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象不到,那些隱藏秘密對家庭的破壞力有多大

解夢佬 6 0

前不久看到一項關于卡特里娜颶風幸存者的研究結果發現,在每年8月時,颶風幸存者們都會集中出現抑郁、頭痛和胃痛的情況。那場颶風災難,就發生在2005年的8月。當獲得來自家庭和朋友提

前不久看到一項關于卡特里娜颶風幸存者的研究結果發現,在每年8月時,颶風幸存者們都會集中出現抑郁、頭痛和胃痛的情況。

那場颶風災難,就發生在2005年的8月。

當獲得來自家庭和朋友提供的支持后,這些癥狀會很快消失——但只是短時間消失。

每年臨近8月,這些癥狀都會重復,這種現象也被稱為“周年紀念反應”。

我們每個人的意識邊緣,都存在一個內在的“日歷”,這個日歷記載著我們所有的“周年紀念反應”。

值得一提的是,這種現象絕非僅僅出現在颶風災難這種小概率事件——更多人的“周年紀念反應”,都與在家庭中經歷過的某些秘密有關。

這件事也許像雞毛蒜皮一樣小,但影響卻如同颶風一般大。

秘密持有者或其他家庭成員都可能會經歷這種“周年紀念反應”。無論以哪種方式保守秘密,家庭關系和個人都會為其付出慘烈代價。

正如我被秘密可能帶來的傷害所震驚那樣,我也被它們暴露后產生的奇妙的治愈能力所震撼。其中,兩個家庭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 Carol

幾年前我參與了一個家庭的治療案例。為了保護他們的真實身份,我們先稱呼其中的母親為Carol。

她70多歲仍然健康且充滿活力,但她卻拒絕離開家門一步,每天要強迫自己洗幾十次手。

于是,她丈夫Bill總感覺自己像個囚犯,他們已經成年的子女和孫子孫女也被她從家中趕出去。Bill和Carol關于洗手這件事的爭論了許多次,卻毫無結果。如今Carol的行為已經嚴重妨礙了她們家的正常生活。

Carol的癥狀在每年3月和11月都會惡化,甚至多次嚴重到需要住院進行短期治療。即使作為不喜歡外人的一家,他們還是選擇將母親拖到一個又一個新的專業人士面前,寄希望于某個人能治療Carol的癥狀。在幫助母親痊愈的事情上,四個孩子都十分積極,都在試圖找到使他們母親飽受折磨的原因。在這兩個月,他們花了很大力氣嘗試去解決“母親的問題”。

我想,或許這個家庭是不是曾經發生了什麼呢?

當Carol終于得以講出她的故事后,我聽到了一個她為之感到深深羞恥的秘密,一個發生在上世紀,未婚生子的故事——Carol在17歲時第一次懷孕,她最大的兩個孩子是出生在婚前。

這門婚事遭到父母的強烈反對,但在那個醫療不發達的年代,父母只好送她去生下了孩子,而她未來的公公婆婆也寫信指責Carol,稱她一切是咎由自取。那個年代的美國,未婚生子仍然是件不可說出口的家丑。在來到我這接受治療前的50年,Carol卻從未將這封信透露給她的丈夫。

盡管家人是要與她共度余生數十年的親人,她仍然覺得要在孩子們面前死守未婚生子這個秘密。

她把結婚證藏在地下室一個舊行李箱的底部,從不在11月和3月慶祝兩個女兒的生日。這對夫婦也從未慶祝過結婚周年紀念日,連結婚日期都是家里的禁忌,生怕泄露他們婚齡比女兒年齡小的事實。

但她的孩子們還是在十幾歲時發現了那個被刻意遺忘的結婚證,看懂了這個日期下藏著的含義。Carol眼中的巨大恥辱被孩子們抓住了,這個秘密開始越來越強烈地折磨她。恐懼和羞恥一年一年積壓發酵,Carol終于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

當Carol吐露出她長期以來的秘密后,她的孩子們立刻以最溫暖的方式回應了她。他們也表示,他們知道被那個試圖隱藏的秘密,卻未能想到這是導致她兩年一次的極度焦慮的根本原因,母親強迫洗手一直被當做個人小問題,他們從未把這件事情與她的羞恥感聯系起來。

現在再來看這件事情,你也許會很驚訝:她所隱瞞的秘密,放在今天早已不算什麼了,可她依然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Carol對這個秘密的執著,來源于父母、親家的反對,和她所在時代的社會文化。這更證明了,解開家庭秘密的核心,首先要讓個體在真正脫離更廣泛的社會、文化和政治環境后,尋找個人和家庭所感到羞恥和恥辱的事情。

羞恥和秘密往往共同生活在一個緊密的循環里——越感到羞恥,越要保密;越要保密,則越感到羞恥。

2. Jaime

再看第二個故事。

隱藏秘密給人們情感上帶來的傷害,不僅表現在隱藏秘密的當事人身上,也表現在被保密的人身上。父母出于善意向孩子隱瞞不好的故事,卻很有可能被孩子誤會,最終傷害到的還是整個家。

這是另一名來訪者的故事,我們稱他為Jaime。

Jaime17歲,是一個十分有前途的高中生和運動員。某天,一個奇怪的“聲音”開始糾纏困擾他,指引他去傷害繼母Anna。

“聲音”出現后,他很快就被送往醫院住院。診斷結果:精神分裂癥。

他開始服用相關藥物并接收大量治療,他的家人也被通知要參與Jaime的治療。巧合的是,Jaime生活中的這個小“插曲”恰逢他深愛的祖母去世2周年,家里人都沒有把這個日子和Jaime的異常行為聯系起來。

