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無稽洞有個了然法師,一日漫游茫茫人海碌碌塵世,只見錦秀繁華之地,燈紅酒綠門前,有一遺棄癡兒。此兒滿身污穢蓬頭垢面,于人足前胯下嘻嘻哈哈乞討求生。
了然一時大動慈念,上前在癡兒頭頂輕彈三指,道聲:“徒兒,隨吾去也。”
癡兒果然叫聲:“師父。”便追隨去了。
了然回至洞府,將癡兒受戒,賜名混元。皆因他前生罪孽深重,今生不能自拔,雖受法師三指點化,仍然執迷不悟。
一日,法師從西天佛祖處聽法回府,帶來三枚菩提圣果,對混元道:“徒兒,為師每日云游四海,難以照料徒兒,今有佛祖賜我禪、慧、欲三枚菩提圣果,為師舍不得吃,特給徒兒帶來,此果食之,不但能延年益壽,而且禪果食之,禪機頓開;慧果食之,慧心永靜;欲果食之,欲念俱消。徒兒食后可去自創山門,光大佛業。”
混元聞后憨笑道:“徒兒正餓得慌,快讓徒兒吃下。”
言畢拿起便吃,誰知此果入口苦澀難咽,混元強行吞下。
了然看他食下二果,淡淡一笑,拂塵輕揚,一陣清風刮過,飄然而去。
此刻混元食下二果,留下一果,便覺心底忽亮,七竅頓通,從此大徹大悟,也就拜別故地,漫游天下去了。一日來到太行所在,見眼前流云飛瀑,蒼松勁柏,奇峰怪石,好個神仙境地!遂在此住下,廣結善緣,募化布施,修寺塑佛,寶剎落成取名禪果寺,香火一時大盛。
不知又過多少年月,一日混元剛剛入睡,忽的飄來一位美貌女子,來到床前,混元大驚:“貧僧乃出家之人,不懂紅塵之事,切莫壞我金身,使我無顏面見佛祖。”
女子格格笑道:“小女何曾不想得道成佛?大師不要私心過重,吝身如命。豈不知世間還有‘意會’一說?今夜你我天生一段奇緣,只是意會而已,只要你肯舍小女一甌菩提凈水,不但不壞你玉體金身,而且還是功德一件,促爾早成正果。”
混元聞言原是這番道理,自然心不介意,遂問女子道:“但不知仙姑洞府何處?法號芳名?”
女子莞爾一笑道:“不敢不敢。久借寶剎棲身,名石榴便是。”
混元但聞女子身上異香撲鼻,昏昏然不知所措,混元醒來不見女子,原是南柯一夢,但覺體乏神倦,這才昏昏入睡。不料自此以后混元便一反常態,時癡時呆,喜怒無常,眾僧看他精神恍惚難理佛事,只好另選住持。
忽一日,寺內石榴樹上結出兩個肉球,眾僧觀后無不稱奇,混元聞聲跑來一看,便狂笑不止,口口聲聲道:“禪果、慧果,我兒出世”。
眾人誰解?但見那肉球日漸長大,半年過后,一日傍晚肉球墜地破裂,發出哇哇哭聲,里面竟是兩個嬰兒,眾僧無不駭然。此時,只見混元瘋瘋癲癲跑來,上前抱了二嬰便呼孩兒。
新任住持唯恐寺內養出嬰兒,名聲不雅,速命小僧奪過嬰兒去后山埋掉。混元大哭大叫,憤然離去,自此后混元便在禪果寺銷聲匿跡,不知去向。
再說小僧去埋嬰兒,見二嬰活潑可愛,哪里忍心?心想:待明日抱下山去找人喂養豈不甚好?誰知次日一早去抱,只見一只斑斕猛虎臥地給二嬰喂奶,小僧驚得目瞪口呆,想及二嬰出身佛門,樹生虎養一塵不染,將來必成正果,遂每日小心關照。
那虎白日離去,夜晚自來,轉眼一年有余,二嬰漸漸能吃飯食,并開始呀呀學語,那虎便不再來。后來住持獲悉二嬰還活著,只好收留寺中,眾僧精心喂養。不知不覺已是一十六載,二嬰長大成人,因混元法師曾以“禪果、慧果”呼之,就為二嬰取法號為:禪果、慧果。
你道這禪果、慧果因何樹上所生?原來那石榴樹有千年靈感也想早成正果,便幻作女性,去混元身上吸取禪慧二氣,混元自此瘋癲,石榴便在體內受孕結果,產出二嬰,自此石榴樹功德圓滿得以超生,以后投胎人世轉化為人。
再說禪果慧果,住持看他倆漸懂世事,一日便命他倆下山化緣,臨行囑托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廣結善緣,切莫貪婪紅塵,惹出是非玷辱佛門。”二人連連稱是便下山去了。
單說慧果,順著北洺河北岸沿村募化,日午來到常寨村鄧家門前,手敲木魚進得院來,只見院內有位姑娘正在洗衣,姑娘一見慧果便打一激靈,開口道:“你來俺家干啥?”
