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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點鐘,陳蘭給小兒子洗了澡,女兒的班級群里突然爆出一條消息,讓所有孩子報備近幾天的行程軌跡。
陳蘭喊魏建宇:“老魏,你快看,學校讓報備行程,多可怕呀!”
“哎呀,你大驚小怪做什麼?不就兩個人被查出來感染嗎?神神叨叨的,至于嗎?”
“什麼叫我神神叨叨的,敢情你不怕啊?”陳蘭一邊嘟囔一邊給兒子擦頭發,她那個時候并不知道老公魏建宇的話里已藏著小算盤。
她剛給兒子穿好衣服,魏建宇就從沙發上起來了,他擺弄了幾下手機,朝著陳蘭說:“老婆,我得出去一趟。”
“這會你出去做什麼呀?”
“做什麼你都要問問啊?”
“你是不是又要去打牌?都什麼時候了,你就是不顧及大人,總是要顧及兩個孩子吧。”陳蘭一看魏建宇的架勢,就知道又有人喊他出去打牌了。
若是換了以往,吵幾句就算了,可眼下,市里剛剛查出兩個陽性的人,陳蘭不打算讓步,她把孩子放下,一個箭步沖到門口,瞪著兩只桂圓眼吼道:“魏建宇,你是不是瘋了,打牌比孩子的安全還重要嗎?”
“不就是兩個感染者嗎?那前段時間好多地方還陸續爆出感染者了,那人家不要出門了,不也沒事嗎?”
“人家那是沒辦法,你現在是去打牌,你搞不清楚嗎?”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邋里邋遢,說話大吼大叫,跟潑婦有什麼區別?再說了,他們幾個都能出去,為啥我就不能?人家家里沒個孩子嗎?就你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魏建宇說著一把扯開陳蘭,摔門而去。
如果說魏建宇冒著風險出去打牌讓陳蘭緊張恐慌,那麼他臨走時那句:“他們幾個都能出去,為啥我就不能?”是把緊張恐慌的陳蘭徹底推向了發瘋的邊緣。
結婚九年,兩個人的日子過得不緊不慢,柴米油鹽里也夾雜著星星火火的浪漫,像所有平常的夫妻一樣,上班,養育孩子,爭吵,而后擁抱,和解,吵到油鍋上火的時候也彼此吼過要離婚,但大都是氣話,過后都拋諸腦后。
但就是這句話,讓陳蘭覺得魏建宇簡直就是個混蛋,能把歪理邪說講的頭頭是道,明明是自己出去賭錢,卻說的好像是陳蘭不通情理一樣。
這一次,陳蘭實在無法忍受,她也不想再忍受了,她覺得她必須要做點什麼?否則,她真的會瘋掉。
兩個孩子安頓給了樓上的張姐,陳蘭騎著電動車出了小區的大門,夜色里,她有種向死的勁頭。
魏建宇打牌的麻將館原本已經被叫停,陳蘭猜測,依著他們一慣的做法,肯定是在鴻段長的家里開戰。
果然,門打開的一瞬間,鋪面的煙味熏的陳蘭差點倒氣,她把口罩緊了緊,一步跨進客廳,后面開門的鴻段長的老婆還沒從錯愕中反應過來。
陳蘭已經沖到了牌場前,雖然戴著口罩,但大家還是覷見了陳蘭已經鐵青的臉。
“你跑這里來做什麼?孩子呢?”魏建宇見陳蘭氣勢洶洶,軟言軟語的問。
“回家。”陳蘭語氣生硬。
“你看,這還沒打夠八圈呢,我走了不合適吧。”魏建宇依舊軟言軟語,旁邊的幾個人也開始講:“嫂子,嫂子,您先回去,我們打完這一圈,保準撤火。”
陳蘭不說話,她死死盯著魏建宇,這一次,她豁出去就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也要和魏建宇見個高低。
魏建宇見陳蘭油鹽不進,居然鬧騰到了朋友面前,他是極愛面子的人,便小聲朝著陳蘭說:“老婆,家里還有孩子,你先回去吧,在我朋友面前,給我留點臉吧。”
“魏建宇,你還知道家里有孩子?你還知道要臉?”陳蘭沖著魏建宇噼里啪啦一頓嘶吼。
