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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1998年正月三十生辰八字

解夢佬
農歷1998年正月三十生辰八字

編者按:嶺南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支脈,具有鮮明地域特色,方言則是其中多姿多彩的一部分。方言既是集體記憶與民族文化的載體,其交匯和輸出也在對外交流和傳播中占據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即日起,南都、N視頻推出“走讀嶺南方言”系列報道,帶你了解廣東特色方言故事。

從廣東懷集南下,沿途群山聳立,道路蜿蜒曲折,忽見前路景色豁然開朗,直入便到詩洞鎮轄地。

世居于此的人們操持著與周邊粵語、客家話迥異的語言,稱父親為“翁阻”,哥哥叫“阿章”,吃飯是“記溝”,水牛為“華下切”。這種特殊的“標話”被認定為“屬于壯侗語族侗水語支一種獨立的少數民族語言”,詩洞“講標人”也成為少有的使用少數民族語言的漢族人群。

昔日男女在林間勞作放聲“山歌”,姐妹出嫁伴寢連日齊唱“哭嫁歌”,而今生活方式變遷歌哭聲日漸稀落,標話也面臨日趨“瀕危”的窘境,唯有凝結其中的鄉情和親情還在延續。近日,南都、N視頻記者走進詩洞鎮,深入了解這門已近“瀕危”的特色方言。

漢族人講的少數民族語言

“七百余載屬廣西,八百多年隸廣東”,《懷集縣志》中記載的此句,暗示了當地的遷徙流變。偏居縣城西南部的詩洞人,曾因生長于廣東漢族地區,卻與周邊語言習俗不相通,一度對其族群身份產生焦慮。

農歷1998年正月三十生辰八字

當地民居。

在詩洞鎮文化站原站長徐文海家里,還保留有一份1983年手稿的復印件——《關于要求重新審定詩洞族籍問題的報告》。當年,當地各界人士組成“民族問題考察小組”,梳理詩洞歷史地理沿革、婚嫁喪葬習俗,并奔赴多地調研周邊地區生活文化習慣。

“真好像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人”,兩相對照之下,考察小組感慨。他們錄制下當年詩洞人的語言和民歌,連同報告呈交請求派出專家識別民族身份。

“詩洞話”在書面文獻中被稱“標話”和“豹話”。徐文海告訴南都記者,1986年,懷集縣人民政府向廣東省人民政府提交了《關于請求鑒別我縣“豹話”地區民族成分的報告》。同年,當時的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研究員梁敏、張均如到懷集調查“豹話”,他們認為這是“屬于壯侗語族侗水語支一種獨立的少數民族語言“,因“豹話”名稱不雅而統稱“標話”。

次年,使用“標話”的詩洞人被認定屬漢族。徐文海的父親曾在“民族問題考察小組”,他向南都記者回憶,還記得父親講起因為“搜集的資料不足,生活習慣被漢族同化”,不能定性為少數民族。自此,生活在詩洞的“講標人”成為少有的使用少數民族語言的漢族人群。

如今,詩洞鎮常住人口5萬余人,日常生活中仍通行標話。他們稱父親為“翁阻”,哥哥叫“阿章”,吃飯是“記溝”,水牛為“華下切”,這些特殊的讀音和詞匯與漢族語言相去甚遠,外人幾乎無法參透“講標人”的語言秘密,而當地人為方便對外交流通常也會客家話和粵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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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洞鎮萬安村新修祠堂。

詩洞鎮人同姓聚居,即使異姓之間,認真向上追溯,也有親緣關系。每家姓氏都建有供奉祖先的祠堂,逢年過節燒香祭祖是村民們心中的大事。徐文海向南都記者介紹,至今鎮上還有歷時500多年的祠堂和老屋,前年鄰村錢氏祠堂翻新,族內后人紛紛解囊捐資,落成后連辦三天慶典,子孫宗親齊聚一堂,醒獅舞鳳鑼鼓奏鳴。

同操標話族群連根,詩洞人之間更顯親密。每天,從鎮政府辦公室回家路上,徐文海習慣和沿街商鋪鄉鄰說上兩句,大家彼此熟悉寒暄問候,飄蕩起陣陣親切的鄉音。

出嫁前一個月結伴唱“哭嫁歌”

在詩洞的“講標人”,熱愛唱民歌抒懷——依水唱南歌,林間唱山歌,賀新居唱茶歌,婚嫁唱哭嫁歌,喪葬唱白事歌,世世代代,由生到死,喜慶喪吊,歡歌悲哭。

在當地人看來,“哭嫁歌”最具代表性,用標話也稱“吟書”。

以往在詩洞鎮,以老帶新口傳心授,女子到及笄之年,便會跟著唱出嫁歌。出嫁前一個月,姐妹每晚同床伴寢,日日齊唱哭嫁歌相送。出嫁當天,所有人將新娘圍住,再次將一個月來的哭嫁歌從頭至尾吟唱一遍。歌里既有對父母的感恩祝福,也有對拉婆的不解埋怨,眾人即興而唱,歌聲催人淚下。

