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汪鵬的第二任妻子。在我之前,他有一個前妻,還有一個前女友。戀愛時,汪鵬總給前女友發短信,還背著我給她打電話。我十分生氣,為這事和他吵了許多次。每次吵架,婆婆都要摻和進來,沖我大喊大叫:“你有什麼不滿意的?他跟那個女的怎麼了?他是找她了還是跟她好了?”隨后就是一串的臟話,罵得特別難聽。
我呆了。我從來沒想到,一個70多歲的老太太嘴里,居然能蹦出這麼多臟字兒。我沒吭聲,用眼神向汪鵬求助。誰知汪鵬也跟著他媽呵斥我:“別說了,別惹我媽生氣!”
惹他媽生氣的不是我,是他的前女友。汪鵬告訴我,他之所以總跟前女友聯系,是因為心里愧疚。汪鵬的前女友是被婆婆趕出去的,兩人相處一室時極度不合,最后發展到互相對罵,婆婆一怒之下讓她“滾蛋”。汪鵬是個孝子,只好忍痛跟前女友分手。
聽完這個故事,我暗暗對自己說,一定要對婆婆好,不能讓汪鵬左右為難。我還天真地認為,一個女人會被老人趕出家門,一定是她做得不好。于是,不管婆婆怎麼罵我,我從來不還嘴,而且有空就給她捶背、捏腳、聊天,變著法兒地討好她。因為我的好脾氣,我們相處一直不錯,直到談婚論嫁之時。
那時,我已經懷孕7個月了,原本說好8月份去登記,但汪鵬總拖著不辦。我十分不解,就問婆婆汪鵬是怎麼了。老太太哼了一聲,說:“不是他不和你登記,是我們不讓。”我頓時傻了,問:“我是不是平時做得不好,讓你們不滿意了?”老太太沒回答我,而是說:“如果要結婚,你必須簽一個協議。這房子的名字寫的是我兒子,如果他將來死在我們前面,你必須同意這房子歸我們。”
我一聽,心里又驚又痛。驚的是,哪有父母盼自己兒子先死的?痛的是,他們這樣做太過分了!為了和汪鵬在一起,我答應他不辦婚禮、不回老家拜父母,女人該得到的一切我都沒有得到。我還對她這麼好,她卻變著法兒地欺負我!所有的委屈涌上心頭,我哭著搬到朋友家住。第二天,汪鵬把我接回了家。我不想成為又一個被趕出去的“前女友”,因為我有孩子。
轉眼到了10月,孩子要出生了,我們的結婚證還沒領,我多著急啊!汪鵬卻給我扔下一句話:“你想過就過,不想過拉倒,不簽協議我不會跟你結婚!”我當即給我媽打電話,讓她把我接回去。聽說我媽要來,婆婆怨我:“你給你媽打什麼電話?什麼事只要老人摻和了就好不了。”我心里冷笑,要不是你在這兒摻和,我們早就結婚了!
我媽進門后,婆婆一句招呼都沒打就帶著公公出去了,說要去買菜,然后囑咐汪鵬睡覺,說她兒子接站累了。這一買就是一下午,汪鵬也在屋里躺了一下午。我一個人挺著大肚子給我媽熱剩飯吃,眼淚全忍在肚子里。
我媽在這里只待了兩天就走了,她也看到了汪鵬一家的臉色,氣得直想讓我打掉孩子跟她回家。我媽走后,婆婆陰陽怪氣地問我:“你媽怎麼說?”我故意說:“我媽讓我把孩子打掉,現在你們高興了吧?”誰知道老太太提高聲音說:“我們有什麼高興的?他爸花兩千多塊錢給孩子買這麼多東西,豈不是全浪費了?” 聽到這句話,我都不想跟這種人再說什麼了。
拼死也要那張結婚證
我媽走了以后,我們的生活平靜了一陣,孩子也出生了。因為沒有登記結婚,孩子上不了戶口,我十分著急,一直為這事和汪鵬吵。12月的一個傍晚,外面下著大雪,我又跟他說了這事。汪鵬說:“有人給我出了主意,就說孩子她媽死了,沒法結婚,到警察那里騙個戶口。”你說這是人話嗎?我氣得直想哭,說:“你太缺德了吧?我還活得好好的,我跟著你沒名沒分的,我算什麼?孩子跟著你沒名沒分的,又算什麼?到時人家說她是私生子,她這一輩子怎麼辦?”
聽我們吵起來,婆婆從屋里走出來,高聲說:“你要是有本事給孩子上個北京戶口,你說她爸死了、她爺爺奶奶死了都行!”看著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實在忍無可忍,說:“北京戶口有什麼了不起?干嗎欺負我們外地人?”
