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天髓》是帶領易友們通向真正命理殿堂的寶典,故今特此為諸君破譯其當中的奧義。
《滴天髓》是命理學的一本奇書,在命學界具有仿如圣經般的地位。作者是京圖還是劉基,也無從深究,亦有相傳劉基註解。但此書實為清朝時任鐵樵窮其畢生命理研究,針對當時命學界偏重只論八字格局,或者是著重神煞斷驗的紕漏惡習,而以其實踐式的八字歸納,所增補註疏。而任氏將命理學反樸歸真,重新帶回到原來的陰陽平衡及五行生剋的根源去。事實上,當今習命理者,每多只能按圖索驥地將八字歸類于某些格局,便以該格局的概括情況,按字搬紙地套進該格局的所有八字里,又或者單以計算出的幾個神煞,便單以這些神煞斷人一生吉兇。顯然這都是任鐵樵所深惡痛絕的,也完全偏離了中國玄學的本身基礎,即「陰陽生剋制化」。
任鐵樵補疏《滴天髓》后,使之經典的地位更赫然提升更多。任氏除了以更淺白的文字來詮釋書內的原著文句,亦對原註釋進行批判分析。更重要的,是他加入了大量當時他進行過驗證和反饋,與及之后追蹤后況的真實命例,由貧賤夭壽,至富貴三公都囊括。補疏是對真正命理學的闡微發隱、正本清源。
到了今時今日,由于要對「陰陽生剋制化」有扎實的理解,方可對真正命理 (包括一切玄學) 有深切的領悟,因為仍有不少人寧可選擇按圖索驥或者背誦口訣。當然,按圖索驥和口訣斷語,亦可能是前人的經驗和知識的累積所創制出來,可是當中摻雜了太多以訛傳訛的錯誤觀念和口訣斷語,如果沒有分辨對錯的基礎,而全盤接收來學習,只會誤己害人。特別聲明,余非說格局或者神煞為偽法,只是這些方法都是給不愿求真、不必多思考的后學去習,與此同時,撰制者大多也因為弟子從人資質有限,未能領悟真義,只好讓他們背記。事實上,格局可以用陰陽生剋制化看出來,而并不是單看八個字的組合去盲目判斷,故格局實存之;神煞在紫微、占星、擇吉等,也有運用的地方。可是大多人知道的一百多個神煞,或江西更多有千個以上的神煞,絕大部分都不應驗,而部分又只能在某些事情上應用,卻被廣泛應用在一切事情上。所以神煞有部分是有用的,不能全然否定,比如很簡單的一個祿神,那根本就是相同天干藏在陰陽本性的地支內,就是祿神給力,這完全是陰陽的常識,不用學也不用背記,更無需深入計算。
本文先論《滴天髓》的首章「天道」。有人認為本章只是作者的開場白,講些泛泛之談。然而,以常識去思考也該知道,以古代印刷之不便,一字一句都惜之若金,焉能輕易在著作中隨便加些不重要的字句來填空缺?所以絕大部分的古籍,都是以最少的字句,來表述最豐富的內容,而大多古籍的首句,更是全書的精髓所在,首句不通,往后讀便容易有摸不著頭腦的情況。《滴天髓》首句是:
欲識三元萬宗法 先觀帝載與神功
原注:天有陰陽,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季土,隨時顯其神功,命中天地人三元之理,悉本于此。
任氏曰:干為天元,支為地元,支中所藏為人元。人之稟命,萬有不齊,總不越此三元之理,所謂萬法宗也。陰陽本乎太極,是謂帝載,五行播于四時,是謂神功,乃三才之統系,萬物之本原。《滴天髓》首明天道如此。
現醍山破譯如下:
醍山按: 萬宗法者,乃指此法是用以類推萬象之根源,而其法必以三元為依據。何謂三元?就是任氏註疏的干為天元,支為地元,支中藏干為人元。有些命理派別,標榜簡單、系統、快捷、與別樹一派等等原因,竟認為看八字只用二元就足夠,不用深入瞭解地支藏干的第三元。他們以為用一些公式的歸納法,就能把藏干的作用歸納到干支作用上,真是癡人說夢。以一例說之,余早年見大陸興起新派命理,就是以上的標榜等,好奇何以新派能超脫陰陽生剋,而自成絕頂體系?因此付費學習。高級課程完成了,那些弟子以為得法,侃侃而談,論人八字,殊不知只能說些什么「命主是能人」、「這年吉那年兇」等等。醍山曾以一整年深入研究其理論及以實際命例去驗證,不單跟陰陽根源扯不上邊,而且命中率還及不上擲銅板的二分一機率。
不論是子平還是神煞,其實也必然論及三元的,只是習子平者,不單論及三元,還更進一步將三元的干,四方八面地合來合去,化來化去,弄得更糟、更沒系統。而論神煞者,每天只記宮位及干支的組合而配出神煞名稱,而沒有深究其實正確的神煞,在宮位和干支組合中,早已包含了三元的陰陽生剋關系。
然而,欲識這個三元萬宗法,該如何去認識呢?就是先觀帝載與神功。這有別于《淵海子平》以財官格局論命,并不是以格局為先的論命法。當然徐大升的《淵海子平》,其實所謂的格局,本質上也是源于陰陽生剋和流通等基礎原則,只是「格局」這兩個字,在古今不同的經典古籍中,其實存在本質不同的意義,以后將另文專論 (其實有時是以喜為用論格,有時卻以忌為用論格,不懂陰陽和「」,實難體會)。
