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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水一中畢業,29歲的阿翟每頓飯吃的都很快,多數情況下五分鐘之內都能吃完。因為這個習慣,在同齡人開始中年發福時,他一直保持著110斤左右的體重。

濰坊一復讀學校畢業,30歲的羅棟喜歡講邏輯,說話做事都要按照邏輯和計劃理順后再進行,甚至和妻子的日常都是如此:當妻子向他抱怨某件事情時,他會先認真梳理分析整個事情,告訴妻子應該如何如何,而不是去安慰。

美術生復讀,31歲的田杰他很討厭畫素描,他從小喜歡畫畫,以美術生身份復讀考上大學,如今偶爾還會帶著畫板和朋友一起去山里寫生,但他絕對不拿筆畫素描,甚至看見擺在面前的花瓶都難受。

毛坦廠中學畢業,41歲的李明在最近幾年工作壓力大時,偶爾還會夢見在毛坦廠中學的日子,夢里他又一次回到高考考場,在焦急中驚醒。

從“高考工廠”離開十幾二十年后,他們身上還或多或少帶著一些印記,在職場和生活中偶爾閃現。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對待過的“工廠”心存感激,認為那段時間對自己未來的人生帶來更多的是正向影響。

01

“高考工廠只是噱頭

不過是把應試做到極致而已”

/李明/

毛坦廠中學 1999屆

現為某電視臺記者

二十多年前李明在毛坦廠中學讀書時,這個如今全國聞名的“高考工廠”還只是在省內小有名氣。和當年相比,如今的毛坦廠鎮繁華了很多,中學大了很多,學生增加了很多,家長陪讀也成為標配,但整個學校的學習氛圍一直沒變。

說起那段經歷,李明不屑于去談很多人熱議的模式化、工業化教學。在他看來,高考本身就帶有強烈的目的性,總結套路、機械化教育是國內每個高中都在做的。這件事本身沒有什麼特別,毛坦廠中學只是把這些做到極致罷了。

李明印象更深的是那個大環境,不僅僅是學校,還包括整個毛坦廠鎮。

在李明記憶中,學校里每個人都在極其努力學習。當一個“另類”不努力時,他會發現自己格格不入。當他隨著大環境一起努力獲得成績提升時,自然會產生動力和興趣繼續學習,從而成為這個大環境的一部分,繼續去影響其他人。最后所有人都會形成一種努力學習的慣性。

很多媒體報道過毛坦廠沒有一家網吧,曾有人嘗試開網吧但很快被學生家長集體搗毀。李明說,這其實是整個毛坦廠大環境的一個縮影。學生離開學校在鎮上散步,會被商戶或者居民攔住詢問為什麼不在教室學習。“這個氛圍是滲透到小鎮方方面面的。”

在毛坦廠中學,李明接受到更多的是感恩教育。無論是大會小會還是講課之余,老師、校領導會一遍一遍地告誡學生,父母如何不易、不好好學習就對不起全家。這種感恩教育很好地激發了學生自主學習的動力,在整個氛圍塑造中起著重要作用。

很多年后,不少人對這種把個人命運和家庭命運捆綁在一起的洗腦教育十分反感,還有人說這是最早的pua。李明十分理解這種模式,“對那些來自農村的孩子來說,講北上廣的繁華、講未來,他們心里是沒有概念的,感恩是一種很原始但很有效的方式。”

高中畢業后,李明考入安徽大學,之后進入一家省級電視臺工作至今。在他看來,99畢業至今的二十多年里,毛坦廠中學留在自己身上不少印記,有正向也有負面。

其中,自主學習的習慣是對他影響最大的。無論是在大學學習,還是工作之后做每一篇報道,李明都習慣于對自己不斷鞭策。他習慣于根據計劃按部就班處理每一件事情,爭取把每一份工作都完成得足夠細致、完美,不能接受一點點瑕疵或者失敗。

“這些年來隨著閱歷增長我一直在總結,這個習慣有好也有不好。他讓我做出了很多成果,但過于聚焦一些細節,很大程度下會限制你的眼界,讓格局變小,更糾結于點而忽略大的面。不過這些年來,我不斷改進這個弱點,如今已經有很大改觀,畢竟毛坦廠只是三年,相對于后面的人生來說并不長。”

02

“學校教我們三省吾身

要對得起自己 ”

/阿翟/

衡水中學 2009屆

現為某三甲醫院醫生

2009年高考結束后,阿翟原計劃回家睡一個月,每天都要睡到中午。但每天早上五點半,阿翟的生物鐘就會把他叫醒并且難以繼續入睡,只能起床活動。連續被五點半吵醒半個月后,媽媽無法繼續忍受,勒令阿翟睡醒也要在床上躺著,七點之后才能起床。

