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婆婆的第一次見面是在跟我現在的老公、當時的男朋友第一次回他家的時候。早在沒見到她的時候老公就對我說他的母親已經五十多歲,可是愛打扮、化妝,看起來就象三、四十歲的樣子。老公還說他家里還有一個姐姐,姐姐三十幾歲。
那一天我跟老公回家去。從我家到婆婆家大概有一百多公里,當時還沒有高速公路,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走到家門口就見到一位打扮入時的女士。我提著行李下車了,老公沒來得及給我介紹就把車開走了,他說他要把車停到停車場去,留下我跟這位女士在一起。她望著我的眼神讓我無法猜透,我們沒說一句話。我在想,這位女士到底是老公的媽媽還是姐姐!?我期盼著老公快回來。她終于說話了:“坐車累了吧,要不先到里面休息休息?”我真的忘了,我跟她還站在家門外!我對她說:“沒關系,我等他回來再進去。”我還是不知道她是誰,想叫“伯母”吧,又怕萬一她是他的姐,叫“姐”吧,那是萬萬不行的,萬一她是她的媽!我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是愣愣的朝老公去的方向看過去……還不見人影。空氣里有一絲緊張、期盼和不安。
我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盯到了地上。“他來了”好象是她在說話。我看過去,老公一臉的笑容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他朝這位女士走過來。“這就是我媽媽。”“她就是你未來的兒媳婦。”簡短的介紹讓我把迷底解開,心里不免責怪,你為什麼不早說,叫我們…… 婆婆的臉上也綻放著笑容,她拉著我的手說:“兒子認識你的第一天就打電話告訴我了,沒想到你這麼年輕漂亮。”是嗎?第一天?我也沒想到婆婆看起來會如此年輕。
我和老公還沒吃飯,婆婆忙著給我們做飯,我也不能坐著不動啊,第一次到婆婆家。我跟著婆婆到廚房,隨手拿起一根蔥摘起來。婆婆一見叫我趕緊放下,到里屋去休息。我說我不累,婆婆也沒多說,直到我們把飯做好放到老公面前。吃過飯老公的姐姐會來了,婆婆說“今晚你就跟姐姐睡吧!”
姐姐是婦產科醫生,是個善談的人。晚上她偷偷告訴我:“以前我弟弟有個女朋友,我媽不喜歡,家里的人也沒一個喜歡她的,可是弟弟喜歡我們就沒辦法,可后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倆分手了,談了整整八年的戀愛。后來給他介紹了很多他都不樂意,要自己找。瞧都二十七了,今天終于把你等回來了。”她干嘛要告訴我這些?“我媽是個不太容易相處的人,她愛挑剔,沒幾個人能跟她相處的好。包括我在內,都三十好幾的人了,結婚生子了她還常罵我,當年我跟老公談戀愛的時候,我媽不知道管了多少……”“你怎麼會喜歡我弟弟呢,他大你十歲啊,不會是為了別的什麼吧?”終于明白了,姐姐就是想告訴我婆婆是個不易相處的人!順便看看我安的什麼心要跟他弟弟好。我不想解釋,沒必要解釋。我相信我的愛是認真的,再說一個拿工資的人會有多少錢,可笑!
第二天老公家里的親戚朋友都回來了,來看看我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兒。
第三天我跟老公回樂山了,老公高興的告訴我,“媽媽和家里的人都很喜歡我,媽媽還催我倆快結婚呢。”我把她姐說的話都告訴他了,他說是他媽媽叫姐姐問的。可是那一年我才十七,這一次回家讓我無法高興。
轉眼到了我二十歲了,我的媽媽爸爸也退休到我居住的地方買的一套房子住下了。在這幾年里我跟老公是相安無事,跟婆婆也沒發生什麼,平平靜靜的。我和老公準備結婚了。
1998年12月26日,一個我終身難忘的日子,我和老公舉行了婚禮,兩家的親戚朋友都來了,事情也就發生了。婚禮是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的,但匆忙中難免有些疏忽——沒有為兩邊的親戚定就餐的位子。原以為不會怎樣,誰愛坐哪就坐哪吧。
那天早上我五點就起床了,一方面是興奮,另一方面是我約好化妝師六點化妝。我的媽媽爸爸也早早起床為我們的婚禮打點,婆婆也不例外,我想,此刻她該是最高興的吧,她盼這天比我還久。一切該準備的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客人來了…… 時間過的真快,客人也來的差不多了吧,那婚禮就開始了。踏著歡快的婚禮進行曲我跟老公圓了幾年的夢,我終于穿上了圣潔的婚沙嫁給了我今生最愛的男人……