婆婆害的我婚姻只有四個月
這是我第一次跟婆婆頂嘴,她覺得十分丟人,罵道:“你是吃屎長大的啊?”我也不甘示弱,回了她相同的一句。婆婆沒想到我居然敢跟她對罵,于是端起桌上的一杯開水就朝我潑來。那時我懷里還抱著孩子,趕緊躲了一下。
我還沒躲成,汪鵬已經撲過來打我,罵道:“你敢罵我媽!”公公一看他那架勢,馬上拉住他,讓我進臥室把門插上。汪鵬怒了,找了把斧子把門劈開。看見他那副窮兇極惡的樣子,我抱著孩子就要走。公公趕緊拉住我說:“閨女啊,你想去哪兒?你去住賓館也好,去朋友家也好,我送你去。這麼晚了,又下雪。”我抱著公公痛哭了一場,我說:“叔叔,我今晚如果不出去就沒法過了,我就是被劈死在這屋里都沒人知道。”
看見我真的要走,汪鵬著急了,他怕我把孩子凍著,于是報警。警察來了,汪鵬說:“她可以走,孩子留下。”警察罵道:“你混蛋!她可以走,她凍死了就不是人嗎?再說她是孩子的媽媽!”被警察罵了一頓后,我們這事就算了。
那晚的事給我留下了很大的陰影。孩子是婆婆的親孫女,她怎麼能拿熱水潑孩子?你猜汪鵬怎麼說?“她拿水潑孩子怎麼了?老人就是打孩子都是應該的,難道你沒見過嗎?”天啊,這就是我的老公,孩子的父親。面對婆婆,他不僅無心保護我,也無心保護孩子。從那以后,我經常夢到婆婆拿把刀殺孩子,心里十分害怕。對汪鵬,我也徹底涼了心,我不想跟他過了,但我必須跟他領證。
因為我是個媽媽,我不能讓孩子成為私生子。就算是先結婚再離婚,人家只會說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不會取笑她是私生子。我就想著趕快把婚結了,把孩子的戶口上了,我們就離婚。一直這麼鬧下去,我的心也疲憊了。
世上又多了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2010年9月,我們想趁人口普查的機會給孩子上戶口。終于領到了結婚證,但孩子的戶口卻不能上在北京,因為我是未婚先孕。我當時真的很絕望,我的婆婆、孩子的奶奶,生生把孩子給毀了。她以后要在北京念書、生活,沒有戶口多麻煩?原本孩子可以堂堂正正上戶口的,現在卻什麼都沒了。
領完證之后,汪鵬對我好了一點,說要好好過日子。但是,他的言行卻無法讓我信任。“十一”假期,我表哥說想來家里看看我。汪鵬一臉不滿:“他來做什麼?他一來,我媽就要做飯,難道讓我媽伺候他?”我說:“他不在家吃飯,就來家里坐坐。”汪鵬一揚眉毛:“沒事坐什麼坐?”
我只能和表哥在外面吃了頓飯。我跟表哥撒謊,說家里來了很多人,不太方便。表哥說沒關系,就是想看看我過得好不好。聽了這話,我的眼淚都要流下來。回到家,過去的一幕幕又涌上心頭。我覺得我在這家算什麼?連親人都不能到家里來看看!同樣父母生父母養,我憑什麼被你們這麼欺負?
因為表哥的事,晚上我和汪鵬吵了一架。汪鵬說是因為我叫他媽媽的次數太少了,這是什麼鬼理由?吵到最后,他就動手打我。孩子睜著眼睛看著我們打,嚇得哭個不停。婆婆和公公聽到了動靜,但兩人就跟沒事人似的,一點兒都不管。我被打得不行,大聲喊救命,然后報警。那天晚上,雨下得特別大。從那以后,孩子就生病了,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
守著孩子,我就哭。我心想,我為什麼要嫁給他,要忍受他媽罵我、要忍受他打我?我一直忍到現在,就是不想讓孩子沒爸爸。我知道單親家庭的孩子心里有多苦。他前妻的兒子不就是個例子嗎?離婚后,他前妻帶著孩子到了國外。我懷孕時,汪鵬給他發短信,問他說如果有個妹妹好不好。他說:“好啊,但是爸爸,你得保證別和阿姨離婚,要不然又是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我看到這句話后特別心酸,那孩子心里該有多大的傷口?
2010年12月,孩子回國看汪鵬,和我相處得很好。我對汪鵬已經心灰意冷,一想到要跟一個打我的男人過一輩子,就覺得惡心。我問孩子,他媽媽為什麼要離婚。他說:“我媽告訴我,他們一家人太自私。我媽一開始為了我忍著,但到我兩歲時實在忍不住,就離婚了。”原來,他的前妻也是被婆婆逼走的,而我將成為被她逼走的第三個女人。或許,這也是婆婆期待已久的結果。只是可憐這世界上,又將多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