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年暴羊存在嗎
那個“頂死過人”的動物 在10米開外，與其說那是個動物，不如說是用不同動物的身體部分組裝起來的大型雕塑。它肩高超過1.2米，全身長毛，狀若一頭白色的牦牛，但仔細看，你卻能將其拆分成馬的長臉，角馬的犄角，牛的蹄子，驢的尾巴，它著眼皮，嘴里慢嚼著反芻物，像羊一樣。
唐家河自然保護區位于四川盆地北緣，受氣候影響，這里的冬季特別漫長。但對于見慣陰冷晦澀的冬日的四川人來說，唐家河的冬季清麗而明澈，尤其那條的唐家河，始終如一塊剔透的綠松石嵌在山谷間，低頭瞬間教人誤以為自己身處九寨溝；抬頭望去，原始森林覆蓋著群山，埡口的風在林間卷起波浪，山巒起伏，又像與天空對峙的海，幽深又遼遠。而原始森林本身也具有海洋的特質，踏入森林的那一刻起，你把自己交給了浪，你的步伐與之同步，她把你推到任何一種遭遇面前——
唐家河森林中的步道
唐家河警示牌，踏入森林的那一刻起，你把自己交給浪，你的步伐與之同步，她把你推到任何一種遭遇面前
“千萬小心啊！”民宿老板老潘再三叮囑道，“它很兇，頂死過人！”
我感覺到腳趾死死摳在鞋里，努力靜止不動，腳下的松土碎石直沿著陡坡往下滾。那個“頂死過人”的動物 在10米開外，與其說那是個動物，不如說是用不同動物的身體部分組裝起來的大型雕塑。它肩高超過1.2米，全身長毛，狀若一頭白色的牦牛，但仔細看，你卻能將其拆分成馬的長臉，角馬的犄角，牛的蹄子，驢的尾巴，它著眼皮，嘴里慢嚼著反芻物，像羊一樣。
它全身長毛，狀若一頭白色的牦牛
馬的長臉，角馬的犄角，牛的蹄子，驢的尾巴，它著眼皮，嘴里慢嚼著反芻物，像羊一樣。
它的眼睛慵懶得無神，不表露任何情緒，或著懷疑或著憤怒，或許什麼都沒有，只在本能的驅動下沖撞一切。正如在唐家河土生土長，與動物為鄰的老潘所說的一樣，你找不到一種動物來與之類比。正如它奇異的長相一樣——
“六不像”，六種動物的特征組合成了唐家河的一級保護動物。它有一個更正式的名字“四川羚牛”。四川羚牛本歸于扭角羚的亞種，但目前已提升為獨立種。四川羚牛目前在唐家河有1000頭左右。作為一種高山動物，四川羚牛棲息在高海拔的山林中。唐家河厚密的植被為四川羚牛提供了豐富的食物，從新發的嫩芽到的櫟樹葉甚至粗糙的松樹皮，幾乎所有伸舌可及的植物都在四川羚牛的食譜上。
作為一種高山動物，四川羚牛棲息在高海拔的山林中。
四川羚牛食性廣泛，食譜上多達100-300種植食
我慢慢地退到一棵大樹后，那頭四川羚牛也緩緩地往山坡上挪動了幾步，眼睛卻始終盯著我，那張開的鼻孔和咀嚼不停的嘴在臉部的黑色橢圓中，和半垂的眼瞼一起構成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警告著入侵者：我是吃草的，但不是的。
大型食草動物往往比肉食動物更危險，它們有著天生的神經質，帶著不可的自尊。它們團結地護衛著自己的種群、領地和那小布爾喬亞式的生活方式。一旦被，便群起而攻之，比起肉食動物不怒自威的震懾，在食草動物的進攻方式中似乎從來沒有點到為止，那像是一種徹底的，一種隱忍后一發不可收的爆發。縱觀全世界，從非洲草原到亞洲森林，非洲水牛如此，角馬如此，四川羚牛亦是如此。
