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們說到元文宗圖帖睦爾和燕帖木兒暗害了元明宗和世㻋,自己又復位稱帝。
參見長這麼胖的哥哥又沒了:元文宗和元明宗的兄弟鬩墻
這麼一來,大哥元明宗和世㻋留下的孤兒寡母就成了眼中釘。
天歷三年(1330)四月,明宗皇后八不沙被文宗皇后卜答失理和宦官拜住推入燒羊火坑中活活燒死,八不沙本是元成宗鐵穆耳外甥女壽寧公主的女兒,和元明宗生了懿璘質班(后來的元寧宗),金枝玉葉的皇后被殘忍虐殺,文宗夫婦已經走得很遠。
元明宗和世㻋還有一個大兒子妥懽帖睦爾,并非八不沙所生,而是元明宗在西北的時候和一個回回女子賽義德 ·邁來迪 ·罕祿魯氏所生,元文宗對他的安排就有點大費周章了。
至順元年(1330)七月,元文宗將侄子妥懽帖睦爾流放到高麗大青島(今韓國控制的黃海上的大青島)加以監禁,不許其與外界有接觸,第二年,“有人舉報”遼陽和高麗有人準備奉妥懽帖睦爾為主造反,于是元文宗昭告天下,宣布妥懽帖睦爾不是元明宗的兒子,接下來又派人將其流放到廣西靜江(今廣西桂林)。
這里需要指出一點,在元朝皇室的理念中,海島和南方都是比較蠻荒生活條件差的地方,所以海南島、舟山群島、桂林這些風景秀美的地方,在他們看來是流放皇室和貴族成員最佳選擇——讓敵人在蠻子地方受罪-——當然,高麗大青島是個例外,其本身自然條件是不好的。
(妥懽帖睦爾影視形象,出自韓劇《奇皇后》)
被流放到桂林的妥懽帖睦爾居住在大圓寺中,該寺的高僧秋江長老教導他學習《論語》、《孝經》,還每天督促他習字兩張。這時候的妥懽帖睦爾只有11歲,非常頑皮好動,但是秋江長老對他的教育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他后來對漢文化的了解可能就在這時奠定了一定的基礎。
元文宗本來計劃讓自己的太子繼承皇位,于是便于趕走妥懽帖睦爾的當月即至順元年(1330)十二月立自己的兒子阿剌忒納答剌為皇太子,可是一個月后太子就死了。這對信仰藏傳佛教、相信因果報應的元文宗夫婦來說無疑是一個當頭一棒,盡管他們還有兒子燕帖古思,但文宗在至順三年(1332)八月駕崩時留下遺言:
當年在晃忽叉(王忽察都)弒殺明宗皇帝是我鑄成的大錯,后悔莫及。如今我有一子燕帖古思,雖然我愛他,但現在理應將皇位傳給明宗的長子妥懽帖睦爾。這樣我去世后也對明宗有個交代了。
雖然元文宗的遺言如此,當時把持朝政的權臣太平王燕帖木兒沒有立相對年長的妥懽帖睦爾,而是立了留在大都的明宗幼子懿璘質班也就是八不沙皇后之子妥懽帖睦爾的異母弟繼位,是為元寧宗。不料當年十一月,元寧宗又駕崩了。
這時,之前參與宣布妥懽帖睦爾不是元明宗兒子的元文宗皇后卜答失理此時可能良心發現,堅決反對燕帖木兒立自己兒子燕帖古思的動議,派遣官員去廣西桂林迎接妥懽帖睦爾來大都即位。
(青年妥懽帖睦爾影視形象)
到了良鄉,燕帖木兒率人持有全套鹵簿(天子外出時扈從的儀仗隊)來迎接他,燕帖木兒和妥懽帖睦爾并馬徐行,說明了擁立他為皇帝的意思,當時的妥懽帖睦爾也才只有13歲,一聽嚇懵圈了,不敢回答,燕帖木兒看他的樣子,心生疑慮,所以沒馬上立他為帝。
藏文史料對此有詳細的記載,服務元廷的占卜者說:
如果和世㻋的長子妥懽帖睦爾在雞年等待六個月然后再登上皇位,那麼皇運將和薛禪汗(元世祖忽必烈)一樣久長。
眾位大臣們對這個說法不以為然:
這樣將皇位空置,國家的責任由誰來擔負?