看一個八字,什么也沒判斷之先,就要先觀察帝載與神功。何謂帝載?按原注的說法,似乎是陰陽。而任疏更開宗明義說帝載就是陰陽,而本乎太極。
任氏的說法更精確,但還未完全闡釋帝載之真義。「帝」為一國之君,但「載」之義不清,則無以說明帝載。《書.舜典》曰: 「有能奮庸,熙帝之載。」這古籍同時出現了帝和載二字,而此處的載字意為事業,就像《帝載歌》歌頌古賢圣帝的事績功業。但是《滴天髓》中的帝載并非單單讓我們觀察帝王的事業,就能通曉萬宗法。「載」字今天常用的字義亦有很多,如「厚德載物」的承載、「記載」的記事、「一年半載」的開始、「載歌載舞」的成就、「怨聲載道」的滿佈等等,而《滴天髓》中的載字,雖有易經中承載之意,卻是從「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中的取其隱義,而并非單獨一個字義,或帝載二字的詞義。
「載舟覆舟」是以水比喻人民,舟比喻為帝王。水既能承載舟,亦可以使舟覆沉。比喻帝王得民心而得事業,背民心則失天下。因此,「帝載」之義實指帝王與臣民相對而言。帝在上,臣民載之。易友們可以簡單將這個載字引申為民。而所謂「帝載」,指的是八字中各柱獨立的帝載,也指當時以日元為重心點的帝載,更指八字中整體的帝載。
先談各柱獨立的帝載。一柱為一國,天干是君王,地支是領土,而地支中的藏干,則是能載能覆君王的子民。很多人不理解,以為天干跟地支會有什么樣的生剋作用,其實地支本身只是一個載體,真正具象、具生命力的是里面的藏干。所以,八字命學的具象作用,是以干來論,而干是包括天干和藏干。這也是不少易友不明白何以古籍多以干類人身體各部位和器官,又以甲乙至壬癸等干來類物,而不是專論地支之故。此處的帝載,就是指出四柱中天干與地支的承載和覆蓋作用,也是天干與地支在八字本質的分野。天干雖為君王而顯貴,但地支不助,亦有傾覆之虞;君不仁,而民亦不好過。當然,醍山于此只略提一斑,要真正瞭解干和支的相互關系,還有更深入處。
再談日元重心的帝載。因成書年代日干為八字主體已流行,故以原局八個字來講,日元就是全局之帝,而其余七個字是圍繞其輔助的臣民,就是載帝之體。這里關涉到的就是強弱平衡的概念,到底帝之舟是為水所載,還是為水所覆?不是舟所能影響水,而是舟必須順水而行,逆水行舟不容易,力不足而不進,只能退,甚至被水覆沉。
接續談的是八字整體的帝載。帝載是以載為重,而不以覆來論的,所以這亦是三元萬宗法兩個先決條件的第一個的中心思想。八字原局存在的基本原則,就是要帝能載,而不能覆。這正正是醍山前文「」提及過的概念,八字追求的不是平衡,而是整體的和平,而目的就是讓帝能載而不覆,即是日元生而不死。當然,如果學習八字到了一個進階的程度,就會發現其實日元也只不過是整體和平與否的一個參考點,并非什么帝王君主之物。但在理解八字整體平衡的三元法則時,這個帝載的概念是重要的。
「神功」是三元萬宗法的另一先決條件。何謂神功呢?神功不是「鬼斧神工」的神工,也不是指神靈或上天的功德。在玄學中,大家都很容易發現不同的概念都用上「神」字。醍山不止一次提及過,在玄學中所用的「神」字,在很普遍的情況下,都相等于數學上所用的指代符,即Substitute,如「i」指的是-1的開方根,只是用作代表一個概念的符號,不具任何更高層的意義。運用到八字學中,如忌神、十神等的神字,都沒有神明的意象,而只是一個符號、代名詞而已。「神功」中的「神」字也一樣,所指的是符號指代的著的事物。而「功」字,可從現在西方物理學的中譯名詞中想像得到,比如Power的中譯是「功率」,機械學中的Work中譯是「作功」。所以,「神功」中的「功」字,指的是功能、作用。也因此,「神功」的本義指的是指代的他物對八字原局的作用功能。更簡單地詮釋,就是生剋制化。
神功包括外在相對的作用,而更包含相對于日元的原局十神之間的內在作用。故此,帝載與神功,一個說的是八字的平衡與平和概念,另一個是針對生剋、制化、流通而言。
在《滴天髓》首篇的這兩句文字里,已包含了整個八字命理學的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概念。而這兩個基本的概念,是任何學習正宗八字命學的人,所必須要掌握的。最有趣的是,從這兩個基本概念往下伸延,將要學習到其他更多系統性的重要概念和技巧,然而到了某一個較高階的境界,習命理的人就會發現,原來任何八字命理,其實有再多的概念和技巧也好,最終也只不過是「平衡」、「生剋」這么簡單。所以,只要當學習八字的人,到了一個層次是不需要背記任何斷語和理論,只拿著「平衡」跟「生剋」這四個字,便能抓住了一個命造的人生道法時,就說明他已有很不錯的功力。當然,醍山對不少后學都披露過,學習八字無非六個字「平衡」、「生剋」,最后是「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