那張開的鼻孔和咀嚼不停的嘴在臉部的黑色橢圓中，和半垂的眼瞼一起構成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果你聽到羚牛發出像咳嗽一樣的聲音時，它們可能就要攻擊了。”老潘對我說，在他小時候四川羚牛隨處可見。盡管體型龐大，四川羚牛一點也不笨重。相反，它們能靈活地奔跑在陡峭的崖壁之上，偶蹄目動物擁人難以置信的攀爬能力，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實在無法想象那四條如同踩著嬉皮士流蘇長靴的蹄子如何撐起接近400公斤的身體，穩扎地上下于懸崖間，仿上面裝有某種反重力裝置。
遇到偷獵者時，羚牛一改往常的緩慢，它們迅捷地在陡崖上跳躍，山崖上激起的塵土如同四起的狼煙，一整群羚牛戰士般從山崖上沖鋒下來，那勢不可擋的能量全蓄積在扭轉的犄角間，猶如一把把蓄勢的彎刀，等待著給敵人最致命的連擊。
它們能靈活地奔跑在陡峭的崖壁之上，偶蹄目動物擁人難以置信的攀爬能力
在食物相對匱乏的冬季，一個種群一般由10-35只四川羚牛構成，在食物豐富的春夏季，種群的數量可以高達300只。種群由成年雌性四川羚牛、亞成年四川羚牛和幼崽構成。成年后的四川羚牛則離開種群，獨來獨往（除了夏末期外）。因此我對面那頭四川羚牛應該是一頭雄性（兩種性別的四川羚牛都長有角）。
雄性成年四川羚牛
經過了懷疑的緘默，我和他都慢慢放松下來。他平和地向陡坡上的針葉林走去。白色的長毛反射著陽光呈現出淡金色——四川羚牛的皮膚能一種油性物質，這種油性物質能在皮毛表面形成作用如雨衣般的天然“涂層”，而厚實的雙層被毛則是羚牛完美的防寒皮草。那個如駝鹿般飽滿的弧狀大鼻子中的竇腔能將的空氣加熱后送進肺部，以降低身體的熱量流失。在零攝氏度的凜冽中，那是一尊多溫暖的身體啊。四川羚牛不懼嚴寒，但炎熱的夏天卻是難熬的日子。當氣溫接近30攝氏度時，四川羚牛每分鐘喘息會超過100次，因此在夏天，它們會往更高的海拔遷移。2022 年8月6日，在唐家河的摩天嶺一頭亞成年的羚牛出現在景區的生態衛生間內，不知對于“方便中”的人們算是驚喜還是驚嚇呢？
厚實的雙層被毛則是羚牛完美的防寒皮草
如駝鹿般飽滿的弧狀大鼻子中的竇腔能將的空氣加熱后送進肺部，以降低身體的熱量流失。
出現在唐家河摩天嶺生態衛生間中的四川羚牛（本圖源于唐家河截圖）
在我離開景區的途中，我又好幾次遇到四川羚牛。它們棲身于山崖間，雖然皮毛淺亮，但并不顯眼。尤其當它們靜止時，你得費一番眼力才能發現它們。有時它們就是山腰間幾個小小的灰點。最后兩次遇到的羚牛距離最近，一次是一只垂暮的羚牛，周身金黃是暮年的標志，它緩緩地走進樹叢，然后從樹叢的另一端竟走出了一只羚牛寶寶，身上覆蓋著的絨毛，尚未開始的眼皮下有一雙好奇的眼睛。這個巧合仿是一種奇妙的循壞，當一只垂垂老矣的羚牛走下山坡時，另一只生氣勃勃的羚牛幼崽則走上了山頭。
垂暮之年的四川羚牛，身上呈金
四川羚牛寶寶
“我小時候羚牛到處都是，現在難得看到了，”老潘翻看著我遞給他的相機，“但我相信它們還會多起來的。”老潘補充道，他正看著的那張照片里，在唐家河的山頭上，灰色點點，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欣慰的淡金色光芒。
山頭上的四川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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