這時已經當了好幾年權臣的燕帖木兒“當仁不讓”“一錘定音”說:
你們對天神的預示再好好測算,如果真是如此,能使皇帝圣壽久長那就再好不過,皇位空懸時期國家重任由我來承擔。
接下來的半年,果然是沒有皇帝的空窗期,文宗皇后卜答失里臨朝稱制,燕帖木兒的弄權也登峰造極。
至順四年(1333)五月,燕帖木兒因縱欲過度而亡,卜答失里在內定自己的兒子燕帖古思為妥懽帖睦爾繼承人以后,決定正式奉妥懽帖睦爾為帝。至順四年(1333)六月初八日,妥懽帖睦爾即位于上都,是為元順帝(惠宗)。妥懽帖睦爾即位后改年號為“元統”,并封燕帖木兒之女伯牙吾氏(答納失里)為皇后、卜答失里為太皇太后、燕帖古思為皇太子。
即位初年的妥懽帖睦爾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去了一個燕帖木兒,又來了一個 伯顏。
這個伯顏自然不是滅南宋的那個伯顏,他是蔑兒乞氏,祖父在跟隨蒙哥作戰的時候戰死在釣魚城,作為“烈士后代”的伯顏曾經跟隨元武宗海山作戰,有“拔都兒”(勇士)的稱號,后來在擁立文宗時又立大功,但因為燕帖木兒專權,伯顏名義地位雖然是二把手,卻沒有多少權力,待到燕帖木兒死后,伯顏勢力大增,燕帖木兒兒子唐其勢見伯顏得勢,恥于位居其下,遂蓄謀政變。
至元元年(1335)六月,伯顏粉碎政變,殺唐其勢和其弟塔剌海,妥懽帖睦爾此時的皇后伯牙吾氏因為是燕帖木兒的女兒,也被逐出皇宮毒死。至此,燕帖木兒勢力被完全清楚,伯顏權傾朝野,“天下之人唯知有伯顏而已”,其官銜字數達到了匪夷所思的246字。另一方面,伯顏和文宗皇后卜答失里有私情,蠢蠢欲動合謀以燕帖古思取代妥懽帖睦爾。
妥懽帖睦爾深忌伯顏,伯顏的侄子御史大夫脫脫一來忠于妥懽帖睦爾,二來深恐伯顏這樣作死以后禍及自己,就和妥懽帖睦爾合謀,在至元六年(1340)六月,利用伯顏出獵之機,發動政變,罷黜伯顏,將其流放到南恩州陽春縣(今廣東陽春市)。
(年方弱冠的元順帝妥懽帖睦爾)
在本次政變中,妥懽帖睦爾親自坐鎮玉德殿,主符檄,發號令,其間漢族文臣在妥懽帖睦爾御榻前起草貶斥伯顏的詔書時,有“以其各領所部,詔書到日,悉還本衛”的語句,年方弱冠的妥懽帖睦爾指出:
自早至暮,皆一日也,可改作時。
充分顯示出20歲的他已經十分精明睿智和殺伐果決。
在罷黜流放伯顏的當月,為報殺父之仇,妥懽帖睦爾下詔毀太廟文宗室,廢太皇太后卜答失里并將她賜死,流放燕帖古思,還通令天下繳銷了當年元文宗宣稱他不是元明宗兒子的詔敕。
(元順帝妥懽帖睦爾被服袞冕的影視形象)
元順帝妥懽帖睦爾完成復仇之舉后,“被服袞冕,祼(音guan,第四聲,酹酒以灌地祭)于太室”,祭告被陰謀殺害的父親元明宗和世㻋,并追上謚號順天立道睿文智武大圣孝皇帝。
次年正月,妥懽帖睦爾正式改元,并任命脫脫為掌握實權的中書右丞相,號稱:
夫三公論道,以輔予德,二相總政,以弼予治,其以至元七年為至正元年,與天下更始。
宣布將君臣同心、大展宏圖、中興元朝。
妥懽帖睦爾君臣和元朝的命運到底會怎麼走,敬請期待后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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