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6日早晨七點左右,懷化市沅陵縣臨近某村派出所接到群眾報案,報案人是村民周某,稱自己在村旁一廢棄涼亭后收廢品時發現一具慘不忍睹的尸體。現場就位于村子附近,發現尸體的
2008年3月6日早晨七點左右,懷化市沅陵縣臨近某村派出所接到群眾報案,報案人是村民周某,稱自己在村旁一廢棄涼亭后收廢品時發現一具慘不忍睹的尸體。
現場就位于村子附近,發現尸體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村子,頓時讓這個平時少有人至的偏僻廢棄之地變得熱鬧了起來。
說是一個廢棄的涼亭,其實是個村口偏僻的小樹林,按照村民的話來說,一般來說除了喜歡那些追求刺激、墜入情海的躁動年輕人以外是不會有人走到這里來的。
尸體就靜靜地躺在一棵大樹下的血泊里,靠近尸體還能聞到空氣里彌散著那股時有時無的酒味,她的上衣扣子被解開,褲子被扒到了膝蓋處,腹部的鮮紅刀痕和她潔白的皮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雖然尸體的腹部的傷勢很嚴重,但因其頭面部沒有明顯外傷,村民們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家住村南、患有癲癇、“腦子不大好使”的鄧某(女,29歲)。
據村民反映,鄧某是殘疾人,有時候很難控制自己的行為,丈夫孫某在外打工,平時和大姐、父母住在一起,死前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因為現場環境又臟又亂,且被旁觀者所破壞過,有價值的足跡一類的物證已經很難區分出來,通過幾個小時的現場勘查,警方唯一的收獲是在小樹林、外圍一處小垃圾堆里找到的四個避孕套,均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從尸檢的情況來看,死者的直接死因是腹部外傷導致大出血引發的失血性休克,兇器為尖刀一類的銳器,因為其被發現時上衣扣被解開、下體赤裸,警方懷疑這是一起強奸殺人案,于是按照常規流程提取了其下體外陰、陰道內擦拭物、乳房、指甲內擦拭物送檢。
警方的第一次希望落空了,因為死者陰道內、外陰、乳房拭子所取的樣本都沒有檢測出DNA分型,唯一的分型來自指甲內,但那是死者自己的。
死者以一種遭受性侵的體位和穿著死在小樹林里,下體的一些外傷也表明她很可能是遭受過性侵,卻沒有找到任何和嫌疑人有關的任何體液痕跡,這似乎太不科學了。
這時候,警方的視線轉移到了現場發現的幾個避孕套上。
就如村民所言,現場較為偏僻,是很多年輕人尋歡作樂的地方,留下這種東西也不奇怪,那會不會兇手也在犯罪過程中使用了避孕套呢?
那個避孕套,會不會就在警方手中呢?
