛好跟對的人在一起做了一件對的事。

我們有六個很資深的基金經理,幾乎對任何一個行業,都有一兩個人比較懂,大家取長補短,對我們認識世界認識市場很有好處。

我們的特點是共同研究,有很多的爭論和辯論,在這個過程中,可以把很多事情搞明白。我們很少爭論市場走向或個股漲跌,我們爭論的都是行業和公司的基本面,行業以后會怎麼樣改變,哪家公司更有競爭力,哪家公司的戰略是對的,哪家公司管理層品質更好。

正如你所說,高毅的每個合伙人都很優秀,他們以后有沒有可能離開公司自己創業?

邱國鷺:這個問題對每個資產管理公司都存在。高毅的好處是,第一,機制比較到位,公司的股權激勵機制、業績分成機制、獎金遞延機制,都考慮到了公司的延續性;第二,核心還在于公司的文化,我們的文化是以基金經理為核心,基金經理有充分的自主權,充分的決策權,也有個人的獨立子品牌;最后是人品,剛好我們遇到的合伙人人品都很好,合伙人之間相處得也很好,感覺都比較舒服。這個行業的特點是優秀的投資人都財務自由了,沒有人會為了財務的原因去委曲求全,一定得讓每個人都滿意。完全滿意不可能,但還是能找到比較合理的最大公約數。

高毅成立以來業績優秀,得到了渠道和客戶的認可,公司管理資產規模增長速度也比較快,你們有沒有壓力?

邱國鷺:高毅定位于平臺式的公司,是以基金經理為核心的,由基金經理自己決定產品什麼時候開放什麼時候關閉,公司會充分尊重基金經理本人的意愿。過去一年多,高毅陸續有不同的基金經理封閉申購自己管理的產品,現在大多數基金經理的大多數產品都封閉申購了,高毅的規模過去半年也比較穩定。

2017年全年我只發過一篇全公司范圍的電子郵件,其中講了三種沖突如何處理:第一,當公司利益跟客戶利益沖突的時候,客戶利益優先;第二,當業務拓展跟合規沖突的時候,合規優先;第三,當規模跟業績沖突的時候,業績優先。這是資產管理公司都會碰到的三個問題。

高毅的公司管理很扁平也很簡單,去年全年只開過兩次全公司大會,一次是合規培訓,另一次是年終總結。在去年業績規模雙豐收的情況下,在年底總結中,我們成績只總結了三分鐘,問題談了三小時。歷史上,我們看過很多一時暴紅的資產管理公司,也深知,在市場上一時的成功很容易,但持久的成功是很難的。

資產管理行業要成功,第一是要有好的機制,吸引到優秀的人才,才能創造優秀的業績,最后才是理想的規模,這是合理的順序。如果通過各種營銷手段直接去追求規模,短期會有一些效果,但長期是沒有持續性的。

從技術上來講,高毅的幾個合伙人從業經驗都比較豐富,都有管理大資金的經驗和能力,投資風格也是偏左側投資,提前進提前出,容量比較大。我們經常都是買早了或賣早了,我買完繼續跌,賣完繼續漲,特別是逆向投資,買的是人家不要的東西,基本是你想買多少就有多少。有的公司,你現在一天買個十個億一點問題都沒有,因為大家都在賣,2016年1月份你去買白酒股,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即使基金規模大一些,對投資的影響也不大。

為什麼會參與創立高禮價值投資研究院?

邱國鷺:資產管理業的核心競爭力是人才,怎麼招募人才、培訓人才、激勵人才、挽留人才,是公司的重中之重。招募人才方面,高毅還是有點號召力,我們的基金經理都很優秀,對人才也比較有吸引力,激勵方面,我們成立之初就想得很清楚,也很成熟,挽留跟激勵基本到位,接下來就是培訓,怎麼培訓人才?

高禮價值投資研究院由高瓴資本創辦,耶魯大學首席投資官大衛·史文森任名譽理事長,高瓴資本創始人張磊任理事長,我擔任院長。一年招二十幾個學員,去年有近1000人報名,學員都是一級市場二級市場的一線投研人員,有公募基金私募基金的基金經理、研究員,還有股權投資人士,他們平均有5~8年投資經驗,甚至個別有二三十年投資經驗,完全可以來當老師。

具體的課程,主要由高瓴講一級市場,高毅講二級市場。合伙人講自己擅長的東西,比如張磊講零售行業,高瓴TMT合伙人講TMT,鄧曉峰講通信行業,馮柳講消費品行業。也會在外面請一些資深專家來講課。每個月會布置做一個課題,分成四個小組,研究不同的樣本,做2-4個案例分析,研究一些我們普遍比較關注的問題,比如新能源、電動車、新零售等。

高禮價值投資研究院的定位是后MBA,因為學員基本都讀過碩士,又有實踐經驗,講的都是比較貼近實踐的。學制兩年,第一年是學習,上十次課,第二年是實踐,在實踐過程中遇到問題大家一起討論,以期學以致用。

高禮價值投資研究院的一些學生的履歷、經驗不亞于我,在許多方面可以當我老師。所以,大家是亦師亦友,互為師友,過去一年,我從這些學員身上學到非常多東西,平常很難有機會聽老師們系統地講課,幾乎每次課我都會去聽。高毅的研究員可以跟著一起旁聽學習,對高毅形成系統性培養人才的氛圍也有幫助。

對股市前景不悲觀

目前大家對股市比較悲觀,你怎麼看?

