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棉
“你哥說上媳婦兒了,馬上就要訂婚了,你可一定要回來呀。”電話那頭,舅媽激動地說。
“啊,真的嗎?太好了,終于了了一樁心事。”我回答道。
接著,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沒有了先前的高興。
一會兒,舅媽難為情地說:“你哥結婚彩禮錢還差一點兒,能先借你2萬元應個急嗎?”
這下,該我陷入沉默了。
也是經過表哥的訂婚,我了解到了農村“一妻難求”現狀下,男青年的婚戀到底有多難。
01、天價彩禮。關于舅媽借錢,我以自己今年剛買房、養孩子壓力大為由拒絕了。
其實,在我內心的想法是,在經濟上,永遠本著“救急不救窮”的底線的,彩禮錢在我這里不屬于“急”,反而是婚戀文化中的糟粕。
但我還是在表哥訂婚前兩天,帶了5000元錢,回了舅媽家。
一進門,并不見喜氣洋洋之氣,反而看到舅舅黑著臉,在一旁抽煙,舅媽已經紅了眼圈,表哥坐在墻角的一個小板凳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是怎麼了?”我問。
“唉,這婚還不知道能不能訂成。”舅媽一張口,就帶著哭腔。
原來是彩禮錢沒談攏。
舅媽介紹,剛開始對方要12萬,他們想著自己緊緊、湊湊、借借,總可以拿得出,就答應了。
誰知沒過幾天,對方托媒人傳話來,彩禮要加到16萬,舅媽怕婚事黃了,想著再厚著臉皮,借借遠親的,也行,再次應下來。
可就在昨天,女方又捎來口信兒,彩禮加到了18萬,應了,這婚就訂、就結;不應,人家馬上就和別人訂婚、結婚了。
這可嚇壞了舅媽一家,趕緊托媒人去說和,現在正等媒人回話呢。
“舅媽,你就這麼一個兒子,把錢拿出來不就得了,你們一輩子省吃儉用,常年打工,表哥也有31了,也掙了10年錢了,18萬彩禮也拿不出嗎?我看是舍不得吧?”我半開玩笑半勸慰地說道。
“唉,不夠啊,現在家里的老鼠洞都是空的了,也不夠啊。”舅媽又哭起來。
接下來,舅媽給我算了一筆賬,五年前,她和舅舅用大半輩子的積蓄30萬,蓋了現在的二層新樓房。
三年前,又花了10萬元對房屋進行裝修。
兩年前,才花了8萬元,陸陸續續將家具家電等買齊。
去年,舅舅得了腸梗阻,險些丟掉性命,住院半個月,花銷5萬元。
“這些年,所有開銷都是大頭,動輒10萬、20萬、30萬的,你是不知道,對于一個農民家庭來說,這就是一輩子的收入啊。”舅媽哭訴。
接著,舅媽又念叨這16萬的彩禮,也是借了自己姐妹2萬,老母親贊助1萬,婆婆贊助1萬,才湊齊的。
聽見舅媽如此說,我剛要張口將自己的5000元拿出,媒人進來了。
媒人的臉,比舅媽還難看,為難了半天才說:“人家說了,18萬彩禮,一分不能少,還要加一輛不低于10萬元的婚車,沒得商量。”
舅媽一家三口一聽,既氣又急又無奈,我也立刻捂緊了自己的口袋:這是個無底洞啊。
“先想辦法再借2萬吧,婚車可以貸款,你們拿不出這18萬、這婚車,別人拿得出,媳婦就是別人的了。”媒人出主意道。
02、一妻難求。“你這是給我哥找了一個天仙嗎?這麼貴。”我問媒人。
我這一問,瞬間讓氛圍降至冰點。
舅媽將手機遞給我,讓我看照片。
在看到照片那一刻,只能以貌取人的我,真的難掩苦笑和不屑:照片中的女人,身高1米55的樣子,體重目測有150斤了,皮膚黝黑,頭發稀疏,照片放大再看,臉上還有不少雀斑,穿著邋遢,目測有40多歲了……最關鍵的是,這個女人手里還抱著一個孩子。”
“這?……”我還沒開口,舅媽先說了:“離過兩次婚,生過兩個孩子,比你哥大5歲,農村人不懂得打扮,顯老。”
“為什麼要傾家蕩產找這樣一個女人?”我還是忍不住問。
這時媒人插嘴了:“因為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他介紹,做了30年的媒人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難做過,主要原因是農村男的多,女的少,現在就是月老下凡,也束手無策啊。
30年前,他給人保媒,鄰里鄰居、親朋好友、走街串巷,看到、聽到,誰家有合適婚戀的男女,他一搭線,來回遞個話,講定彩禮,結婚,齊活兒,當時作為媒人,沒有錢收,就是收些瓜子、喜糖,幾斤肉而已。
20年前,他就不再務農,開起了農村第一家婚介所,說是婚介所,其實就他一個人,騎個摩托車,拿個相機,帶個紙筆筆記本,到三里五鄉去給適婚戀的男女青年拍照、登記生辰八字、學歷家境、擇偶條件,條件合適的相親、訂婚、結婚,收取費用在500到1000元不等,憑借保媒,很快他就成了村里的第一個萬元戶。
10年前,他給自己的婚介所添了電腦,又招了兩個工人,可生意卻難做起來,很多女孩子都開始讀大學或外出打工,直接推遲了結婚年齡,提高了結婚條件,很多女孩還會嫁到城里,這樣一來,男多女少,怎麼婚配?