“你別逼我,你沒看見鴻哥的媳婦嗎?人家怎麼就不管,你怎麼那麼多事?”魏建宇的火被陳蘭點起來了,揚著嗓子怒懟陳蘭。
陳蘭一聽,又是這種狗屁對比,她不知哪來的氣力,鉚足勁揚手一掀,桌子上的麻將子嘩啦啦撲棱了一地,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陳蘭會掀桌子,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緊接著就聽見一記響亮的耳光,是魏建宇打在陳蘭臉上的。
陳蘭捂著臉狠狠的瞪了魏建宇一眼,轉身沖出鴻段長的家,那時候,樓道里已經站了幾個人,動靜鬧得太大,看熱鬧的眼神目送陳蘭倉皇而逃。
那天的陳蘭,氣到幾乎要報警,但念在夫妻多年的情份上,她還是吞下了所有的委屈。
但要不要繼續和魏建宇過下去,陳蘭反復斟酌了一夜。
離婚,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他們還有兩個孩子,那不是輕易能扯斷的,可繼續過下去,何時是個頭?
陳蘭幾乎不敢想。
魏建宇好賭,是人盡皆知的事。
剛結婚那會,魏建宇出去打牌,還會找一些工作借口或是朋友聚餐的借口,后來被陳蘭發現后,開始互相慪氣冷戰爭吵,經年累月下來,陳蘭人累心更累,索性就不管了。
慢慢的似乎成了習慣,陳蘭不生氣,魏建宇就跟沒事人一樣,陳蘭若偶爾生氣,魏建宇也會哄人,常常對癥下藥,給陳蘭一些小驚喜,買個禮物,說些好聽的話哄哄,時間久了,陳蘭自己也會安慰自己,男人在外辛苦打拼,總要有個愛好解解乏。
但她心里何嘗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可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不愿意日子過的雞飛狗跳,像今夜這樣,笑話鬧的滿城風雨。
本來陳蘭是奔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若不是這次魏建宇不顧孩子們的安危去打牌,也許他們會稀松平常吵吵鬧鬧到白頭偕老。
可陳蘭也是有底線的,她再能忍,也忍到了極限。
那天夜里,魏建宇回去后,躺在沙發上抽煙玩手機,后半夜呼嚕打的震天響,陳蘭一夜沒合眼,匍匐在床邊,想來想去還是近十年的陳年舊賬。
那一夜的冷戰,空氣幾乎凝結。
小區做檢測的通知下來,魏建宇和陳蘭帶著兩個孩子去排隊,在魏建宇看來,大概這一次和從前一樣,鬧騰后還會和原來一樣,日子照舊。
如果非要說不一樣,那也許就是陳蘭發瘋跑去朋友家里給她丟人,他失手打了她,不過這在魏建宇看來都不是大事,隔幾天他只要給陳蘭送一支口紅,陳蘭保準消氣。
但陳蘭卻不這樣想。
她從前以為婚姻里最大的殺手是出軌和家暴,但慢慢的,她發現不是,婚姻里最大的殺手居然是雞毛和蒜皮。
那些講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講不出緣由,說不出道理,像雞毛和蒜皮一樣散落的到處都是,壓在人的心口,浮在人的手背上,輕飄飄、又癢癢的,找不到痛點,戳不到心尖,可一旦有一天,它們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來,吞不下去,就會將人活活憋死。
當天夜里,陳蘭搬到了兒童房。
她想著,她一定要好好做個打算,不能讓這生活的一地雞毛把自己活活憋死。
人生很長,她得活出色彩。
2
周圍情況穩定后,陳蘭拖著魏建宇去離婚,魏建宇死活不肯。
陳蘭把魏建宇給她買的口紅隨手扔進了垃圾桶,當時魏建宇跳腳般大吼:“你干嘛?很貴的,你不要就不要,扔了干什麼?”
