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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格局派陸致極

解夢佬
八字格局派陸致極

在那封致加盟商的公開信里,李杰還分享了一則關于狗追兔子的故事:農夫讓狗去追一只野兔子,狗沒有追上,農夫問狗,狗說:“我是為了一頓飯而跑,兔子是為了活命而跑,它太快了。”

寓言掉落在義烏,部分情節化成現實——通達系為了掙到“飯錢”,放慢了腳步;極兔為了“活命”,極力​跑向前,彼此追逐的間距縮小了。

文 | 曾詩雅

編輯 | 金湯

運營 | 月彌

義烏來了個“大戶”

燒錢能收割多少市場,就能催生出多少野蠻的故事。滴滴與Uber之戰如是,ofo和摩拜之爭如是,“千團大戰”亦如是。現代營銷學之父科特勒說過:世上沒有降價兩分錢抵消不了的品牌忠誠。在快遞行業,這更是動輒就要被拿出來破冰的法寶,甚至可以加上后半句:兩分錢不行,就兩毛錢,甚至兩塊錢也可以。

野蠻的故事正在義烏生長。將近一年的時間里,八毛的快遞發貨價格,在這里出現了兩次。兩次降價,都有一個重要的角色參與其中:印尼快遞公司“J&T Express”,中文名極兔速遞。很多人得知它,可能源自今年3月的價格戰,義烏的快遞發貨價跌到了“八毛發全國”的時代,而極兔正是一個月后被義烏郵政管理局點名“低價傾銷”的那一家。此前一年,2020年3月,極兔起網,義烏的價格戰也接踵而至。

來勢洶洶,是劉維新對極兔到來的第一感受。

劉維新是義烏一家百世快遞網點的老板,快遞業生生死死的故事他看得太多。這次來的極兔是個“大戶”。去年3月初,一則視頻在義烏快遞人的朋友圈出現——義烏的某條大道上,幾十輛嶄新的廂式車沿路停靠,組成兩條白色隊列,望不到盡頭。

不久后,朋友圈延伸進現實。劉維新看到了一支裝備統一的戰隊,義烏的街巷里極兔的紅白招牌掛了起來,噴繪著極兔logo的廂式車上了路,“我們通達系(指申通、中通、圓通、百世和韻達,又名四通一達,被視為阿里的菜鳥系)大多用的還是二手車”。

再后來,劉維新總能在朋友圈刷到一個視頻:穿著紅色工作服的極兔人成團地走上街頭,大聲喊“發快遞不要錢”。

站上義烏,是一家快遞頑強生長的信號。義烏是快遞人眼中的“產糧區”(快遞發貨單量多的地區)。這里從不缺待發貨的快遞,北下朱、青巖劉、江東等小區門口總有“電商村”“直播村”的字眼。小區里的每棟居民樓都擁有地下室,每一間地下室里都堆疊著山一樣的電商快件,膠帶聲、傳送帶聲、貨物​搬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一份來自國家郵政局、中商產業研究院整理的數據顯示,截止2020年9月,義烏城市快遞量達59.72億件,居全國第一。與此同時,義烏也被稱作“快遞價格洼地”,因為單量最多、單價最低,這里是快遞領域最激烈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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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烏市江北下朱村,快遞堆積如山。圖/視覺中國

戰爭降臨到個體,也許只是一些悄然的變化。一位賣垃圾袋的電商從某一天開始,用起了極兔的快遞面單,因為它能給出更低的發貨價;一位快遞小哥因為工資被拖欠太久,從百世離職,他走進了極兔的一家加盟網點,想要按時領到工資;一家位于義烏后宅的百世快遞關門了,它的招牌幾個月后被換成極兔速遞,新更的地圖上,它被潦草地錯寫成“極速快遞”……但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故事。

在沒有聲量的情況下,一開始在義烏還沒人敢用極兔。“極兔就算降到7毛也沒人發,因為市場不認可。”劉維新說。

吳斌從電商群里聽說了“試發極兔不要錢”的傳聞,他做了兩年的拼多多文具商,每天發貨5000件,幾乎每件都不會超過0.2kg。他賣的文具每單凈利不到一元,快遞每相差一毛,他的日支出就相差500塊,一個月就是15000元。“做拼多多的很多都像我這樣,量大利薄,每天多花幾百塊就有點接受不了。”吳斌說。

可是等到極兔業務員第一次找上門來,他拒絕了。“當時聽說極兔的網點不夠多,一些地方無法配送,一些買家無法收貨,這直接關系到我們的好評率。”吳斌解釋。

而對于那些遠離快遞業的普通人來說,初入局的極兔是個陌生的名字。有些人對它聞所未聞,聽到快遞名總重復一遍,問:“你說什麼?極速快遞?”

