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易有圣人之道四焉,這里的易字,指只有約五千字的《周易古經》,圣人指最偉大的人。在《周易古經》這本書中,蘊含了圣人最常用的四種道,即四種高級的行事哲理。
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這四項我們簡稱為辭、變、象、占。這四個字請各位熟記。
以言者尚其辭,以就是利用,或者根據。根據《周易古經》發表言論、建立理論的人,尚其辭,尚就是崇尚、采用,辭就是文辭。這里的文辭,指《周易古經》的卦爻辭,尤其是爻辭。所以朱哀直接把這個辭字解作爻辭,解作卦辭亦勉強可以。明朝有一本今天非常流行的《易經》注解,就是來知德的《周易集注》,他認為辭字只指卦辭來說的,這個說法應該是有問題的。因為它是最流行的《易經》讀本,所以請各位注意,不要采用他的說法。這句是說要采用《易經》的言辭作為言論、理論根據的人,特別崇尚《易經》的卦辭和爻辭。這是有道理的,例如最明顯的是,《系辭下傳》第一章就說到圣人之情見乎辭,圣人內心的思想感情,就表現在《易經》的卦爻辭當中。甚至我們快要讀到的《上傳》第十二章,亦說到《易經》能夠盡言,即能夠通過《易經》的文字盡最將圣人的意思表達出來。既然《易經》的文字表達了圣人的思想,當然就能夠作為言論、理論的根據。這是否《系辭傳》作者一人的私言?肯定不是。例如孔子在《論語•子路》曾提到人要有恒心。他說: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意思是盡管要當一個巫醫(以禳禱之術替人治病的人),沒有恒心去學習也做不了。接著,他引用《易經》恒卦九三的爻辭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最后說不占而已矣。當孔子說到恒心時,就引用了恒卦的九三爻辭,藉爻辭說明恒心之重要。此外,孔子還強調了《易經》是不應該注重占筮的,所以到了他的后學荀子,特別強調善為易者不占,善于學習《易經》的人不需要占筮。真正明白了道理,你就知道未來亊情的后果,何必要占筮?于是就發展了《易經》的義理,慢慢排除了迷信的部分。
那麼引用《易經》作為事理的根據,是否從孔子才開始?不是。至少到了春秋時代,《易經》雖然仍然用來占算禍福吉兇,但有識之士已經將《易經》的辭句變成了道德教訓、人生行事的格言。記載春秋史事的《左傳》已經有所講述,我們隨便舉一例,各位體會一下,自然就會明白。例如魯昭公三十二年,那一年魯昭公客死于外地,它記載了晉國對這歷史車件的看法。這件事的緣由是什麼呢?魯國除了國君有權外,執政大夫季氏同樣有大權。可能魯昭公所作所為有問題,結果季氏驅逐獸昭公出國,另立新閏君。就在這一年,魯昭公死于國外。這當然是大事。晉國當時是簕主,為了這件亊,執政的大夫趙簡子就請教史墨,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史墨認為宇宙間的事物永恒在變動之中,君主變成臣子或臣子變成君主都是常態,正好比夏商周三代君主的后代,現在都變成了普通老百姓。他引用了《詩經•小雅•十月之交》的一句高岸為谷(高高的陸地陷落變成山谷),深谷為陵陵即丘陵,深谷又會上升變成一座小山)。大地的地貌會由高變低,由低變高。地是如此,天也一樣。他提到《易經》的大壯卦,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壯,天之道也(《左傳》魯昭公三十二年),這個雷天大壯卦,反映了天道亦是如此。為什麼?天高還是雷髙?肯定天高于雷。但現在雷在天之上,可見宇宙的節物永恒在變化之中。尊貴的變成卑賤,卑賤的變成尊貴,這是天之道也。
孔子所說的是人之道也。其實到了春秋時候,巳經從只注重天道,開始注重人道。通過上述一例,可知到了春秋時代,《易經》不僅變成了人生的規律、道德的教訓,甚至已經進一步變成用天道來解釋人道的規律。所以《系辭傳》繼承了春秋學術思想的傳統,用《易經》解釋天道、人道、地道,這是人類思想的發展,并不是《系辭傳》的作者胡亂想出來的。各位,史墨在這里不是預測未來的禍福吉兇,而是討論一宗事情,根據這個理論來說明魯昭公為什麼有此下場。世世代代的魯國君主不關心民眾,而季氏世世代代關心民眾,所以獸國民眾只知有季氏,早就忘記了閏君,雖然他們的國君被驅逐出境,另立新君,人民都認為是正常合理的。因此,這件事本身來說是正常合理。它亦說出了在中國、尤其是儒家,并不是統治者的幫兇,統治者做得對,可以繼續做;如做得不好,在下的人推翻他,乃天之道也,是合理的。所以各位不要誤會中國懦家沒有良心,而是極有良心。只是