邱國鷺:未來永遠都有很大的不確定性,有些不確定性是你知道的,有些不確定性是你不知道的。一個市場大的系統性風險,主要有三個來源:

第一是估值泡沫,像2007年或2015年上半年,估值太高,下跌起來會很猛,其他時間基本是波動,目前是處在波動階段的后期,估值已經比較低了。

第二是基本面有大的惡化,原來公司賺錢的,現在不賺錢了,或者經濟有大的調整,出現經濟衰退或崩盤。但即使把貿易摩擦考慮進去,中國經濟也不會崩盤,因為從2011年到2015年,中國經濟經過五年漫長而充分的調整,中間有五十幾個月PPI是負增長,PPI是工業產成品出廠價格指數,PPI為負說明企業有巨大的壓力,因此,這五年的洗牌是比較充分的。2016、2017年以來的復蘇相對比較溫和,庫存不高,過剩產能不多,基本面泡沫不大,不太可能突然出現斷崖式下跌。

第三是央行大幅收緊流動性,資金成本迅速提高,這也不太可能,今年已三次定向降低存款準備金率,近期,國務院常務會議稱積極財政政策要更加積極,央行投放也大幅增加,政策正逐漸放松。

這是我們對股市前景不悲觀的主要原因。

請講講你對中美貿易摩擦的看法。

邱國鷺:我不是專家,很難具體去講中美貿易摩擦會會怎麼演化,但我們要知道底線在哪里。中國有非常大的本土市場,產業鏈布局比較全面,中國的外貿依存度大概在1/3左右,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另外,我們沒有很嚴重的外債,又是高儲蓄率的國家,這些條件決定了中國經濟崩潰論是站不住腳的。

日本跟美國,從上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打了20年的貿易戰,并沒有對日本經濟造成巨大的傷害。日本到后期,人均GDP已經接近并超過美國,它們兩個經濟體有直接的競爭,而中國的人均GDP現在相比美國還差四五倍,所以中美經濟還是有互補性的。大家不要看到我們對美國的貿易順差很大,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轉口貿易,出口一個iPhone手機給美國1千美元,中國的附加值并不多,但體現的即是一千美元的順差。貿易摩擦真打起來,壓力也會傳導到中國上游的國家。

現在供應鏈早已全球化的背景之下,我不認為中美貿易摩擦會發展到不可收拾,在一定范圍內雙方應該能夠達成某種程度的合作和妥協。當然,中美貿易摩擦的時間可能會比較漫長,中間回合會比較多。

你對中國經濟比較樂觀?

邱國鷺:我一貫是偏樂觀的。說到底,中國經濟是在增長的,股市雖然漲漲跌跌,有一部分上市公司還是不錯的,買好公司長期看會有不錯的回報。政府手上有很多牌,經濟一旦出現下滑的跡象,政策就會開始放松。很多人都只看到負債率,也應該看資產端,中國政府擁有土地和國企,資產端還是有較多資源的。

大家還有點擔心地方債,我認為也是可控的。如果想救,肯定救得了,目前只是想打破一下剛兌,但都在風險可控制的范圍內。去杠桿是手段,防風險才是目的,不可能為了防風險,弄出更大的風險,雖然也有這種可能性,但政府是很謹慎的,不要低估執政者的智慧。

很多問題看起來很大,但都有解決的余地,中國現在GDP是80萬億,經濟還是很有韌性的,不像一些小經濟體,沒有抗風險能力。

在目前的行情下,你會怎麼做?你看好什麼行業?

邱國鷺:對于股市,不必太悲觀。很多上市公司的估值,基本上是反映了對中國經濟特別悲觀的一種預期,比如金融股。

港股中很多金融股估值已非常低,一些金融股的市凈率已低于0.5,比2008年美國金融股的估值還要低,這反映了一種極為悲觀的預期。為什麼便宜是硬道理,因為便宜反映了一種非常悲觀的預期,未來超預期的概率就很大。從有些金融股的估值看,似乎中國經濟一塌糊涂,銀行的壞賬要到10%以上,實際上,我們關注到銀行的壞賬過去八個季度已經持續改善,未來可能會有一些小惡化,但沒有市場擔憂的那麼嚴重。

另外,銀行之間分化很嚴重,我們最近把17家銀行的會計報表做了一個深度的系統性梳理,發現不同的銀行之間差別很大:首先,對壞賬確認的標準差異非常大,有的銀行是只要逾期一天,就當做壞賬,有的銀行逾期一百天都不把它當壞賬。逾期是客觀的,但壞賬的認定是主觀的。第二是壞賬的撥備,不同的銀行也不一樣,有的撥備是100%多,有的撥備是400%多,撥備差別很大。這是存量的概念,再看流量,過去一年,有的銀行新增的撥備,已經是新形成壞賬的兩三倍以上,而有的銀行計提的撥備還不足以覆蓋它新增的壞賬。單單對壞賬處理是謹慎還是激進,銀行之間的區別就很大。

銀行現在的估值都是在5到8倍之間,按壞賬撥備調整之后,有的銀行是幾倍,有的實際上應該是幾十倍,甚至有的銀行實際上已經虧錢了,還有的銀行可能百分之八九十的利潤來源于撥備不充分,按更嚴格的標準,利潤可能要減少一半以上。所以,銀行不能只看表面,銀行的分化大家是沒注意到的。

現在估計沒有人會去研究銀行,不要說現在,2012年2013年就沒人看了,其實銀行這幾年走得并沒有那麼差,特別是龍頭的銀行股,近年來就走得挺好。現在,我們只需要判斷一件事,就是中國經濟不會崩盤,這是勝算比較高的。

早期經歷:學霸+最早一批股民

請講講你的早期經歷。你父親邱華炳是廈門大學財政金融系主任、經濟學院院長,可以說是家學淵源。

邱國鷺:我從小讀書不算是特別努力,但學習成績還不錯,高中時參加各種競賽,物理競賽、計算機程序設計競賽都得過福建省第一名,數學競賽也得過獎。家里人一直覺得,我沒做科研有點可惜。高中畢業統考,我是福建省第二名,因此也獲得了大學保送資格。

家學淵源談不上,不過,我從小讀了很多書,經濟學、金融學、歷史、社會方面的書讀了很多,父親是老師,家里面別的不多就是書多。我生在廈大、長在廈大校園,小時候住的教工宿舍,現在已改建為廈大的人類歷史博物館,我跟朋友開玩笑說,小時候就住在山頂洞人那屋。

在經濟、金融、投資方面,我的第一個啟蒙老師是我父親,除了在理論上、實踐上的引導,他的言傳身教,包括他的生活、學術圈子,對我影響都很大。廈大財政金融專業很強,父親有很多學生,應該算是中國改革開放后第一批接觸資本市場的人,他們談論的話題,我當時不一定聽得懂,但也算耳濡目染吧。

我父親比較注重理論跟實踐相結合,創辦了福建省第一家資產評估事務所,大二、大三的時候,我在事務所實習過。我參加了福建閩西一家水泥廠、閩南一家啤酒廠的資產評估,當然,我主要是打打雜,幫人家敲敲電腦、記記賬。這是我第一次切身地知道怎麼對一家公司進行估值,看的不是財務報表,而是機器、設備、廠房,還要算折舊、年限等,這是個很簡單的活,卻是很好的培訓,我對周期股和消費股的認識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早期對我影響最大的人無疑是我父親,可惜他英年早逝。今年是他去世15周年,我和我母親、兄長一起,捐贈設立了廈門大學邱華炳教育基金會,也算是對他的一種懷念。

你什麼時候開始接觸股市?