聯合封殺

就像大多數人只熟知四通一達一樣,五家快遞執掌江湖多年,后來者的挑戰往往悄無聲息。此前,國通快遞、快捷速遞都曾嘗試過燒錢、搶跑、改變格局,卻無一成功,甚至沒來得及讓更多人知曉自己的名字。

然而,“大戶人家”極兔和這些品牌不太一樣,它懂得借力。財力、人力、物力中,錢是最關鍵的——起網就意味要走量,而走量最快的方法是低價、燒錢。快遞專家趙小敏分析說:“過去從來沒有一家快遞像極兔一樣,上來砸錢就一次性要把錢要用光。”

趙小敏告訴每日人物,早在極兔起網前,他曾公開多次提醒過通達系的五家快遞公司考慮應對政策,卻很少有公司引起足夠重視,并適時調整策略。“上市公司們錢到自己口袋了,就不想再往外拿了。”趙小敏如此解釋。更加客觀的說法是,上市公司需要對股東負責。

極兔毫無阻礙地入了場,攥著為中國業務融到的80億人民幣。

剛聽到這個數字時,劉維新并不看好,“80億根本不夠燒”。盡管此前,他聽說極兔收購了上海龍邦快遞,“有了龍邦,才有了最基本的營業執照、網點、分撥干線,一個快遞才可能起來。”

輪子由龍邦搭好后,極兔起跑了,引擎來自步步高系。

據《晚點 LatePost》報道,極兔的80億融資主要來自于步步高體系。極兔創始人李杰是步步高系的OPPO印尼業務創始人、前總經理,他曾在一封致極兔中國代理商的公開信中提到:“OPPO、vivo、小天才工廠的領導和全國體系代理商們愿意真金白銀的出巨資給我們去奮斗。”

不僅是真金白銀,老伙伴們還出人出力:不少OPPO代理商體系的人一躍進入快遞行業,成為極兔的加盟商,自己花錢租場地、找快遞員,甚至和原本從事手機行業的員工們一起惡補快遞知識。

劉維新記得2019年7月的一個下午,他的辦公室來了五個極兔的人,想了解市場。其中四個過去是OPPO市場、財務等部門的高管,還有一位是劉維新的朋友——一位前百世快遞網絡管理員,如今跳槽去了極兔,是這場見面的促成者。

劉維新的記憶里,與極兔的談話內容已經模糊不清。他只記得,對方臨走前自己開玩笑地說:“給我也弄塊區域做加盟吧。”對方回答,區域已經分完了,都給了OPPO的代理商們。后來,一位義烏的極兔人員在朋友圈寫:做過OPPO的,不會丟人。

極兔尋找到了忠實的盟友,通達系的加盟商卻開始了“叛變”。

極兔第一次受到廣泛關注,是一則負面消息——2020年10月,進入中國市場7個月的極兔,被幾家通達系快遞公司“封殺”了。早在2020年7月底,圓通快遞首先對極兔發布了“封殺令”,總部下發了《關于全網禁止代理極兔業務的通知》,要求攬派兩端加盟公司不得以任何形式代理極兔業務,并鼓勵舉報。之后的幾個月里,申通和韻達也站上同一陣線,三家一起聯手,圍剿極兔,禁止其“蹭網”。

蹭網,指的是一家快遞網點同時掛牌多家快遞,以同一批人力物力進行收、派件。對于快遞業來說,蹭網是公開的內幕,這一行奉行最原始、最粗獷的趨利邏輯——比起忠于公司、忠于品牌,都不如忠于金錢。