也大約從10年前開始,農村的婚戀市場更是出現了一個怪象:越來越多的二婚、三婚女人融入了婚戀市場,而且很搶手。
“現在在我那里記錄的女人里,3個女人中有2個是有婚史的,想和大姑娘相親,要預約的,有時一個女孩每天相四、五個,即便是二婚、三婚的女人,不出3個月,也一定會嫁出去。沒辦法,男多女少嘛!”媒人說。
聽到這兒,我才知道,表哥這一婚有多難了。
03、家孝難兩全。到了訂婚這天,我發現舅媽家的所有屋子里面都擺滿了新人的東西,三個臥室里,主臥一張大床,是給新人用的,另外兩個房間明顯是兒童房。
“怎麼沒有你們的房間?”我問舅媽。
舅媽不答,將臉扭向一邊。
舅舅說:“我們還會搬回老房子去住。”
可舅媽那老房子真的好老,在我的兒時的記憶中已經很老了,而現在我都29了。
“新媳婦說,她不想和婆婆同住,怕婆媳矛盾多,有什麼辦法?為了咱,不讓孩子結婚了?”舅媽無奈地說。
“她都三婚了,你們打聽過她是什麼人嗎?前兩次為什麼離婚?”我忍不住問。
“怎麼不打聽,只是打聽了,也沒有辦法呀。”舅媽說。
舅媽介紹,這個女人第一次離婚,是因為一個手機。
她第一個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她在家好吃懶做,花銷大,還經常打麻將,沒錢就伸手要。
有一次打麻將丟了手機,給丈夫要錢買新手機,丈夫生氣不給,她就死活要離婚,離了。
第二段婚姻,她生了孩子之后,依舊愛打麻將,常常抱著孩子去打麻將。
有一次,婆婆看她半夜抱著孩子回來,孩子屁股上沾著屎尿,眼睛熬得通紅,滿身煙味兒,就說了她兩句,她一怒之下把孩子交給婆婆看,自己專心打麻將。
丈夫看不過,和她拌嘴,她就說婆婆告狀,從此雞犬不寧,很快就離了。
“這樣的女人能過得久嗎?”我擔心地問道。
“哄著唄,供著唄,能生一兒半女就好了。”舅媽無奈地說。
04、寫在最后。參加完表哥訂婚,我一直在想:何至于此呢?什麼時候開始,順其自然地結婚,如此的難了呢?
后來想想,答案其實顯而易見。
首先,上世紀80年代,國家實施計劃生育,“只生一個好”的政策,在“重男輕女”思想頑固的農村落實時,很大程度上是“生了男孩才是好”,有了女孩就打掉,有了男孩就生下,造成男女數量的絕對差距,20年、30年、40年后,婚戀市場上男女比例失調是必然的。
其次,上世紀80年代至今,40多年,農村女孩的狀況有了很大的提高,很多農村女孩擁有了和男孩平等的受教育、擇業的機會,特別是那些受過高等教育、就業狀況良好、自主創業的女孩,不會再回到農村擇偶,這一個狀況為農村婚戀市場上的男女比例失調雪上加霜。
再次,相比于女孩來說,40年來,農村男孩子的狀況變化并不大,通過讀書、就業、創業,走向城市的比例并不高,男孩整體受教育水平偏低,能力不足,技術不精。
所以,原因有了,困境大概也會迎刃而解。
愿世間再無重男輕女,結婚的基礎永遠是男女平等、各自優秀,真心相愛,而不是高額的彩禮、婚房與婚車。
愿以上文字,與我的讀者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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