邱國鷺:我很早就開始對股市感興趣,1992年,廈門開始發老十家的股票,5塊錢買一張認購證,幾個月以后可以認購股票,一個身份證可以買五張認購證,我組織了一批同學和我母親公司的同事去買,還記得,我跟同學打牌到凌晨四點多去排隊。認購證本質上就是期權,而且杠桿很大,萬一不能行權,也就是浪費一天,虧五塊錢,如果行權,可以賺一萬,當時一萬塊都可以買間房子了。這是我第一次參與股市和衍生品交易,算是賺了第一桶金。

1996年,你去了美國留學,請講講當時的情況。

邱國鷺:當時剛開始有互聯網,我是中國第一批網民,用互聯網申請美國學校,覺得特神奇。那時還沒有瀏覽器,都是文字界面,要看美國學校的網站,把名字輸進去,然后去洗個澡回來,網站可能剛出來。但即使如此,還是很快,因為以前靠寫信聯系,來回得一個多月,用互聯網,你今天發,明天就能收到學校的回信。這讓我對科技的力量有了切身的體會。

去美國讀研,收獲很大。我申請了塔夫茨大學(Tufts University)讀經濟學碩士,后來又申請去羅切斯特大學(University of Rochester)學習金融學,兩個學校我都申請到了全額獎學金。經濟學和金融學在國內感覺很接近,其實區別很大,經濟學是偏原理、偏宏觀的,是基礎學科,金融學是偏數學、偏定量、偏實踐的,是應用學科。

我本來的計劃是攻讀金融學博士,在美國,博士學位要先上兩年課,再寫三年論文,我完成課程、通過了博士資格考試,但論文沒寫,拿了碩士學位就去上班,投身基金行業了。我父親對我沒讀完博士一直耿耿于懷,總覺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覺得我有點不務正業。現在想來,我自己也還是有點小遺憾的。

加盟對沖基金五年成合伙人:價值投資第一課終身難忘

研究生畢業后,你是怎樣進入對沖基金的?

邱國鷺:我1999年畢業,正值納斯達克泡沫的頂峰,美國的就業情況非常好,失業率是幾十年的最低點,跟現在有點像。在美國,研究生畢業后一般都先去賣方,券商研究所可能每年要招幾百人,買方則很少直接從學校招畢業生,中型基金公司一般一年就招一兩個人,只有年份特別好的時候,可以直接去買方,所以一定意義上,我是當年科技股泡沫的受益者。

我去了很多公司面試,最后決定去韋奇資本,這是一家私募機構,不能算是對沖基金,也不是公募基金。公司管理資產數十億美元,只有不到一百個機構客戶,在投資上也不做對沖,而是價值投資、長期投資,美國有很多這樣專為機構管錢的私募基金。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策略分析師兼定量分析師。做宏觀做策略要求有大局觀,從整體看問題,定量則很客觀,什麼都要用數據、程序去測試,以前所有技術分析的指標,包括移動均線和日本蠟燭圖之類的,我基本都用程序測試過,結論是大多數都不準,沒法交給程序去用。實際上,股市中有很多是偽經驗,你正確的做法十次可能對六七次,錯誤的做法,你十次可能對三四次,但某個人可能只經歷了錯誤中對的那三四次,他就可能會把一些錯誤的東西,當作正確的經驗。定量的好處是,能夠把十次一百次都去測試,到底什麼東西好,什麼東西不好,都可以用數據去檢驗,這養成了我一種相對客觀的態度。

你在韋奇資本的工作怎麼樣?

邱國鷺:我在韋奇資本學到了很多東西,干得也很開心。報到第一天,公司給了我一間很大的辦公室,就是老板原來的辦公室。因為公司剛從半層擴展到一層,公司人不多,幾乎所有的投研人員都有辦公室,老板搬到另一個更大的角落辦公,就把他的辦公室給我了。

公司對我很好,剛進公司,就送我去哈佛大學行為金融學的短訓班學習,當時正值納斯達克泡沫最盛的時期,整個市場都瘋了,理論和現實相對照,對我很有啟發。我英語口音很重,公司還專門請了一個大學老師一對一教了我半年英語口語。

我工作干得也還不錯,五年半提拔了三次,從研究員升到總監再到執行副總裁,最后成為合伙人。投資就是這點好,你做了貢獻都看得見。

2004年底,我成為公司合伙人,擁有一部分公司股份,公司當時規模是60億美元。

你的第一個老板對你影響很大?

邱國鷺:韋奇資本的老板非常優秀,27歲即擔任美國第四大銀行的研究總監,他是公司創始人也是首席投資官,他是鐵桿的價值投資者,對我投資影響非常大。非常幸運,能夠遇到他。

我剛到公司就給老板當助理,他經常給我出一些題目,教給我很多東西,從投資理念到對市場歷史的研究,那幾年我讀了很多書,成長得特別快。

我加入時,公司業績已經連續五年落后于市場,公司規模也從30億美元跌到了20億美元,我們的客戶是機構客戶,主要看5-7年的滾動業績,連續五年業績落后,公司已經開始有很大的壓力。面對納指的瘋狂,老板身上那種淡定和獨立思考,還有他的堅持,讓我終身難忘。當時,大家都在說“這次不同了”,他卻堅定地說“這也會過去”。

有一次,我跟老板說,科學技術確實進步很快,他回答說:“科學技術進步再快,也沒有華爾街的貪婪增長得快。”

1999年5月,我到公司入職,十個月之后,2000年3月份,納斯達克泡沫破滅。這是史上最大的一個泡沫,納指從5000多點跌到1000點,下跌了80%,第一批在美國上市的中國互聯網股票最低跌到幾毛錢。

之后的六年,從2000年——2005年,韋奇資本每年的業績幾乎都是名列前茅。

這就是我投資的第一課,這段工作經歷,對我的啟發,對我形成投資理念、研究方法、研究體系,至關重要。你看我現在的抗壓能力比較強,因為我老板當時的淡定給我的印象特別深。