今年25歲的唐朝在快遞行業里浸泡了8年。百世、天天、申通、菜鳥驛站……哪家能掙到錢,他就往哪兒去。他干過的快遞品牌換了幾輪,同事卻還是同一批,“他們現在做著韻達呢,去年的確有陣子也干了會兒極兔”。

在一個近400人的極兔交流群中,成員名字就暴露出蹭網常態:有群成員叫“極兔&百世快遞”,也有人叫“天天快遞極兔速遞”,名字最長的群成員同時掛著韻達、百世和極兔。

聯合“圍剿”的結果是,極兔并未折戟,反而賺得了聲量。那些寫著“通達圍剿極兔的”的新聞里,提到了極兔的低價模式,以及它給快遞員的優待。《財經》的報道里稱,極兔的快遞員按照底薪+計件派單費來結算,平均下來一單的錢可接近2元,而通達系基本在1.5元左右。

“封殺令”成了“推廣文”,更多人知道了極兔的存在。“圍剿”被繞開了,眼前是一條坦途——被視作同門的拼多多早已為極兔鋪好了前路。

在每日人物獲得的一份某證券舉辦的極兔經營交流會的錄音里,一位與極兔關系密切的藍總稱,拼多多對極兔有政策傾斜,“拼多多要求攬收之后24小時內有發往分撥中心的記錄,像中通、圓通、韻達這幾家,超過24小時有5塊到10塊的罰款,但極兔就沒有”。

此前2020年3月,李杰帶著極兔回國時,拼多多剛好發布了上一年第四季度的財務報告:2019年平臺產生的訂單包裹總數達到了197億個。新的2020年里,這筆龐大單量的一部分流向了極兔。

據《晚點LatePost》3月報道,拋開同城急送以外,中國超過8%的快遞訂單由極兔承運,其中超過 90% 的訂單來自于拼多多。 伴隨著極兔的狂奔,本就不瓷實的快遞業冰面,開始逐漸露出縫隙,關于瘋狂、輕慢、不信任的荒蠻故事持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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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宜昌,極兔快遞員在快遞柜投放包裹。 圖/視覺中國

機會卡牌

義烏可能是故事最多的地方。

高大隆在義烏經營著一家韻達網點。去年開始,因為更低的租金,他把網點挪到了位于義烏西北部的一條街道里,低價換來了一條黃土街,沙土、泥塊、積水,坑坑洼洼。

這條黃土街上,以韻達網點為中心,往東約50米有一家百世快遞,再往東約100米則是一家中通快運。每一天,五彩的快遞車來來往往,黃的是韻達,​白​的是百世,藍的是中通。紅色是最后加入的,它屬于極兔速遞,就開在韻達網點的正對面——原先,那里曾是一家百世網點。

像是這場荒蠻快遞戰爭的微縮版,極兔在這條黃土街上與通達系正面對峙。當被問及極兔開業時的感受,高大隆點了一支煙,吐出幾個字:“麻木了。”自家網點的起落已經讓他焦頭爛額。

對通達加盟商而言,總部并不會為他們的命運掏錢,“反而需要我們這樣的加盟商去墊資”,劉維新說。一些資金雄厚的加盟商會選擇入股多家網點,同時淘金。比如劉維新,他覺得任何一家快遞都會有紅利期,抓住了就賺到了。他曾投資過中通、韻達和天天的網點,不過后來這些快遞網點都夭折了,只剩下如今的百世。

但高大隆并不屬于這類,他的生意全系在這間韻達網點上。租金、派費、預支的面單費……每一天,金錢滾走的聲音就響在耳邊,支撐網點運轉就已經耗盡他的全力。

極兔的入場,為這位老板的命運增添了更多的苦味。自極兔進入義烏后,通達系就開始了價格戰——在百世加盟商劉維新眼中,這是明擺著打壓極兔的手段。

本來是聯手想給外來者一記重擊,但先受傷的卻是通達系的自家人。到了2020年6月,義烏的極兔還沒有進入瘋長期,低價屬于百世。面對0.3kg以下的輕件,高大隆開價1.55元,百世能給1.4元。這1毛5分的差價讓高大隆網點的收件量經歷了暴跌。兩三天之間,這家韻達網點的收件量從3、4萬降到了2千,“全被人撬走了”。