徐文海記得,兒時母親在國營林廠工作,一日天降大雨,女工無法上山,一班20多人在宿舍里,坐上通鋪齊唱哭嫁歌,“唱著唱著就哭了。”

歌里唱著——“正月人家就來攞年生快快放啊,幾多年生放不消啊欸。正月人家就來攞年生快快放啊,幾多嬌兒嫁不消啊欸。阿媽啊,阿媽啊,媒人手信來層到快快領啊,嗯該不領講不成啊欸。阿媽啊,阿媽啊,媒人手信來層到快快領啊,嗯該飛散留嬌兒啊欸。”

女兒們不舍離開“阿媽”,想到交換生辰八字,收下媒人送來禮物,親事商定自此離家,心中哀怨追悔不已。

農歷1998年正月三十生辰八字

徐⽂海的⺟親⻰⽟友用標話唱出嫁歌。

7月8日下午,徐文海72歲的母親龍玉友,在家中再次唱起哭嫁歌,未唱幾句便歇聲停住。50多年過去了,婚嫁情景歷歷在目,唱到母親生養不易,動情處以掌覆面眼泛淚花。龍玉友向南都記者回憶,當時同村姐妹七八人一起,白天下田干活,晚上齊唱出嫁歌,從感念父母養育之恩,到祝福哥嫂幸福美滿,足足唱了半個月。

到了徐文海這一代,1986年他結婚時沿用舊時習俗,妻子著黑衣黑褲黑鞋,手撐黑傘頭系紅繩,用染紅的羽毛扇遮面,隨送親隊伍一路到家中,身后是扁擔竹筐挑起的嫁妝。

自上世紀90年代后,西式婚禮傳入當地,黑色衣褲被雪白婚紗取代,哭嫁歌不再是必備儀式,昔日熱鬧的歌聲日漸稀落。

以往農歷八月十五中秋節,“講標人”下拜帖相約河岸邊唱南歌。山林間勞作為解乏悶,男女對唱山歌抒懷,也以此互訴傾慕之意。而今,年輕人們紛紛外出打工,“南歌”“山歌”盛況不再,僅留存于影像之中。

當地不再按舊俗辦婚禮“嫌太土”

詩洞“講標人”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熟悉的鄉音已近“瀕危”。

廣西賀州學院文化與傳媒學院副教授楊璧菀是懷集縣人,自2008年攻讀博士期間便開始關注標話研究。2012年前后,楊璧菀參與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中國方言文化典藏”,并負責其中的“廣東懷集標話方言文化典藏”。

其后幾年間,她帶領詩洞鎮徐文海、林玉達等人,從地方名物、民俗活動、口彩禁忌、俗語諺語、民間文藝等方面,實地走訪調查收集標話讀音,為有音無字的標話標注國際音標,收錄標話方言文化圖片600余幅,留下了極為珍貴的語音和影像資料。

唯一遺憾的是,詩洞傳統婚嫁儀式無法復原記錄。徐文海說,團隊曾經想從項目經費中出資,邀請當地新人按舊時習俗舉辦婚禮,但無人愿意,“都嫌太土了。”

“(標話)可能以后就和粵語差不多了。”楊璧菀在調查中發現,標話詞匯在逐漸丟失,受到粵語影響甚至替代,“講標人”與外地人通婚,學齡兒童學習外來語言,講起標話口音不再純正。如果不加以保護,標話可能將被粵語同化。

這種日趨“瀕危”的少數民族語言,卻依然凝結著濃厚的鄉情,是同鄉間重要的情感維系。

詩洞人林玉達早年在中山打工,2012年他和同鄉創辦了“詩洞文化傳播中心”網站,用標話填詞翻唱流行歌曲,上傳網站供愛好者下載使用。歌里有游子們的思鄉之情,有在外打拼奮斗的不易,喚起同鄉打工人的強烈共鳴。歌曲下方留言中,有的只有簡單的三個字——“詩洞人”。林玉達說,他希望把地道的標話詞匯放入歌里,在聲聲傳唱中將這門語言延續下去。

去年疫情期間,徐文海被邀請到鎮里錄制標話方言版防疫廣播,“不要去街!不要去街!不要去街!”親切的鄉音通過大喇叭穿越鎮街上空,解除封村后鄉鄰們碰到他便興奮地說,“海哥,你的聲音傳遍詩洞大地了”。

楊璧菀曾希望在家鄉建立標話語言文化博物館,設立語言音像采錄室、民俗實物展廳保護傳承標話。如今依然未能如愿,她仍覺得有此必要,只有與時間賽跑,才能留住那鄉音。

“走讀嶺南方言”系列報道

總策劃:戎明昌

執行策劃:王佳

統籌:南都記者 向雪妮

采寫:南都記者 張林菲

攝影:南都記者 宮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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