在資本市場,整體性的泡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次,局部性的泡沫幾乎每年都有可能。你應該怎麼對待它?我傾向于選擇繞著走,可能不參與,當然,也不會去賣空。

2004年初,我的老板決定退休,還不到50歲,然后義務為一家慈善機構打理資產。他的住所森木茂密,每年秋天落葉無數,他都堅持自己清掃、打包,他平易近人,記得大樓里每個清潔工的名字。

老板走的時候給了我兩大本過去積累的舊雜志、舊報紙的剪報,按行業分類,整理得非常好。我一進公司,他就培養我讀舊雜志、舊報告,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習慣。現在大家整天擔心中國的杠桿太高,經濟會崩潰,你要去看歷史上的《商業周刊》、《財富》,美國人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就覺得美國國將不國了,70年代擔心通貨膨脹,80年代擔心日本趕超,后來又擔心壞賬,這類文章好多,總是有人對未來充滿憂慮。

為什麼要有一個歷史的眼光?因為只有拉長時間,你才能夠把很多事情看清楚,它的體量、重要性到底是什麼級別的,才不會聽風就是雨,總是生活在惶恐之中。反過來,大的危險逼近的時候,你才會敏感一些,懂得去識別它。

讀舊報告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有助于判斷賣方研究員的水平,只要把他三年前報告拿出來看看,就知道這個人說話靠不靠譜,他三年前講的故事、吹的牛,現在到底怎麼樣?有沒有用?中國的賣方有一批非常優秀的研究員,只要看看歷史上的報告,就很清楚。

為理想辭職到華爾街創業:2008年大熊市獲兩位數正回報

為什麼會離開韋奇資本去創業?

邱國鷺:韋奇資本所在地夏洛特號稱美國第二大銀行中心,美國銀行、美聯銀行的總部都在那兒,是美國南部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之一,非常舒適,但對我來說卻太安靜了,除非你是去打高爾夫球。如果貪圖安逸和穩定,留在韋奇資本肯定是最好的選擇,但我當時年輕氣盛,覺得做一名對沖基金經理是很酷的一件事情,我當時讀了許多理論書,書中人物的故事也激勵我,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我覺得自己也可以像巴菲特、索羅斯一樣優秀,一心想出去闖蕩,就跑去了紐約。

2005年,我與另外兩個合伙人創設了奧泰爾領航者對沖基金,離開了韋奇資本,我作為韋奇資本合伙人的股份就沒有了。后來韋奇資本規模增長到一百多億美元,粗算一下,那些股份幾乎是我當時全部的身家。當時還年輕,關于這些股份的價值,都沒怎麼想,說走就走了。

創業后,我們公司業績還不錯,但是運作很辛苦。后來,我開始跟一家規模800億美元的金融集團合作,我到他們的普林瑟斯資本平臺上去運作,他們給我出種子資本和營運資本,幫我做營銷和運營。這樣,我就可以專心做投資了,少操心那麼多瑣事,生活質量和投資的敏銳性都要強很多。我為什麼會打造高毅資產這樣一個平臺,跟這段經歷有關。

2008年,次貸風暴席卷全球,股市暴跌,你當年投資的情況怎麼樣?

邱國鷺:2008年百分之七八十的對沖基金是虧錢的,因為大多數對沖基金沒有充分對沖。我們是充分對沖的,所以,雖然全球股市暴跌,到2008年10月我回國時,公司還有兩位數的正回報。我們當時投資了美國、加拿大、韓國跟香港四個國家和地區,投資策略是市場中性、國家中性,并且在同行業中做對沖,行業風險也是中性,我們買進低估值基本面扎實的公司,賣空同行業中高估值、基本面有水份的公司,打個比方,在2008年的暴跌行情中,好的白酒股肯定比一只垃圾的白酒股跌得少。

2008年,美國是真正的恐慌。華爾街幾乎所有的公司都扛不住了,美國的大銀行、大投行都有倒閉風險,大家認為沒有一家券商跟銀行是信得過的,錢拿出來都不知道該放到什麼地方,不敢托管在摩根斯丹利、高盛,也不敢放在花旗、美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在失業。

經歷過2000年網絡泡沫破滅和2008年次貸危機的人,心態會比較好,比較淡定,對市場的過度反應,無論是過于樂觀還是過于悲觀,都有一定的識別能力。有時候大家動不動就很恐慌,卻是市場的過度反應,像2016年初,港股的估值殺到跟2008年一樣低,國企指數估值跌至50年的最低點,但2016年的狀況比2008年好多了。

2008年底加盟南方基金:每周讀幾十篇報告快速學習

2008年10月你回到中國,加盟南方基金,當時你在美國的公司有多大規模?為什麼考慮回國?

邱國鷺:我當時管理的基金已經具備可以做起來的規模了。公司最早創立的時候有另外兩個合伙人,后來因為獨立運作太累,我找了個平臺合作,就把另外兩個合伙人的股份買了下來。

我回國,一部分是家庭的原因,我父親去世后,我想多陪陪母親。另外,我跟高良玉總談了幾個月,高總有理想也很實干,我很認可高總和南方基金。當時中國公募基金業的管理規模不大,我覺得中國基金業的發展空間巨大。各種因緣聚合,促成了我下決心回國。

你大學畢業后就去美國待了快13年,從業近10年,回到國內會不會水土不服?

邱國鷺:我剛回國時是以快速的學習來適應新環境,我讀了好多書,每周都要看幾十篇報告,通過廣泛的閱讀和學習,快速了解中國市場,并且實地調研了很多上市公司。為什麼國外有些優秀的基金經理來中國,不一定做得好,因為理念是一回事,還得接地氣,了解中國國情,了解具體的市場情況、行業情況。

一開始大部分的賣方報告我都會讀,因為不知道誰好誰壞,三個月之后,我會根據研究員的名字來挑選報告,有些人的報告我會讀,有些人的報告就不會去讀了。我也會去讀舊報告,把研究員在2006年、2007年大牛市講的話、吹的牛重新讀一遍。所以,我跟南方基金的研究員說,在金融業,一個人的名字就是一個品牌,這個品牌的建立可能需要幾十年,毀掉可能只需要幾分鐘,你的工作都是會留痕的,所以做每件事情,都應該按最高的標準來要求。