如今,從衡水一中畢業已經十幾年,阿翟一直保持著早起的習慣,每天七點多準時起床。當然,相對于高中時這已經算“晚起”了。

阿翟很懷念高中的日子,那是他最充實的三年,最心無旁騖的三年,也是他身體素質最好的三年。每天五點半起床,十幾分鐘后操場列隊跑五圈,跑完吃飯上課,課間還會再集體跑兩到三圈。跑步時,每個班都會喊著自創的口號,聲音洪亮、氣勢洶洶,每次回想起來阿翟都覺得很有趣。

對于“高考工廠”的說法,阿翟十分不屑。

“整個學校的學習氛圍濃郁,管理也十分嚴格,這是事實。但在學習上,我們其實自由度很高。比如大學時我和其他學校的同學聊天,他們的老師教八股文、抄書、死記硬背,我們幾乎都沒有。從高一起語文老師就教我們作文要真情實感,不要玩套路;我們的自助餐作業(衡水一中老師給學生準備的針對性考題)自發完成,時間不夠只寫個思路也可以;我們學校還有社團、組織各種學生活動。你覺得相比之下,是不是你們的高中更‘工廠’一些?”

高三的時候,學校會組織百日誓師大會、成人禮、80華里遠足等儀式性很強的活動。在這些活動和日常上課中,老師常常會向學生灌輸“好好學習才能考入優質大學,獲得和其他大城市孩子公平競爭的機會”等思想,要求學生“每日三省吾身,要對得起自己的努力”,但并沒有其他學校常見的感恩教育。

阿翟高中畢業后考入南開大學醫學系,碩士畢業后進入北京一家三甲醫院任職。談起高中三年對自己最大的影響,阿翟覺得是自主學習的習慣和自律性。本碩七年,他從不逃課、每天早睡早起,認認真真完成每一份作業和任務,工作以后也保持著這個習慣。

但這種認真的性格被阿翟同樣用在了朋友交往中,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偶爾會讓朋友有些尷尬。大學時曾有女生詢問阿翟醫學專業上課內容,阿翟就在飯桌上認真地給對方講解手術中開刀的詳細步驟和注意事項,把女生嚇得“花容失色”。

阿翟說,現在他最不喜歡的“后遺癥”就是吃飯太快,除了朋友聚餐,其他情況下每頓飯他都會在五分鐘之內吃完。“其實現在也沒必要省那點吃飯的時間,但習慣養成后就一直改不了,希望以后能校正過來吧。”

03

“全班本科率100%

但沒一個考上頂尖名校”

/羅棟/

山東濰坊某復讀學校 2010屆

現為某銀行員工

雖然不是來自毛坦廠、衡水兩大著名“高考工廠”,但在所有受訪人之中,羅棟在濰坊那家復讀學校的經歷最符合“工廠”的特點。

復讀一年后,羅棟的高考成績提高近一百分,考入山東一所一本學校的金融系。其中數學考了140分,靠的是背誦不同類型的數學題。用羅棟的話說,直到高考他還是不理解那些數學題的解題思路,但他就是能做出來,因為背過類似的套路。最后一道大題靠背誦沒用,那就直接放棄。

復讀學生制作的計劃書(來源:知乎逆襲的二胖)

每天早上六點,羅棟會在洗漱完成后快速跑到操場邊的路燈下背書,背誦內容一般是英語單詞、歷史、政治等。羅棟清晰記得,每個路燈上都掛著一所大學的牌子,他每天背書的牌子是大連理工大學。背書半個小時后大家會集體跑步,由于人數眾多操場狹小,跑步速度很慢,他會在慢跑中在腦海中思索某個數學題或者某個作文范文。

羅棟吃飯的食堂沒有凳子,所有學生都是站著吃飯,三五分鐘吃完飯趕緊返回教室。這并不是因為經費緊張或者空間不足,而是為了提高效率,因為人坐著吃飯總會走神,或者跟別人聊天。

老師教學內容非常相似,針對不同科目和題型準備了不同套路,沒有額外復習資料,從不鼓勵學生發揮特長或者做一些閱讀提高,每天的內容就是做題、復盤、繼續做題、繼續復盤。

機械化的教育模式成果顯著,羅棟所在的班級60多人在2010年高考中全部一本上線,但沒有一個學生考進頂尖名校,成績分布非常集中。

羅棟完全不避諱“高考工廠”的稱謂,他很感激那段“工廠”的日子。在他看來,復讀本身就是一個目的性明確的東西,就是要通過有效的套路和模式用最短的時間提高分數。“你都來復讀了,還談什麼素質教育,談什麼快樂學習,吃一年苦熬出來才是正事。”

