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農村,流行一句風水順口溜:“窮算命,富燒香,顛顛倒倒問陰陽”。“窮算命”意思是說,窮人通過可以把窮命置換一下,或許能夠改變一下命運。這是過去農村一種迷信的說法。
過去農村流傳的一些俗語,如“算個命,轉人運”、“好命一年一算,好磨一年一鏨”等,就印證了一些人的迷信觀點。
然而,農民對算命這種騙把戲早就看透了,民間有很多調侃和戲謔算命的俗語,勸人不要相信算命,不要去算命。比如,過去農村流傳的俗語說:“窮莫算命,富莫信鬼”、“八字先生會算命,自身福禍不曉得”。這些俗語對農村人來說,耳熟能詳,其中“窮人不用把命算,只對圈里豬仔看”也是眾多此類俗語中比較有教育意義的一條。
現在的年輕人不要把這條俗語理解偏了,迷信地認為不去算命,可以在圈里多看看豬仔,也同樣能夠達到目的。這樣理解就會成為笑談,如果真的只是站在圈里看豬仔,就能把命變好,那該有多少人天天站在豬圈里,讓豬圈發出的臭氣熏得暈乎乎,你說這是不是笑話呀?
俗語中的“看”,不是像算命一樣搞迷信活動,而是辛勤勞動,精心喂養和照看豬仔的意思。農村還有一條類似的俗語:“算命不如養豬”,與上面那條俗語的意思是一樣的,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虛幻的算命方面,不如在家里多喂幾頭豬實在。
事實上,這條俗語的意思是說,家里窮,就不要去給算命先先送冤枉錢,扎扎實實地從家里的日常事務做起,從不起眼的事做起,把事做好了,家里何愁沒有錢用。養豬就是過去農村平常不起眼,但能夠賺錢的活計,像這類活計,在農村的日常生活中還有很多,這里只是用一種借代修辭方式,用養豬來代表這類活計,未必要人人去養豬。
過去農村屬于小農經濟時代,雖然農村人的種植和養殖都是以自足自給為主,平時家里種一些除主糧之外的經濟作物,還要種一些雜糧,喂養一些家禽家畜,大多是用來保障家里的生活之需,多余的用來換一些油鹽錢。過去市場經濟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商品流通也沒有現在便捷。然而,那時農村也有一定規模的市場,最典型的農村就是農村集市,或者三日,或者五日,或者旬日,定期趕集(趕圩、趕場),家里多余的農產品可以放在集市上去出售,家里缺少什麼東西也可以到集市上去買。集市上還設有專門的牛市、馬市、生豬交易市場、仔豬交易市場、糧食交易市場等。
喂豬是過去農村很普遍的現象,可以說家家戶戶都喂了豬。思想保守一點的人家,通常從年初喂養一個小豬,年底宰殺,用來過年。思想開放的人家,通常要多喂幾個豬,手頭緊的時候,可以拉到集市上去賣錢。再說,過去家村,家里準備重要事情的時候,家里也要多喂幾頭豬。比如,兒子娶親、家里建房、老人慶壽等,豬圈有了壯豬,余下的事都好辦。這里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家里高壽的老人,未雨綢繆,豬圈里必須經常保存兩頭以上的壯豬,隨時準備“當大事”。豬圈里有足夠的壯豬,“當大事”開支就省去了一大半。
因此,豬圈里是否養了豬,是過去普通農家財富是否殷實的表現。過去農村嫁女時,到男方“看人家”,家里的豬圈是必看的地方之一。養豬可以擺脫貧窮,既可改善生活,也可獲得一定的收入。但是,養豬又是一路很不起眼的致富之路,還是一種非常辛苦的活計。現在農村時代不同了,養豬規模化,精于計算成本,仔豬價是多少,飼料的錢總共花了多少,人工價是多少,其他開支是多少,最后把豬賣掉的總價,平攤到每頭豬上,是虧是賺就出來了。過去農村喂豬都是傳統辦法,不計工價,不用買飼料,動員全家的力量,多種雜糧、打豬草,煮豬食,把豬養大后,除去買仔豬的成本就是純賺。
實際上,養豬賺的就是自家種的雜糧轉換的錢,和平時積累的“工價”。平時,家里不種雜糧,也不能在其他方面增加收入,不打豬草、煮豬食,閑著也就閑著,時間悄悄溜走了,也不會有誰開給家里人的工錢。因此,在過去的農村,只有勤勞才有收獲,而懶惰則是貧窮的根源。
過去,農村有一種燒酒磨豆腐的行業,被人們認為是利潤最薄,最辛苦的行業,起早貪黑,白天黑夜地干。但是,在舊時農村,很多富裕的家庭就是從燒酒磨豆腐這個行業做起,有了經濟基礎后,發家致富。我小的時候,村里老人經常講這類的故事。農村也流傳一句順口溜:“若要家里富,燒酒磨豆腐”。
過去的農村,像喂養家禽家畜、燒酒磨豆腐之類的農業生產之外的“副業”,技術含量不高,所需成本也不高,主要是靠勤勞。可有一些人就是吃不了這個苦,不顧實際條件,崇拜“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的信條,一心想“一夜暴富”。大事做不來,也沒有條件去做,小事又不想去做,想法很多,要麼就是不現實,要麼就是不去實施。這種人正是農村有一句老話說的:“夜里想起千條路,早晨起來圍火爐”,晚上很多的想法,也想了很多的方案,但早上起來的時候,看到天氣冷,坐在火爐旁邊烤火,就什麼也不想去做了,昨天晚上的那些想法也許有的是可行的,但如果不去行動,只能是空想,家里能不窮嗎?