婚禮在一陣歡呼聲中結束,按照我們這的規矩,來客陸陸續續該到餐廳就座了。當我換好衣服到餐廳的時候我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一幕:婆婆正在跟我這邊的親戚大吵大鬧,理由是我的親戚坐到了她的親戚的桌子上,她正在“清場”要把我的親戚趕走。我告訴她,我們并沒有安排座位,誰愿意坐哪就坐哪。她卻告訴我她就想坐這兒就想坐這兒就愿坐這兒!!無理取鬧!!我強忍著心里的不滿,在這高興的日子里我把淚水咽到了肚子里,我的親戚們看著也不忍心,悄悄的離開了。作罷,一切作罷,昏宴照常進行。只可惜我的老公沒見到這發生的一切,他在哪兒在哪兒,需要他的時候他竟沒人?難忘的一天終于完了。
累了一天的我跟老公回到家,準備好好睡一覺。我只想忘記今天,忘記今天發生的不愉快。次日清晨被一陣焦急的電話鈴聲催醒,我無力的拿起電話“叫你老公聽電話!”電話里是婆婆的聲音,是她憤怒的聲音。我叫來老公,心里有一種不詳的預兆。老公沒聽完電話拉起我就走,我昏頭昏腦的跟著他跑,到了車上老公才告訴我,我的婆婆跟我媽媽吵起來了。天,就在我們結婚的第二天?我的腦袋一片空白。車剛停穩,我媽媽的家里傳來婆婆的大罵聲:“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以為你的目的得到了,就……”我明白了她在罵我媽,我的媽媽是教師,才不會象她這樣耍潑,我以最快的速度推門而入,只見我的媽媽在一旁不語,爸爸還在收拾昨天留下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婆婆嘴里發出嘰哩咕嚕的吵鬧聲和一些聽不明白也不想聽明白的臟話。我接她說的話說:“什麼目的?您指的目的是什麼?是結婚還是別的,要是我的目的只是為了結婚,我不會找到您的頭上,我和你兒子的結合是純潔的,您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在貶低您自己的兒子。”不說不打緊,這一說她力馬站起來,快步跑到他兒子面前放聲大哭:“你都聽到了吧,你的老婆說什麼,我要走,你快把我送走吧。”然后轉身對我媽說:“別以為你贏了,事情還沒完。”說完又撲到她兒子懷里哭。
我在想老公現在會作出怎樣的反映?他的個性不跟他家的任何人一樣,平日里我倆是以民主為重的,我想此刻的他該分的清是非的吧。我媽忍不住了,媽媽說:“把事情說清楚,一大早的你干嘛要跑到這兒來鬧?”她不明白,我明白。就是昨天的事,我們作出的讓步沒給她帶來愉快,她還想再找點事來鬧。我媽剛說一句,老公的臉色刷的變紅,大吼到:“別說了,誰也別說了,我結個婚就讓你們這麼鬧……”我不明白我媽就說一句難道就不行,婆婆的臟話,婆婆的諷刺、婆婆的無理你就聽不到、看不到,我無發再忍下去了,奪門而出,眼淚也不聽話的流出,我不知道我該到哪里去……身后跟著比我跑的快的老公,不知道跑了多遠他一把拉住我第一次說了我第一次聽到的“對不起!”我不愿意再鬧下去,理清頭腦,我該回去,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何況我不是嫁給婆婆,是嫁給我心愛的他,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諒,包括他身邊的人。站在他的角度出發,婆婆再怎麼不是也是他的媽媽啊,身為子女還能說什麼呢?我跟他回去了,走到窗外又聽到了婆婆的吼聲……他把他媽帶走了,送到了他阿姨家。我留在了我媽的身邊,我想安慰我的媽媽。
婆婆走了,媽媽的淚水也流下來了。我不知道此刻的我該說什麼,誰知媽媽卻開始安慰起我來了:“晚上過去看看你婆婆,別任性,別放在心上,你婆婆是個好人,只不過心直口快,說的話是過份了,不過她一直對你是好的,別讓這件事把你和你的愛毀掉。”說到這兒我的眼睛已經看不清媽媽的臉。過了一會兒老公回來了,他向媽媽深深的道歉,媽媽也接受了老公的道歉,笑笑說沒事。
晚上我按媽媽說的到了婆婆那兒,婆婆也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象往常一樣的接待了我。從此以后婆婆再沒到過我媽的家,兩親家也沒再來往過。
直到我的寶寶出世的那一天,兩位老人沒有約定,沒有誰先誰后的“和好”了。事后婆婆告訴我:“要不是看在寶寶的份上,我才不會理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