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特約評論員 廖德凱
Meta公司（前身為臉書Facebook）于本月初正式開放了其元宇宙平臺“Horizon Worlds”。據報道，在“Horizon Worlds”測試期間，一名女性測試者報告了一件事——她在虛擬世界里遭到了性騷擾。這名測試者稱，有一個陌生人試圖在廣場上“摸”自己的虛擬角色。她寫道，“這種（不適的）感覺比在互聯網上被騷擾更為強烈”。
這起事件被稱為是元宇宙空間公開曝光的第一起性騷擾事件。但事實上，虛擬現實（VR）世界中發生性騷擾事件，此前也曾又類似案例。2016年，就有一名女性玩家在論壇上發布公開信，描述了自己在玩網游時，一個陌生人突然追著她的角色亂摸。
“Horizon Worlds”測試期間暴露出來的問題，對元宇宙乃至整個虛擬空間虛擬角色的人身權、人格權保護提出了挑戰。有人認為，“沒有摸到真實的身體”就不算是性騷擾；也有人認為這種虛擬觸碰有真實感，當然屬于性騷擾。而許多人支持“沒真實觸碰就不算”的觀點，也讓當事人感到孤立無援。
元宇宙作為近年來的熱門概念，11月23日，在虛擬平臺decentraland上，一塊約565.8平方米的數字土地賣到了243萬美元，約人民幣1552萬元。數字空間理論上可無限擴充，不存在沒土地的問題，其價格卻堪比現實中一二線城市的一套豪宅。可以說，通過許多機構和個人布局元宇宙空間，元宇宙的“財產屬”性得到確認。
而Meta公司測試期間的性騷擾事件，則把元宇宙角色的“人格屬性”擺在了人們面前。
我認為，在元宇宙空間中撫摸角色身體，如果沒有得到角色的同意，當然屬于侵犯人身權利的行為。因為每個虛擬角色的背后，都代表著現實中的某個人，對這種代表符號的侵犯，自然就是對現實角色的侵犯。
有人認為“沒有真的觸摸到”，因此不算性騷擾。但這些行為的基礎，就在于行為背后有真實的人在進行操作，被觸碰的虛擬角色背后也是一個真實的人。
元宇宙空間的一個特性，就是比普通虛擬空間更加沉浸的體驗。角色在虛擬空間中的沉浸，使得虛擬角色身上的行為充滿了現實人體的行為感受，虛擬角色做出相關的行為的背后，都是現實人心理和思維指導下的結果。同樣的，被動受到行為影響的虛擬角色，也會將感受傳遞到她現實中的身體。也就是說，虛擬角色的行為，其實是現實人物心理和思維在元宇宙中的體現。
在元宇宙中觸碰他人身體，是行為人現實身體獲取快感的方式。從行為心理上來說，這樣的撫摸既然能給行為人快感，自然就能給受害人不適感。因此，因為沒摸到真實身體就不是性騷擾，這一邏輯顯然是荒謬的。在網上、電話里對他人進行性騷擾也沒有摸到，但能否認其性騷擾的本質嗎？作為沉浸體驗更加真實的元宇宙，其行為當然也會給人更加強烈的感受。
目前，在沒有專門法律規定的情況下，元宇宙中的性騷擾行為可以視為利用互聯網進行人身攻擊的行為，可以根據相關法律法規進行處理。
實際上，我國的《民法典》已經開啟對數據、網絡虛擬財產的保護。而從整個技術的發展趨勢看，未來人與網絡、與數字、與虛擬空間的連接將會越來越緊密，人類在多個平行空間“虛擬化生存”將成為現實。甚至有人預測，大約100年以后，元宇宙可能取代現實世界，成為人類生活的主要場景。
作為下一個龐大的、與現實世界平行的“宇宙”，元宇宙中也需要有界定基本行為規范的法律原則，特別是涉及人身權和人格權的法律原則，更是保證元宇宙空間行為健康的基礎性建設。當然，或許現在為時尚早，但在未來世界，這絕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問題。
責任編輯：甘瓊芳 圖片編輯：樂浴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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