我到南方基金時上證指數從2007年最高點下跌了超過七成,在歷史性低點1664點附近,大家已經完全沒有信心。我看到政策已經轉向,估值已經低估,所以明確提出要加倉,2009年1月,作為投資決策委員會成員,我提出指定性的決議要求,讓基金經理加倉券商股到一定比例,因為券商股在市場見底時向上彈性最大。我在南方基金6年,這是我們投決會做過唯一一次指定性的決議。

一個策略管十年:鎖定三大領域打造能力圈

你回國不久就開始寫微博,你強調行業格局,關注一些增速變緩但集中度提升、龍頭公司利潤大幅提升的行業,近十年的市場,驗證了你當初的判斷。

邱國鷺:投資一家公司本質上是要分享它未來現金流的一部分,行業格局清晰,勝負已分的行業,盈利的確定性很高。像白電,2000-2005年行業增長迅速,但利潤不佳,2006年行業增速開始減緩,但利潤大增,因為在行業大洗牌后,小廠退出,行業集中度大大提高。

很多人喜歡在早期的時候去賭馬,的確有人賭對,但賭對的概率很小。一項新技術出來的時候,總是群雄混戰,很難分辯出誰是贏家,我愿意等到分出勝負,像孫子兵法中所說:勝而后求戰,而不是戰而后求勝。等行業集中到一定程度,前三名占據半壁以上江山,這時候誰好誰壞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你不但可以投,還敢出重手。

大家總擔心勝負已分的時候投資會太晚,但回頭看,十年前早就是龍頭的公司,十年后還是行業龍頭,十年來,他們的漲幅驚人,各行各業都如此。

我一直在講要數月亮,不要數星星,數星星太累了,而且長期回報不會好,因為太難了。會有個別人是千里眼,數星星數得特別好,那他可能是天使投資、風險投資的料,因為他能夠三歲看老。就像判斷一個人是否成才,你是愿意在三歲的時候去判斷還是等到30歲呢?當然,有的人會在周歲時,通過抓周來判斷,抓到算盤就說他長大要做會計,但這是算命,他還沒上幼兒園,你怎麼知道他未來會做什麼呢?當然你可以說這個人是富二代,富二代后來把家敗掉的也很多,所以,三歲看老準確率太低。

我們是二級市場投資者,30歲看老就可以了。可以等這個人長大,知道他是哪個學校畢業的,進了什麼行業,是什麼職位,工作的前3-5年的升遷快不快?以此來判斷他后30年的情況,比三歲看老的把握性要大得多。

格局決定結局。我剛回國的時候,大家都在講空調的天花板,我們對白電和黑電進行了對比分析,結論是看好白電,不看好黑電。因為行業格局不一樣,白電雖然還在混戰,但已只剩下四家,空調只剩下兩家,而且空調的技術變化是連續性的,在技術變化過程中不會出現顛覆性的結果。而黑電從CRT到等離子到液晶屏到LED到3D電視,每一次改變都是革命性的,企業跟不跟都很痛苦,不跟你可能會落伍,跟則要投一大筆錢,風險也很大,兩三年后可能又有新技術出來,萬一投到3D電視,還可能是偽命題,所以黑電要困難得多。

2010年,你開始管理南方基金的專戶產品光大2號,到2014年辭職,光大2號在四年存續期內業績優異,請講講這一時期對凈值貢獻比較大的、有代表性的投資案例。

邱國鷺:我在美國剛入行的時候,曾問過公司一位資深合伙人,怎樣才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基金經理。他說,很簡單,你只要記住兩條:第一,把客戶的錢當作自己的錢來珍惜;第二,把二級市場的股票投資當作一級市場的實業投資來分析。

過去十年,我主要是投資一些勝負已分的行業中的一些優質公司,像一些大白馬公司,經常出現在我的組合里。你要看我的組合,會覺得很無趣很乏味。大家肯定也會覺得,你過去十年八年就找了一堆大白馬,沒什麼意思,誰都會啊。

我現在很少講投資,因為沒什麼新東西,講出來,人家會覺得這人真沒新意,投資理念翻來翻去就這幾句話,投的股票也就是這些。

為什麼過去十年,我就這麼幾句話,就這麼幾個行業?因為我是以實業的眼光做投資,追求的就是具有不變核心競爭力的公司,他們十年前就是行業老大,現在還是行業老大。當然,要在一個善變的市場找到不變的公司,也不容易。

市場每天都在變,我們做投資,研究的卻是市場背后不以人意志為轉移的規律:經濟規律、行業格局、供需關系和商業模式,猜測市場的情緒變化有時候會給我們帶來收益,但那是不持久的。因此投資真的很“無趣”,這是一種常態。就像那些去賭場的人,有的人是去玩的,有一晚上消費百萬的貴賓室,但那些真想去賺錢的人,需要很理性很嚴謹,并不好玩。

你能在十年八年前把這些公司找出來,還能夠經常跟這些公司為伍,這一點就很難做到。你剛才說投資是一件很“無趣”的事,這個說法很新鮮,也發人深省。

邱國鷺:我是一個策略管十年,不怎麼變。因為我不擅長于追逐變化,更擅長于在變化的現象中尋求不變的規律。

過去十年,人家問我看好什麼行業,我在任何時候都是講三大類行業:金融地產、品牌消費、先進制造。為什麼呢?這幾個行業符合我的標準,行業格局很清晰,月亮已經出來了。我從來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會等勝負已分,事情很清晰了再投資,反正總是有機會能買到,A股波動性很大,常常出現很好的買入時機。

金融地產格局相對沒那麼清晰,但是便宜。五年前大家很看空地產的時候,我把電影跟地產做了綜合比較,當時中國電影一年票房三四百億,最大的公司市值當時已經四五百億了,而房地產一年賣8萬億,最大的龍頭公司才六七百億市值。當時,最大龍頭公司的市場占有率只有一兩個點,但看得出,大地產商一定會不斷搶占小地產商的市場份額。我們預期地產行業的集中度必然提升,很簡單,大公司拿地比小公司便宜5~10%;集中采購原材料能便宜5~10%;融資成本也比小公司便宜5~10%(例如,有的房地產龍頭公司2016年底發五年期企業債利率不到3%,小公司拆借利率可能要超過10%);最后,同樣地段的房子,大公司賣得比小公司貴5~10%,因為有品牌。這幾個5~10%加在一起,小地產商怎麼跟大地產商競爭?這就是我所說的“勝負已分”。這些道理都很簡單,大家都能想得到。

