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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蛙叫聲周公解夢

解夢佬 3 0

呼延云

今年的雨水好像比往年尤為豐沛,小區樓下池塘里的蛙叫聲聽起來也比往年要響亮,在靜謐的深夜,那時而參差錯落、時而整齊有序的“呱呱”聲,助人做著一個又一個溢滿稻香的好夢。

中國自古就認識到青蛙對殺滅農作物病蟲害的重要作用,所以在農書和史書上經常可以看到保護青蛙的呼吁,甚至一些出臺相關律令的記錄。而在古代筆記中,亦不難發現此類文章,尤其引人矚目的是,還有一個我國司法審判史上赫赫有名的奇案,與此有關。

一、青蛙神:不祭祀者不得安

由于青蛙需要在雨水充沛的淺水中交配產卵,所以雨下得越大,雄蛙求偶的叫聲越大,而古人并不了解這一點,誤認為青蛙是一種能夠求雨的神物,因而對其非常敬畏,特別是靠天吃飯的農民,通過蛙鳴以卜豐稔,內心充滿了虔誠。

清代東軒主人所撰之《述異記》寫一位名叫陸瑤林的人在金溪縣當縣令,“邑有青蛙神”,當地人為此修了一座廟,供奉著一個晉代的匣子。據說青蛙神就在匣子里面,“祀者至廟,蛙或坐匣上,或據案頭、或在梁間,或一或二或三,變化無定”,當地發生了水災旱災瘟疫什麼的,只要到廟中祭祀,很快就轉危為安,所以以往的縣令上任“必虔祀之”。偏偏陸瑤林進士出身,不信鬼神,雖然手下的書吏不斷苦勸,但他堅決不肯祭祀。沒過多久,無數青蛙突然跳進了縣衙,一開始還只是“至礙出入”,沒多久就“漸至廳事,跳擲滿案”。陸瑤林不信邪,雖然書吏們驚慌失措,他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沒多久,后廚把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那些青蛙就往盤碗里蹦跳,搞得誰都沒法吃飯。陸瑤林勃然大怒,“欲焚其廟”,忽然兩眼腫痛,“突如蛙目,慘楚不勝”,這一下他知道了厲害,趕緊帶上祭禮到青蛙神廟祭祀,“遂安”。

《述異記》

一般來說,在古代筆記中,人與怪力亂神相搏,往往互有勝負,而科舉正途出身的官員與怪力亂神相搏,必勝之,這與我國傳統的儒學立國、儒術治國的政治思想是相符的,所以陸瑤林的遭遇算是個意外,從一個側面也可以證明古人對青蛙的喜愛。

而能夠得到如此“特殊待遇”的原因,一來是小青蛙的模樣青翠可愛,顯得聰明伶俐,比如清代筆記《埋憂集》里就寫當時有人街頭表演“田雞教書”,大受歡迎,讓一只大蛙站在橫木上,南面而踞,“隨有小蛙十余,一一躍出,依次以兩足據橫木,北面踞坐”,然后表演者取小板一拍,于是大蛙發聲一鳴,“諸小蛙輒以次齊鳴”,既而大蛙呱呱亂叫,“則小蛙亦閣閣鳴不已”,好像學堂上老師教學童們念書的場景,惹得觀眾們笑聲一片。更重要的,當然是青蛙能消滅病蟲害。《耳食錄》中寫古人有一奇念,如果給青蛙或蛤蟆強行灌下丹砂,“緘其口而倒懸之”,用盤子承載它流下的口涎,然后用筆蘸著口涎,在紙上畫個大圓圈,再把這張紙貼在墻上,“室中之蚊咸聚圈中”,飛都飛不出去……這當然只是一種傳說,否則后世就不用發明各種驅蚊藥驅蚊拍驅蚊燈了,但我國從利于農業生產的角度,確實從很早就有保護青蛙的文字記載,比如宋代筆記《墨客揮犀》就記載:“浙人喜食蛙,沈文通(即沈遘,北宋政治家)在錢塘日切禁之”;南宋筆記《行營雜錄》亦記載:“馬裕齋(即馬光祖,號裕齋)知處州,禁民捕蛙。”而清代著名政治家陳宏謀也曾嚴禁捕蛙,對違反禁令者“律以斬決”。

誰知這一禁,竟禁出了一起奇案來。

《埋憂集》

二、填蛙瓜:對抗禁令有妙招

清代學者潘綸恩在筆記《道聽途說》中記載:“西江俗,喜食蛙。”西江即江西。由于青蛙味美而價廉,所以當地很多人嗜食。這自然也就“促進”了捕蛙業的不斷壯大,“晝以竿餌,宵以燈捕,野田草露,搜括無遺”。那些無業游民尤其以此為衣食之謀,搞得青蛙越來越少,直接造成農業病蟲害的加劇。當時陳宏謀正任江西巡撫,對此十分痛心,便傳檄州縣諭禁。誰知禁令下達了一個多月,“民間捕蛙如故”,陳宏謀震怒,再次下令嚴禁捕蛙,如有違抗將處以死刑!在曉瑜民間的告示中,陳宏謀強調,之所以下達這樣嚴苛的禁令,并不是因為人命賤、蛙命貴,而是因為青蛙能吃蝗蟲,“蝗之起也,稻無遺粒,小民遇此兇災,必致身為餓殍……實欲懲一人以全活千萬人”。