那兩三天里,高大隆沒有去過自己的網點。他每天在家躺到下午,吃完晚飯就約上朋友去夜市喝酒,一直喝到凌晨4點,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天光透亮。

無奈自下而上地傳遞,像所有苦撐的網點一樣,沒有一家快遞企業能無止境地下探打價格戰。2020上半年的低價需要一個收尾,8月中旬通達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漲價。

這是早在前一年就培養出的默契。“應該是7月23日”,劉維新牢記這一天,這是2019年通達系“聯合封盤漲價”的日子。五家快遞為了止住價格戰,達成了短暫的共識:這天開始,各家快遞的發件價格統一從1塊多升回至2.2元,如果有商家因為漲價轉去發其他四家快遞,都得拒絕它。

一年后,抱團叫停重新上演。2020年8月13日,劉維新接到了百世總部的通知,大致內容是五家快遞品牌達成了協議,中通、韻達、圓通0.2kg以下的最低價格都在1.8元左右,建議百世不能低于1.7元。這像是一場關于驕傲的聯合,義烏的通達系們相信自己包圓了整個市場,共同漲價可以共贏。老手們相信,牌桌上,四通一達已將所有席位落座完畢,新來者只能站著看牌,無需擔心。

機會卡牌突然被推到面前,一條搶跑的縫隙出現,極兔緊緊抓住:義烏的通達系此時把價格抬到了1.7元以上,而極兔依然保持著1.4、1.5元的發貨價。

訂單沿著價格走向流入極兔。根據前文提及的與極兔關系密切的藍總在錄音中講述,去年7、8月極兔的全國單量穩定在了日均500萬單,義烏占到了其中的40%。

劉維新后來分析,通達系漲價的日子來得太早了,“哪怕是拖到雙十一、雙十二之后,一半的極兔網點可能都不會起來。如果一直沒賺到錢,一定會有人耗不住的。”

“耗”可能是很多極兔加盟商們聽慣的字眼。極兔創始人李杰推崇的戰術是燒錢換規模,他曾不止一次給加盟商打預防針,“加盟商先準備好虧兩年”。

在那封致加盟商的公開信里,李杰還分享了一則關于狗追兔子的故事:農夫讓狗去追一只野兔子,狗沒有追上,農夫問狗,狗說:“我是為了一頓飯而跑,兔子是為了活命而跑,它太快了。”

寓言掉落在義烏,部分情節化成現實——通達系為了掙到“飯錢”,放慢了腳步;極兔為了“活命”,​極力​跑向前,彼此追逐的間距縮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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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徽淮南,極兔職工正在分揀快遞。圖/視覺中國

松散的聯盟

陳三金在去年9月份,加入極兔,成為業務員。彼時,極兔在中國已經達到了800萬單的日單量,和李杰在公開信中提到的目標——2021年沖擊快遞行業日均2000萬單的“盈利生死線”越來越近。

極兔的業務員不管派件,也不管寄件,只負責談客戶。陳三金所在的市場部還定了一條KPI——每個業務員每天必須拜訪10個客戶。他至今都記得,自己剛開始拜訪客戶的窘迫。那是2020年9月的前半個月,他鼓起勇氣走進一間間位于地下室的賣家倉庫,但幾乎無一例外地,他被拒絕、被轟出門、被不耐煩地問:“微信都加了,你走行不行?”

這是一家快遞站穩腳跟必須要經歷的過程,義烏的上空永遠交織著膠帶撕扯的尖音,傳送帶運轉的轟鳴,和貨物被搬起、被拋下的悶響……拿下這些單子是這里唯一的生存法則。

直到9月下旬,對手聯合漲價帶來的機會卡牌才奏效。一位賣皮帶的商家主動找到了陳三金。此前,陳三金連著三天拜訪這位客戶,他都只坐在辦公椅上,頭也不抬地盯著自己的電腦看,但是這一次他的發單量從一開始的每天幾百單漲到上千,后來穩定到五、六千。