定價權也很重要,我為什麼經常講這三大行業,因為這幾個行業是可以提價的,我一直說,有“霸王條款”的行業都不會太差。比如,房地產的“霸王條款”就是很厲害的,你要全資預付給他,他拿你的錢蓋你的房子,過兩年才給你房子,而電影則是要先砸錢,電影的現金流很差。白酒是一把米、一斤水,賣你幾百塊錢,毛利率百分之八十、九十,相當高。銀行前些年也有些“霸王條款”,現在沒有了,說明銀行業競爭比原來激烈了。

這就是巴菲特說的能力圈?通過長期不懈的努力,對某些公司、某些行業獲得超出幾乎所有人的理解,這樣就能夠對公司未來長期的表現,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邱國鷺:每個投資人都有自己的能力邊界和局限性,沒有邊界的能力就不是真的能力。人的認知是有局限性的,我自認更容易總結過去的規律性的東西,而不容易準確預測未來的突破和演變;更容易在變化中尋找不變,而不容易在不變中預測變化。意識到這種局限性之后,我開始盡力尋找一些歷史上被證明行之有效的簡單法則、簡單工具,然后長期堅持。

我不追求研究特別難的東西,而是把相對簡單的東西,研究得很仔細很清晰,針對不同的行業特性,弄清決定行業競爭勝負的關鍵因素是什麼,什麼樣的公司算好公司,什麼樣的價格是便宜。把很多東西想明白了,就能對行業進行估值,知道它什麼時候是便宜,什麼時候是貴,就可以在公司很低估的時候,堅定買入并持有。

做投資,核心不是難度,而是有多大把握。就像巴菲特和芒格所講的,所有公司都可以分到三個籃子中,一個是太難,一個是可投,一個是不可投,太難的那個籃子最大,因為會把很多東西都扔進去。

幾個月前,橋水的達里奧來中國,媒體安排了我跟他的一個對話,我問過他一個問題,他一直說人要不斷挑戰自己,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但巴菲特卻說投資人應該蹲在你的能力圈里面,這兩個矛盾怎麼解釋?

后來我自己想明白了,他們一個講的是研究,一個講的是投資。研究應該要走出你的舒適圈,不斷挑戰你的極限,但投資要躲在你的能力圈里面,研究的范圍應該比投資的范圍廣,你可能研究十樣東西,最后搞明白了三樣,就在三樣里面投,但是你不能只在三樣里面研究。

“熔斷”時買入8只白酒股:逆向投資不是一項技能而是一種品格

你特別強調估值?

邱國鷺:我是深度價值投資者,不是成長型價值,對估值的要求比較高。

我把選股簡化為估值、品質、時機三個要素,時機很難掌握,我基本會淡化掉,或者通過估值去判斷,便宜的時候多買,貴的時候少買,品質只要做好功課并不是太難,但品質有時候還難以判斷,估值是相對最好把握的。

便宜是硬道理,股票的回報并不取決于它未來增長是快還是慢,而是取決于未來增長比當前股價反映的增長預期更快還是更慢。我買很多東西,大家都覺得是傳統產業、夕陽產業、已經很成熟,沒什麼意思,沒什麼變化。但只要你買入的估值夠低,一樣可以賺錢。

美國股市定價相對合理,低估值的東西往往是夕陽行業,很垃圾,但只要仔細分析,垃圾也是有價值的,只要以一半的價格買,也可以翻一倍。比如美國鋼鐵是最夕陽的行業,美國鋼鐵是美國最老的鋼鐵公司,2002年2倍市盈率時,在許多人看來已經是坐著等死的公司了。但從2003年-2008年中期,這只股票持續上漲了6年,翻了20倍。當然,2008年它又打回原形。

A股市場的好處是,往往能以很便宜的價格買到很優秀的公司,像有的白酒、消費龍頭公司,我們都是在市盈率十倍左右買的,還有2016年底以15倍市盈率買入某安防公司。

有時候,有些股票真是太便宜了。2015年底,有個港股地產公司跌到只有150億市值。公司的特點是土地都在一二線城市。我看好成都重慶天津武漢這樣準一線城市的未來,當時沒選其他更大的地產公司,是因為他們土地的質量不如前者。我們花了幾個月時間,把這個港股地產公司所有的項目都畫在地圖上,然后評估它每個項目的選點,以及的周邊房價是多少,以此評估公司至少值500億。2017年公司賣了3000億的房子,按8%的凈利潤率計算,應該有200多億的利潤,回頭看,才能體會到2015年底150億估值有多便宜。

這家公司比較激進,杠桿高、表外負債大,大家擔心它還不起債,沒人敢買。便宜就是硬道理,這家公司質地當然不如有的龍頭地產公司,但是便宜,我是從低估值中獲得安全邊際。

2016年中,董事長借了幾十億增持,結果股價又跌了一塊錢。后來好不容易漲回去三塊錢,公司又拿了150億去買某熱門領域公司,公告第二天我把這只股票賣了。雖然事實證明,這家地產公司對某熱門領域公司的投資是個大失敗,但之后半年這家地產公司還是漲了六倍,這就是股價足夠便宜的力量,即使投資重大失誤都沒有改變其股價上漲的趨勢。

最近又有一批優秀公司開始變得非常便宜,因為大家又開始在恐慌,其實貿易摩擦的后果并沒有市場擔憂的那麼嚴重。日本從七十年代開始跟美國打貿易戰,打了二十年,中國的體量比日本大得多,市場也大得多,沒什麼好怕的。當然,市場不恐慌,也沒有便宜價格買到優秀公司的機會。

上一次恐慌應該是在2016年初,股市兩次“熔斷”,市場極度悲觀,上證綜指一度跌至2638點,你當時是怎麼做的?