慧果道:“阿彌陀佛,小僧化緣而來。”
姑娘聞言忙不迭聲地叫母親道:“有個小和尚來咱家化緣。”
母親聽了又驚又喜,匆匆出屋來看,但見慧果白白凈凈,聰明俊秀,便請人家中賜座奉茶,言道:“你這小僧前來化緣真有緣份,就把俺女兒化去吧。”
“啊——”
慧果一聽,吃驚不小,但聞多少僧道化緣,從未化得姑娘而去,這不奇了?
原來鄧家只這一女,名喚紅榴,年方十六,長得如花似玉聰慧過人,只是生來便是個啞巴。一日有個算命先生到此,父母便為女兒算了一命,說是:遇到貴人自能開言。今日紅榴遇見慧果真的開了口,怎不使鄧家歡喜?所以視慧果為貴人,非要他在此做鄧家女婿不可。慧果見紅榴容顏俊美,不由凡心萌動,心想:不免在此還俗成家度日豈不甚好。想到此便答應鄧家。鄧家恐他三思多變,當下就與他二人完了婚事,二人恩愛無比度起時光。
數日后,慧果想起師父師弟,心里未免忐忑不安,自覺總該回去向眾人辭行才對,便和鄧家說明,去向師父辭行,三日必歸。不科慧果回寺一說與紅榴完婚之事,便受到師父嚴懲,將他關在禪房懺悔,不得出來。
紅榴在家等了三日不見慧果回來,便來河邊接迎。然而一連數日仍無音信,紅榴滿懷憂傷對山長呼:“夫啊!你在哪里?”直呼得口吐鮮血氣絕身亡。
紅榴一死,鄧家怎肯罷休?抬上女兒尸體找到禪果寺,住持好不容易才說服鄧家,抬走了尸體。然后命人叫來禪、慧二徒,準備嚴懲。
原來禍不單行,禪果此番下山也經歷了一場劫難。那日他沿著南洺河流南岸而行,日晚到午汲鎮,正遇莊主李員外家銀失盜,家奴四下捉賊,盜賊正來不及逃脫銷贓,恰和禪果撞個滿懷,就把贓銀丟進禪果褡褳之中,被李家查出,禪果有口難辯,活活被李家打個半死,扔至村外。
禪果好不容易回到寺中,向師父訴冤,師父相信了,不料慧果之事一發,師父又起了疑心,心想,此二徒一個貪財,一個貪色,均不是好東西,看來人生善惡并不在于出身,未經紅塵大苦大難磨勵洗刷,終久難成正果。遂罰二人扛沙面壁。誰知二人年幼力弱,一夜間竟被沉重的沙袋壓死。次日住持聞言后悔不迭,頓足嘆息道:“罪過呀罪過。”當下便為他倆超度。
再說紅榴含怨而死,陰魂不散,每夜仍在河邊喊夫,其聲凄慘,令人聞之毛骨悚然,驚得方圓數里百姓夜不能安。一日夜游神到此捉拿野鬼孤魂,聞其悲泣之聲,問她有何冤情,紅榴遂將慧果騙她之事說知,夜游神道:“欠命還命,欠錢還錢,他誤你一生,你毀他一世。走,我助你討回公道。”紅榴聞言,就隨他而去。后經福祿壽三星造化之功,使她重轉人世,從此了卻前情,又生一段奇緣。
禪、慧二徒超度后,也由上天安排各投人世。禪果因蒙受李家不白之冤,誤傷性命,就脫胎李家享受富貴,補償前冤,取名李洪基。慧果卻投身山西平定府陳家灣陳家,排行老四,家境貧寒,偏偏連逢荒年,且又瘟疫流行,百姓死亡無數,陳家父母也相續下世,陳四六歲便流落街頭無人看顧。后偶遇一瘋僧將他領去,從此又循人空門,后受高師度化,出師后自立山門建慧果寺,法號洪源。
光陰流逝,轉眼到了明代洪武年間,午汲鎮的李員外早巳下世,兒子李洪基繼承了產業,家境更加殷實。百里之內盡屬李家田土,河南河北皆有李家商號,李洪基成了遠近聞名的李員外,唯一不足的是李洪基雖有三妻四妾,可年過半百仍然乏子無后。