其他受訪人都說在“工廠”的日子養成了自主學習的習慣,但在羅棟身上完全相反。在大學里,當他失去高考這個最大目標,失去那個集體拼命的環境,他也失去了方向,開始逃課、睡懶覺、上課走神。“別看我們復讀那一年都在主動拼命,但我們這些人自制力都很差,那種拼命更多的是一種逼迫或者說環境的裹挾。”

不過幸運的是,羅棟及時對這種懶散狀態做了調整,開始制定詳細計劃并督促自己學習。畢業后,他進入一家銀行工作。復讀時他總會做好細致的規劃,邏輯清晰地做每一件事情,如今也是這樣。

在這個理性的習慣下,他和家人相處也是一切按邏輯來,妻子每次向他抱怨一些工作、生活中的事情,他總會先按照邏輯分析事情的對錯、如何處理,而不是先想著怎麼安慰妻子。

在羅棟看來,復讀那一年最大的作用是考上一所好的學校,但在其他性格、發展方面的影響是有限的。“那之前有十八九年,那之后又過了十幾年,你的很多性格、習慣養成都是多方面共同影響的,完全歸結到復讀那一年是不準確的。它可以讓你拐到一個平坦的岔路,但不足以影響整個人生。”

04

“復讀一年后

去了此前不屑報考的學校”

/田杰/

濰坊某藝術復讀學校 2010屆

現為某汽車工廠工人

復讀那一年,田杰每天的形象是這樣的:臉上沾著鉛筆黑色粉末,指甲蓋中都是黑色的印記,衣服上沾滿不同顏色的顏料,背著很像巨型編織袋的深色畫包,手里提著一個放油彩工具的水桶。

用田杰的話說,比工地民工還像民工,隨時準備“提桶跑路”。

藝術生高考以藝考時間為節點,分成兩個截然不同的部分。春節前的藝考前,沒日沒夜地畫畫,幾乎放下所有文化課;藝考后,扔掉畫筆沒日沒夜地背書。

田杰復讀的前半年非常苦,每天六點起床后就要去一個廢棄廠房畫畫,素描、水粉輪番上陣。除去午飯和晚飯,要一直畫到晚上十點半。每個人的板凳和畫板下,都有一大塊明顯的黑色印記,那是他們每天留下的鉛筆屑,久而久之已經難以清理。

每一個喜歡畫畫的孩子心里都有個多姿多彩的世界,但在藝考面前,這些東西都要放棄,滿腦子都是三大面五大調。“就是各種亮啊、灰啊,亮面、暗面、高光、明暗層次。沒有創造性、藝術表現力,也不需要這些,你要做的就是按照規則畫好。里面也有很多套路,你們不接觸畫畫可能聽不懂。就像考科目二倒車入庫,到點打方向、回方向就進去了,至于為什麼能進去不重要。”

如今過去十幾年,田杰還是很討厭聽到這些名詞,也很少再畫靜物素描。

半年的拼命換來了更好的藝考成績,田杰卻在文化課上翻了車。藝考結束后,田杰狀態一直沒能調整過來,常年睡眠不足讓他整日沒有精神。老師的教學方法和之前高中時的老師也不一樣,對田杰來說,之前都是不求甚解只是記住一些套路,如今連方法套路都換了,幾乎是從頭來過。最后,田杰的文化課成績和上一年年一摸一樣,復讀一年后報考也趨于保守,只能去了一家上一年年不屑報名的學校。

“不是每一個人進入高考工廠都能產生質變,也不是說不努力,但多種因素影響下,你也沒有辦法,只能接受現實。”

大學畢業后,田杰先是在一家兒童美術機構擔任老師,由于競爭激烈,收入十分有限。如今,他轉行進入一家汽車工廠,做著一份與繪畫毫不相干的工作。

偶爾,田杰會和當年學畫畫的朋友約著一起去山里寫生,在山里,他還能找到當年的一些興致。后來工廠加班頻繁,自己也有了孩子,就不再去了。

“不過還是挺感激那一年的努力,雖然沒能有好的結果,但至少盡力折騰了一下,讓自己不后悔。未來估計不會再從事畫畫相關工作了,畢竟養家糊口比愛好更重要。”

作者丨周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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