為了證實這個假設,警方打算進行細致的分析,用棉簽分別提取、轉移四個避孕套外側的成分,分別標記為1、2、3、4,分別用磁珠法提取進行DNA進行檢測。
一般來說避孕套這種檢材具有明顯的特殊性,這種特殊性體現在痕跡分布上:
——其外側容易留下女性的DNA,內部容易留下男性體液、DNA。
警方第一步提取外側成分的原因在于要在四個當中找到符合死者DNA分型的那一個,如此一來只需要對那一個樣本的內側進行提取檢測,就大概率可以找到嫌疑人了。
果真,在被標記為3的那個避孕套檢材中的DNA就來自死者,其中的精液也很可能就是嫌疑人所留。
直到警方獲得這份珍貴的DNA分型,他們日夜不停的在本村及臨近村落采集了可疑人員的血樣一共54份,將這些血樣和精液DNA分型比對后終于有了結果:
——本村28歲的李老三(男,化名)的血樣和避孕套內的精液DNA分型完全一致。
李老三被警方找到后沒有多做掙扎,很快承認了自己強奸殺人的犯罪事實,讓警方不曾想到的是,這起強奸殺人案還有除性欲外更深的欲念作祟。
李老三在家排老三,雖然出生在農村,但李家在村里還是條件比較好的,直到李老三被捕,他家也是村子唯一一家蓋三層房子的大家庭。
李老三雖說是老三,但他前面的是兩個姐姐,因此他從小就得到家人無止境的溺愛。
李老三初中畢業之后,父母覺得這孩子太調皮、不聽管教,于是決定讓他參軍,希望他可以在部隊里得到鍛煉,李老三也很爭氣,他的倔脾氣和不服輸的性格很適合在部隊里熱火朝天的訓練和工作——才進部隊三年、年僅19歲的他得到了上級的看好,被推薦為黨員,后來他因為工作努力、完成任務質量高等原因還受到了首長嘉獎。
可以說,在部隊里的幾年是李老三這輩子難忘的輝煌時期。
2002年,李老三的服役期滿了,他帶著勛章和榮譽自豪的回家了,鄉里的村干部和鄉親看到他都不得不感嘆當年不聽話的毛頭小子長大了,有出息了。
因為村民都覺得他很靠譜,李老三當過村支部書記,也是村委委員,因為在部隊里學到很多技術,全村的生活用電也是他來負責統管的。
李老三事業有成,家人又給他介紹了對象,兩人很快就結了婚。
可以說李老三的人生到這里可以算得上是很完美的劇本,但現實不是這樣,李老三雖然獲得了村民的肯定,也算得上村里物質條件最好的家庭,但自視甚高的他內心很不滿足于現在的生活——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在田里忙來忙去。
這不是他對自己的定位。
心里有了這樣的想法,就會撓破頭皮的想辦法,李老三在想那種足以讓自己真正的發家致富、真正出人頭地的點子,他想要搬到城里,過上自己看到過的那些富豪們的生活。
2008年2月,李老三在和一個廣東打工回來的遠房親戚喝酒的時候聽說女人的子宮是“天底下最補的東西”,“有錢人桌子上經常有”,“很值錢”,而且如果是“帶子”的,那賣出去一輩子都吃穿不愁了。
利欲蒙心的李老三聽完這話按耐不住了,又問親戚這玩意是不是真有人買,人喝多了就喜歡說胡話,后者馬上一本正經的說 “有錢人都要排著長隊搶著買”。
這讓李老三聽得雙眼直發光,邪惡的想法也逐漸萌芽了。
李老三心里一直沒放下過這件事,他把這件事當作他的“唯一出路”,也一直在挑選合適的下手對象。
李老三發現,村子南邊的癲癇女子鄧某完全滿足自己的條件:
腦子簡單,是傻子,好騙,“殺了也沒有啥負罪感”
有身孕,“可以賣好價錢”
李老三開始借機搭訕、接近鄧某的的大姐——她就住在李老三隔壁,李老三想要從她那里知道鄧某的一些基本情況,以便于預謀自己殺人取子宮的計劃。
2008年3月5日下午,李老三來到村子南邊閑逛,找到了鄧某,他知道鄧某對首飾一類的東西很好奇,于是神秘的說:“你想不想要銀鐲子?”