不過員外生性豁達,不拘小節。平素妻妾為求子嗣,常去慧果寺燒香拜佛,員外也同寺內方丈洪源禪師結下善緣,二人意氣相投,每次相會高天闊地古往今來,無所不談。談到投機之時,這個要那個還俗,享人間夫妻情愛;那個要這個出家,修佛門慈悲正果,然而誰也說不服誰。
這個道:“你有本事,能讓我開齋破戒,我便隨你還俗。”那個道:“你有能耐,能揮我萬貫家資,我便同你出家。”二人言畢哈哈大笑。洪源只當說句玩笑而已,并不掛在心上,而那李員外卻心下暗想,難道你洪源不是娘生父養?我倒要看看你能守戒如命,非把你拉下水讓你還俗不可。
想到這里當下到怡紅院,選中一名叫紅玉的絕色青樓妓女,送她五十兩白銀,如此這般地囑咐一番,并許她事成之后仍酬重金。這妓女聞說,當下答應。
次日后半響紅玉便徑自前往慧果寺而來。
到得寺內,紅玉燒香磕頭,一陣默誦過后。便告別洪源,誰知剛出山門,就聽“哎喲!"一聲,紅玉跌倒在地。洪源聞聲趕到,紅玉言稱扭了腳腕,痛疼難忍不能行走,求洪源寺內留宿一夜。
按說平素寺內從不留女客,今遇此事洪源也無辦法,看看天色已晚,路途又遙遠,只好將她攙回,給她齋飯吃過,打掃出一間客房讓她歇息。無奈紅玉嫌后房眾多和尚,夜間恐有不測,愿同洪源共守方丈。
洪源也不放心,只有依她,入夜便將屋內明燭高挑,自己打坐蒲團,讓紅玉睡覺,那紅玉又直嚷燈光華然難以人睡。洪源又依了她,熄了燈燭,雙手合十,仍然靜坐打禪。待到三更時分,紅玉忽嚷起肚痛來,翻滾打轉,難忍之狀令人可憐。
洪源道:“你這女子,怎的平空犯起病來?這深更半夜哪里尋得藥來?只好忍著些吧。”
“師父救我一命,平素民女便有此癥,吃藥是無效的,只要……”
“只要怎樣快講,待貧僧救你。”
“以往只有奴夫以身相暖方能好轉,今只有師父相救了。”
洪源聞言好不犯難,本就男女有別,授受不親,況已是出家之人,更為不妥。可眼下紅玉衷求凄切,救人要緊,哎!腳正豈怕鞋歪?暖就暖吧。
想至此便以相暖,誰知紅玉仍然不肯,非讓洪源脫盡僧袍,說以腹相偎方才見效。洪源怎敢?萬一失身破戒又將如何?這時紅玉又苦苦哀求:“師父本是出家人慈悲為懷,為何見死不救,痛死我了。”洪源見此心想:只要自己心清意靜,依她又有何妨?遂寬衣相臥。
豈知洪源一經下水就身不由己。紅玉本為青樓美女紅粉佳人,早使洪源意志模糊,如鹽巴入水自化。可嘆他四十年來一塵不染,耳邊除了晨鐘暮鼓唧唧誦經,便是清規戒律諄諄誡語,從未有過非份之想,今番活脫脫敗在紅玉手里,被破了靈光寶氣。
當下事畢,紅玉用帶來凈娟擦盡,藏于身上,以便留給李員外作憑證,等得天明,肚也不痛,腳也好了,帶著所藏之物匆匆去了。
這里洪源自覺失了金身,百年功德毀于一旦,痛心疾首悔之已晚,這且不說,正在百無聊賴之際,忽的山門開處,李員外哈哈大笑昂首而人,見面便拱手道:“禪師今番可領略到人間風情了嗎?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隨我還俗為時不晚啊!”言畢大笑不止。