加入極兔之前,陳三金沒有任何快遞經驗。他來到義烏是為了和朋友一起做電商創業,后來因為意見不合而散伙。身心俱疲下,他隨意投了幾份操作工,極兔的電話最先打來。他們對這個“毫無經驗”的年輕人充滿期待:本科畢業,專業是核工程。陳三金后來得知,極兔喜歡招他這樣的“白紙”,“沒有經驗才能走出新路徑”。

陳三金摸索出的新路徑是,做一些額外的努力。有客戶因為每天用電梯搬貨,被房東索要額外的電梯費,陳三金溝通后直接替客戶付了這筆錢。客戶打印機壞了、手機無法轉賬了、后臺不會操作了,一通電話打來,陳三金全部搞定,“一切都為了讓他們用極兔發貨”。

試用期第一個月結束后,陳三金拉到了三、四萬單業務。那是2020年10月,極兔在全國的日單量已經邁過了1000萬單關口。

即將到來的雙十一又是一場新戰役,極兔野心勃勃,準備沖擊達成日單量1500萬的目標。10月21日開始,“超長待機”的預售環節啟動,除了阿里系、京東系和拼多多系,發力電商的抖音和快手也攪入局中。義烏的快遞量比平常翻了兩倍,后來的數據顯示:11月1日—14日,有4.07億件快遞在這座城市里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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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雙十一”,義烏街頭的直播帶貨。圖 / 視覺中國

“到雙十一,通達系還是有不少公司連續出牌錯誤。”快遞專家趙小敏說。在他眼中,像618、雙十一這樣的電商狂歡節應該是通達系遏制極兔的關鍵時刻。

事實卻是,雙十一到來,什麼也沒有發生。通達系沒有結盟,沒有針對,也沒有再打起轟轟烈烈的價格戰。“上半年降,下半年漲”是義烏快遞業的規律,尤其恰逢雙十一,是快遞企業回本賺錢的良機。此時,比起聯合打壓對手,五家快遞更專注于“休兵養民”。

畢竟,同盟可能隨時會瓦解。

一個先例是,2019年雙十一前夕,五家快遞曾約定,將每票發件價格漲一到兩毛,漲價期定在11月7日到11月20日,可在第8天就出現了叛變者。11月15日,約定的漲價期間沒有過完,中通就先降價了。“中通降了兩毛,考慮到品牌溢價,我們百世就得降四毛。”劉維新總結。

在松散聯盟的內部,五家快遞都有各自的層級,各自的較量。

申通是第一任“老大哥”,成立于1993年,穩坐業務量第一的寶座十余年。2015年,圓通乘著淘寶的東風,市場份額超過了申通,成為了行業第一。然而,沉浮常有,最新的通達“一哥”是中通,到2020年第二季度,它的市場份額突破了20%。

價格也呼應了這份排名。去年雙十一中通在義烏的報價為2.3元,屬于最高的那一檔。往下排是圓通與韻達,同期的價格是2.1元。申通、百世會低一些,但極兔顯然可以給得更低。

陳三金成功從百世手里搶過了一個售賣垃圾袋的客戶。他每天發貨13000件,屬于大客戶。報價投放到這種商家總是能打個折扣,百世開出了1.6元。陳三金跟著把價格降至1.6元,百世給1.5元,他又降到1.5元——這已經是當時快遞的成本價,再往下,得賠本收件。陳三金向公司申請了降價,很快得到應許。這位客戶最終被他用1.49元談下。

極兔平穩地踏過了第一個雙十一,并且業績亮眼。在2020年雙十一當日,極兔全國日單量突破了1600萬,超額完成了預期。

一個多月后,拼多多把韻達快遞、極兔速遞作為2021年春節活動的快遞特約合作伙伴。迎著這波紅利,極兔在2021年1月,越過了2000萬日單量的“盈利生死線”。

快遞江湖上,它已經成為不可忽視的存在。如今,極兔日訂單量穩定在了2000萬-2500萬,峰值一度高達2500萬。Tech星球的一篇報道里提到,“去年極兔內部一直對標申通,但今年發現申通日訂單量下滑,還不如極兔,后者峰值最高時達到2500萬。”那篇報道里,極兔北京某片區經理還透露,今年開始,極兔追趕的競爭對手由申通變成了中通、圓通。