傻女人點了點頭。
“那一會兒你就去村子旁邊那個小樹林去等我,你來了我就給你。”
女人又點了點頭。
眼看計劃成功了一半,李老三急忙跑回家拿了兩瓶白酒,往其中一瓶里加了十多顆安眠藥,帶著刀跑到了約定的地點。
李老三到的時候,鄧某已經如約等了一會兒了,李老三此時心頭卻突然燃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他向鄧某提出了非禮的要求。
鄧某本來就有智力發育的缺陷,哪知道這些,反抗力也很弱, 沒有多做反抗就被李老三按倒在了地上,但李老三想起自己一會需要取其子宮,殺了人留下自己的精液很可能會暴露自己,思來想去他囑托鄧某原地等他,自己則跑回家取來一只避孕套,將其強奸。
將其強奸后,李老三拿出手鐲要求鄧某喝下白酒,喝完了就把鐲子給她,鄧某喝了幾口就感覺頭重腳輕,而李老三還在要求鄧某全部喝完,鄧某喝下半瓶白酒后就昏了過去,李老三搖了幾下鄧某的身體,發現的確不動了,于是就拿出刀,往她的肚子上割了幾刀。
鮮血流了出來,李老三用擦了擦刀上的血,為了方便剖腹,他用早就準備好的天線管撐住創口,打算再施刀擴大刀口,然后再往深處割,把子宮取出來。
就在李老三打算繼續剖尸時,他聽到小樹林邊傳來一些不一樣的動靜,李老三被嚇得汗毛直立,趕緊跑出去看了看,卻發現是一個扛鋤頭的村民路過,遠處還有騎著摩托車的一男一女往這邊駛來,李老三懷疑兩人是來樹林里約會的,瞬間被嚇得魂不附體,趕緊取出刀,把避孕套扔在了一個垃圾堆里逃之夭夭。
李老三的犯罪心理說起來不算復雜,分為兩個部分:
1·以物質利益需求為主的物欲型動機
2·具有明顯情景性的強奸欲望(性欲動機)
這兩種動機具有一個核心,這個核心就是李老三極度自私、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缺陷和人格漏洞。
J.皮亞杰曾經提出過認知發展論的一個概念——“自我中心主義”(egotism),是指小孩在智力發育過程中所表現的自我中心狀態,他認為一個小嬰兒成長為成人的過程中會經歷三個階段、水平不相同的自我中心狀態:
1、主客體不分的混沌世界(自己是一切的中心)
2、主客體分化,產生脫離自我中心的過程(18個月后)
3、形成自己的理想和理論,制造自我綱領
完全、正常的自我中心主義發展會讓一個孩子從一種“自己就是全世界”的狀態轉變為會客觀考慮他人感受和意見的狀態,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有如此完美的發展軌跡,以李老三為例,他從小不聽話,父母和家人的做法是過度的溺愛,最后實在沒有辦法了就將其送到部隊,雖說結局看起來不錯(環境適應性較強),但本質的問題,即“以自我為中心”的極端性格并沒有得到改變,軍隊的生活符合李老三的性子,也讓他得到了一些肯定和贊許,這讓他滿足,但也讓他敏感的內心在極端的自我中心主義怪圈中變得膨脹——他越來越認為自己就是最好的,應該得到所有人的贊美、也應得到最好的物質生活。
前者他得到了,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很看得起他,他成為了焦點,但后者是他在這個窮鄉僻壤想方設法都得不到的。
如何得到?犯罪?
以李老三的心理狀態來說,只要能夠滿足他的需求,那犯罪是完全可行的:
“為什麼要強奸她?”
“那時候看到她的那里(胸部)露出來,就忍不住。”
“你把人家的子宮割掉的話人家就死了,你沒有想到后果嗎?”
“知道,知道這樣會把她弄死,哪怕當時不會死,過些時間也會死。”
“你考慮過后果嗎?”
“沒想,當時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把她的肚皮剖開把子宮孩子拿出來,去廣東賣錢”
簡約 陰影 分割線
想強奸了,就強奸。
想發財了,哪怕是別人隨口一說,也可以為之殺人剖腹。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是李老三這類犯罪人最直白的心理邏輯,這種常人難以想象的冷漠和自私很大程度上來源于我們上面提到的自我中心主義,在整個發展歷程中李老三的自我認知、定位自幼就發生了歪曲,但沒有任何合理的引導,可以說李老三是極其孤獨而自我的,對于他來說他就是整個世界,至于他那扭曲的心理在被捕前無一人所知。
一邊將美好的東西展現給觀眾以滿足自我,一邊則將齷齪和欲求埋于心土遍地開花,而播下罪惡種子的不是某個人,其中有家人,有路人,也有面具下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