我們現代人自己沒有良心,以己比人,也以為古人沒有良心,其實是我們自身品格有問題。這個例子就是以言者尚其辭,指《易經》的語句,變成了我們言論、理論的根據。
以動者尚其變,動就是行動。根據《易經》的道理,有所行動或者希望有所行動的人,尚其變,崇尚《易經》所指示的變動之道。變字的低層次,是指卦爻。《易經》占筮數據有四個可能性:六、
七、八、九。六就是老陰,九是老陽,七是少陽,八是少陰。由少陽開始變,是變向老陽,變化少。好比由少年變向老年,變化不太多,因此《易經》不以少陽少陰為變,認為它變化小。但老陰變少陽,陰變為陽,或者老陽變少陰,陽變為陰,變向相反的事物或性質,變化就大了。因此,當我們利用《易經》求到的爻,要知道不變爻暫時不變動,是指事情暫時沒有大變。見到九或者六,即老陽和老陰,就是變爻。例如以這個雷天大壯卦來說,如果初爻變,就變成另一個卦,那就是恒卦。初九陽爻變為初六陰爻,是即時變化了。現在這變字就指爻的變動。由爻的變動,指出我們由目前的狀況轉向另一狀況。因為是轉向另一狀況,就有不同,不同代表了變動。所以通過這個爻的變,就可以知道未來怎樣變。最初只好像查表一樣,哪一個爻變,就查那一爻的爻辭怎樣說,就知道怎樣變。但是,到了《十翼》的時代,或者是陽變陰,陰變陽;或者是陽繼續是陽,陰繼續是陰;或者說陰要很長久才變陽,陽要很長久才變陰。總之,事情的變化,就是陰陽的變化。循著這種想法,再推前一步,宇宙萬事的變化,都可簡化為陰陽變化。如果我們明白陰陽變化的規律,細心分析任何一卦,卦中六爻陰陽的性質、陰陽變動的可能性,將來會變至什麼情況,那種情況用陰陽學來解釋是好是壞?會是什麼一回亊?那我們就可知道未來可能會有怎樣的變化。初級的就是查變爻爻辭,大壯初爻變,就査大壯初九爻辭,看爻辭怎麼說,籍此知道未來。但如果進一步知道陰陽變化,掌握這個規律,你就能預知未來的變化,天地萬物以至自己和他人的變化都能夠明白,這是易學后來的發展。這句是說如果注重行動的人,就崇尚《易經》中所說的變爻、或者陰陽變易的道理,就可憑藉它作為行動的根據。但最初文意只是指低級的占筮而已。
以制器者尚其象,制就是創制,器就是工具,對人類有用的各種工具,具體的器具就叫作器"。如果注重創制對人類有利用價值器具的人,就崇尚體會《易經》的象。所謂《易經》的象,最簡單就是指《易經》兩種不同的符號:陰和陽的符號。當陰陽符號組成三畫卦的時候,這些符號就分別代表天、地、雷、風、水、火、山、澤等事物。當它組成六畫卦時,它就根據三畫卦的類象,再產生復雜的類象。這些象就變成了那個卦最重要的精神和性質。換言之,六畫卦的卦象,我們已經說過,最初可能只是對具體事物形象的蓽寫。再進一步我們探求同類事物背后共有的最基本、最關鍵的道理,這就叫作道,即規律。因此,這個象既有表面具體形象的象征華寫,更重要的是象其物宜,將這件物件最重要、最有特色、最關鍵的性質和背后的規律,通過這個抽象的符號反映出來,這就是象。創制器物,最崇尚這些象。《系辭下傳》第二章整章都是說觀象制器,觀察《易經》六十四卦卦象,體會它的原理,就可以創造出新的、有用的器物,其中還羅列了十三個具體的例子。這些具體的例子有些說得有道理,有些說得比較勉強。有很多古注已指出不要執著符死。
到了民國時代,疑古派的學者如顧頡剛、胡適等在內,則過火地認為觀象制器的說法是沒有道理的。他們提出的理由很簡單,《易經》的卦象都是摹寫實際已經存在的事物,然后將事物抽象化變成象而已。物件創制發明在先,《易經》的象應該是后出的。現在顛倒了,將先發明了的事物說是根據《易經》的象來發明,相反你應該說《易經》的卦象是根據已有物件的形象華寫的。因此,他們把觀象制器說看得一錢不值,認為是沒有道理的。其實這可說有道理,亦可說沒有道理。為什麼?《易經》六十四卦的卦象最初是否都是華寫實際的物象?相信不是。因為《易經》有些象是真實存在的,有些象則根本沒有可能存在,例如謙卦,地中有山。實際大地上,有沒有地中有山?似乎很難找到,有也可能是特例。《易經》的六十四卦卦象,其中一部分的確摹寫真正的物象,但大多數卦象是沒有物象可以比附的,只是藉卦象說抽象之理。所以唐初的孔穎達早已說明白了,《易經》的卦象其實分為兩類;一類叫作實象,一類叫作假象。實象就是《易經》六閩卦所反映出來的物象是天地人間所有的,而假象就是天地人間沒有的,或者是現在沒有的。但為何《易經》的六十四卦要用這些假象?因為要假象以顯理。這句話不是孔穎達說的,而是后人補充的。意思是假借這些象來將深奧難明的道理表達出來。例如地中有山的謙卦,雖然沒有這個象,但通過這個不存在的虛象,顯出高大的髙山降到地下,以象征謙遜,這就是假象以顯理。