關鍵是這類人過著窮日子,心里不憤憤不平,怪這怪那,最后怪到命上面去了,怪人家的命怎麼那麼好,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苦。于是,他們就相信了命,相信“算個命,轉人運”,把改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算命上,經常找算命先生算命。
舊時農村,現在的人認為,那時的農民是受封建迷信毒害最深的人,最容易相信迷信。但是,也有很多農民很清醒,并不盲目迷信,認為算命是不可靠的,也信不得。下面例舉一些舊時人們對算命看法的俗語。
一是算命不可信的俗語
1、算命掐八字,湊錢養xiā子。
注解:這條俗語很直白,就是說喜歡算命掐八字的人,沒有任何作用,是湊錢去養盲人。過去算命的人大多是盲人,靠這種行業為生。
2、吃陽間飯,走陰間路;算他人命,肥自己肚。
注解:吃的是世間的飯,走的是漆黑的路(舊時民間傳說陰間的路是漆黑的,什麼也看不見,這里指算命的人為盲人);給別人算命,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養活自己,讓自己的肚子吃飽。暗指算命一點用處也沒有,白白花了錢養活別人。
3、算命打卦,盡是瞎話。
注解:算命和打卦都是不可信,也是不能信的,是騙人的話。
4、吃飯穿衣都一樣,何必算命問陰陽。
注解:人吃的飯和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關鍵在于自己勤勞與否,會不會打算,會不會過日子,與算命和問陰陽命理沒有什麼關系。
二是算命自找麻煩的俗語
1、有錢莫要去算命,送給xiā子罵一頓。
注解:口袋里有錢也不要去算命,盲人算命先生有時借題發揮,數落你一頓,拿錢去找罵。這是一條非常客觀的俗語,然而人世間有多少人拿錢去買罵,就是罵不醒,還認為算命先生說得很有道理。
2、xiā子口,無升斗,要福沒得要禍有。
注解:算命先生的嘴里,沒有什麼標準可以衡量(升、斗為過去量糧食的容器),隨他們的嘴說,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通常不說好的,總拿一些災禍之類的話來嚇唬人。
3、算個命,三日悶;點個卦,三日怕。
注解:算命先生順口打哈哈,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信不信由你。說好聽的,你不一定高興得起來,說不好聽的,讓你一段時間都悶悶不樂,無法開心。去占卜一個卦,卦象好也罷了,如果卦象不好,讓你心里惶惶不可終日。算命卜卦,往往增加自己的心理壓力,自找麻煩、自討苦吃。
4、算了一個命,如同害場病。
注解:與上條的道理是一樣的,都是一種因迷信而引起的心理作用。不信這些,心情輕松,生活愉快。
農村不相信算命的俗語還有很多,這里也就例舉上面這些。
總而言之,好命不是靠算出來的,是靠自己勤勞付出得來的,命從來就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掌握在算命先生的嘴里。“窮人不用把命算,只對圈里豬仔看”這條俗語,雖然與現在農村的生活背景不同了,生活方式也不一樣了,但是,要想過上好日子,“勤勞”兩字是永遠不會過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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