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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易》以為說:易經與史記的思想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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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說:《易》道廣大,無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樂律、兵法、韻學、算術、以逮方外之爐火,皆可援《易》以為說。此種現象也充分表現在司馬遷的《史記》之中。

除上述所云,易學中的許多學說、范疇成為《史記》的哲理基礎之外,司馬遷還援引《周易》中的很多辭句,作為其立論的依據。其《太史公自序》論春秋之時弒君亡國,皆失其本,即是如此。其中說:《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己。故《易》曰‘失之毫里,差以行里故曰‘臣弒君,子弒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這是以《周易•文言傳》文: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說明弒君亡國皆由逐漸積累而成,所以為君為父、為臣為子,不可以不知《春秋》,不通禮義。

其《禮書》論禮的重要作用則說:凡禮始乎脫,成乎文,終乎稅。故至備,情文倶盡;其次,情文代勝;其下,復情以歸還太一。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時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萬物以昌,好惡以節,喜怒以當。以為下則卿順,以為上則明。天地以合三句,本于《文言傳》: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明,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天且不違,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以此說明禮乃天地人倫之大經,天地萬物、社會人倫皆依禮而各得其所,各得其序,各遂其成。

其引《易》文最長而為其立論的是《樂書》。其中說:天尊地卑,君臣定矣。高卑已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小大殊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則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別也。地氣上嚌,天氣下降,陰陽相摩,天地相蕩,鼓之以雷霆,奮之以風雨,動之以四時,暖之以日月,而百化興焉,如此則樂者天地之和也。化不時則不生,男女無別則亂登,此天地之情也。及夫禮樂之極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陰陽而通乎鬼神,窮高極遠而測深厚,樂著太始而禮居成物,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一動一靜者,天地之間也。故圣人曰‘禮云樂云’。此段文字也載于《樂記》,是否司馬遷抄錄于此,不得而知。但它最初取材于《易傳》卻是可以肯定的。此文天尊地卑至天地之別,是引《系辭》文說明禮為天地之序;自地氣上齊至天地之和,是引《系辭》文說明樂為天地之和。下文極乎天而蟠乎地,可能是《明夷卦》上六爻辭初登于天,后人于地的變文。行乎陰陽而通乎鬼神本于《系辭》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變化即指天地之數也即陰陽之數的變化,陰陽不測之謂神,就是講變化莫測之義,故此處成變化與行乎陰陽完全同義。窮高極遠而測深厚,似有本于《系辭》探賾索隱,鉤深致遠。樂著太始而禮居成物,則來于《系辭》文:乾知太始。坤作成物。乾坤乃天地的象征,故下文曰: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司馬遷不厭其煩地引述《易》文,是要以此論證禮樂制度的巨大功能和作用,所以最后說:圣人曰:禮云樂云。

《史記》還以《易》文作為評論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的準則。如其《楚元王世家》太史公評述當時篡殺及安危存亡的情況說:國之將興,必有禎樣,君子用而小人退。國之將亡,賢人隱,亂臣貴。君子用而小人退,源于《泰卦》《彖傳》文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國家通泰昌隆,則君子在朝內,小人在朝外,君子之道盛長,小人之道衰消,故泰卦說內君子而外小人,君子之道長,小人之道消。賢人隱乃引《文言傳》天地閉,賢人隱句。天地閉塞,陰陽不交,乃《否卦》之象,以此比喻君S乖背,上下阻隔,所以賢人隱居不仕。也即《否卦》《彖》文所說:內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也。實際上,司馬遷這里是以泰否兩卦之義評論楚元王世家,辭句雖較隱晦,其文義還是相當明朗的。

其《伯夷列傳》論伯夷得夫子而名彰,顏回附驥尾而行著,則引《文言傳》加以評論。‘同明相照,同類相求‘云從龍,風從虎,圣人作而萬物睹,。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顏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趨舍有時若此,類名堙滅不稱,悲夫!這是以《易傳》同類相召的觀念,評論伯夷雖有賢行,顏回雖然篤學,皆得孔子稱揚而名益彰顯,以此悲嘆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惡能施于后世哉?巖穴之士,閭巷之人,如果不攀龍附鳳,沒有圣賢的極力表彰與宣揚,即使砥身勵行,也不可能名傳后世,而只能堙滅而不稱了。

《史記•屈原列傳》評論《離騷》和屈子的遭遇也多引《易》文。其中說: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微,其志潔,其行廉,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遠。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蟬蛻于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此段文字,其文約至舉類邇而見義遠,本于《系辭》:其稱名也小,其取類也大。其旨遠,其辭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隱。而乂稍變其文,作為評判《離騷》的審美價值標準。其論不知人之禍,則引《井卦》九三爻辭為其準則:人君無愚智賢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為,舉賢以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隨屬,而圣君治國累世而不見者,其所謂忠者不忠,而所謂賢者不賢也,懷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內惑于鄭袖,外欺于張儀,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蘭。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禍也。《易》曰:‘井泄不食,為我心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豈足福哉!

《史記•范雎蔡澤列傳》記述蔡澤規勸秦相范雎及時隱退之事,也三次征引《易》文,作為評價的尺度。其中講到:語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天地之常數也。進退盈縮,與時變化,圣人之常道也。這與《豐卦》《彖傳》所說: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況于人乎,況于鬼神乎!文意基本一致,并以此說明《乾卦》上九爻辭亢龍有悔的道理:《易》曰‘亢龍有悔、此言上而不能下,信而不能詘,往而不能自返者也。愿君孰計之。

司馬遷《史記》也常常在行文中引《周易》文句作為敘事之辭。如《天官書》記述天官的由來說:自初生民以來,世主曷嘗不歷日月星辰?及至五家、三代,紹而明之,內冠帶,外夷狄,分中國為十有二州,仰則觀象于天,俯則法類于地。天則有日月,地則有陰陽。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則有列宿,地則有州域。三光者,陰陽之精,氣本在地,而圣人統理之。其中仰、俯兩句即引《系辭傳》: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乂說,幽厲以往,尚矣。所見天變,皆國殊窟穴,家占物怪,以合時應,其文圖籍機祥不法。是以孔子論六經,紀異而說不書。至天道命,不傳;傳其人,不待告;告非其人,雖言不著。為天數者,必通三五。終始古今,深觀時變,察其精粗,則天官備矣。告非其人,雖言不著,是《系辭傳》茍非其人,道不虛行的變文。從上下文的語氣看,茍似當《史記》文作告。深觀時變本于《彖傳》觀乎天文,以察時變。《史記》中還有一些引《易》文字,不再一一列舉。由此,我們也足以看出,《周易》對司馬遷《史記》所產生的深刻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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