坐上牌桌

荒蠻戰場里,沒有永遠的贏家。

低價就像鑿冰鏟,每到淡季的春天,義烏各家快遞都蠢蠢欲動,試圖用它來打破市場冰面。最早一輪價格戰出現在2013年,當時的百世匯通開啟“均價銷售”的策略,行之有效。2019年,中通在義烏將快遞價格打到了最低1.2元發全國,作為反擊,申通則將單票價格降到了9毛。

今年春天,挑頭的是百世。過完年后,劉維新就開始向百世網絡管理員打聽新政策,直到3月13日,網絡管理員來了口頭消息:“現在把價格放下去,0.3公斤以下做1塊3,不會虧。按這個先去搶占市場。”

劉維新覺得太突然了,以往價格政策總是通過正式的通知傳達,會詳細介紹價格體系的搭建,但這次只有簡短的一句話。3月15日,正式通知下來,確實如此,但真正放到一些商家手上時,這個價格變成了1.1元。

極兔反應很快。做電商的朋友們在3月就告訴吳斌,如果每天發到一萬票,極兔給的價格能低到1.1-1.05元。

“至于八毛的超低價很可能來自黃牛。”那個有著8年快遞經驗的唐朝說。他解釋,打價格戰時,一些黃牛能拿到1.05元的價格,貨物均重可能要求在0.5kg以下。黃牛們開出2元給貨重在1kg以上的商家,再開出0.8元給均重在0.3kg以下的商家,“用大件賺錢,小件勻重”。唐朝曾見過干得不錯的黃牛,每天派出三輛6.9米長的貨車去產業園區拉貨。

黃牛加劇了價格戰的瘋狂。開春時,有客戶告訴高大隆,電商群里,黃牛比他的價格便宜了三四毛。對于一些低利潤商家來說,他們并不在乎是哪家快遞,亦或是哪家黃牛,只要送得到,低價在哪里,他們的訂單就流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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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高大隆網點正對面的極兔網點。圖 / 曾詩雅

混亂、粗野、激烈的價格戰沒有持續太久。4月9日,郵管局出手,關停了極兔義烏豐樹轉運中心的三條分揀傳運帶,這是過往從未有過的嚴厲懲罰。

郵管局以百世快遞、極兔速遞“低價傾銷”為由,要求整改,關停持續了三天。4月22日,浙江省政府審議通過了《浙江省快遞業促進條例(草案)》規定,快遞經營者不得以低于成本的價格提供快遞服務。

價格戰的硝煙終于散去,看似頹敗的極兔卻正式坐上了義烏的牌桌。

據《南方周末》報道,4月1日,義烏郵管局曾召集快遞公司地區負責人召開會議,給6家快遞公司劃分了市場份額,其中包括了極兔,其市場份額已與圓通相同,都為16.5%,雖然低于中通和韻達,但百世、申通已經“掉隊”,分別為14.5%、13.5%。而不到一年前,另外一份2020年8月1日至11日的數據里,極兔不在其列。

義烏之外,極兔站上了更多的街道。通達系開始正視過往的疏忽。中通快遞董事長賴梅松2021年3月18日在財報溝通會上表示:“四季度從整個行業來講,極兔的占比迅速提升,大概有8%—10%,所以整個行業中每家的市場份額都被極兔瓜分了一部分。”

同樣是在這一天,順豐投資者關系總監陳希文也在財報溝通會上談到極兔,他稱,當低價同行進入之后,市場份額守不住。“單靠規模做市場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規模再大也守不住市場。”自2013年就幾度試水中低價的順豐,終于在今年4月發布的最新產品調整里,把目光對準了低價市場。

只是,極兔這邊,一則超車的消息接踵而至。4月上旬,極兔速遞完成18億美元融資,投資方中,高瓴資本、博裕資本、紅杉資本等明星資本赫然在列。極兔在該輪融資后,得到了78億美元的高估值,一舉超過了韻達、圓通、申通等一眾快遞上市公司,僅次于順豐、京東物流和中通。