陳蘭斜乜了魏建宇一眼,鄭重其事的講:“魏建宇,請你以后收起你這套幼稚的行為,好好做個人吧,咱倆的婚是離定了。”
“神經了啊!”魏建宇一邊從垃圾桶里撿口紅一邊煞有見識地繼續嘟囔:“做個人?不就打個牌嘛?至于罵這麼難聽?都兩個娃了,還離婚,作妖。”
陳蘭看見魏建宇的樣子滑稽又可恨,她不想再像從前一樣無休止的和他爭吵,她想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可擺在眼前的路只有兩條,要麼離婚,要麼繼續過下去。
魏建宇說對了,都兩個娃了,離婚談何容易?他是吃定她了,可她不能就這麼雞毛蒜皮滿地打滾的過日子。
既然離婚這條路暫時走不通,就只能讓魏建宇斷了打牌的癮。
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必須從長計議。
陳蘭為此開始策劃周密的計劃,而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讓魏建宇承擔家庭責任,由于魏建宇是獨生子,家里一直嬌生慣養,以至于魏建宇結婚這麼多年依然是個甩手掌柜。
陳蘭決定讓魏建宇體會一下操持家務的辛勞。
為了斬斷魏建宇出去打牌的時間點,從來不出差的陳蘭特意向單位申請了一周出差時間,她想著,她在家,魏建宇可以不管孩子,她不在家魏建宇肯定會照顧孩子,這樣他出不去,她的第一步計劃就成功了。
可令陳蘭沒想到的是,魏建宇在她出差的第二天就從老家把婆婆叫來,家里的事情和孩子由婆婆一手操勞,魏建宇更加放開手腳打牌,是整夜整夜不回家。
陳蘭氣的五臟都要鼓了。
她給婆婆打電話講:“媽,您看小宇都快四十歲的人了,您不能再這麼慣著他了,他打牌成癮,若是他再不改,我們恐怕就真的過不下去了,我這次出差,沒給您打電話,就是想讓他承擔起一個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您得支持我呀。”
誰料婆婆不高興的講:“陳蘭,你這樣說可不對,男人本來就是做大事的,誰家里的鍋臺和孩子不是女人轉,你一走就是一個禮拜,小宇怎麼能照顧好孩子和家?話說回來,那男人打個牌,你說說他就好了,不至于這樣啊!”
就這樣,陳蘭的第一步計劃就遇到了婆婆這塊絆腳石,她思來想去,只好再一次豁出去。
要想魏建宇不出去賭牌,第一是掐斷他的經濟來源,第二就是讓他的牌友主動嫌棄他,前者當然好辦,工資卡一直在陳蘭手里,她只要把他所有的網絡轉賬斷掉,魏建宇就拿不到錢。
只是第二步,她這不通情理的潑婦怕是要做到鐵瓷了。
但為了家和孩子,她給自己鼓氣,一個女人,既要做的了溫柔可人的小女人,也要具備叱咤風云的鐵手腕。
她瞅準了魏建宇愛面子這一點,對癥下藥。
麻將館里堪稱烏煙瘴氣,陳蘭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隱蔽狹促的地方,麻將子的碰撞聲稀里嘩啦,酣戰的人們興頭十足。
陳蘭才邁進門,就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她穿的是正裝,表情也很嚴肅,老板娘誤以為的暗探賭場的女警察,恐慌的臉上強硬的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陳蘭是故意的,她的高跟鞋敲的劣質木地板咯吱亂響,酣戰的麻友驚的紛紛抬起頭,臉上的表情都驚人的相似,詫異中有恐慌。
但很快,魏建宇就站了起來,他一把扯過陳蘭就往門外拽,陳蘭甩開魏建宇狠狠的問:“你拽我干什麼?”
