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爾翻翻《史記》,人物故事早已經爛熟于心,之所以經常去翻,不過養成了習慣,改不掉了。只是有一天,我突發奇想,要是司馬遷這個人活到現在,這個《史記》該怎麼寫?
可以肯定的是,馬云、劉強東要寫進《貨殖列傳》,路遙、莫言要進《藝文志》,周星馳、郭德綱要進《滑稽列傳》,楊佳、鄧玉嬌要進《刺客列傳》,等等。
《史記》的人物故事很精彩,魯迅評價“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這麼高的評價絕對不是白給的,但是我卻認為,《史記》最精華的部分是每一篇最后的那一段“太史公曰”,因為這段話對歷史人物的褒貶揚抑,傳遞著古今一以貫之的價值觀,這才是最重要的。
在讀歷史的人眼里,達官顯貴、富商巨賈,與眾多小民一樣,不過歷史的蚍蜉,沒有任何高貴可言,時間一到,一齊化為塵土。
我很喜歡看伍子胥的故事,伍子胥為替父兄報仇,文昭關被阻,一夜白頭,輔佐吳王闔閭,經營十年打回楚國。無奈楚襄王已死,只得把他的尸體拖出來鞭尸三日。
每次看到這里都忍不住要贊一句“真漢子!”中國人極崇尚“氣節”二字。氣是勇氣,說的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千萬人吾往矣。節是克制,講的是有所不為,司馬遷的解釋是“近勢力不染,知智巧不用”。
也經常想起指鹿為馬的故事,秦二世胡亥能當上皇帝,靠的是李斯和趙高一起矯詔,從公子扶蘇手里奪走了皇位。二人選胡亥,原因無他,胡亥容易控制。果然,趙高逐漸勢大,弄死李斯后,在朝堂上指鹿為馬,只手遮天。趙高派女婿閻樂去殺胡亥。
胡亥苦苦求饒,跟殺手討價還價。連求三次,“吾愿得一郡為王。不行。愿為萬戶侯,不可。愿與妻子為黔首,比諸公子。”不啰嗦,一刀殺了。胡亥、趙高、李斯,沒一個有好下場,還真應了那句話“暗室虧心,神目如電”,現世報,一點都不玩虛的。
陳勝吳廣的故事也激勵著很多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偉人也說過,造反有理。放眼望去,中國歷史上到處都是排著隊造反的人,這種說法害人不淺,包括發明者陳勝吳廣,黃巢、李自成、張獻忠們一路砍下去,殺人無算,倒在進軍最高權力的路上。
但是他們黃泉路上不孤單,還有無數的孤魂冤鬼給他們作伴。造反是為了當皇帝,可是權力不是女人,陳圓圓可以共享,皇位不能,造反成功是個小概率事件,最好事前算個命,沒有劉邦和朱元璋的命硬,這話千萬不能信。
滑稽和刺客,是中國史書上最值得大書特書的兩類人,前者蘊含著高級的智慧,淳于髡、優孟、優旃、東方朔,大隱隱于朝,“談言微中,亦可以解紛”,皆是不世出的大智者。
刺客,也不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莽夫,它代表了熱烈的血性,不容凌辱的尊貴。 讀過這兩篇列傳,才知道曾經的中國人是多麼的瀟灑有個性,萬馬齊喑,甘做奴才不是我們祖傳的性格,這個國家還是有希望的。
蕓蕓眾生中,總有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個人,胸腹中天然有一種莫名而來的使命感,聽得到來自命運深處的呼喚。這些被命運選中的人,無論順遂、窮困,總會在一個特別的時刻,聽從內心的召喚,去做一件正確的事。
司馬遷因為仗義替投降的李陵說了幾句公道話,漢武帝震怒要治他死罪,最后經人求情免死下獄。漢朝法律規定,官員犯罪,可以花錢贖罪,可是司馬遷家里窮,最后無奈地接受了宮刑。出獄后,司馬遷沒有選擇自殺,而是忍辱負重把《史記》寫完,司馬遷完成了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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