流血的新王

然而,這些光鮮的數字與個體沉浮無關。

價格戰一直吞噬著高大隆的網點成本。他在2013年來到義烏,從一位送貨的快遞員做起,經歷過行業最風光的兩年:普通快遞價格還在3元以上,單量也很多。做了負責人后,高大隆每天都能派出6.9米長的大車拉貨,貨一拉完,錢就到賬。風光時,他的卡里每天會多5萬元,半個月后,數字累積到80萬,他激動地拉著朋友說:4天后我就是百萬富翁了……

自2019年起,價格戰每打響一輪,就會敲碎一次高大隆的財富夢。到今年5月,他所在的韻達網點每天收件單量維持在4000件,只占到鼎盛時期的十分之一。他的系統里曾經錄入過的商家多達1000多,那會兒只剩下一二十家。過去7位數的存款已經燒完,他還欠了20萬的外債。他在等一個快遞回升至2元的機會,“可能是下一個618”。

但對另一些網點來說,已經不需要轉機了。高大隆所在的那條黃土街上,50米外的那家百世在3月份倒了。他是偶然發現的,這家百世網點的老板承擔不了虧損離場了,網點歸屬總部,當中轉站使用。

價格戰淘洗了一遍義烏的快遞網點。那些墊資入場,燒錢打戰的玩家,沒等到總部的“返點”到賬,資金鏈就周轉不過來,一下子,輸掉了整場游戲。

一年多的時間,極兔入局、瘋長、引發混戰,當上新王,讓江湖又飄起風雨。那麼,它是勝利的那一方嗎?

在快遞專家趙小敏看來,過去一年,極兔發展得太快,它的網點承載力、服務質量、人力資源都尚存問題,“價格戰之后,會回歸綜合實力的較量”。

義烏北下朱的多位商家都曾向每日人物表示,他們都因低價嘗試發過極兔速遞,但買家退貨后的快遞從來沒有回到自己的手里。其中一位商家表示,自己專屬的極兔發貨群中一共5個人,極兔占了3個,可自己提出的丟件、退件問題時常得不到回復。今年春天,他手上的極兔面單還沒用完。作為報復,他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消耗訂單——每天只寄出一兩件極兔包裹,“天天讓極兔的人來一趟,膈應他”。

黑貓投訴平臺上,消費者也怨聲載道。截至發稿,3456條關于的極兔投訴里,多寫著“一直不動”“停留太久”“到貨不發”的字眼。

口碑存疑的同時,虧損問題也不可忽視。據Tech星球報道,極兔10個月已經虧損了200億。電商的風向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拼多多在4月、5月兩度聲明,與極兔沒有特殊合作關系。

內部的抱怨聲開始涌現。極兔給快遞員的派送費正在下調,去年雙十一從2元調到1.7元,過年后又調到1.5元,今年4月再次滑向1.3元。劉維新說,4月郵管局出手之后,通達系的派費開始從6毛上調至8毛,與極兔的待遇正在靠近。那場關于極兔的經營交流會上,有人問,如果極兔派費下調了,極兔網點的壓力會像通達系那樣嗎?

新王的寶座還沒有穩固,江湖里仍有動蕩和飄零。

陳三金已經不是極兔的一員。他曾經升到義烏福田的市場部主管,計劃在新一年招20個業務員,為極兔開疆拓土。但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情,故事后來急轉直下,因為和上級不和,他在5月底選擇了離開。

不少人離場了。唐朝在今年初,成為了義烏的一名出租車司機,正式告別了快遞行業。有人還在堅守。618最終沒能讓高大隆翻盤,再問起他的近況,他只是簡單地回了三個字,“別提了”。他依然守在黃土街上,正對著那家極兔,每一天看著快遞車往來——在義烏多雨的夏日,它們蹚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水坑。

如今,那個400多人的極兔群里,成員們開始暢想下一個外來者:“哪吒起網了嗎?”“豐網怎麼樣了?”“眾郵有消息嗎?”……

每一天,上百條信息在群里刷過。江湖里,故事仍在繼續,他們正在等待荒蠻世界里的下一個極兔。

八字格局派陸致極

​​▲ 圖 / 視覺中國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人物除趙小敏外,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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