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中戲課堂上,一個男孩與一個女孩正在旁若無人地忘情激吻,宛如熱戀的情侶般無所顧忌,身旁的起哄聲一輪高過一輪。
忽然,男孩捂住嘴巴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女孩,“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世界瞬間鴉雀無聲......
女孩戲謔地看著男孩,指了指自己嘴里的牙箍,“噗”地一聲沒憋住笑了出來——原來是這玩意在搗鬼呀?
大家都長舒了一口氣,又繼續起哄到:‘黃弟’別懼‘豪哥’,再來一個呀來一個!
這位被吻怕的“黃弟”就是黃海波,而這位“豪哥”,其實是一個叫黃怡的小美女,也就是后來的“國民媳婦”海清。
1977年新年將至,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貼對聯,打灶火,而南京的“甘家大院”更是一片紅火,“甘氏小姐”剛剛生下一個水靈靈的女嬰,為這個男丁旺盛的倔強名門平添了一抹嫣紅。
彼時哥哥甘濤(著名音樂家)正在大劇院舉行歷史性音樂會,聽聞妹妹生產,還是個粉嘟嘟的千金,一激動連家伙事兒都不要了,歸弦似箭直奔甘府,就想回去掐掐小侄女透嫩嫩的小臉蛋兒。
按照外公甘熙(晚清著名文人)的遺愿:家族如有女后,取字“怡”,意為“不討世,不討喜,自怡者定令人心怡。”
看看人家這名字,不愧是文化人,一股子不差錢愛誰誰的傲骨之相躍然而起。
要說這投胎真是一門“技術活”,襁褓中的小黃怡看著眼前的門庭若市,她不知道那十幾個笑瞇瞇的阿姨都是她家的傭人,而她出生的這個“甘家大院”,將在幾年后成為最大的私人民宅和著名文化遺址。
幼年的小黃人間水靈初長成,洋娃娃般的自來卷,胖乎乎的小胳膊像一節一節的蓮藕,是個標準的“貴族小孩”。
整個大院就是她童年的跑馬場,馬頭墻上總有她看不懂的字畫和飛禽走獸,每次她從院里走過都有種要去“上朝”的錯覺,因為實在是太大了......
穿過高高低低的石門,經過遠遠近近的景色,走過彎彎轉轉的小徑,庭院中間有一處水波清池,湖面錦鯉叢叢蓮花朵朵,而她便是這庭院深處另一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打小接受的便是壟斷式的“貴族教育”,從體態到儀表,從聲線到眼神,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諸如“打嗝放屁”這一類的凡夫行徑也得符合大家閨秀的風范。
總之,外婆和媽媽總掛在嘴邊的就一句話:女人,不能說不行。
她小時候讀過亦舒的書,覺著外婆就是書中“真正的淑女”——永遠一副精致的妝容,待人接物妥帖恰當,大氣而不媚俗,而媽媽繼承了外婆的氣場和精致,打她記事起,媽媽就是個無所不能的短發女超人。
在這種環境成長起來的小黃怡,氣質皎潔不顯媚態,就真如外公期望的那樣:不討巧也不玲瓏,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極致。
1997年,20歲的她以文化課第一的成績同時被北電和中戲錄取,大概是感覺到北電有一個叫“黃磊”的大帥哥在召喚她,便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北電,開始了和黃磊那一段“相愛相殺”的“北影往事”。
其實,小黃怡從7歲起就開始出演電視劇了,無奈那時她在外婆和媽媽眼中還不夠“淑女范”,坐姿沒達到標準的九十度折角,眼珠子轉得不夠機靈,在劇組吃飯還“吧唧嘴”,于是狠狠心“回爐重造”,直接送她學舞蹈去了。
可憐的她整個童年都在練功房里度過,直到從“人間水靈”長成“人間清醒”,家人才敢把“庭院深處”的大小姐放出去領略一下人間景色。
沒過多久,她改名為“海清”,不是我說,難不成這“會起名”的基因也能遺傳?
“海青”代表佛教僧服,除去“袈裟”屬“海青”最為莊嚴尊勝。而小黃怡掐指一算,自己命理五行缺水,便將“青”改成諧音“清”,意為“大海般深厚寬廣,無可斗量。”
估計甘外公泉下有知做夢都會笑醒:“好名字,好名字啊!”