邱國鷺:在2015年底2016年初,我買入了白酒股,還有某消費品龍頭。

我們找白酒的順序是先找高端,再找次高端,再到平價酒,因為中國經濟的復蘇通常是先重點扶持基建,商務應酬增加,對高端酒的需求會增加,之后經濟恢復,老百姓有錢了,中端酒開始起來,然后再到低端酒。

白酒是很有代表性的品牌消費品,我一直都很關注。2012年底,八項規定出臺,白酒行業極其低迷,之后我們在底部以十倍左右的市盈率買入白酒股,白酒的商業模式特別好,格局又很清晰,十倍PE賣給你,真的是很劃算。有一陣大家都在說白酒產能過剩,在算中國人均有多少白酒,但國產酒產能過剩只是散裝酒產能過剩,800塊錢的酒跟八塊錢的酒是不競爭的,我當時說,就像全世界的包包產能過剩,跟lv、愛馬仕包的銷量也沒有關系。

2013年我寫過一篇文章《逆向投資》,相較而言,食品飲料是個適合逆向投資的行業。我剛到韋奇資本的時候,公司的基金經理們在瘋牛病的恐慌中買入了世界某知名快餐連鎖品牌的股票,數年后這家快餐連鎖公司的股價上漲了3倍,這是我逆向投資的第一課。還有一家食品龍頭企業,2011年因卷入塑化劑事件導致股價跌了快一半,但2012年公司股價最高時,相較2011年低點上漲了近三倍。食品安全事故之后,大家都會慢慢“健忘”,例如2003年“非典”時期,香港人都不敢吃雞肉,回頭看,肉還是要吃的。何況酒是會上癮的,而且白酒下跌的原因主要是八項規定等措施,跟塑化劑的影響相比,并不是對產品的根本性打擊。

逆向投資的難點是什麼?

邱國鷺:投資做了二十年,我深深體會到人棄我取的道理,逆向投資是超額收益的重要來源,投資領域的集大成者大多數都具有超強的逆向投資能力。

但逆向投資并不容易,經常會買點、賣點掌握不到完美。經常買早了,因為你覺得便宜,但還可能更便宜,比如一家還不錯的公司,你覺得四、五倍市盈率真便宜,但你買進去后,還可能跌到三、四倍。也經常會賣早了,比如一只股票內在價值是50塊錢,我們20塊錢買,它最后可能會漲到一百塊錢,我們可能60塊錢就賣掉了。因為我們是要講安全邊際的,最后一段漲幅經常賺不到,沒關系,我可以再去找其他更低估的東西。

市場是一個拍賣系統,最后的頂點總是最瘋狂的人在定價,就跟在拍賣會上面,最后的買主肯定是那個最狂熱的、愿意出最高價的人。極端的價格常常是由最大的傻瓜決定的,所以股價上漲時超漲,下跌時超跌。1999年納斯達克泡沫時,我碰到某行為金融學教授,他自己有個對沖基金,那年賣空網絡股虧了很多錢,他感嘆說:我知道他們傻,但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傻。這個教授前不久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

這是逆向投資的難點,頂部和底部只是一個區域,你肯定買不到最低價也賣不到最高價,你很可能抄底抄在半山腰。買早了還要能熬得住,領先兩步成先烈,只要能熬得住,還是有可能成先鋒的。

不在乎短期最后一跌的得失,是逆向投資者的必備素質。所以,逆向投資是最簡單也最不容易學習的投資方式,因為它不是一項技能,而是一種品格,品格是無法學習的,只能通過實踐慢慢磨練出來。

在A股這樣急功近利的市場中,能熬、愿熬的人仍然不多,因此逆向投資在未來仍將是超額收益的重要來源。

“股票不過是穿著股票外衣來參加華爾街化裝舞會、長期資本回報率為12%的債券。”記住巴菲特在1977年說的這句話,也許可以幫助你多一些耐心。

2013年看空手游、電影、P2P:短期很傻長期很正確

價值投資在中國有效嗎?你回國十年,投資最困難的是什麼時候?

邱國鷺:大家都說價值投資在中國不靈,其實是很靈的,A股市場不成熟,波動很大,一些優質公司常常會出現非常好的買點,給價值投資者很大的機會。

我回國十年,價值投資比較難做的只有兩個時間:2013年和2015年上半年。2013年滬深300下跌了7%,創業板指數上漲了超過70%。2014年初我離開南方時,上證指數2000多點,正是價值投資最低谷的時期。但正如喬爾·格林布拉特曾說:第一,價值投資是有效的;第二,價值投資不是每年都有效;第二點是第一點的保證。正因為價值投資不是每年都有效,所以它是長期有效的。

當時在大家最悲觀的時候,我管的賬戶一直是接近滿倉,雖然當時會有一定的波動,回頭看卻是非常好的買點,很多傳統的優質公司市盈率跌到五倍,都買到基金允許的上限,是我的重倉股,這些都是市盈率3~4倍的龍頭公司,拿兩三年回報很好,承擔的風險又很小。

2015年二季度,小股票最后一波瘋狂上漲,我們都沒參與,當時客戶方面也有些壓力,但到三季度,客戶就打電話來表示感謝了。

這也是逆向投資的難點,你必須有堅強的意志,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頂住巨大的壓力。

我剛入行時,就經歷了納斯達克泡沫以及后來的網絡泡沫的破滅,對于泡沫我比較警惕,也能夠識別它。2015年4月,在你們報社舉辦的“機構投資者峰會”上,我講到了新牛市的七個新特點,提出小股票風險很大,要注意規避風險,但藍籌股有投資價值,同時指出,這是中國股票市場歷史上一次真正存在普遍杠桿的牛市,一旦下跌,免不了會出現踩踏事件。

在當時雞犬升天那個時間點,堅持價值投資是很艱難的一件事情。后來,市場很快逆轉。

在價值投資這條路上,我沒有動搖過。我從業20年,見過1992年排隊買認購證時的瘋狂,經歷過1999年納斯達克的科技股狂潮及后來的大崩盤,也參與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時對沖基金對華爾街投行的擠兌,深知金融市場的黑天鵝與肥尾現象,每十年就會出現一次百年一遇的危機。因為對風險有刻骨銘心的認識,而且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投資邏輯和體系,不會被短期的市場走勢所綁架。

2013年創業板指上漲70%多,你當時撰文對被市場熱炒的手游、電影、P2P互聯網金融都潑了冷水,一時間爭議很大。事實證明,時間站在了你這一邊,現在,這些行業都已經被證偽。

邱國鷺: 2013年,大家最愛炒的是三樣東西:電影、手機游戲、P2P互聯網金融,記得當時有二十幾家公司轉型手游公司,還有很多公司收購電影工作室,還有公司為了炒作股價改名叫“匹凸匹”。