Jaime從小在墨西哥由祖母撫養長大。在祖母去世前的夏天,Jaime的父親將他帶到紐約與父親和繼母一起生活,使小Jaime被迫分開了他患有晚期癌癥的祖母。當祖母在八月去世時,Jaime仍被留在紐約,至死祖孫二人也沒有再見過一面。

“我并不是想讓他感到沮喪,我只是想保護他,讓他度過一個快樂的夏天,”他父親解釋。

在紐約,Jaime一家沒有準備任何儀式來紀念他祖母的死亡,由于移民問題,Jaime也不被允許去墨西哥參加她的葬禮。在矛盾開始在暗中滋養生長之時,一場關于生死、關于家庭的談話對Jaime而言至關重要,可這場談話卻仿佛被刻意遺忘了。

祖母去世后,父母、繼母和他之間沒有任何關于他生母的談論、沒有任何關于他父親和繼母移民原因的交流、也沒有關于他和祖母在一起時的生活的分享。這是一場令人窒息的、漫長的無聲沉默。

和許多家庭一樣,他們的秘密也是復雜且層層關聯的。

那,為什麼這個“聲音”會要Jaime傷害繼母安娜呢?Jaime的親生母親在哪里?直到他的繼母安娜吐露了隱藏多年的秘密,這個背后的故事才逐漸浮出水面。

她告訴Jaime,或許與他而言,祖母是一個慈祥和藹的長輩——深愛他、照顧他,鼓勵他成為一個優秀的學生,但她卻并不是一個好的婆婆。她不歡迎、事實上甚至虐待他的生母和安娜。

為了躲避與祖母的矛盾,當繼母和父親有了一個女兒后,倆人選擇帶女兒從墨西哥移民到紐約,并把Jaime留給祖母撫養。為了不破壞Jaime心中對祖母美好的形象,Jaime的父親和繼母對這件事情緘口不言。

但與之相反的是,在墨西哥長大的那些日子,他的祖母卻不斷在講關于繼母的負面故事,潛移默化地誘發了Jaime對繼母的抵觸心理。

你看,這個家庭原本充滿善意,但多層秘密和絕對沉默卻幾乎帶來了一場永久性的悲劇,險些造成對精神疾病的錯誤治療和無法挽回的關系破裂。

就在他祖母去世的周年紀念日之前——一個缺乏紀念和交流的周年紀念日,Anna開始幫助Jaime申請大學。“我感到很困惑,我的祖母告訴我永遠不要讓安娜介入我的生活——我要聽祖母的話啊,可Anna如此善良可愛啊!這里沒有人關心我祖母的死,我知道祖母不想讓我住在這里,尤其不想讓我接受繼母的幫助。這是個無解的局面,我覺得我要爆炸了。”

三人間這場深刻的交流改變了一切,Jaime決心試著承認并接納他對祖母和繼母之間復雜且矛盾的感情。這個家庭深藏多年的秘密泄露后不久,那個“聲音”就從Jaime的世界里消失了。

這兩個例子,正好闡釋了秘密與家庭關系如何相互糾纏:Carol羞于讓子女知道自己曾經被社會道德準則所不許的過去,希望維持子女眼中合格的母親形象,暗中獨自一人承擔辱罵和羞恥,最后在長達五十年的折磨中崩潰。Jaime的父母帶著對Jaime的愛意沉默,希望能保護他免受真相的傷害,卻激發了不知情的Jaime真正的矛盾和恐慌。

這就是來自家庭的“周年紀念反應”。它帶我們捕捉到那些埋藏很深的秘密,可能是如Jaime和他的家人那樣近期的秘密,也可能是Carol那樣來自幾十年前的陳舊秘密。

但他們在家庭關系和個人身份認同中,都因沉默而付出了巨大代價。

人需要秘密,但也需要分享秘密。如果你對最親密、最可以信賴的人也死守秘密,很容易無形中將自己與世界隔離,為自己畫上枷鎖,也將最愛的人從你的世界中推開,留TA一人在不解中矛盾。既不利于促進彼此之間的關系發展,也不利于自身的情緒宣泄。

作為群居動物,“歸屬”的需要若無法被滿足,個體會出現認知過程下降、焦慮等一系列消極表現。然后,就是無窮無盡的惶恐與不安,越害怕,越不敢說;越不敢說,越害怕。

長期反復暴露于慢性壓力下,個體神經細胞的功能會受到影響,這種影響與免疫力下降和抑郁癥出現有關。

然后,漫長的沉默終會爆發。

所以說,以愛為名、以真相為恥的“隱藏秘密”,終是在親密無間的人之間劃開一道線,使彼此在不同的路上越隔越遠。這樣的家,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早已洶涌波濤。

要讓“家”成為真正的避風港灣,那恐怕要求家庭里的每個人都能真正做到真誠、坦誠與相互接納。

遺憾的是,這總是很難。

本文系編譯,由簡單心理編輯整理;

原文:

http://nautil.us/issue/6/secret-codes/secrets-that-wont-rest

其他參考資料:

[1]Clark, M. S., & Reis, H. T. (1988). Interpersonal processes in close relationships.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 39(1), 609-672.

[2]Baumeister, R. F., Twenge, J. M., & Nuss, C. K. (2002). Effects of social exclusion on cognitive processes: Anticipated aloneness reduces intelligent thought.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83, 817–827.

[3]Wohleb, E. S. , Franklin, T. , Iwata, M. , & Duman, R. S. . (2016). Integrating neuroimmune systems in the neurobiology of depression. 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