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歐體楷書門聯

欄目：文棚

寄跡千年學府(散文)

游覽長沙岳麓書院是在女兒畢業于中南大學的時候，距離上一次與之擦肩而過已有四年之久。心有向往，終會實現。六月的長沙，沒有太多的麗日，卻有隨時飄下的雨滴。不是我們海邊的烏云翻滾，雷鳴電閃的急風暴雨；而是陰云密布，慢條斯理的和風細雨。不會把你的雨傘吹成喇叭，也不會讓你淋成落湯雞。特別適宜超然物外、寄情山水的徒步漫游。

到達岳麓書院懸掛“千年學府”匾額的前門，地面是濕的，雨點卻不見了。從參觀券上可知書院創建于宋太祖開寶九年（976年），是我國古代四大書院之一，“千年學府”名副 其實，綠色的歐體集字更顯其典雅端莊。門內楹桷瓦檐倒與別處無異，樓臺亭閣卻就有獨特之處。比如檐牙高翹如戲臺的赫曦臺，左右壁上有“福’、“壽”兩個1米多高的黃色大字。其中寫得龍飛鳳舞的“壽”據說是一道人用掃帚蘸黃泥水寫的，后山長羅典寫上“福”字與之匹配，供人欣賞。宋朝時期朱熹應張栻之邀前來書院講學，在留住兩個月時間里常登岳麓山觀日出，并在《云谷山記》文中說：“余名岳麓山頂曰赫曦。”后來山長張栻便在書院內建赫曦臺追念朱熹來此講學。明嘉靖年間王守仁在重建的赫曦臺留詩：“隔江岳麓懸情久，雷雨瀟湘日夜來。安得輕風掃微靄，振衣直上赫曦臺。”情景交融，令人神往。

轉身行走在磚石鋪砌的院埕，面對的是掛著宋真宗親題的“岳麓書院”金字門匾，白底黑字的“唯楚有材，于斯為盛”門聯刷寫在大門左右，讓人頓感莊嚴肅穆，只得輕聲細語。漫步涉獵，來到寫著“名山壇席”匾額的二門，“納于大麓，藏之名山”的門聯言簡意賅。至此，書院的大概輪廓已被這兩副對聯高度概括，深入游客心里，引發更為濃厚的興趣。

來到講堂上，到處是匾額楹聯，頓覺墨韻飄香，書聲朗朗。身臨其境有如穿越歷史，用心聆聽，接受名師的面授真傳，書生意氣，斯文猶存。你看三塊高掛梁楹的匾額“實事求是”、“學達性天”、“道南正脈”，赫赫在上，過目不忘。原來曾經在報章頻頻出現作為追求真理的代名詞“實事求是”千百年前就掛在岳麓書院屋檐下。“學達性天”是清康熙皇帝為表彰書院對傳承理學，培養人才的貢獻，御賜給岳麓書院的匾額。而“道南正脈”則為乾隆皇帝表彰岳麓書院的功績所賜的。講堂正座的兩把椅子是“朱張會講”時的擺布，那時眾學子在臺下席地而坐，聚精會神聆聽大師教誨的場景猶在眼前。更為獨特的是講堂四周墻壁豎立的“忠、孝、廉、節”單字碑刻，為朱熹所題，高近2米，世所罕見。講堂里的楹聯最具代表性的應該是張掛在兩邊墻壁之上的這一對：“是非審之于己，毀譽聽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數，陟岳麓峰頭，朗月清風，太極悠然可會；君親恩何以酬，民物命何以立，圣賢道何以傳，登赫曦臺上，衡云湘水，斯文定有攸歸。”高度概括了儒家道德思想，成為書院的教育主旨。

書院文物琳瑯滿目，我們靜靜地流連觀賞，小雨卻稍稍地下，濕潤著書院的埕面，磚縫的小草青苔泛著新綠，舒心悅目。穿行在迂回的廊道之中，在某處轉角處無意邂逅了或圓或六角的奇巧花窗，透過紋理各異的窗花，又能欣賞到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竹林掩映，雨滴之下，一座白墻圓門的“東司”赫然在前。走近一看分明就是現代所稱的廁所或洗手間。不禁讓我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家鄉，民間對廁所一直就稱“東司”，好多人認為我們所處是蠻荒之地所說的全是“土話”。沒想到在千年學府之中也把廁所名正言順地稱為“東司”，原來我們從古至今說“東司”竟然是古老的“雅話”，心中驟然生出一陣莫名的自豪感。

“東司”對面就是園林，有茂林修竹，有曲徑回旋，有碑林石刻。因為雨季，池水渾黃，亭臺倒影不清。怪石嶙峋，分布在樓臺亭閣之間。游覽過庭院天井中規中矩的屈子祠，流連于珍藏古籍14000多冊的御書樓門前，穿行在四箴亭、濂溪祠、六君子祠之間，感受著岳麓書院里文脈的世代相傳。教學齋的庭院深深，雨點不停地打在天井，滴滴答答，聲聲入耳。“業精于勤漫貪嬉戲思鴻鵠，學以致用莫把聰明付蠢蟲”的門聯，引我們入內參觀了“千年學府，弦歌不斷”的書院發展史。明刻宋真宗手書“岳麓書院”石碑坊，保存完好。羅饒典、魏源、彭龜年、游九功、王夫之、曾國藩、左宗棠、郭嵩燾、楊昌濟、程潛等一連串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名字，細讀圖文背后的介紹，方知每一位都是彪炳史冊，經世致用之才，其聲名顯赫，令人震撼。深感清代山長袁名曜與高徒貢生張中階合撰的書院門聯“惟楚有材，于斯為盛”名副其實，道出了岳麓書院乃是英才薈萃，輝煌于世的地方。興之所至，便在現代電子屏幕寫下“祝女兒快樂畢業中南大學”的留言。

雨中的書院，景色清新，空氣純凈。不覺來到一座獨立的紅墻黃瓦建筑，這是書院古已有之，專祀孔子的文廟。跨過大成門，參觀大成殿，瞻仰孔子像，心中默默感念著這位萬世師表的思想家對世界文明發展所作出的巨大貢獻。手撐雨傘，走進中國書院博物館，在古色古香的環境觀看各大書院展示的牌匾、書箱、科舉卷票等，了解中國千年書院的發展史，浸淫其中，仿佛自己也變得經典起來。

雨中游岳麓書院，圓了多年的夙愿。雖然是自由行，不是跟團有導游，對書院的風貌仍然是走馬觀花、浮光掠影，但因此感受到書院文化底蘊的深厚，沾染了學府文脈綿延的靈氣，既增長見識，又充實閱歷，不失為此生一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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