一見捕青蛙居然會判死刑,捕蛙者頓時都有所收斂。但有些純粹以此為生的人,生計上可就犯了難。

有個名叫葛滸的人,“久業捕蛙”,不僅憑借高超的捕蛙技能而過上了小康的生活,還娶到了漂亮的媳婦。陳宏謀的禁令一下,他就傻了眼,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糊口。一開始,憑借往日有些積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但時間久了,積蓄花了個精光,只好靠典賣家里的物品度日。這樣過了有一個多月,有一天,其妻在吃飯時忍不住跟他念叨說,這樣下去,“蛙禁不開,豈將坐以待斃耶?君正年強力銳,盍亦求他術以相活乎”?葛滸苦著一張臉說:我想耕種,但沒有一寸田地,我想傭作,可是有沒有別的本事,加上我生性頑劣,目不識丁,除了會捕蛙以外,一無所長,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妻子說:自從禁令下達以后,捕蛙的人幾乎絕跡,青蛙則日益增繁,既然你說你捕蛙技術高超,那麼趁人不備時盜捕,總該可以的吧?葛滸說:盜捕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捕了之后進不了城,沒法賣給城里的餐館,捕了又有什麼用呢?

這時兩口子正在吃南瓜,葛妻突然眉頭一皺,用筷子指著南瓜說:我有辦法了,現在正是南瓜熟了的時節,不如把南瓜的上面切開一個圓蓋,挖空里面的瓤,把捕捉到的青蛙填塞進去,然后“封蓋如原瓜”,再接著把“填蛙瓜”放在筐底,而把真的南瓜放在最上面一層,挑進城去,“城中食蛙者必有舊識,肩而往,獲價必當數倍”。葛滸一聽,覺得是個好主意,便欣然同意了。

《道聽途說》

三、陳宏謀:“一擊即中”破奇案

卻說葛滸挑著瓜擔進了城,沒走多遠,就有四個青年攔下他,詢問南瓜怎麼賣?葛滸說我這瓜不是賣的,是送朋友的,誰知那四個人恰好是撫標中軍的營卒(即巡撫衙門直屬的綠營兵),立刻讓他放下瓜擔檢查,“驗其瓜,得藏蛙焉”。葛滸嚇得面如土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押往巡撫衙門。

陳宏謀見真的拿住了一個膽敢違抗禁令的捕蛙犯,立刻訊問,葛滸實話實話,陳宏謀命令將他押往監獄看押,接著把那四個營卒叫來說:我雖然對捕蛙一事下達了禁令,但汝等并未奉諭巡邏,這樣勤于公事,真是難得,我本該重賞你們,但心中有些疑慮,不能不請汝等解釋,就算現在讓我到城門口站著,來來往往那麼多挑瓜的,我也未必能一眼看出蹊蹺,怎麼你們四個獨具慧眼,一下子就發現葛滸的瓜是“內有機關”的呢?那四個人一聽就傻了眼,支吾了半天,其中一個人才說,因為大人最近一直對捕蛙一事嚴加追切,我們才格外留心,遇到可疑的人就認真盤查,“雖擔瓜者,不敢悠忽縱之也”。陳宏謀冷笑一聲,下令把他們四個也抓進監獄看押。

第二天,陳宏謀復審葛滸說:看你木訥老實,把青蛙藏在南瓜里這一招,“乃慧心人之妙想,非汝心思所能到,果誰為畫此策者”?葛滸老老實實地說是妻子替他出的主意。陳宏謀便下令將其妻拿來。葛妻承認藏蛙于瓜這一招確系自己所教。陳宏謀說:這麼好的辦法,怎麼一進城就“穿幫”了呢?只怕還另有隱情吧?葛妻說只是為生活所迫,不得已出此下策,“非有他故”。陳宏謀說,既然是你攛掇葛滸捕蛙,又給他出了藏蛙于瓜的主意,那麼你就是主謀,按照我的禁令,你會被判死刑,“其間固當別有主謀,汝又何必為他人頂缸乎”?

一席話擊中了葛滸之妻的心腔,她承認,是城北一個富家子給她出的主意,讓她這樣做的。

原來,那個富家子本是葛妻的夙好,兩個人暗中一直有來往,想害死葛滸,然后再續前緣。恰好陳宏謀下達了捕蛙禁令,而葛滸又陷入衣食無著的境地,于是富家子與葛妻謀劃,慫恿葛滸藏蛙于瓜后進城售賣,預先賄賂了那四個營卒,“待其至而擒之,借撫公之刀,以殺我欲殺之人”。多虧陳宏謀明察,一眼就看出其中存在的疑點,才勘破了他們的借刀殺人之計。最終葛妻、富家子、那四個營卒得到嚴懲,而葛滸被釋放。

在遇到案件,動輒以刑訊逼出口供的古代,能用智慧斷案,實屬少見,因而此案在中國司法審判史上十分出名。有人說此案其實并非陳宏謀所斷,而系根據《行營雜錄》中記載的馬光祖在處州(今浙江麗水)所斷一案改寫,筆者對比過這兩則筆記,雖然“核心詭計”上大致相同,但在具體內容上還是有所差異。不過馬光祖和陳宏謀都是歷史上著名的判案高手,都有如青蛙捕蟲般“一擊即中”的神斷本領,也都對捕蛙下過禁令,所以這一件奇案無論“歸屬”在誰,都是十分得宜的吧!

明代嘉靖儼山書院精刻本《行營雜錄》

責任編輯:顧明

校對:欒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