明白《易經》實象不多,多數是假象顯理的話,又假設這些象在三四千年前已經有了,當時可能還沒有這些發明,因此,當有人看見一個卦,例如這個渙卦(見圖)。下卦是水,上卦是風,風吹水可能沒有意義。但這個上卦本身也代表木,卦象是木浮在水上被風吹動,于是可能從此假象得到靈感,創制出船只。例如中閏第一次得到諾貝爾獎的物理學得獎人李政道、楊振寧教授,他們當時看了西方拉波特(OttoLaPorte)的選擇定則,說當中鐵的分子本身比例是恒定的,即比例不變的。《易經》的原理總是說任何事物是由多到少,或由少到多,永遠在變動之中。《易經》的卦,是否每一卦都是平均的三陰三陽?不是的!有一陰五陽、有五陰一陽、有二陰四陽、有四陰二陽、有三陰三陽等,比例是經常變的;沒有理由鐵的分子的比例是不變的,用《易經》的理論來看就不對了。西方沒有人這樣想,但李政道、楊振寧妙想天開,運用《系辭下傳》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不可為典要的理論,于是兩個傻子勇氣十足,用中國的《易經》的哲理來指導科學研究,結果令拉波特的理論出現問題,他們因而拿到諾貝爾物理學獎,你能說《易經》的哲理后于李楊二氏嗎?你能否認《易經》沒有給人創制事物的意念或靈感嗎?高級事物是理論,低級事物就是具體的事物。李楊二氏的科學創見是否可作為觀象制器的高級事例呢?
各位循著這例子,很多《易經》的卦所象征的理論,神而明之就可能給你靈感或想法。任何學問、任何發明,最先可能是心中有一個信念或想法,它指導你去發現真理或發明亊物,你跟著它一直去做,可能發現科學的真理或者發明新的事物。如果一個人沒有任何哲學思想的指導,他很難有所發現或發明。那些思想我們可說是文化。文化變成你思維的一部分,你了解宇宙人生都是用了它;此外,你的科技發明也是用了它。所以任何民族的科學發明都是有主觀成分的。這個民族發明這一類發明,那個民族則發明另一類發明。甚至以前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的科學教授的發明、發現也各有不同的側重點,各自有不同的體系。原因是你的思維決定你注意什麼事物和用什麼方法和觀點解釋問題。這些就是高級的觀象制器。
此外,當我們將這個卦象由具體的物件變成抽象的原理,很多時候對那件棗物的性質規律的描寫,可能較原來的事物更完整、更合理,這就是所謂象其物宜。因此,如果我們的聰明智慧真是能夠掌握這個較原來物件更完善的規律,至少可以改良該物件,甚至利用那件物件來推陳出新。這是今天科學家都認識的道理,只不過他們帶有偏見,以為《易經》是迷信、是垃圾,所以才吹毛求疵,認為觀象制器說"有問題。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說,那《易經》當然是垃圾。但如果虛心從不同角度去看,認真地去了解《系辭傳》,可能就不會說出這些話。因此,這里說有道理,但不是全部有道理,而是不無道理。
以卜筮者尚其占,這個卜筑的卜字,嚴格來說用得不好。因為龜才叫卜,麥應叫作筮。但古人不嚴格分開。今天學術嚴謹了,新派嚴謹的學者都避用卜卦兩字,只說占筮而不作卜筮,用占字不用卜字。卜筮雖然是傳統兩千年的用法,但各位留心看看,后來嚴謹的易學家,即由宋朝到淸朝的學者,其實已只用占字。但在這里就可能是龜卜、筮占并舉,尊重傳統的龜卜,所以叫卜筮。這句是說利用古老的龜卜和周朝新興起的占筮的人,尚其占,就特別崇尚占和卜的結果。占就是指卦辭和爻辭。
各位注意,這里已經將原本《易經》只預測未來的功能擴展到多種功能,例如以言者尚其辭,這是以《易經》作為理論的根據,和預測未來無關;動者尚其變,勉強可說與預測未來有關;制器者尚其象,和預測未來無關。因此,至少已經將《易經》原本只是占筮的功能減弱了。如果我們再從后世發展之義解說動就是指陰陽變動規律來說,《易經》原來占筮的功能只占四分之一了。儒家的《易經》或《十翼》作者便這樣將原來的《周易古經》提升成為偉大的寶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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