投資要做時間的朋友,怎麼才能做時間的朋友?一定得抓住事情的本質,要知道商業模式是怎麼樣的,行業格局是怎麼樣的,公司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我當時分析得很清楚:手游百分之七八十的收入要分給平臺,產品的生命周期短用戶黏性弱;而電影的現金流很差、不確定性很高;網絡銀行也不會因為用戶多而形成網格效應或提升用戶體驗,而且金融的本質是風控能力,這一點在P2P互聯網金融中卻是缺失的。

A股的特點是容易走極端,任何概念和主題,無論真假,只要夠新夠炫,都能被熱炒,然而,爆漲之后可能就是爆跌。

我的有些判斷,短期看上去很傻,因為需要時間來驗證。2013年9月份我寫完這篇文章后,創業板繼續走強,2014年下半年雖然市場一度轉到藍籌風格,2015年上半年創業板又暴漲,在一年半的時間里,我看上去都像個傻瓜,但是五年過去了,現在回頭看,就很清晰了。

為什麼時間證明你是對的,就是你堅持的東西,符合行業客觀規律。當然,有時候這個時間不是一兩年,而是五年八年甚至十年。

從第三方披露的數據看,你管理的基金不僅業績領先,而且回撤較小,2015年在市場暴跌50%時,你管理產品的最大回撤在10%左右,如何做到較小的回撤?

邱國鷺:2015年,高毅剛剛成立,我們的產品發行不久,還沒有積累多少正收益。因為不想讓客戶虧錢,我當時是以一種風險預算(Risk Budgeting)手段來操作,產品跌到一定程度就會減倉,在凈值下跌十個點時,就只有很少倉位了。因為公司新成立,我也公轉私不久,如果一下子回撤太大,客戶也難以接受,所以,前三年我對倉位控制都比較嚴格。客觀上講,這并不完美,回頭看,如果不是嚴格控制倉位,我的回報要高很多。

未來,我會調整策略,在大部分時間保持高倉位,只在少數市場泡沫化程度高的時候輕倉,因為長期看權益投資是大概率跑贏現金的。而且,正確選時是很困難的,像算命、賭大小,基本上不可控,但對泡沫,特別是比較明顯的泡沫,我還是可以判斷出來的,因為那時就找不到符合我們標準的估值合理的股票了。

近年來,創業板跌了又跌,會不會跌出價值?你會買創業板的股票嗎?

邱國鷺:我并不是說不買創業板,創業板公司也在我們的研究范圍內。去年我已經買了一只創業板的股票,到現在還帶來了不錯的收益。公司是民營企業,基因還不錯,商業模式也還可以,是細分市場的龍頭,但市場占比很小,行業格局也還不清晰,新招聘了核心管理人員,應該說已經具備我們合伙人卓利偉所說的“鯊魚苗”的特征,但這還是有點三歲看老,還不太符合我30歲看老的原則,所以我不會特別重倉。

今年創業板再度暴跌,我又買了一只創業板,算是行業里的絕對龍頭,屬于勝負已分的行業,也取得了正收益。

我們一直在不斷擴展投資范圍,打造更強大、覆蓋更廣的研究能力。

勤奮學習大量閱讀和思考,牢記常識順規律而為

你曾任南方基金公司投資總監,同時管理專戶產品,現在,你是高毅資產董事長,同時也管理基金,時間會不會太緊張?怎麼分配投資和管理的時間?

邱國鷺:我不覺得有任何問題,我時間管理還可以的。美國的基金公司,不管公募還是私募,很多創始人都既要管理公司又做基金經理。

一個投資人說過,當一家公司的創始人和管理者,主要是做好兩點:一個是算命,即想清楚一些大的戰略性的問題;第二是相面,就是選人。所以,公司管理方面,我大多數時間都花在招人上,主要是面試,面試的過程其實也是學習的過程。

私募基金管理方面其實很簡單,主要就是一件事——把業績做好,其它都是次要的。高毅是合伙制公司,有多個合伙人,分工很明確,而且,我們的同事都很優秀,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到最合適的那個人,然后充分授權。

我熱愛投資,投資和管理的時間,沒有確定的百分比,但肯定是投資優先,在投資上面我花的時間也相對多一些。起初一兩年,可能需要在管理上多花一些精力,現在高毅上軌道了,每個部門都有比較得力的人后,公司進入穩定巡航期,我也就輕松了。

投資我肯定會一直堅持做下去,我父親說過,想要當好系主任、當好院長,前提是你得是個好教授,父親雖然去世十五年了,他說的很多話我都記得很清楚。我贊成父親的看法,業務出身的管理者,對事情本身的理解會更到位,做起事來,也比較容易舉重若輕。

你入行20年,無論在國外、國內做投資都取得良好的業績,你打造的高毅資產發展得也很好,你怎麼評價自己?

邱國鷺: 我是一個很勤奮的人,每天工作的時間很長,我大量的時間都在閱讀和思考。我會讀很多書,讀很多報告,跟很多人交流,做很多的思考。

我試圖尋找普適性的投資規律和行業規律,經得起時間檢驗的。如果說我在投資上取得了一些成績,我只是掌握了幾個常識,掌握了幾個一般的行業規律和基本的投資規律,然后在這些規律中不斷反復應用。其實,在很多時候,我業績并不是特別突出,但幾年累積下來卻能領先大多數人,這就是我的風格吧。

高毅這幾年發展得還不錯,主要是其他合伙人和團隊的貢獻,我們也是順著資產管理行業的規律去做,當然運氣的成份也很大。

無論投資還是做公司,有些人喜歡順勢而為去找風口,我們則是順規律而為,找出不變的規律,然后順著規律去做,不計較短期的得失,時間稍微拉長一點,效果就出來了。就像庖丁解牛,順著事物的規律、原理去做比較容易,如果違反了內在規律,要進行下去會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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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是如何在全世界剪羊毛的?】

先總結一下美聯儲成功當上全世界央媽的原因:

1.二戰后,老牌強國大多很受傷,美國當時遠離世界戰場,有能力規劃新的世界格局,形成了以美元為中心的貨幣體系——布雷頓森林體系。

2.實現了美元與黃金掛鉤。雖然上世紀70年代宣布脫鉤,美元成為了以國家信有為背書的貨幣,但是在石油危機頻發的年代,沙特與美元達成共識,石油以美元計價。這時,石油成了美元的靠山。

3.隨著時間的發展,美元已經成為各種大宗商品國際結算的貨幣。國際儲備中70%是美元,各個國家想參與國際貿易,美元是必須儲備的貨幣。

以上就是美國霸主地位形成簡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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