第一次見到黃磊時,海清壓根兒沒把他放在眼里。
儒雅秀氣的外型,一張小臉比她都嫩,笑起來有點靦腆,像個還沒畢業的青澀男孩。
“這老師靠譜嗎?老師哪有這麼年輕的?”她對黃磊的專業水準持懷疑態度,心想這人八成是來“持證泡妞”的吧?正在她準備曠課時,沒成想黃磊先給了她一記下馬威。
那天大家在操場跑操,海清和其他兩個班花非要爬墻頭抄近道,人家倆人后空翻兩翻已經平穩落地了,只剩她穿著短褲在墻頭被尷尬掛住。
這下可糟了,甘媽媽只教會她琴棋書畫,也沒告訴她怎麼翻墻頭啊?正當她火急火燎之時,黃磊慢悠悠地從遠處走近,嘿嘿沖她一笑,露出八顆大白牙。
“老師,我......”還沒等求救,黃磊冷不丁來了句:“你是不是有病?精神病?”
“我......”
“你什麼你?不下苦功夫,總想抄近道!怎麼上來的怎麼下去吧你!”說罷,黃老師拽著班花拂袖而去,留下海清和她的短褲在風中飄零。
打那以后,再見著他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從小到大她基本沒受過什麼嚴厲的苛責,這還是頭一遭,她覺得有點新奇有點刺激,也逐漸感覺到黃老師的“表里不一”——外表隨意,內心“潑辣”。
黃老師才不管她是晚清后代還是民國小主,犯了錯,就一個字,罵!
自古嚴師嘴皮子都厲害,會講課還會罵人,不過他也算“憐香惜玉”——不罵班花專罵她。把她罵急了就臉紅脖子粗地跟他互剛,黃老師也不甘示弱,兩手掐腰口吐芬芳,懟她一個狗血噴頭。
在他的“口水教育”下,海清的表演水平突飛猛進,又因為直女性格被男同學親切地稱作“豪哥”。
畢業舞臺上,她和同學黃海波表演了一對悲情戀人,而那段硌牙的吻戲讓黃海波日后一見到海清就“嘴疼”。
當朝氣蓬勃的未來剛剛閃現,她有條不紊地規劃自己的表演之路。外婆教過她,女孩子不要慌,要穩......
所以,她不在意這條路走得快不快,但她在乎自己夠不夠“淑女”。
畢業前幾年,她陸陸續續接過一些小角色,看似平淡,實則是在錘煉演技。2006年,一部改編自同名小說的電視劇《雙面膠》改變了她的命運。
那年她29歲,雖早已與銀行高管老公領證結婚,但小日子過得還算幸福,而這次在《雙面膠》里卻要飾演一個被鳳凰男老公榨干全家,被婆婆欺凌崩潰的凄慘女主,這對一路順暢的海清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挑戰。
不過她的牛脾氣又上來了,越是新奇,她越想挑戰。經過九九八十一難的重重關卡,她憑借在《雙面膠》里的出色表現一躍成名。
但正是這部電視劇,給她帶來名利的同時,也讓她的戲路被迫定型。
比如2009年大火的《蝸居》,她飾演“蘇淳”媳婦;2010年飛天獎獲獎作品《媳婦的美好時代》,她飾演“黃海波”媳婦;2014年《小別離》、《小歡喜》里全套升級,左手“黃磊”媳婦右手寶媽......媳婦媳婦還是媳婦。
作為演員最可怕的就是“被定義”,縱觀這些作品雖然演技精湛,但她仍然無法改變也被貼上“國民媳婦”的標簽,無法改變被定義的命運。
怪不得有人說:流水的老公,吃席的婆婆,鐵打的海清。
人的追求總會隨著年齡和境界的提升而悄悄質變。
比如,有的人年輕時追求“食物佐料”的刺激,煎炸溜炒,什麼香吃什麼;而年紀稍大一些,轉而追求“食材質量”,偏愛原汁原味,煲湯飲茶。這是一種味蕾的升華,也是一種生活的變遷。每個正在前行的人都不會固步自封,誰能一輩子只吃一種口味,只經歷一種人生呢?