洪源大驚,這才明白原是員外設計壞他名節,頓時惱羞成怒,大吼一聲:“氣煞我也!”便閉目緘口不理員外。
員處仍不以為然。“何苦這般認真,男女之事人之常情,在下無非思你苦守青燈,冷對古佛,在這戒壇經卷間一味的對禪修行,虛度年華,才略施小計,供禪師一夜之歡,嘗人間之趣,有何不樂乎。”
豈知洪源佛心已定,一經破身再也無顏于世,遂冷冷道:“休得胡言。此恥不雪,佛門難容。記住:你竊我一甌,我討你萬貫。罷罷罷!貧僧去也。”
言畢,仰身后腦磕于佛臺之上再也不動。員外見狀驚得不知所措,忙叫來眾僧,可憐洪源早已仙逝。當下眾僧驚嘆不已,揮淚安葬洪源禪師不說。
李員外心中忐忑不安悔恨不迭,沒想到拉他還俗不成,反害了他性命,想起洪源臨終之言更是疑慮團團不知何意。只好怏怏而歸。
再說洪源死后一縷幽魂無顏去見佛祖,滿懷悲憤飄飄然來到李員外府內,一頭撲到夫人懷中,員外夫人忽覺腹中蠕動,沒想到五十歲上竟又身懷六甲,十月分娩,生一男孩,臨盆之際,只聽府外有人高嚷:“徒兒!徒兒!你在哪里?”
真嚷得員外夫人心慌意亂。員外命家人去看,回報說:“有一瘋和尚在此找徒兒,攆也攆不走,非說他徒兒進府來了定要尋找。”
員外道:“可見他徒兒進來?”
“沒有。”
夫人聞言到:“既是和尚到此,不妨請他進來給咱孩兒掛個佛號,以保孩兒一生平安豈不是好?”
員外遂命人去請,少時瘋僧被請到客廳,員外命人端茶上飯,瘋僧只不受用,但嚷著要見徒兒。員外將孩兒抱出請他賜號,瘋僧一見便呼天嚎地道:“徒兒徒兒。你怎的成了這般模樣?快隨我去。”說著上前要奪嬰兒。
員外大怒:“休得無禮。”即命家人趕他走。
不料瘋憎大哭道:“徒兒呀,是為師害了你了,十八年后為師再來度你。”說著已被眾人趕出門去。
這里員外本想讓瘋僧給孩兒賜名,不料那瘋僧只嚷徒兒,就想干脆叫孩子小和尚罷了。員外老來得子,舉府上下無不高興,合家視如掌上明珠,自此嬌生慣養,不在話下。
單說這小和尚本是洪源討債而來,自生以來不哭不笑,總是愁眉不展,更不言語,合家只當是啞巴,不免擔憂。一日姨娘端碗讓他喝水,不慎茶碗從樓上滾落,“當啷”一聲摔得粉碎。小和尚聞聲,突然“咯咯”笑出聲來,頓時驚得眾人大喜,忙回稟員外夫婦:“孩子會笑了。”
員外喜出望外,急問:“怎麼笑的?”
“是打碎茶碗聽到響聲笑的。”
員外一高興:“再摔!”
夫人道:“怎能故意摔碗求笑?”
員外道:“常言說:干金難買一笑。一碗又值幾何?”
自此江西景德鎮的細碗便源源不斷馱來李家,果然小和尚聽到碗碎聲便笑,漸漸也會說話,幾年間李家倒出的碗礫象座小山。
小和尚到了七八歲上,脾氣倔犟,事事偏偏和員外作對,員外讓他往東,他偏往西,讓他打狗,他偏打雞。本想讓他上學讀書,可他偏喜歡吃喝玩樂。員外只這一子,過分溺愛,為求他歡心,樣樣都依著他。每逢出去瞧唱趕會,總是給他一人馱兩馱元寶供他吃喝,可他總是餓著肚子回來,員外覺著奇怪,兩馱元寶縱是吃猴頭燕窩也用之不盡,怎會吃不飽飯?問他吃的啥飯,他說:畫眉舌頭。可想一只畫眉價值千金,多少舌頭才能吃飽?氣得員外直罵:“敗家子,討帳鬼。”可又有何法?