“你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呀?”魏建宇怕陳蘭像上次一樣再掀桌子,上次好歹是在朋友家里,這次是在麻將館,要是陳蘭再鬧,他不僅臉丟大了,鬧不好還要賠償損失。
“你說我來做什麼?打麻將呀?”陳蘭突然笑語嫣然地沖著魏建宇說。
這邊魏建宇還沒反應過來,老板娘上來了:“哦,原來是嫂子,那先喝口茶,找個地方坐。”其他人一看是來打麻將的,又繼續翻牌。
只有魏建宇臉氣的鐵青,但他還是軟言軟語的說:“你先回去,我打完這圈就下桌,你看大家都等著呢。”說著一臉乞求地看向陳蘭。
陳蘭揚嘴一笑道:“可以啊,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完了我們一起回家。”
“你不要發瘋了,你不管孩子了。”
“孩子?不管了。”說著陳蘭雙手一攤就沖著老板娘講:“大姐,有空位安排一下。”無奈,魏建宇一把拽著陳蘭就走。
回到家里,魏建宇和陳蘭吵的天翻地覆,但陳蘭心里是竊喜的,她知道這味藥切中了要害。
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要想徹底讓魏建宇斷了打牌的念想,陳蘭必須拿下主動權。
第二天下班后,不到九點鐘,陳蘭就開始洗嗽化妝,還沒等魏建宇接到電話,陳蘭就出門了,兩個孩子從前是托付給張姐的,那一刻,都留給了魏建宇。
魏建宇在家里看孩子,大的還好,小的又哭又鬧要找媽媽,搞得魏建宇胡子眉毛一把抓,一晚上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孩子睡著了,魏建宇打開手機一看,麻友群里消息一連串,平時那幾個因為等不到他,已經另外組合了,他本來想出去,可左等右等,自己呼嚕聲響起來的時候,陳蘭才意興闌珊的進了門,看樣子玩的很盡興。
魏建宇氣不打一處來,和陳蘭吵吵了幾句,見陳蘭不理他,只好倒頭繼續睡覺。
陳蘭一看戰果不錯,接著跑去兒童房睡覺。
可令陳蘭再一次沒想到的是,魏建宇和她玩起了游擊戰,接下來他聲稱自己下班有事,下班不回家直接去打牌,還換了麻將館。
這讓陳蘭有過一絲灰心和放棄,但很快,陳蘭又恢復了元氣,可謂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陳蘭偷偷給魏建宇裝了定位,她很快再一次找到了她新的麻將館。
依舊是老辦法,他不走,她也不走。
幾個老麻友看魏建宇整天被老婆跟蹤,時間長了,也有意疏遠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從陳蘭開始在麻將館鬧騰,魏建宇是屢戰屢輸,身上的錢本來就不多,在單位還借了一屁股債。
牌桌上玩的摳摳搜搜,大家有好幾次都不想再帶著他玩。
半個月鬧下來,魏建宇只好灰頭土臉的下班回家,但回了家,照舊是玩手機,和陳蘭慪氣。
陳蘭不慌也不惱,她知道,魏建宇雖然人在家,可賭癮還在,要想徹底讓他承擔起家庭責任,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但是她不著急,她想著,她既然能從賭桌上把他拉回家里,就說明她會讓他與自己一起經營好這個家。
把雞毛撿起來,把蒜皮掃干凈,向著五彩的生活前行。
那天夜里,陳蘭做了個夢,她夢見他們一家四口在郊外游玩,魏建宇在燒烤爐子旁忙著烤串,兩個孩子在草地上嬉鬧,她看向魏建宇,魏建宇朝著她喊:“你起來,把那辣椒面給我拿過來。”
這時候夢醒了,原來自己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魏建宇破天荒地來叫她:“掙多少錢呢?這麼拼命,趕緊回屋睡覺。”
陳蘭打了個哈欠,她心里美滋滋的,她要的并不多,連一句甜言蜜語也不要,她要的不過是一個男人夜里在家的踏實,而不是一身酒氣或是在麻將桌上酣戰到天明,她在家百爪撓心寒夜苦等。
結婚九年,丈夫當慣甩手掌柜不帶娃,妻子一招讓他主動顧家
也是那天夜里,魏建宇的呼嚕聲里有了安穩的意味。(原標題:《軟傷害:幫老公戒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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