而海清的事業困頓恰巧在此——她被緊緊封鎖在一扇緊閉的鐵門里,門外的人羨她光鮮為她雀躍,門里的她苦尋突破口,而親手將她鎖起來的,恐怕是來自行業之外更龐大的神秘力量。
她嘗試過主動接觸不同的戲路,試圖轉型大熒幕,跳脫出影視劇的狹窄天地,哪怕是一個微乎其微的配角都會努力爭取。比如《北京遇上西雅圖》里的拉拉、《紅海》里的“戰地女記者”、《趙氏孤兒》中程櫻的妻子......
雖然這些角色得到了觀眾的認可,但幾番折騰之后,依然沒有合適的突破機會。
于是在2019年,海清叫上了同是“中老女演員”的姚晨、宋佳和梁靜,說了一段既讓閨蜜黑臉又得罪影視圈大佬的“彩蛋發言”,當時宋佳夸張的面部表情都能做成“表情包”了!
大意是:希望導演和制片人多care一下她們這些中年女演員,也希望青年導演有勇氣跟她們合作,末了,還cue了一把胡歌,意思她們的“價格”比他要“便宜”很多。
先拋開那些閨蜜間的是非對錯,她的這番發言,看似情商撲街,但其實句句發人深思。
實話總是鋒利帶刺的,不管套上再厚的包裝,扎出來的刺還是會劃傷某些“玻璃心”。
所有人都在糾結海清為啥情商那麼低,卻沒人思考她闡述的問題本質:造成這個尷尬局面的根源在哪?
那些步入中年的女演員很少能接到像樣的角色,只能重復演繹“片兒湯”式的家長里短,要麼就是事兒媽婆婆和翻白眼媳婦的冤家組合。雖然小時候學過眼神殺,但白眼翻多了也容易散光。
國內熒屏頻繁出現的故事,不外乎:粉紅戀愛殺、古裝穿越、家長里短,警匪奇緣......
而上鏡率最高的女性角色,不外乎:青春靚麗少女和一地雞毛的老太太。中年熟女們真正的才華和閱歷,復雜多面的人性,無人欣賞,百無一用。
中年,又美又尬,宛如一條豐富充盈的大河奔騰不止,卻不知最后流向何處。野心,才華,焦慮,向上的斗志,下墜的恐慌.....如果將這些矛盾性多維呈現,那將會是多麼真實立體的影視素材?
但我們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刻意避重就輕的偽命題,和不能過度娛樂的“超長版短視頻”。諸如像《傲骨賢妻》、《絕望主婦》,《絕望寫手》等,以女性自我覺醒獨挑大梁的影視劇尚在“備孕”階段,更不用說像《三塊官告牌》那樣母愛斑駁又帶著點人性灰色的電影了。
那導演們愛拍什麼呢?這時候別忘了臺柱子“馮先生”的《某轅某轍》啊......
五個“女工具人”湊合一出戲,風馬牛不相及的職業背景和經歷,竟然成了“真閨蜜”。
估計大導演們喜歡拍這種“女颯蜜”多過于“老徐娘”,畢竟又美又颯,會“拎壺沖”還會在酒桌旁跳舞,活好不黏人還哄你開心,這樣的女人,才符合導演需要的“獨立形象”。
可導演先生們,請睜開你們24克拉焦距的大眼睛好好看看,這些影視劇那可憐的評分,臉疼不疼?
關于她的消失,其實只是她們覺醒的開始,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海清”。
畢竟數十年如一日地堅持一件事情,可能為了“利益”,也可能為了“初心”,當兩者盡失,并不差錢的海清們,恐怕連自己都嫌棄自己多余了......
小編有話說
她的退出是一種審時度勢的清醒,代表她“落地”了。
還有一部分“海清”仍然在苦苦追求,希望堅持自己又融入大時代,或者干脆放棄自己,應運而生。
但時代有錯嗎?演員有錯嗎?她的發言有錯嗎?
或許那些還沒“落地”的人,還對女性帶有偏見的人,應該好好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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