到了十二歲上,小和尚便開始當家作主,長工問他今年種啥莊稼。他說:“啥東西能生吃?”
長工說:“蘿卜能生吃。”
“那就種蘿卜。”可也不能全種蘿卜呀?就挑了一塊最好的古城地,十三頃五十畝,種上了蘿卜。員外聽說古城地全種上了蘿卜,心里焦急又無法制止,只暗暗去制買镢頭,準備到時刨蘿卜用。不料秋后小和尚去地里嘗一口蘿卜,立刻吐了說:“蘿卜這樣難吃,不要刨了。犁地。”就這樣十多頃蘿卜全部翻在地下,被窮民百姓夜間偷偷挖去,正好救濟了窮人。
第二年小和尚說種莊稼不濟事,要種元寶,又把古城地種上元寶,長工們誰敢不聽,大開庫房大車小輛往地里拉,正好又賑濟了百姓,白天種夜間挖,幾天過后,小和尚問:“元寶怎麼還沒有發芽出土?”長工只好說:“這玩藝費墑,都燒芽了。”小和尚哈哈一笑了之。員外獲悉已經晚了,庫銀全部耗盡,不得不將河南河北各大商號變賣來充實庫房。
四月十一是黃粱夢特大廟會,一會半月,會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小和尚來到會上,只見一個江湖藝人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風雨不透,想看,無奈擠不進去,心下惱火,就想了個主意,遂命家人回去套車拉銀,少時車來,便命把車趕到人稠之地,小和尚往車上一站,用锨象撒糞土一樣往下揚,高喊:“搶元寶啦!”邊喊邊命長工趕著車跑。果然,眾人一見無一不來搶,小和尚在車上笑得仰天哈地。就這樣邊跑邊揚,人們追著來搶,江湖藝人、做生意的都攆著大車搶拾元寶。一連數日都是這樣,小和尚好不痛快。
看看庫銀揮盡,再去變賣家產,漸漸商行賣盡,地產賣光,李員外的百萬家資就這樣被他揮霍一空,卻無可奈何,不是他寬懷大量,也早被活活氣死。這日,員外將小和尚叫來,說道:“賣了哪里為父也不心痛,千萬別賣陽邑旱池,想當年為父修渠尋來百名能工巧匠,繞山二百里從十八盤引下泉水,一尺渠要耗一尺黃綾之價,泉水下來,陽邑方圓幾十里村社全靠此池吃水,一擔水一個銅錢,有日進斗金之惠,只要留下它,也夠孩兒終生受用了。”
豈知小和尚偏就不聽員外之言,越不讓賣越是賣,轉手就將旱池賣掉。員外看看大勢已去,家資消耗一空。夫人也下世了,樹倒猢猻散,偌大家當一時散盡,只留下員外父子二人,漸漸淪為乞丐。
這時員外似乎也參透人生,每天嘻嘻哈哈追隨著小和尚去沿街乞討,嘴里還不住地說著:“欠你的已還,還上哪里?該走了,該走了。”
小和尚也道:“就走,就走。”街間眾人聞聽,只當瘋話,誰解其意?
忽一日,當年那瘋僧又來到街間,一見父子二人,便聚到一塊,言笑不止刺刺不休,一陣過后,皆仰天大笑,繼而揮揮灑灑飄然而去。
此后有人在禪果寺見到他們三個,皆被敬為佛祖,塑了金身。原來那瘋僧乃是混元大師,員外父子便是當年禪果、慧果,紅榴、紅玉并是當年石榴樹仙所化,也被稱為仙姑敬之為神。他們歷經幾番人世,情債孽果,恩恩怨怨,到此總算各盡心愿,一一了之。
至今禪果寺、慧果寺遺跡仍存,鄧仙姑喊夫之地仍稱喊夫坡,午汲小和尚散財濟世的故事仍然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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